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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他盼着这少年来,又不得不用冷厉来掩饰自己的情绪,反复无常,面对着玉池南的无心,却让自己的心如煎似熬……
心头那麻麻的感觉突然强烈起来,更加入了一种奇异的酥|痒。萧墨睁开双眼,一双星眸中的墨色如最深沉的黑夜,抚着玉池南樱唇的手突然收了回来,却慢慢将自己的双唇凑近过去。
柔软,温暖,香甜……舌尖细细的舔食之后,像得到确认一样,萧墨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吸吮流连……
“主子,到玉府了。”车外十一低低的声音传了进来。
萧墨猛然退开,后背重重地撞上了马车的壁板。
“主子?”
“无事。”萧墨只说出了这两个字,一时觉得心跳得厉害,再也说不出一句囫囵的话来。
十一静静地坐在车辕上等着,过了半晌才听到皇上轻声传令:“再去城里转几圈。”这样醉着,他不放心,还是等玉池南醒了酒再送回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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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尽更深夜微凉。
承明宫内,洗浴过后散在肩头的黑发已干,萧墨立在桌边久久不动,搁在一边的画笔上蘸的颜料已经半干。视线落下,萧墨看着自己画笔下的少年,明眸含翡,微微翘起的唇角带着一丝狡黠,犹带稚气的面容张扬着一种得逞后的小小快活,活脱脱就是玉池南跟他讨价还价后的得意模样。
玉池南……萧墨的指法轻抚过画卷上少年那鲜妍的樱唇,半晌,才轻轻叹了一声。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吃到糖的孩子,还想要更多的糖果,可心底又不由自主地涌起不安和烦恼来。
“皇上,快到子时了。”宛庆丰轻手轻脚地走近前提醒。
萧墨将画小心卷起搁进一只密匣里锁了,净了手坐上了床:“嗯,熄灯吧。”宛庆丰应了声,见他已经展被睡了下去,才令小太监取开金钩一层层放好帐子和床幔,熄了灯退了出去。
寝殿中一下子安静下来,萧墨张着眼睛仰躺着,回想着今儿趁醉偷尝到的美妙滋味,一时又忍不住心热起来。要想个什么法子,让玉池南也喜欢自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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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雾茫茫包围了自己,让自己不辨方向,扬声唤了几声“宛庆丰”,身边却无人应答。何时会起这么大的雾了?萧墨有些惊异地看了看四周,依稀辨得是御花园的路,急步向出口走去。
白雾突然消散开,萧墨猛然看到镜湖畔还有两人衣着华贵,依偎而坐,正想喝问,却怎么也出不了声了,身子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推到了那两人面前。
坐在湖畔长椅上的两人似乎并没有看到他的存在,犹在呢喃私语,状甚亲昵。萧墨这才看清,是一名英俊的年轻人和一名绝美的少年。
少年手中拿着一枚果子,放在红唇边咬了一口,转头对青年笑道:“渊哥,这果子好甜!”
青年柔情一笑:“喂我尝尝,阿元。”
阿元嘻笑着拿了那枚果子到他嘴边一晃,又飞快地塞进了自己口中,一双凤目含着戏谑看向青年,眼波只一转间,仿佛已占尽了天下的九分□□。
青年突然伸手一抱,将阿元抱到了他膝上,托住了他后脑迎向了自己的唇。阿元有些气恼地挣扎,却被青年抱得更紧,索取得更多,脸色已是一片醉人的迷酡。
良久,青年才放开阿元的唇舌,用自己的额头轻轻抵着他的额头,气息急促地昵声喃喃:“阿元,真的好甜,甜极了……”
这两人是谁?竟然在自己宫中如此……大胆!萧墨看得心中惊跳,却始终无法出声。眼前景色陡变,镜湖的水面上结了薄冰,天穹灰暗,阴云低垂,鹅毛大雪飘飘扬扬落下,似乎蕴满了无穷无尽的悲凉之意。
远处的宫闱之中,有火光熊熊,似乎燃亮了小半边天,而不远处,还听得到宫人凄惨的号呼。
似乎已有不少岁月流走,刚才那青年已是中年,身着一身玄色绣金龙纹的箭服,持剑立在镜湖畔,一脸被背叛的愤怒:“阿元!你为什么这样!”
那名叫阿元的少年已然长成青年,容颜更加令人惊艳,两手持弓对准了中年人:“萧渊,我堂堂男子,怎么会甘心雌伏!你既然说爱我更甚过江山,你也发誓你的就是我的,如今我来拿自己的东西,你又还有何话可说!”
