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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敏忍了笑,对我道:“都说闹腾的孩子聪慧,你该高兴才是,别愁着脸。”
闹腾的孩子聪慧?不论这话的真假,我是真的因这句话开始高兴。
好几天时间过去,刚出生时那个在我看来不忍直视的皱巴巴的小婴儿,已经变成粉雕玉琢的好看模样。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棕色的如琉璃般的眸子,真是像极了苏珩。
每一次看着这个孩子,我都会不由自主的愣神,心里也庆幸着自己没有放弃他。
耀儿,你一定要好好成长,成为我的荣耀,成为冷家的荣耀……
。。
第五卷 白云无心以出岫 第六章 抓周
更新时间:2014612 9:16:38 本章字数:5701
时光的车轮缓缓碾压过五月的光阴,驶向了晚夏六月,天气仍旧是炎热的紧,池塘里的夏荷争相开放,散发着阵阵幽香。悫鹉琻浪
办满月酒的事宜皆是由冷景黎全权负责,我这个当妈的是相当的清闲,惹得韶敏总笑话我:“又捉你二哥当苦力了。”
我秘密回来的消息自然不希望太多的人知道,所以只邀请了些家里人,大哥二哥两家,再加上德歆夫人一家,西唯国中有事所以济扬也就没有过来,而万万没想到的是,有个人不请自来。
一袭青衫踏月而来,玉冠朗目间还是当初那个俊俏模样,彼时的宴席已经接近尾声。
“没想到孤王紧赶慢赶仍旧是晚了。”他骨扇搭手,语气莫名。
大哥起身挡住我,对着赫哲冷声道:“苍平王擅自进我高丽的宫城不知是何意?”
赫哲冷声笑了笑,侧头看着我道:“自然是来参加满月酒的,阿凝妹妹不欢迎?”
我看他一眼,想着着实没有必要得罪他,便拉了拉大哥的衣袖:“只是王上来得不巧,宴会已经结束了。”
“即是结束了,那孤王便回去了。”赫哲沉声道,眉头紧皱间似带着难以抹去的叹息之色。
然后便披着月色而去,我愣怔在原地,没明白他这般举动是什么意思。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一个孩子从出生开始到底要花去父母多少的心思。
满月酒之后便是百天宴,好像自从这个小家伙落地开始,不光我这个做母亲的忙,冷景黎这个做舅舅的就没闲着过,可那个还在悠车里笑得像花一样的小家伙却浑然不觉。
时光如流水,一转眼已经是深冬的腊月三十,明日便是新年。
高丽王宫里挂上了红色的宫灯,喜庆的紧,红色的灯影映上皑皑白雪,给人一种安逸的感觉。
三十祭祖,高丽家训上是这么要求的。记得以前祭祖时,都是父王带着我们,由冷景黎带着我前往祖墓,那时候对于祭祖这些事情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麻烦死了,态度也是敷衍的轻慢。
而如今心境不同了,态度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我怀抱着耀儿,不能驾马,所以这回还是冷景黎带着我,上次他带我好像还是那次他去雒阳的时候,算起来已经有两年多了。
这两年果真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我们翻身下马的时候,日头已经落下山去,冷景黎给我又披上一件大氅,生怕我冻着。
“走罢,去看看父亲。”大哥着一袭玄色深衣,在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他老了。
岁月向来无情,当年那个惊艳了整个奉天城的太子爷,他的桃花眸眼角如今也有了细细的纹路。
恍惚间想起他早已经过了三十岁,明年苏珩也三十岁了,不知道过了而立之年的他续了胡须是什么样子。
其实除夕这次祭祖本不便带女眷的,比如大嫂官氏便从没在除夕晚上进来祖墓过。
厚实的寸子底鞋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此时天色已经昏暗的紧,一对侍从举起了火把。
高丽的祖墓不像中原那种,有着那么庞大的陵墓群,一是没那么大的地方,二是没那么大的财力物力人力。祸国殃民的事情高丽向来不耻。
我的父亲,高丽的百姓一致说他是个仁德君主,这么早的逝去实在是老天不公,可不论百姓们怎么说逝去了便是逝去了,怎么说都是回不来了。身前的辉煌已经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渐渐消失,最终幻化成白玉墓碑上的一串我看着眼晕的话,合天弘运圣德神功肇纪立极仁孝睿武端毅钦安弘文皇帝。
