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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谋离间我燕北大军,阴邪无耻,其心可诛!〃
邱毅大怒;一把拔出腰间战刀,怒声喝道:〃你血口喷人!〃
贺萧等人见了齐齐上前了,红着眼睛挡在楚乔身前,怒道:〃你敢上前一步?〃
〃都住嘴!〃
燕洵缓缓站起身来,缓步上前,他所过之处,众人无不退让,终于,他来到楚乔面前,离得那般近,微微颔首,望着少女光洁的额头和雪白的脸颊,沉声说道:〃谁叫你来的?〃
楚乔摇头:〃无人叫属下,是属下自己前来 。〃
〃回府去,这里没你的事!〃
〃燕北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是军中一员,更曾是西南镇府使长官,理应对下属所犯错误负责 。〃
燕洵缓缓皱起眉来,低声说道:〃阿楚,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楚乔低着头答道:〃属下很明白 。〃
〃你要和我作对?〃
〃殿下严重了,属下只是承认自己所犯的错误罢了 。〃
广场上人山人海,人人屏住呼吸望着场中这一对男女,大雪纷飞,天地间一片萧索洁白 。燕洵目光阴沉如海,有丝丝怒气和冷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许久许久,他突然回过头去,一边走一边沉声说道:〃楚参谋因病卸职,早已不是北朔主帅,西南镇府使所犯之罪与他人无关,行刑!〃
〃殿下〃楚乔大惊,猛的抬起头来,双眼圆凳,失声叫道。
〃大人,不必再为我等费心了,你回去吧!〃文阳满嘴鲜血,却倔强的抬起头来大声叫道。
其他士兵也挺起胸膛,悲声说道:〃大人!你回去吧!〃
楚乔却丝毫不理会他们,而是上前几步,说道:〃殿下,他们罪不至死,他们从真煌其就一路效忠于你,忠心耿耿,可鉴日月!〃
燕洵背对着她,闻言缓缓回过神来,语气很轻,以只有附近的人才能听清的声音不屑的说道:〃阿楚,你平心而论,他们效忠的人,是我吗?〃
霎时间,好似一只大棒猛的砸在头顶,楚乔整个人愣在当场,她愣愣的张开嘴,不可置信的看着燕洵,她想说什么,却感觉嗓子似乎被人堵住了,想说说不出,风那般冷,吹在脸上像刀子一样,可是她却毫无感觉,只觉得一颗心似乎落入平原之上,冷的麻木 。
大雪弥漫,全场落针可闻,许久,只听砰地一声,楚乔双膝下跪,眼眶通红,语调低沉沙哑的沉声说道:〃殿下,我愿以性命担保,西南镇府使的将士们是效忠于你,若有一点反意,我楚乔甘愿死于乱箭之下,死无全尸 。
〃哦?〃燕洵轻声说道:〃你愿意担保?〃
〃我愿意。〃
〃那么除你之外,还有谁相信他们?〃
楚乔顿时像四周看去,第一军的将领都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无一毫波动,这不奇怪,他们毕竟都是燕洵的心腹 。但是当楚乔看到第二军时,那些原本曾和西南镇府使并肩作战的将士们突然变得犹疑和怯懦了,他们低着头,躲着少女的目光,全然忘了是谁在绝境中挽救了他们的生命。
楚乔渐渐绝望了,冷风吹过她单薄的身体,她望着燕洵,望着这个八年来始终和她站立在一处的男人,一字一顿沉声的说道:〃我就愿意相信他们,我拿我对殿下的忠诚起誓 。〃
说罢,她深深的磕头在地,狂风吹起他身上的大裘,越发显得她单薄消瘦 。
〃大人〃
邢台上,有士兵哭出声来,他们大声说道:〃大人,起来啊,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们甘愿受死!〃
楚乔没有动,头磕在地上,声音渐渐嘈杂,她却都听不见,犹自等待着头顶的那个声音 。
终于,一声地毯缓缓传来,她浑身颤抖,她甚至以为自己成功了,可是,下一秒,冷冽的声音顿时响起,燕洵沉声说道:〃行刑!〃
〃唰!〃
随即,是有重物纷纷落地的闷响,刀太快,甚至没有人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腔子里血喷出老高,洒在洁白一片雪地上,像是怒放的梅花 。
静,太静,楚乔的血在那一瞬间就愣了下去,她的手抓着地上,是一团冰冷的雪,那么冷,就像她的心,依然失去了温度,周围的声音她完全听不见,只听得到狂卷着的风,像是野兽一样在雪原上肆虐着 。
〃贺萧统领御下不严,其下士兵随他以下犯上,拉下去每人杖责八十,随后交由第一军暂时收押 。〃
燕洵的声音在头顶平静的响起,全场无人说话,将士们听从吩咐的动作了起来 。
〃大人〃贺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似乎跪在了地上,语气很平静,声音却掩饰不住的悲伤,他静静说道:〃属下们给大人丢脸了,还请大人珍重自己 。〃
