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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见李显还愣站着,狱卒一脚踢实了他的膝弯,将李显踢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地上铺的是青石条子地板,可没有什么厚绒毯子,也不知沁了多少人的血,当中一片儿地方的青石已经变了颜色,在灯下带了些暗色的紫黑;李显不提防被踢地跪了个实打实,膝头被撞得一痛,然后地上那股子幽幽的寒意就慢慢浸到身上来。
肖应昆见李显垂头跪在堂下,转脸吩咐了两句,李显听得一阵轻微的息息苏苏走路带动衣裙的响声,然后闻到了一点淡淡的奶香,耳中还传来了压抑的啜泣。
李显心头一震,猛然抬头,果然看到自己偷偷安置在枣树胡同的小娇妻俞氏,手里正抱着一个大红的襁褓跪在一边,显见得被堂上这阵势吓着了,哭又不敢哭出声来,只在那里筛糠般地发抖。
肖应昆的话慢悠悠地从堂上传了下来:“李显,你可想好了,你若不从实招认,愿意跪在这儿再胡扯那些有的没的,这俞氏就陪你在这儿跪着一起听你胡咧。你皮糙肉粗的不怕,就不知道那狗儿可继承到你这点儿优点没有,不如,今晚我们试试看?”
狗儿,正是李显给襁褓中他这宝贝儿子取的小名,他年过三旬,才得偷偷安家,妻子俞氏肚皮争气,一进门就给他生了个儿子,为了好养活,专门取了这个贱名。
可是,再取贱名,这般寒冷的冬夜,大人光是这么跪着都撑不住,再别说未足岁、还在吃奶的小孩子了,还有俞氏……
俞氏啜泣的声音忍不住大了些,眼泪汪汪地看向李显,只一句句低声唤着“老爷”,却说不下去别的话。她一个妇道人家,都关门闭户抱了儿子就寝的时候,突然被一队官差扑进门来,不由分说拿了就走,大半夜的居然提到了这公堂上,还看到了好几日未归家的丈夫,心里料着是当家的犯了什么大事,还要牵连全家了,正怕得要死,想着狗儿还这么小,怎么能离了娘,嗓子不由就哽着,说不出话来,只眼泪流个不停,有几滴落到了襁褓中那小儿的脸上,还在睡梦中的狗儿就有些不舒服地半哭了几声出来。
听到儿子那娇娇嫩嫩的哭声,李显的心乍然一缩,双拳捏得死紧。肖应昆不失时机地长叹了一声:“既帮你找着了家眷一家团圆,到时那流徙的路上你一家子也好有个照应。”
流徙!这寒冬腊月的,俞氏和狗儿怎么受得了流徙?这是要她们在自己眼前去死啊!李显猛然“咚”地一声一个响头磕在了青石地板上:“大人!大人明鉴!小人并非主谋,小人是受人胁迫,不得不如此啊……”
肖应昆的眉头瞬间展开来,等听到李显的供词,又惊地眉梢都立了起来:“这怎么可能?他为何要这样?!”杵在一边阴影中的初九却是面皮半点也没有动容。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只伍统领说了,若小人不照着他的话去做,他就让小人在这上京城混不下去!”李显连连磕着头,以证他话中的真实,“小人半辈子都在这上京城里打转,如今正妻弱子幼,若教小人还要背井离乡,待仇家寻来,那就没了小人一家的生路了,小人,不得不如此啊,可也绝对没想过要玉大人的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八章 攀咬
不等对质,李显的供词就连夜先往宫里送去。
萧墨才偷偷出宫去探了玉池南回来,虽碍着玉池南有伤在身不得亲热,两个小情侣却也很是旖旎了一番,直到玉池南嘟着微肿的樱唇催了他三四回,萧墨才恋恋不舍地回了宫。
托流言的福,玉池南应了入宫,又被受伤的事和舆论转向这一逼,“祖训”是不适宜再守了,入宫的时日不能再等玉池南满十六,必须提前了。玉琉璃和崔明轩已应了由钦天监择日子,而钦天监测算之后,选出了三月二十日和四月初八两个日子,萧墨当然选了最近的那个。
再过三个多月,玉池南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呆在宫中,与他日夜长相处了!萧墨压下心中的兴奋,令宛庆丰收拾出画碟,提笔又在纸上细细勾画了起来,带了英气的秀挺的眉,含着一丝羞恼嗔怒的暗翡的明眸,略有些微肿的樱唇……
萧墨拿了蟹脚一丝一丝细细地勾勒着,嘴角泛出甜蜜的笑意,然后换了一支羊豪,轻轻几笔,就画出了玉池南玄色的睡衣,有些凌乱的被拉开的领口,和露出的小半个润如白玉的肩头……虽然碍于玉池南的伤,两人不得亲热,可萧墨偷着过去,豆腐却是吃足了的,每回都是撩得玉池南又羞又动情,萧墨自己也怕把持不住,才不得不放了手。
萧墨停了笔,站直身子,细细欣赏起自己笔下的玉池南来,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口中却轻轻恨语了一声“小混蛋”。笔墨未干,萧墨刚取了块玉镇纸在手里,门外传来两声轻敲:“皇上,五城兵马司肖应昆求见,初九也陪了他一起过来了。”
案情有了进展?不然肖应昆和初九不会这么晚还进宫来!萧墨仔细用玉镇纸压好了案上那幅画儿的边角,轻舒了一口气:“宣!”
