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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一只手臂顺着那明黄色的纱幔垂了下来,腕上,那抹刺眼的割痕犹在,清音踌躇着上前两步,血已经止住了,独留下一条疤,如此的刺目。
第七十五章 计划
冥帝身上只着一件寝衣,腰下,盖着锦被,而那件明黄的寝衣,更是被褪到了腰间,清音见他没事,这才安心的吐了口气。
男子睡的极不安,却连开门进来的声音都未听到,嘴中似是在呢喃着,很轻,完全听不清楚。
那剑眉,紧紧的蹙起,出了太多的血,清音望去,只见他脸上早已恢复,只是看上去有些疲倦罢了。
她蹲下身子,小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他的腕间,指腹冰凉,就如同他现在溅在自己脸上的血液般。
“嗯……”,冥帝不期然的肩膀一动,虽然没有醒过来,可脸上的申请,却越发让清音担忧了。真是没事吗?怎么看上去这么难受。
这样的天,她半跪着去拉冥帝床榻上的锦被,刚要给他盖上,却见他一个翻身,将那辈子压在了身下。
清音慌忙将手缩回来,抬眸瞅了瞅,只见不远处的软榻之上,有一床天蚕丝被。
她走到那里,将那被子抱了个满怀,刚要给冥帝盖上,那弯下的身子,便一下僵硬了。
只见,那锦被的下腹处,极像是一团火红的火焰,顺着,一路而上,说是火焰,又不精确,清音慌张的退后了两步,是在分不清那究竟是什么。
就像是,什么东西在游行,顺着他精壮的胸膛,长驱直上。她惊愣的瞪大了眼睛,两手死死扣住那被子,那半张的小嘴,怎么也合不上。
“你看够了没有?”冷厉的声音,忽地一下将她拉了回来。
她急忙对上男子的眼,只见他一脸冷漠,上半身,已遮掩了寝衣之下。
清音艰难的闭了闭眼,想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端倪,却怎么也查看不出,刚才那一幕,极像是幻觉,但她确信,自己真的看见了。
“清音,”冥帝魅惑启音,“你看见什么了?”
“奴婢,”她一咬牙,便怯怯的答话,“奴婢看到红红的东西了”。
冥帝眼一沉,一手撑起上半身,“告诉朕,你怕不怕?”
这,还算不得什么,真正发病之时,冥帝只怕会吓着她。
清音对上他的眸子,刚才那一幕,虽然惊奇,可如今的心里,却一点也不怕,相反的,竟泛着一种酸楚的疼痛,“奴婢不怕”。
冥帝,似是很满意这样的回答,嘴角一勾,再度望向了她,“你怎么会在这?”
“奴婢不放心……”,一时口快,便这么吐了出来,清音羞怯的垂下脑袋,眸光一落,便望见了他的手。
“皇上,您的手还疼吗?”
冥帝顺着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腕上,笑得很淡,却是极致魅惑,“不疼了”。
清音眼一红,将怀里那床被子越加攥紧了,喉咙口哽咽的难受,双膝一软便磕在了地面之上,“皇上,您惩罚奴婢吧”。
要是接受惩罚,心里就不会难受了。
显然,冥帝不会如她所愿,浅笑了几声,“起来吧,不就是划了一刀”。
如今说来倒是轻巧,清音脚一动,慢慢站了起来,只是抱着那床被子,进退不得。
“过来吧,”冥帝一招手,却见她还是站着,一脸警惕的样子。
他以为,是刚才的那一幕吓到了她,“怎么,朕就真的那么可怕?”
