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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宁在这次事件中帮了刘文成的忙,他用钱买通了警察而没有将刘文成也一并带走。他特别叮嘱警察,务必将老K 等人关在监狱里一段时间。俄国警察笑着同意了。
叶雨潇提着一个手提包,挽着伊万的手臂,走出很远了,才听到刘小龙的一声带着哭声的大叫:“潇姨……”
16 委屈的泪水
叶雨潇被吵醒时,一个俄国老太太正和一个中国女人愤怒地争吵,叶雨潇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这个地方叫舰队街5 号,这座房子靠近旧俄海军部,也是旧俄时代的老房子。房主人是一对早已退休的俄国老夫妇,租房的也多是中国人和外省的一些小商小贩。
伊万带叶雨潇来的时候,并不希望叶雨潇真的住在这里,他和房东老太太谈了很久,走的时候摇着头,对叶雨潇说这是一个很庸俗的女人,叶雨潇跟她住在一起,一定会很委曲,但是,他也没有更好更便宜的地方可以提供。
“叶小姐,醒了吗,是吵醒的吧,那俄国老太太实在太不讲道理了。”
叶雨潇惊讶看着门口站着的中国女人,圆脸、浓眉大眼,年纪在40岁左右,她是认识这个女人的,但一惊之下,竟叫不出她的名字。
“大姐……”那女人亲昵地笑着,坐在她身边,说自己叫张艳丽,她们曾经见过面,是龙成公司一个叫老K 的男人介绍的。
叶雨潇想起了这个女人,想起这个女人曾经有过的那灿烂的笑,叶雨潇抓住张艳丽的手,眼泪就流下来了。
张艳丽亲切地抱住叶雨潇的肩膀,叶雨潇觉得她身上有一种好闻的香味。张艳丽对叶雨潇说:“有什么苦,就跟大姐说,都是出门在外的同胞,又都是女人,谁还没有个难处呢,咱们自己不互相帮忙,谁帮咱们呢!”
张艳丽一席话说得掏心掏肺,叶雨潇开始只是默默淌泪,听张艳丽这么说着,眼泪便止不住,张艳丽说刚说完,叶雨潇便偎在张艳丽怀里大哭起来。
张艳丽出国之前是省直共青团机关的副处级干部,她告诉叶雨潇,她出国是公派自费,她是工农兵学员,学俄语的,她到俄国是自费留学,但实际上,她从出国以来,根本就没有上过一天天学。
叶雨潇告诉张艳丽,她几年前曾在省城大饭店见过张艳丽,对她印象很深,因为她那时那么幸福地欢笑。张艳丽神情黯然,叹道,那个老外叫约翰,是个相当不错的好人,可惜,他们没有缘份。
张艳丽这种女人最擅长的是善解人意,在叶雨潇哭诉的时候,她很耐心地听着,该问的时候问,该叹气的时候叹气,该愤怒的时候也骂,叶雨潇的痛苦真的得到缓解。
“我是不是太傻了,张姐?”叶雨潇说不好意思地看着张艳丽。
张艳丽笑笑:“善良的女人、好女人都傻。但你就这么离开他,实在是有点超级的傻,你应该跟刘文成算算账啊!”
叶雨潇听得稀里糊涂:“算什么账?”
“要钱啊,要你的青春损失费啊。”
叶雨潇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叶雨潇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过钱的概念,她伤心难过,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刘文成不再爱她。
“你是遇到了我,真是你的运气。现在还讲什么感情、浪漫啊,什么东西不都是用钱来体现的吗?你说他爱你,体现在什么地方?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也别哭别闹,就是去要钱。你不是说,那不是他的主意,是小女人使的坏吗,好,你就去找刘文成,直接找他。”
叶雨潇嗫嚅道:“要是他主动给我,我可能还……去跟他要,怎么张得开口啊,再说,我原先只要一个公道……”
17 讨不回的青春债
龙成公司在新年后,为了防备老K 报复,便搬到了离城里很远的地方。龙成公司在六楼,那套四居室的房间此时很安静,公司从前那种无忧无虑安居乐业的感觉好像随着这次搬迁一起失去了。
听到敲门声许久,门里才有动静:“找谁呀?”
叶雨潇冷冷地说:“找刘老板。”
站在离开嵌在门上的猫眼儿几步远的地方,叶雨潇直直地注视着房门,屋里响
起一阵脚步声,几分钟后,房门才打开。
狭窄的门廊一片昏暗,叶雨潇还没来得及适应,一个身影便扑了过来:“潇姨,你可回来了!”
