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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望当归-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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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徽完全没意识到,眼前的新舍友就是以前的神秘少爷。
锡林痛苦地叹一口气。他一大优点就是识时务,他意识到,自己走神秘摆阔路线是行不通了。
他主动和明徽打了个招呼:“嗨,你是哪儿人?”。
明徽微笑说:“我是本地的。”。
“真巧,我也是,一起去吃晚饭吧。”锡林很假地微笑着。
锡林当然是吃不惯学校食堂的,锡林也是不习惯坐公交车出租车的,锡林更不喜欢在什么迎新晚会上表演小品,但是为了和明徽一道,他都忍下来了。
明徽人缘极佳,他性格温和,功课优良,会打篮球会修电脑,更兼豪爽大方,冷静却不冷漠,基本上打三思楼里走,从一楼到七楼人人都和他打招呼。
他又爱整洁,锡林原本还打算请个家务助理隔三岔五来帮忙扫下屋子,但明徽一一都做过,还时不时给锡林帮点小忙。那天锡林把一件衬衫仍给他,带笑说:“哥们儿,帮忙洗一下,英语系杨佳找我,今晚没时间。”。
明徽从电脑里抬起头来,说一声“行”,毫不在乎地又专注到网页中。
锡林提早回来,他给明徽带一客御厨做的点心,卧房里没人,他往后走,盥洗室水声哗哗的,明徽撩起袖子正在洗衣服。
还在九月份,天气自然有点热,虽然开着空调,他黑发还是湿了一绺,贴在额头上。他面如冠玉,脸上没有了平日温和而富感染力的笑容,哪怕是洗衣服神态也很专注。锡林盯着看,发现他手指纤长而有力,颇富美感,锁骨在白衬衫下若隐若现,那么青涩又单纯的诱惑。
诱惑?锡林吓一跳,他怎么会这么形容一个男生。嗯,对女生来说是挺诱惑的,自己词也没用错嘛。
之前请他帮忙洗洗衣服之类,那也不过是顺手把衣服扔进洗衣机,再多加点柔顺剂洗衣剂的事情,哪里会劳动明徽这么多。
锡林想起来,这件衬衫仿佛是不能机洗的,他一时颇为惭愧。其实要他自己打理这些,不过就是随手往洗衣剂一扔,洗坏了就洗坏了,左右这些在学生看来颇为名贵的衬衫对他来说简直跟粗麻布差不多。
最好的衣物一向是手工制作,他为了掩饰身份教人买这些东西,已经算得委屈了。不过锡林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他不计较穿什么吃什么这些细枝末节。
他走进去,盥洗室灯光是幽蓝色,他笑着:“明徽,你的衣服呢?我来洗我来洗。”。
明徽看他一眼:“没有,都仍洗衣机了。只有内衣了,你要洗啊。”。
微微酸楚的愧疚感让锡林说:“行,咱们好哥们,洗下衣服算什么大事儿。”。
明徽一笑,无所谓地说:“哦,那你帮忙收拾下去军训的东西。”。
锡林自以为非常容易,昂首走了出去。待明徽再回卧室,傻眼地发现,所有衣柜大开,地上两只大布袋,所有衣服揉得一团乱,鞋子就直接和衣服塞在一起。
锡林尴尬,一辈子难得脸红一次。明徽先是无语,过一会还是和气地说:“没事,我来收吧,等下帮你也一起弄了。先把想带的东西都拿出来搁一边。”。
锡林突然觉得,不喜欢他这种永远平静的温和。
以前他觉得虚假,后来知道是真诚的,反而更不适应。为什么会全无失望或恼火呢?哪怕一点点?。
因为完全不在乎,既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也不在乎锡林这个人。
明徽给锡林收拾行李,锡林到后面去一趟,回来时忽然听到有人在说话。他站在门后听,是右边隔几间寝室的史长青。
“你还帮他收拾行李!哥们儿,不是我说你,你也太软和了吧?这么糯不行!那家伙一看就是什么高干子弟,要不就富二代什么的,你要是忍着他,他当你软弱可欺。难道大学四年你就打算给人当奴才?”。
锡林一听,怒发冲冠,气得两耳嗡嗡作响。
他这话是很有煽动力的,尤其对于十七八岁的大学男生来说。很多人不在乎女色,不在乎钱财,但就过不去一个脸面,过不去一个“气”字。