只是一串字便定了他的一生。
我随着他们庄严的跪下,俯首叩头,冷风刮过,拂过我的脸颊。
三叩首的大礼行过,我起身。冷景黎回头,对我说:“去吧,阿凝,和父亲说说话,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你了。”
我从侍女手中接过耀儿小小的身子,他黑漆漆的眼睛紧紧盯着白玉墓碑,不哭不闹懂事的很。
“父亲,阿凝回来了。”只这一句,我便有些哽咽,顿了顿忍住心底的酸涩,道:“出嫁的时候,亦是匆忙,未来得及亲自向您诉说,实在是阿凝的不孝。”
我抓过耀儿软软的小手,冲墓碑挥了挥,道:“父亲,您看,这是您的外孙,如今我很幸福,父亲只管放心罢。”
冷风呼和,好似在回答我的话一般,半晌重回寂静。
回去的路上,耀儿似乎格外兴奋,小手扒拉我的衣服,曲裾被他拉扯的满是褶皱,口里还喊着模模糊糊的字节,如今他已经是六七个月大了,已经长了两颗牙齿。
“他会是我们冷家的荣耀。”身后冷景黎忽然低低的开口,好似在和我说又好似没有。
策马飞奔的时候,有清冷梅香环绕周围,我知道冷景黎长久以来的衣服均是被那种特别的梅香粉熏制的,每年产量也就是那么几盒,极是奢侈。
从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被孩子所累,而接下来的每天里我都要和那个磨人的小家伙斗争,不知不觉间,几个月便转瞬即逝。
寄宁二年,五月初三。
冷耀这个小混蛋终于满一周岁了,着实是不容易。
小儿满周岁行“抓周儿”礼的风俗,在民间流传已久。
《梦梁录·育子》载:“其家罗列锦席于中堂,烧香秉烛,金银七宝玩具、文房书籍、道释经卷、秤尺刀剪、升斗戥子、彩缎花朵、官楮钱陌、女工针线、应用物件、并儿戏物,却置得周小儿于中座,观其先拈者何物,以为佳谶。”
《东京梦华录·育子》谓此为“小孩之盛礼”
昌平殿内陈设了一张大案,上面摆着:印章、儒、释、道三教的经书,笔、墨、纸、砚、算盘、钱币、帐册、首饰、花朵、胭脂、吃食、玩具。
现在抓周礼还没开始,我拿过那个小老虎模样的玩具开始摆弄起来,老虎头外面好似是粉彩涂上的,很是精致。
韶敏在一边笑话我:“阿凝,你都多大了,还对玩具感兴趣。”
我撇撇嘴,道:“这说明我童心未泯,再说了,我才二十三岁而已,还不算大。”
说话的时候,耀儿被奶母抱出来,棕色眸子滴溜溜地看着在场的人,一点也不怕生。
他小小的身子被放在暗色朱漆的案几上,我忽然眼尖发现那个印章。
那竟是高丽王小印!旁人或许不认得,但是我却是知道的,年幼之时曾在我那父王的几案上见到过。它还有另一个作用,那就是可以号令整个三军的秘密虎符,父亲曾亲口对我说的。
大哥他……
冷耀抓起墨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皱了皱眉,丢在了一边,爬来爬去,最后竟对着桌角的那枚印章起了兴趣。
若是说我现在的心里,是非常矛盾的,一方面他抓那枚印章我很忧心,甚至在心底恨恨的想着抓个胭脂都比这个印章好,但是另一方面,我又希望他抓这个印章,他是我的荣耀,只有这个印章配得上他。所以如今连我自己都看不清自己希望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小孩先抓了印章,则谓长大以后,必乘天恩祖德,官运亨通。
礼官刚要唱喏结果,进行吉言祝福。
冷景黎摆摆手,走上前去。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见他伸手摘下脖颈间的紫玉,递给耀儿。
我震惊在原地,那枚紫玉……
耀儿白嫩的小手伸出,看了看冷景黎,小嘴一咧忽然笑了。小小的手抓着那枚紫玉,欢喜的紧。
我的心里涌现了难以诉说的感觉,二哥,你不必如此……
冷景黎走到我身边,笑得温和,道:“阿凝,你说过,他会是我们冷家的荣耀。”
从牙牙学语到蹒跚走路,我安心的耽在高丽,一心一意地为我的孩子倾注全部心血。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我坐在窗子下,窗外梨花开的正好,空气里满是梨花的淡雅清香。
冷景黎耐心地教耀儿三字经,眉目间是温柔神色,有时候竟是有些认不出眼前这个青衣男子,是我那个冷峻的二哥。
一晃眼,耀儿已经三岁了。
“哎呀,我的小祖宗这又是上哪儿作去了。”