叶雨潇握住刘小龙手,找回了一点熟悉的感觉。刘小龙嘶哑着嗓子喊:“爸,潇姨回来了!”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说:“龙儿,带她来这儿。”最里面的屋子是刘文成和菁菁的卧室。叶雨潇走进这间屋子便感到了一阵强烈的晕眩,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暖暖的带着无法抗拒的岁月的痕迹。菁菁坐在沙发上,见叶雨潇进来,没有起身,只是淡淡地道:“叶小姐来啦。”
刘文成不在屋里。菁菁坐着,叶雨潇站着,叶雨潇却无法驱除那种遥远和仰视,眼前这个美丽精明的女孩子,从第一次见面就令她产生那种麻醉的感觉,面对菁菁,她好像觉得这女孩子做的一切都是可以找到理由的,这个比她年轻10岁的女孩是注定的赢家。
叶雨潇靠墙而立,控制不住身体的虚弱,她不再看那个满不在乎瞧着她的女孩子,她只是想找个地方坐下,她累,恶心和呕吐的感觉重新出现,她想她真是病了。
刘文成回来了,见到叶雨潇只是公事公办地点点头,叶雨潇在刹那间觉得往事倒转,她们好像重新置身于原先的工厂,刘文成每天上班总是匆匆忙忙的,那时,叶雨潇坐在厂长办公室的外间,每天在固定的时间等待刘文成的到来,等待他一掠而过的招呼,生活就是那样过去,淡淡的,却也稠密着,旁人无法分享的秘密和快乐。
刘文成显得疲惫和焦灼,他问叶雨潇:“这一向过得还好吧,你有事找我吗?”
叶雨潇猛地转过脸,看着天花板,她是太熟悉眼前这个男人了,在他面前,怎么说得出要钱这样的话?她后悔来找刘文成。
刘文成说:“我知道这些年你辛苦了,我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我知道你需要钱,要多少你说好了,我的为人你是知道的。”
“10万美金。”叶雨潇冷冷地道,“陪人睡十年觉,一年一万该不算多吧?”
刘文成看着叶雨潇,他固然在商场上以凶狠狡诈六亲不认著称,但这女人跟了他10年啊,猫儿狗儿也喂熟了。他叹了口气对叶雨潇说:“我现在资金周转不过来,就先给你五千美金吧。”
菁菁站起身,从保险箱里拿出五千美金现钞放在桌上,她手上那点沉甸甸的俄国钻戒,是刘文成最近给她买的,价值在上万美金。
叶雨潇突然哈哈笑了起来。她这是在做什么啊,在跟什么人打交道啊,她看着刘文成,这个人曾经竟然跟她肌肤相亲,竟然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这辈子活了个什么啊!她几乎不受控制地厉声喝道:“刘文成,你听着,我不要你的钱,一分也不要,我只要你还我10年的生命!”
18 逢场做戏
叶雨潇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的龙成公司。她跌跌撞撞地走到大街上,心里一阵阵地难受,不得不倚在路边栏杆上,汽车在她身边飞速而过,她伸出一只手吃力地舞动着,天渐渐暗下来,过往的小车急急地驶过,没有人在意这个中国女人。
她直起腰,整理着头发,微笑着,像一个时髦女郎那样搔首弄姿。一辆小卧车在她身边停下,司机叫她:“捷乌什卡,以基速达!(姑娘,过来)”
司机是个矮胖圆脸的俄国男人,叶雨潇在汽车停下时正弯腰干呕。司机跳下车,扶住她,用手指着他自己:“雅沙,朋友!”
叶雨潇也笑起来,带了几分狂浪,她用中国话加着俄语和英语说着:“雅沙,好人,真高兴见到你。”
雅沙小心地搀扶着她坐到驾驶室里,而后飞快地着上门,猛地拉操纵杆,好像迟一点叶雨潇便会从车上逃掉。
汽车以每小时八十迈的速度飞速前行,地上久积的泥水溅起,溅到驾驶室的窗子上,叶雨潇小孩子似的尖叫,雅沙一只手把着方向盘,另只手悄悄从叶雨潇身后揽过,叶雨潇的身体竟顺势依了过来,雅沙老练地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搂着叶雨潇,眼睛盯着前方,嘴唇却在叶雨潇的脸上寻找着:“克来西瓦,基大意捷乌什卡(漂亮的中国姑娘)!”