“不是,”清音急忙否认,见他一直紧盯着自己,这才碎步上前,便将那辈子盖在了他身上。
刚要起身,便被冥帝抓住了手,身子向里侧让去,“坐下来”。
“啊?”清音忐忑的维持着原样,冥帝手上一用力,便让她坐了下去。
掌心的温度,很暖。冥帝半身靠起,邪肆的双眸肆无忌惮的望向女子,清音抬眸,见他目光如炬,忙的将脑袋压了下去。双颊,一片酡红。
被人盯着,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受,她掩饰的坐直了身子,却不敢正眼去望冥帝。
而男子,本身便虚弱,故也只是靠着,不说话,两人就那么僵持着。
清音侧着脸,浓黑的睫毛,在暧昧的纱灯之下,忽闪着。小巧的鼻梁微微翘着,红唇紧逼,时不时的,还以贝齿轻咬。
“清音,你长的……”,冥帝顿住话语,嘴角含笑。
果不其然,女子神色一紧,小脸正对上他戏谑的眼。
谁的话都可以不在乎,就是……,只想在他心里留下一片位子。
冥帝顿住的话语没有再说出口,每次想逗他,却都在看到她一脸紧张的情绪之后,偃旗息鼓了。
对于他的反应,清音并未觉得奇怪,也不是第一次了,说话就说一半。
长久的沉默,冥帝终究还是抵御不住,闭上了眼睛。
清音见他这样,便静静的守在边上,知道确定他熟睡,才起身。
见他还是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她走到冥帝身前,一手绕过男子的颈项搭上他的肩,另一手拉住了一边的手臂。
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小脸紧绷的通红,好不容易,才将冥帝靠着的身子扶下。将他的发拨在一边,清音细致的取过锦被,直到将他全身遮了个严严实实,这才放心的抹了一把汗。
清音并没有立马走出去,而是呆呆的站在床榻前好一会,凝视着冥帝的睡颜,清然展演。
她小心的跨了跨脚,刚走出两步,便又折了回来。
走到烛台前,忽的一下,便将火光熄灭了。那样,就能好好睡一觉了。
她原先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是完全放了下来。
心里一阵愉悦,就连脚步也轻快了起来。
“哎呦……”,女子痛呼,碰的一下,膝盖撞到了桌腿上。隐约的,还听得到那呼气声,“疼死了……”。
清音嘟着小嘴,一手轻轻的揉动着,那声疼也抑在了喉间,就着外头打进来的几缕薄弱月光,一瘸一拐的向外走去。
临走之际,还不忘将殿门带上。
一到外面,她便找了个有亮光的地方,小心的将裙摆挽起,只见膝盖上一片乌紫,“哇,撞的这么难看”。
一句话说出来,女子竟是自己笑出了口,“反正遮着也没人看见”。
那时候,只是自己还未知晓,就是因为喜欢一个人,才会在乎他的想法,故此,就连自己也不在乎了。
冥帝连着两日没有上早朝,清音也没有再敢贸然前去,冥燿那里,知道妖妃出了事,倒也肯乖乖的用药了。
清音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干涩的望向榻上沉睡的妖妃。梵祭司更是面色沉重,几名丫鬟分守在床榻前,翘首相望。
妖妃还是保持着先前的睡姿,脸上,那与她容颜不符的狠戾散去,竟也是这般安静如水的女子。
梵祭司拿过丫鬟手中的湿巾,弯身凑向她的前额,“还是让奴婢来吧”。
清音见状,便要上前一步。
“不用了,”梵祭司并未抬眸,轻拭了几下,便直起身。
清音双手不由的紧抓住裙裾,怎么到现在还不醒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才想着,却见梵祭司再度弯下了身子,榻上,妖妃先是眉一动,一声嘤咛,便幽幽的醒转。
清音大喜,只见她睁开了眼,先是迷惘的望向上方,转而,才望了过来。
“妖……”,梵祭司轻唤,鬼面下的冷颜,这才舒展开来。
妖妃愣愣的望了他一眼,便迅速转过了脑袋,清音不解的上前,只见女子又再度回眸,一脸的难以置信,“梵?”
确信不是做梦,她急忙想要起身,才一动,便又躺了回去,“啊……”。
“妖妃,”清音急忙上前,将她的双肩按住,“您才醒来,身子还未恢复”。
“真想一直就这样躺在床上,”妖妃倒也不闹,乖乖的躺着,一手伸出锦被,拉住了梵祭司的衣摆,“我怎么了?”
“没事,”他宠溺的弯下身子,全然不顾那边上一屋子的丫鬟,“已经好了”。
“嗯,”妖妃垂目,点了点头,那张娇媚的容颜之上,有的只是羞涩的女儿之态。
清音见二人如此,便知趣的遣退了所有人,自己也跟着下去了。
梵祭司坐在床榻之上,见人都走远了,这才一手抚上女子的面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妖妃伸出一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掌,“梵……”。
才一句话,便哽咽了,“为什么,我们要这样苦?”