脚步声越走越远,人群渐渐散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楚乔膝盖跪麻了,手脚已经僵硬的不会动了,她却仍保持那个姿势跪在那里,雪一点点落在她身上,积起厚厚的一层 。
白色雪驼绒军靴缓缓靠近,燕洵伸出手来,扶住她的肩,她却顿时像是被火烫到了一样跳起身来,脚步踉跄,险些倒在地上 。
禁卫们背对着他们,站的远远地,燕洵许久也没有说话,只是保持那个搀扶她的姿势,手尴尬的伸着,遥遥的向着她 。
〃阿楚〃
燕洵轻声唤她,可是她却听不见了,她踉踉跄跄的回过身,找到她的马,然后翻身跳了上去 。
这一天是那般冷,楚乔突然想起前几天,那时候自己还可笑的觉得燕北比卞唐暖和些,可是现在,她却陡然发现燕北竟是这样冷,冷的让人心脉巨寒,冷得让人如坠冰渊 。
这天晚上,楚乔病情加剧,从马上坠了下来,被送回府中之后,绿柳急的失声痛哭,荆家的三个姐姐惊慌失措的守在她的床边,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她迷蒙中睁开眼睛,想要说我不会死,我还有许多事没做,可是他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 。
半夜醒来,荆紫苏仍旧守在她身边,见她醒了,落下泪来,吃了药,已是二更 。荆紫苏告诉她,燕洵早就回来了,一直站在她门前,已经六七个时辰了 。
〃外面还下着大雪呢。〃荆紫苏小声的说,用眼梢偷偷打量着楚乔。
楚乔躺在那里,那些过往像是流水一般,跳动着冰冷的浪花,在这八年的艰辛中,一一汇成一条曲折的河流,她想她该明白了,并无怨言和愤恨,余下的,只是冰冷和失望 。
燕洵说的对,他们并不是效忠于他,他们效忠的,是她楚乔,而她,却没有能力庇护他们 。
她肩负着这只孤军的期望,她说只要他们将大夏拒之门外,他们就会成为燕北的英雄,于是,他们跟随者她的脚步,保护着厌恶他们唾弃他们的燕北大地,不屈的抗击了数十倍的敌人 。
然而如今,她的雕塑被列入燕北忠义堂,成了家喻户晓的英雄,而他们,却死在了自己最爱的人手上 。
她做了什么,她用那些年轻的生命,为自己换取了什么?
心口好似被巨石压着,喉头腥舔, 。
〃月儿?月儿?〃荆紫苏紧张的掰开她的手,手心处已经鲜血淋漓 。
〃紫苏姐,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
荆紫苏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退了出去 。屋子顿时安静下来,烛影悠长,窗子上却看不到任何影子 。
她知道,那个人仍在,如果她不出去,他一直都会在 。他就是这样固执的人,小的时候跟她学刀法,那么繁杂的功夫,他却硬是一个月内学会了,通宵的练,手脚都磨得起了水泡,却不停歇 。
他的心里一直装了太多沉重的东西,她曾经以为她都了解,可是现在,她却渐渐迷惑了 。
眼神渐渐冷寂下来,她突然下了床,只穿了一件单衣,站在原地,深吸了两口气,然后,她突然跑到门口,一把拉开门就冲了出去,径直扑进了那个坚硬怀抱中 。
感受到她体温的那一刻,燕洵突然就愣住了,她没有想到她会出来,或者她这么快就不气了,可是感觉到那双纤细的手臂紧紧地抱着他的腰,他才顿时反映过来,随即,他更用力的回抱住她 。
〃阿楚!〃他低声的叹:〃我伤你心了 。〃
楚乔伏在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却并没有说话 。燕洵低声说道:〃我并非是猜忌你,也并非是嫉恨西南镇府使,他们如今不满两千人,编制严重不齐,取消番号是必然的 。可惜他们太过桀骜不驯,竟然攻击第一军大营,我若是不作出处置,军威难立 。〃
楚乔悲声说道:〃我明白,我全都懂,燕洵,是我让你难做的 。〃
燕洵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没关系,我只是怕你伤心,你肯出来见我,我就放心了 。〃
楚乔眼圈通红,抿着嘴说道:〃西南镇府使屡次救我,对我有大恩,燕洵,我实在不忍心 。〃
燕洵微微皱眉,终于无奈说道:〃好吧,我就放了贺萧他们,但是他们若是再有触犯军规,我不会再手下容情了 。〃
楚乔点了点头:〃燕洵,多谢你 。〃
夜黑风高,白雪茫茫,两人在月下相拥着,距离那么近,可是感觉却是那般的远 。
燕洵回房后,楚乔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门刚一关上,她的面色就冷了下来,静静走了两步,扶着床柱坐了下来 。
编制不满?取消番号?抢夺军旗?犯上作乱?