肖应昆还是第一回进承明宫,第一次踏入承明宫的内书房,心情不可谓不忐忑,更带了几分激动。因为事件发生在他五城兵马司,故而他脸上是吃了很大的瓜落的,将一众人等都提到大理寺的议狱来审理,撇开了当事的兵马司,也是让他很没有颜面的。
可现在,他这协助大理寺审理的下手,却先审出了头绪来,应该又算一功了。合着上回五城兵马司揪出的那参与莽山行宫刺杀案的逆贼,两功并论,他头上这帽子应该是不会掉格了的吧?
肖应昆暗暗长吸了一口气,稳了心神,跪拜之后,口齿极是清晰地将李显最新的口供简明扼要的禀报了出来。过程什么的自是不必他此时来说了,皇上要的就是一个结果,若皇上有兴趣,自会从初九那里再细问去了。
“做得不错。”萧墨果然满意肖应昆这次的禀报,看向肖应昆轻轻颔首,又如低声自语般开了口,“不过伍乐川应该与玉…侍读素昧平生,为何要生狼毒之心呢?”
肖应昆可不敢认为这是皇上在自言自语,连忙又拍了胸脯:“微臣即刻去查!”
萧墨微微一笑:“夜已深了,也不急在这三两个时辰,肖应昆,你也忙了这几天了,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再做也来得及。”
这一句话直呼其名,透出了皇上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肖应昆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听着那句“你也忙了这几天了”,更是明白皇上这是肯定了自己的功绩,先前还有些不安的心终于安安稳稳地落定了下来,强压着心里的高兴和放心,连忙告辞出宫。
萧墨已习惯性地拈起腰间那只小白玉鲨鱼摩挲起来;伍乐川,与玉池南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啊?这其中,还有什么他想不到的事呢?
皇上虽说了好好休息一下,可也说了“明日再做也来得及”。肖应昆听话听音,第二天一早就赶紧去了衙署,布置了人手紧着将伍乐川这一段的动向先摸出来,安排妥了,这才转去大理寺。
大理寺卿得知被肖应昆抢了个先,脸色并不很好看,听到皇上的口谕,又偷偷扫了一眼初九那张冰块脸,并不敢说什么酸话,请齐了大理寺审案的一众同僚,就将伍乐川提了过来。
伍乐川先前还以为是自己可以被放出去了,没想到情形居然急转而下,李显竟然攀出了自己!