但明徽只是哈哈一笑,问:“前天迎新晚会上,你不是说中文系的师姐最好看吗?打听清楚了没?应该是大二的吧?”。
话题一下子就被扯开了。
到锡林面沉如水地走出去,史长青一下子迎上来:“哟,你在呢。我们正商量着军训回来要不要大家伙儿一起吃个饭,我们这几个寝室的……”。
锡林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向明徽学习,他展演一笑:“行啊,我请,你们定地点好了。”。
史长青得这意外之喜,立刻笑道:“咳,不愧是林封林大才子!跟你说,刚才你不在我们正搁这儿夸你呢……”。
锡林觉得好笑。他也真就爽快地笑了出来,史长青反而面有愧色。锡林耐心应付他,直到把他送出去。实话说,之前在皇宫里,除了祖父和父皇再没有比他地位更高的人,他从来不必费心思去迎合谁。到学校来之后,他基本上正眼没看过这些人。
实在是,他们一生能达到的成就、能拥有的权力,对锡林来说也十分渺小。
但方才明徽也不时插话,他们三个人一起说笑,气氛竟意外地融洽,教锡林意识到,其实应付他人也是他生活中一项应当做的事。
那就做好了。反正又不难。
军训的日子马上来了,四五十名学生一起被装在大巴车里运去八达岭军事训练基地,大巴车又有一二百辆。那车也不知怎么回事,内里气压和外界气压不平衡,所有学生两耳嗡嗡作响。
车内空气又不流通,明徽觉得头发晕,他不知不觉睡过去。
锡林默默注视他许久,轻轻托一托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前座的女孩子不时回过头来看他们两个,窃窃私语,嘻嘻笑个不住。锡林是被人看惯了的,泰然自若。
下车的时候他给压得肩膀麻痹,明徽十分歉意,两个大男孩感情倒是增进了一步。
军训其实是新生们彼此交往互相沟通的第一步,锡林和明徽形影不离,又都是这般出众的人才,自然十分引人注目,他们两个因为是一个寝室的,教官也就顺手把他们编入一个连队。
结果休憩时,来一旁打转的女孩子特别多,连教官都好笑。
锡林有一次路过教官休息室,听见他们在一起谈天,自己连队的教官就在和旁人说:“嘿,老子是没被分去带女队,可惜得很,我连队里有两个大帅哥,美女一皮条一皮条送上门。老子们坐在宿舍门口看美女,都不用费脚程的。”。
锡林黑线,在场所有女生均穿着迷彩服,带帽子,脸庞晒得黧黑,曲线隐藏在肥大的衣服下,不少人齐刘海带眼镜,哪来什么美女。
那天晚上锡林和明徽一起值夜岗,搬个凳子坐在门口,墨蓝色沉沉如水的夜空,没有星,只有一轮硕大无朋的月亮。仔细看着,仿佛能看见月中的嫦娥和伐木的吴刚,草丛中有不知名的虫儿在声声鸣叫,夜风吹得发冷。
在军事基地里,没有充电的地方,手机、MP、ipo这些东西统统不能用,两人坐在黑暗中默默无语。明徽看月,锡林看明徽。
锡林实则是天生的政治家,他父皇上位后,皇室事务决策一概归于太子,行事圆转、概无纰漏,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玩白龙鱼服、微服私访这一套,游刃有余之处可见一斑。
人的许多种才能都是一种天赋,后天学习不来,政治天赋就是其中之一。
锡林天生的冷静、决断,何时当进何时当退,仿佛有个声音在耳边絮絮告知他。然而今天,却像是坚冰上缠上一线蛛丝,看着一般的晶莹无二,看着那么的柔弱容易消散,可是到底不一样了,绝对不一样了
锡林(三)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又加了几段内容。
集锦篇第九十八章。
青春是一种持续的陶醉,是理智的狂热。——拉罗什富科。
如果你要戒掉一种瘾,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去沾染它。
锡林对此深有体会。如果有后悔药可以吃,他一定不会带明徽进那个跑车俱乐部。那么自制的明徽,竟然也会深深迷恋上一样东西不可自拔,他驾车的时候有一种不顾一切勇往直前的劲头,仿佛要直冲到白云之上,而云端有他想要的芳草。
那天在上的课是《西方哲学史》,公选课,老师讲的是美学这一块:“人类自从有了历史,也就有了文艺;有了文艺,也就有了文艺思想或美学理论……建筑有建筑之美,诗歌有诗歌之美,夕阳照射到紫禁城城楼上那最后一线金光,看过的人都知道它的美无与伦比……”。