冷耀回来,藏青色的小衣服哪里还能看出颜色来,上面全是泥水,这孩子莫不是在泥地里打滚去了。
旭琦娜赶紧拦住我,笑道:“公子还小,难免贪玩。主子莫气,婢子去给公子洗洗便是。”
我叹了口气,摆摆手,道:“去吧去吧,真是个小魔头,估计又是和阿沁一起闹腾的。”
这两年,阿沁那个丫头越来越疯了,大哥没时间管她,大嫂早年生产时伤了身体,阿沁是她最后一个女儿,自然是宠溺的紧,放在手心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摩哥和我那大哥一样,脸一冷起来都吓人,安童那小家伙又安静的紧,至于韶敏的第二个儿子格济似乎因为早产的缘故,身子一直很弱,所以阿沁只能捉耀儿一起疯。
“娘,你是不是生气了?”耀儿认真地看着我,满是泥水的爪子抓上我的素色裙摆,裙摆处瞬间多了两个黑手印。
我忍住嘴角的抽搐,勉强笑道:“没有,快去洗洗罢。”
耀儿白净的小脸上带着笑意道:“那耀儿去啦。”
那小鬼眼底的狡黠我怎么会看不出来,我又不是瞎子,这般举动大约是为了堵我的嘴罢,防止我事后再罚他。
不禁伸手扶额,这样的狡猾,也不知是随了谁……
------题外话------
最近两天过渡阶段~伦家真的是个亲妈来着~也木有很虐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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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白云无心以出岫 第七章 纠缠
更新时间:2014613 9:36:48 本章字数:5736
初春,乍暖还寒的时节,济扬来看韶敏。悫鹉琻浪凭良心说,济扬能对同父异母的妹妹做到这个地步,实在是令人感动。
好在我的哥哥们对我更好,所以心里也就平衡了。
此间高丽,他是贵客。
不知道冷景黎是不是脑抽了,临时缺席,这就导致了我陪着济扬去章林苑游玩。
山腰处两株樱树开的极好,暖风一吹,樱花瓣纷纷扰扰的落下,辗转飘落于我的发间。
济扬伸手,将那花瓣抚落:“三年了,如今耀儿也三岁了,时间果真过得太快了。”
“是啊。”我亦感慨道:“如今那个小魔头也越发的难对付了,比小时候还闹腾。”
他轻声笑笑,道:“耀儿确实是顽皮了点,可是男孩子哪里有不淘气的,如今才三岁多,以后有很多惹你生气的呢。”
冷耀,一个三岁大的孩子,如今我的脾气秉性简直被他摸透了,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冷景黎能制住他。
有的时候冷景黎一眼看过去,没说什么话,他便安静乖巧的像个小猫一样,见风使舵的本领实在是让我又好气又好笑。
半晌,济扬眸光悠远地看着飘转的花瓣,开口道:“阿凝,你是不是该给耀儿找个父亲,景黎再怎么疼他也总归是舅舅。”
父亲么……一想起苏珩,我心底的那根刺又被拨动,时至今日,那心底的伤仍旧是百般的折磨着我。
午夜梦回的时候,我总会梦见那场夕阳西下中,朱漆宫门嘭地一声阖紧的场景,我和苏珩所连接的那丝联系似乎在那时候就断了,断的彻底。
可不久之后我便知道,我错了,他不肯放过我,亦不肯放过自己。
一切的臆想原是始于我的天真……
夜深,三更刚过,早春的晚风向来寒凉。
此时雒阳宫里的未央殿却还亮着一盏孤灯,年轻的君主坐在案几前,手里拿着一张绢帛,看得仔细。
“陛下当真要如此行事么?按照夫人的个性……”
“子翎。”他叹了口气,将绢布细致叠好,幽幽道:“我意已决,哪怕是日后她恨我,这一回我都一定要把她抢回来。”转头看向那被割得棱角分明的天,缓缓道:“这辈子,你休想再离开我,阿凝。”
寄宁四年,暖春时节。
我在梨木廊下静静坐着,呼吸着弥漫在空气里的梨花香,感受着春晨微凉的风拂过面颊。腰间的丝带随着风荡来荡去。我闭上双眼,放松,再放松…
这三年我是真的很安心,活在冷景黎他们的羽翼下,什么都不用去想,什么都不用去管。没有政权斗争,没有理不清的阴谋,有时甚至会觉得自己仍是那个不问世事的公主。
其实…就这样一直下去也不错,就这样安静的活着,陪伴着我在这个世界最亲近的亲人们。
“公主。”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转过头来,发现是楠娅。心里突跳一下,她此次回来不知又是出了什么事…
我看着她笑了笑,道:“楠娅,有事去找王兄,莫不是许久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