弓渐渐拉满,三箭连珠如闪电脱弦,短距离下,萧渊格挡开两箭,却被第三支箭准准射进了左边胸口。
长剑咣当落在地上,萧渊低头看着透穿左胸的那支羽箭,和从自己紧捂的指缝中如泉流淌的鲜血,凄然一笑:“是孽,也是缘?是缘,原是孽!”脚步踉跄后退,再也未看阿元一眼,仰天栽入了镜湖中。
破裂的冰面骤然几下沉浮,被那处的湖水染成几片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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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墨遽然惊醒,浑身已是汗湿。他已经想起了那两人是谁:东炎第三代帝王萧渊,和他盛极一时的男宠元政之!
元政之恃宠生骄,权倾朝野,渐生不臣之心,终于顺宁十八年冬月发动宫变,企图夺取东炎皇权,自立为帝。萧渊被元政之亲手所杀,太子身死,当时分封外地的三位皇子前来上京勤王。
虽然元政之之后也被逼在宫中跳湖自尽,但那一场动乱引发了之后长达八年的三王夺宫之乱,直到三皇子萧屹求到一代贤相谋臣欧阳仲为辅,才慢慢重新一统东炎。
史上称那次宫变为“壬戌之变”!萧屹即位后,因搜寻不到父亲萧渊的尸身,只得将他原来穿过的龙袍葬入皇陵,谥号为“炀”。之后萧屹立下祖训:东炎历代皇帝不可溺男色,养男宠!
女色或有惑君,然女子只囿于后宫,且不得参政议政,影响有限,而男色……却因为男子行走朝堂,若有狼子野心,结交不臣,委实难防。
自己居然会梦到三百年前的“壬戌之变”!萧渊和元政之两人之间的情景是那般鲜明地历历在目。梦中亲眼所见……这是祖宗对自己的诫示么?
萧墨半坐而起,手撑着汗潸潸的额头,心中悚然清醒:玉池南他并非常人,除了善海上贸易和海战外,他还是下任的海洲宣慰使!
海洲……
萧墨伸手拉动了帐边的金铃:“来人,备水!”
作者有话要说:啥也不多说了,觉得好请收一个!
、第二十六章 狂徒泼皮现原形
萧墨已然冷静下来,对待玉池南就如皇上对待普通臣子的态度一样,不热,亦不冷,却俨然隔了一层皇权至尊的高阶。
在心里,玉池南觉得萧墨这样子是越来越像一个成熟的皇帝了,敛了七情六欲,唯剩生杀予夺。可是这又关她什么事呢?两项教习已经完成,而各个海国的使团已经传了信来,即将陆续抵达龙口港。玉池南高高兴兴地将自己上工的地点,改成了龙口郡守府。
都说“前生作恶,今生附廓;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龙口郡守何汝林一直在安慰自己,前生到底还是不够那么恶贯满盈,所以才任了这龙口郡的郡守。
说不远也远,离上京也要一天功夫,就是因为龙口卫和龙口港的建设,上面隔三岔五来一回视察,这不,海国来朝,又是从这里登陆,得从他这儿开始接待起。
好在鸿胪寺还不算吃干饭的,派了少卿、寺丞、主簿各一人,带了十名序班前来,倒也免得他再焦头烂额,他只管出人供鸿胪寺这帮闲官儿差遣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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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大哥,咳,颜寺丞,”玉池南一脚从同文馆出来,就急冲冲地找到了她的顶头上司颜庭谦,看到旁边还有小吏,连忙又换了称呼,“我……下官写的来朝各国的禁忌事项,你可报与杨少卿了?”
私下里,她觉得这上司如果改个名字叫“颜如玉”还更贴切些,为人翩翩有礼,温润如玉,很有自己老爹当年名动上京的“轩公子”的风范。
“我已经报给杨大人了,怎么了?”颜庭谦温和地看向玉池南,对于这个由中书舍人空降过来的主簿,虽然年纪小,虽然有人说是贬官而来,他也从不小觑玉池南,能从皇上身边过来直接做事的,都会有几把刷子,而事实也证明确实如此,玉池南对如何接待几个海国很有见地。
“可我刚才去同文馆看了,房间的布置,和饮食菜单都没有避开我提的那几处忌讳啊?”玉池南有些无奈地回答,这都什么事儿嘛,她的意见到底有没有人听啊!