锡林说:“明徽,看,那边有个女生在哭。”明徽一抬头,他掀起他藏在课本下那本书的封皮,是《汽车构造与原理》。
下课后,明徽走过去,问那女孩子一声:“萦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萦珠慢慢摇头,站起来,拉住他的手腕扯住他出去。
锡林不放心,跟着走到走廊上,远远看着紫藤花下那女孩子泪落不止,明徽问了几句,叹息一样在她肩膀上拍一下。锡林淡淡看着,露出一丝微讽的笑,昨天晚上他和明徽是在会所过的夜。里面最出名的交际花对明徽使出十八般武艺,她握着明徽的手,探到她群下去摸她的吊袜带,纯洁地说:“知道什么是吊袜带了吗?这是几十年前女性必备物品,比黑丝袜什么的要sxy多了。”。
明徽恍然大悟,好学宝宝一样点头。一帮人笑得前俯后仰。
那名破落户出身但是有个好姓氏的交际花小姐实在是不甘心,不断央求锡林。锡林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他把交际花小姐带到了和明徽共住的房间。
那位交际花是特别出众也特别出名的。她明眸皓齿,气质纯净温柔,日间通常穿白衬衫休闲裤,要不就宽松的白裙子。可是先天条件实在是好,完美无瑕的面庞和诱人无可挑剔的身段,越是掩饰越是让人动容。她教每个人想起大学时的女神或者女友,所以交游广阔。
原本便是如此,良家妇女扮得像风尘女子,或者风尘女子扮得像良家妇女,就一定会红。
因为惯了受宠,她特别不能理解明徽的拒绝和淡薄,一定要拿下他,几乎成了执念。
浴室的毛玻璃上显出若隐若现的轮廓,水声沙沙的,是明徽在沐浴。
沙发上亲昵厮缠的两个人忽然一起抬头,贪婪渴望地看向浴室,交际花回过头来,看着锡林露出会心的微笑,仿佛是在说:呵,我可知道你的秘密了。
她有恃无恐地站起来,脱去白裙、高跟鞋,只穿一件长的、半透明的衬衫,一步步走进浴室里去,“咔”一声拧开浴室的门。
水声和水汽中明徽的声音有些模糊,他在问:“锡林,怎么了?”。
锡林心里焦渴得无法忍受,他拿起一根雪茄放在口中,站起来踱了两步,忽然一个箭步冲到浴室门口。交际花白衬衫完全打湿了,透明地贴在没有穿内衣的胴体上,她迎着花洒抬起头来,一绺湿发贴在鬓边,她的脸庞那么清新靓丽,她眼睛又黑又冷,湛湛有神,这才叫星眸。
这样无双的美人毫无缝隙地贴在明徽怀抱里,她樱唇可口地嘟着,仿佛在索吻,神情迷醉到极点。
明徽震动地看着她。
她说:“吻我。一次,两次,无数次。”她的手勾在他脖子上,明徽失措地低头。
她喃喃:“抱紧我。我不要你爱我,只要你陪我。”。
她主动把唇送上去,明徽在和她接触的前一秒终于清醒过来,不住后退。
交际花在花洒下孤零零挨淋,忽然咯咯笑了,问:“你是否不喜欢女性?”。
明徽脸上越来越红,他不出声。交际花轻喃:“不对,你明明有反应……”。
明徽终于自辩:“我是道德君子吗,不,我并不是。但我也不喜欢这样,抱歉,你出去吧,待我换衣服。”。
锡林终于出来救场,他咳嗽一声:“甜心,怎么我出去接个电话就出这种事情,你觊觎我室友是不对的。”。
交际花凄怆地一笑,她走了出去。
第二天他们两个人结伴出来,脸色都不好看。锡林心里也有气,他堂堂一国太子,何时沦落到如今这皮条客的角色,但是看着明徽恼火的脸,终于忍不住还是主动在课堂上和他说话。
一般来说,严格自律的人都有那么一个追求目标,可是明徽不是,相反的,他总觉得能从他身上看到一些自毁倾向。
太过完美的结果,就是走向自我毁灭。
那么沉迷于赛车,也有部分这种因素吧。
上课时间将至,明徽走回来,锡林问一声:“她是谁?怎么了?”。
明徽说:“她是我在社团的搭档——这件事有点复杂,待会儿去咖啡厅我们一起和她聊吧,估计这事儿还得拜托你。”。
锡林莫名其妙:“什么事啊?”。
明徽简洁地说:“她发现自己并非父母亲生。”。
萦珠也是这样说的,她看着咖啡杯里的泡沫,声音里有一种镜花碎裂水月成空的苍凉:“难怪这么多年以来,父母一直致力于人工授精……这种手术其实非常疼,非常难受,可是他们老是不放弃,唉,我应该早些想到的。”。
她悲哀地牵牵嘴角:“很少父母在有了一对孪生子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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