汽车在“三套车饭店”门前停下。饭店里的现代歌舞表演已经开始,乐声嘈杂刺耳,整个饭店坐无虚席,那些单身的外国游客兴高采烈地跟着跳舞的姑娘们翩翩起舞。
雅沙从坐下来就一直喝酒,他已经喝下大半瓶伏特卡。
叶雨潇在吐出一堆酸水之后,感觉轻飘飘的,坐在这样热闹的饭店,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不要命地喝酒,自己也像醉了,看什么都是影影绰绰地不真切。
雅沙在音乐的高潮中站起,对叶雨潇说:“我们走吧。”
叶雨潇猝不及防,问:“去哪儿?”
“去休息啊,姑娘。”
在雅沙站起之际,一个在餐厅来回巡视的高个俄国小伙子迅速走过来,雅沙和他头挨在一起窃窃私语,那人在说话时不停地看叶雨潇,一脸戒备之情。雅沙做这些事情时,既不理会叶雨潇也不避她,好像这一切与她完全无关,他笑声朗朗,边说边拍着小伙子的肩膀,脸上有一种纯洁的恳求表情。那年轻人无可奈何地摇着头,迟缓地伸手从腰间棕色的皮腰包里往外掏钱,他拿出一沓整齐地用白纸条封好的百元百值的卢布,递给雅沙。雅沙接了过来,随手塞进口袋,然后再次摇头,两个人讨价还价一番,年轻人又递给雅沙一沓卢布,而后阴沉沉地看了叶雨潇一眼,耸耸肩离去。
叶雨潇看着两个人在她面前数钱,但一点也不懂他们在干什么。雅沙挽起叶雨潇,朝外走去。
走出餐厅,冷空气的刺激使叶雨潇混沌的脑子清醒了许多:“我们去哪儿,雅沙?”
雅沙微笑着把脸凑过来,浓烈的酒味混杂着女人香水的气味,叶雨潇厌恶地避开脸,雅沙毫无感觉,他低声笑着,用一种诡诡崇崇的声音说:“我会让你过一个难忘的愉快的夜晚,你相信我吗,我爱你,我的中国美人。”
叶雨潇随口答道:“我也爱你。”
她说的是俄语。
19 逃离难堪境地
叶雨潇和雅沙来到饭店顶层,一个年老的女管理员,不知从什么地方悄悄地钻出来,脸上带着微笑,匆匆忙忙地掏着钥匙。
雅沙挽着叶雨潇走进老妇人打开的房间。老妇人在打开所有房间的电灯后,不住地点着头哈着腰退出去,雅沙在她手中塞了10卢布,老妇人眼眶立刻蓄满眼泪,低声说着感谢的话,悄悄地消失。
房间是典型的俄式装潢,浓彩重抹的壁画和壁毯,当中是一张有着复杂图案的巨大的木制双人床。
雅沙的醉意似已消失,他从从容容为自己和叶雨潇脱去外衣。房间很暖和,叶雨潇的身体却紧缩起来。雅沙在为叶雨潇脱去外衣之际,随手搂住她纤细的腰,温柔地拥着她往床边走,叶雨潇来不及明白她究竟身在何处,在做什么,身体已在这个陌生的男人的爱抚之中。
情急中的叶雨潇用中国话反抗着:“不!不!不!我不是妓女,我不能做这种事!”
雅沙好像听懂了她的话,用英语对她说,他爱她,从第一次见到她就爱她,他不明白这件事有什么不对的,他是男人,她是女人,他们互相吸引,这是一件很好的事,她会很开心,他也会很开心。
叶雨潇找不出什么理由不做这件事,又为找不出理由而更恨自己,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夺路跑掉,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此刻,她身体瘫软,只是想躺下,想有一个温暖柔软的地方……
雅沙熟练地解着叶雨潇的衣服,他的手触到叶雨潇痉挛的身体,她的皮肤立刻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我不是妓女!”叶雨潇有气无力地说。“我是一个商人,我有的是钱,我不愁找不到妓女,我是真的喜欢你,我爱你。”温软的床,体贴入微的男人的身体,啾啾细语,稠稠密密地将她一点点淹没进一种幸福的软弱状态中。
什么东西带着沉闷的响声滚落在地,叶雨潇循声去看,地毯上出现了两沓捆得结结实实的卢布。
给雅沙卢布的年轻的俄国人一直用鄙夷的眼神看叶雨潇,此时,叶雨潇突然理解了这些卢布的含义。叶雨潇翻身而起,雅沙吃惊地看她,雅沙已经脱得几乎一丝不挂,肉乎乎的身体,肥厚的大肚子……他真的拿她当一个街头流浪的野鸡了,他甚至不用美金,用廉价的卢布买她,根本就不讨价还价,好像知道她是来者不拒的,她到底值多少?卢布还是美金?
叶雨潇脸色阴沉地穿着衣服,雅沙不知所措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