燕洵,你怎可这样欺我?
对于一个军人来说,取消番号是何等的奇耻大辱?战争之中,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个人,都要保护军旗,只要军旗还在,军队就不会散 。招募人员补充编制又是怎样简单的一件事?第一军三十多万人马,文阳他们三十多个文官难道就能神勇无敌的冲进第一军抢夺军旗然后逃出城外?西南镇府使的人要被处决,贺萧等人首先就应该被控制起来,怎能让他们进入刑场大闹特闹?
你莫不如说是嫉恨西南镇府使曾今背叛过燕北,也好过说这些话来蒙骗与我 。
一行清泪缓缓落下,月光从窗外射进来,屋子凌厉一片银白,她静静地靠在床头,千头万绪涌上心头,却不知道究竟何处出了错误,这时,一块冰冷的玉牌突然从床上落在地上,她捡起一看,竟是保佑她长生的祈福玉牌,想来是荆紫苏刚刚忘在这的 。想起之前风致和绿柳拿来的那尊长生牌位,她顿时心头冰冷,像是被人从头上浇了一盆冷水 。
不管怎样,贺萧等人暂时安全了 。
她苦笑了一声,想不到,她竟然也要用这种方法了 。她的眼泪在黑暗中一行行落下,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
燕洵,燕洵,你是怎么了?
长夜漫漫,她终于再也忍不住的痛哭出声 。
燕北战歌 第145章:仇人见面
夜已经深了,野鸟从头顶上掠过,足爪上闪烁着腐肉的磷光,马蹄敲打在不知堆积了几千年几万年的冰层上,嗒嗒的响,像是敲在太阳穴上,风从远处吹来,带着干燥寒冷的气息,天气越发冷了,北风像是发了疯的虎,整日的嚎叫,楚乔骑坐在马背上,向里面缩了缩胯颈伸出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远远的缀着前面的灯火,却并不靠前。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队伍终于停下来了,楚乔翻身跳了下来,感觉脸上的肌肉几乎被冻得僵硬麻木了,她伸出手来槎了槎,从马背上卸下行囊,拆开大大的包袱后,就开始拾柴生火。
与此同时,前面不远处黑压压的军队里,也升起了道道炊烟。
燕询营帐的裘皮帘子一动,阿精满头雪花的走进来,眼见一个年轻的将领站在燕询身边小声的汇报着什么,面色登时有些难看。
燕询轻轻的膘了他一眼,目光很是寡淡,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只是静静的听着那人的话,不时的点点头,阿精尴尬的站在门口,面皮微微有些红,过了许久,终于故意咳嗽了一声,大声说道:“殿下,属下有事禀报。”
燕询似乎此刻才发觉他的存在,他抬起头,淡淡的看着他,然后波澜不惊的说:“去外面等着。”
阿精的脸突然变得更加红了,他生气的看着燕询身边的那个人,只见那人弯着腰,一副十分恭敬谦逊的模样,见自已进来,连眼梢都没抬,顼时满心的火气。他瓮声瓮气的答应了一声,随即转身就走出大帐,靴子落在地上,砰砰的响。
外面冷的出奇,北风卷着大雪,浇了松油的火把在风中呼呼的响,阿精站在门口,左右的侍卫见了他也并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行礼就当打过括呼了,阿精心下涌过一阵不舒服,如今的禁卫军,他已经一个都不认识了,他这个禁卫队长,也快成了摆设。不知道过了多久,阿精被冻得不停的在原地跳来跳去,正槎着手来回溜达着,忽见帘子又是一动,年轻的军官一身深蓝色笔挺军装,面目英俊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咳,“呸!”
阿精故意咳嗽了一声,然后在他的脚下使劲的吐了口痰,正好落在那名军官的鞋尖上。军官顿时停下脚步,缓缓转过头来,却正好碰上阿精挑衅的眼神,军官面无表情,眼光幽黑,微微转了一转,然后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转身就走入浓浓的黑暗之中。
胆小鬼!窝囊废!”阿精大声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