“哦,怎么会这样?”颜庭谦微微一怔,“玉主簿莫急,想是杨大人一时疏忽了,我再去跟杨大人讨了手令过来督促就是。”玉池南做事认真,他是很乐意跟这样一个人同事的,也一心想把差事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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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益此人,靠着资历熬了多年才熬上一个少卿的位置,很是看不惯年轻人,哪怕你再年轻有为,在他眼里也就是个办事不牢的毛头小子;颜庭谦素有声名,还算好些,玉池南就很不幸地被杨益直接划为了轻狂张扬的一类。
谁见过才来鸿胪寺就扬扬洒洒写下几大篇接待注意事项的新人?这是当鸿胪寺的老人都是尸位素餐的死人么!杨益当时接过颜庭谦转报上来的几大张纸,只扫了一眼,说了句“知道了”,把颜庭谦糊弄走了,就随手搁在了案头。
此时杨益刚得了点诗兴,取了管羊毫饱蘸了墨汁正要落笔,长随就通传颜庭谦求见。杨益只得按下心头的不快,将笔搁在案上,请了颜庭谦进来。
“杨大人,”颜庭谦一眼瞥见笔山上染墨的羊毫和案上雪白的宣纸,一揖行礼后连忙道歉,“下官可是扰了大人的雅兴?还向大人告个罪。”
颜庭谦向来对自己恭谨,杨益挥挥手大度道:“消遣小事而已,庭谦可是有事要报?”
“适才下官与玉主簿去同文馆巡视了一番,见还有多处海国风俗避讳之处,特意来向大人请示……”
“什么避讳!既然来我东炎朝拜,自然要遵照我东炎的安排,这些海外蛮夷小国,还要挑三捡四不成!”杨益一听是这事,心里不痛快起来,一句话就否定了颜庭谦的请示。
“这个……怕有不妥吧,皇上新近登基,各海国来朝拜乃是大事,大人还请三思……”
“我做了这么多年来鸿胪寺的少卿,妥不妥的我还不知道?庭谦不必多言,且去看看红毡礼乐事项准备齐全了没有,听说就是这几天要到了。”杨益面上已是很不耐烦,找了个借口将颜庭谦赶紧打发走。
红毡礼乐……这些早几天就备得妥妥当当了,当时还跟杨益汇报过来着。颜庭谦无奈地叹了口气,见多说无益,只得拱手告辞。
谁知刚出外门,就撞上了玉池南等在那里,见他出来,含笑迎了上来:“颜大哥,可是报告妥了?把杨少卿的手令给我,我这就去通知他们改。”
颜庭谦看着眼前这一身朝气的少年,轻叹了一声,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杨大人说不必再改。”
不改?不改那几个海国使者绝对会发脾气!这老头子,怎么能这样呢?这要搞砸了,就算不是自己的错,那墨五不也得趁机狠踩自己几脚?!
“我再去问问他!”玉池南想不通明明几手功夫就能做得两边都好的事,为什么杨益就是不同意做!当下憋了一口气往里面冲去。颜庭谦一手没拉住,见他人影已经消失在回廊拐弯了,急得跺了下脚,也赶紧追去。
“玉池南求见?”杨益有些心烦地提着笔,这一个两个都嫌他太闲了吗,多大点事儿,也值得这么一趟两趟的来烦他,“告诉他,我有事,不见!”
不见?明明人就在里面!玉池南看着长随板着脸回了自己,心头有些火起,伸手就去推门。
“哎哎,你不能进去……”外面长随的喊声才到半截,玉池南就已经掀开了房门,几步走了进去。
一眼看到杨益案上的宣纸上刚落了几行诗句,墨迹未干,玉池南忍了忍气,懒得纠结他为什么不见的事,揖了一礼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敢问少卿大人,为什么不采纳下官呈报的来朝海国禁忌注意事项?”
杨益见玉池南闯入,脸色已是非常不好,再听得他这样直愣愣的问话,心头更是火起:“大胆玉池南,擅闯上官居所,你可知上下尊卑!”
“若我不知,又怎么会向少卿大人你行礼?”玉池南毫不客气地张口反驳,“倒是少卿大人,为何避在书房,推诿事项,难道皇命还不如大人你的一首诗重要?”
“什么推诿事项,你这黄口小儿知道些什么!”杨益听玉池南尖锐相对,有些恼羞成怒,“你才吃过多少饭,走过多少路!就敢夸口摆布仪节之事?那般有能耐,不如你来做这个少卿!”
“池南虽不敢夸口自己的能耐,但是对这几个海国的各项习俗还是颇为了解。”玉池南还想讲清事理,“这些忌讳事项深入这几国心中,如遵神祉一般,如果大人毫不顾及,他们会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污辱……”
“污辱了又怎么样!”杨益见玉池南还说得振振有辞,气得口不择言起来,“这些个海外蛮夷,不开化的野人,东炎准许他们来朝拜,就是天大的恩赐了,还想着挑三拣四、吹毛求疵不成!”
杨益说得唾沫横飞,一拍桌子想震住玉池南:“还有你!莫以为你在皇上身边跟过几天就见识非凡,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