若论审讯,伍乐川自己也是常做的,当然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要怎么做才好。他并不是抵死不认,而是一五一十说了事情的原委:“与玉侍读并不认识,只是当日去上值时,沈清从街这边突然斜窜过去与玉侍读打招呼,当时差点惊了我的马……
因此心中不忿,恰巧瞧见李显几人在附近,就叫了他们过来。那时也只是想让李显几人给玉侍读和沈清两人一个教训就作罢,不想等我上得二楼,才发现两边都不弱,口角激化,已经打了起来。
事涉坊市斗殴,我赶到现场后才知道那少年是玉侍读,但国有法度,我便将两边人都带了回去。情况了解清楚后,我也没了这教训的心思,便将玉侍读和沈清两人送了出去。半路玉侍读两人又被司中做刀笔吏的王明成请了去,言说因一时疏忽,遗漏了玉侍读这边的花押,所以请玉侍读重新回去补画签名。
此事真伪,各位大人将王明成召来一询便知。玉侍读与沈清两人被王明成带走后,我因还有事务忙碌,也自转身去处理了,并不知道后续发生了何事。后来才得知李显竟是买通了吴监头要在衙监中对玉侍读下毒手……
诸位大人请明鉴,我与玉侍读素无恩怨,直到事发那日,才是第一回与玉侍读见面,怎么可能就要下那般毒手?何况玉侍读还是皇上跟前的红人……”
伍乐川一直在押,被刻意封锁了消息,并不知道后来玉池南身份转明之事,但他所说的确实合情合理,入丝入扣,堂上已有人微微颔首了。
伍乐川心头暗松,更是燎了一把火:“诸位大人,此事我虽先前一时心中不忿,吩咐了李显教训玉侍读一回,但那时并未知道他身份,后来问清了情况后,确实已经没有这种心思了。那李显为什么要这么做,想是与他觉得失了颜面有关,他假借着我先前的吩咐恣意而为……”
“我呸!伍乐川你这杂碎!你敢说后来不是你找了我,说再给我个机会,要我在衙监中将玉大人打成痴傻,将那沈清直接打死的?!”刚被带进堂上要与伍乐川对质的李显恰恰听到了伍乐川这番话,知晓他要将这主谋的名头按到自己头上来,忍不住急怒交加,口不择言起来。
“公堂之上,禁止喧哗!”大理寺卿狠狠地将惊堂木一拍,还未再开口,李显已经扑通跪了下去,没口子地喊冤:
“小人草民一个,手下也不过几个混混,怎么敢与官斗?若非伍乐川给草民打了包票,说事了由他善后,草民怎么敢起谋害之心?伍乐川说了,那沈清一介白身,必得打死,玉大人有官职在身,便用草民习得的那手铁扇功夫,将玉大人打成痴傻,说不了情况出来,但却留了性命在。到时他再活动活动,以重殴来判,草民不过是几百里流刑,他还会多加照顾融通……”
“满口胡言!”伍乐川怒目而视,心里几乎要吐血,他为人向来谨慎,虽回京才几个月,可收服这李显之前,却是细细将李显以前的诸多事迹都摸清了个底,知道他口风极紧,这才下了力将李显拢到自己身边罩了,却没想到这关键当口被李显攀指了出来,急忙矢口否认,“你说是受我的指使,你可有证据?人证呢,物证呢?!”
当时是他觑了个机会唤了李显一人前来,私下跟他偷偷交待的,李显怎么拿的出什么人证物证?两边一时攀咬不休,大理寺众人一时也不好分辨,互相递了个眼色,大理寺卿就将手中的惊堂木又重重地拍了下去:“肃静!两边人犯口供不一,暂押回监,容后再审!”
等伍乐川和李显两人被押了下去,堂上众人神色各异,当中也有与定北侯府有交情的人,一番沉吟后半含混半明示地将意思说了出来:“这李显也是经年在京中混的地头蛇,若没有几分胆色,也不会得了这不小的名头,遇到如此颜面尽失之事,心中忿怒至极也是有的……”
此话一出,马上有几人附和起来,李显再有些小名头,到底只是一个草民混混,而伍乐川身上担的这官职不说,本身还是定北侯的世子,家世底蕴无一不胜过李显千万分,何况李显说是受伍乐川指使,又是空口白牙的拿不出证据,不如卖定北侯府一个面子,将这罪责都推到李显身上去;反正皇上要的就是一个结果不是?而李显正是直接下手将玉池南打伤的人。
而且还正是李显将沈清打折了胳膊的!这样一来,就是沈重山那里也有了个交待,也没必要为了莫须有的攀诬,让沈重山那里与定北侯府平白结了仇吧?
可也有人反对,李显这种混在京中的地头蛇,若对着平民,仗势欺人还是会的,可应该不可能在明知道玉池南还是五品官员的情况,还对玉池南下那般狠手!何况他也常年与官府帮闲的,又有家有室,怎么会不知道若是谋害朝廷官员,会连着他那娇妻稚子合家都脱不了罪?
照常理,李显应该是受人指使而做下此事!可是,李显虽一口咬定是受伍乐川指使,一则拿不出证据,二则,伍乐川的动机何在呢?他与玉池南正是那日才初识见面,怎么会就此生了谋害之心呢?
大理寺卿坐在居中,听了属官们的纷纷争论,默然不语,半晌后才开口道:“你们先回去仔细想想这案情,申时我们再行合议。”众人抬身散了,大理寺卿打眼看见肖应昆,心中忍不住一动,张口就唤了出来:“肖统领还请暂留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九章 证据
肖应昆为官多年,自是知道这好处不能自己一个人全揽了,何况到底自己在这边还只是个协助,见大理寺卿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