她也希望,同寻常人一样,宁愿不要为妃。
梵祭司反手握紧她的手,“妖,冥帝病发了”。
“怎么会?不明天才是初九吗?”妖妃一脸疑惑,脸上的表情,分明便是愉悦的。
“是清音为了救你,割了冥帝的手腕,”梵祭司一手拨开她散乱的碎发,“这几日,他是不能受一点伤的”。
“这……”,妖妃眼一恍,“这清音,当真有这样的胆子”。
梵祭司不语,指腹绕着她柔然的墨发,双眸望向它处。
“她,当时一定很难受吧?”妖妃由于刚醒来,嗓子还带着不适的嘶哑,“怎么那么傻……,亏得在人前,还能笑得出来”。
声音之中,不自觉的遗漏出一丝疼惜,“梵,为什么血奴,会是清音呢?”
梵祭司亦是一声轻叹,只吐出了三字,“天注定”。
妖妃艰难的动了动身子,一身虚弱无骨,“那只是一个血咒而已,不管清音的事。”
“妖……”,梵祭司这一句唤,极重,让女子不得不侧着脑袋望向他,“怎么了?”
“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妖妃脸色凝重的望向他。
“明日初九,让清音血祭”。一字一语,直直清晰,就连自己说出来时,都忍不住心一慌。
“什么?不行,”妖妃立马拉住了梵祭司的袖子,“不能那样,没有血妃,是不能血祭的”。
“行,”梵祭司回答的笃定,双手扣住了她的肩,“妖,我见过清音的手臂,她,没有守宫砂”。
妖妃一怔,并未反应过来,“那又怎样?”
“明日,只要我以祭司的身份向全朝宣称几天,以全朝的力量抑制住冥帝。我会给清音点上守宫砂,倒是,冥帝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任由她几天,要么,便是自己死。他已经受了重创,况且明日又是初九之日,只要他拦下了清音,我们就算赢了”。梵祭司娓娓道来,一脸从容。
“可,他要是不拦呢?”妖妃担忧的望向梵祭司,“清音怎么办?”
“他一定会阻拦的,”梵祭司一脸坚定,双眸之中,更是满含胜算,“没有找到血妃之前,清音还不能死,除非他身上的血咒不想解了”。
“那,要是拦下之后,冥帝不碰清音怎么办,毕竟还没有找到血妃,这咒解不了”。
“点上守宫砂,只有行了房,方能褪去,我以冥朝的安危相挟,到时候,冥帝也只有一个办法,便是救下清音,而全朝历代相传,只有成了天子的女人,才能幸免血祭,消除劫难”。梵祭司慢悠起身,一手撑在桌沿之上,“冥帝只有一个选择,那便是在明日初九之时,将清音的守宫砂消退,而她,又并非纯净之身,妖,到时候,我们便都解脱了,清音……也可不用受那血咒缠身了”。
妖妃靠在床柱上,并未启音,似是还在担忧着什么,“我总觉得,这样不妥”。
“妖,”梵祭司走回身侧,“一切都交给我吧,没事的”。
妖妃却始终紧皱这小脸,她怎能不担心,一醒来,便是这么多的是非。
她难受的双手捧住脑袋,第一次不知所措。
“妖,怎么了?”梵祭司将她的双手拉下,“不要想了,你才醒,快点休息一下”。
妖妃顺着他的力向下躺去,一手还轻拽着他的衣摆,似是有话要说。
梵祭司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将她的手抽回,塞入了被窝之中。
妖妃一抬头便望见了他眸中的坚毅,想了想,还是闭上眼将身子朝着里侧窝去,自己等的这一刻,不是来了么?既然有机会,自己又怎能放弃。
梵祭司以为她睡着了,便长腿一迈,走了出去。
妖妃将锦被望上提了提,便将整个身子钻了进去。喜欢那般的黑暗,虽然连呼吸,都略显沉闷。
清音并未走远,就呆在离圣心殿不远的园子里,见梵祭司出来,便疾步上前,“梵祭司,妖妃没事了吧?”
“没事了”,梵祭司见她小脸满是紧张,便越过她的身子,向前走去,“休息几天,便无碍了”。
“那就好。”清音释然浅笑,跟在了后头。
她只是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好好的,让她看得见别人的快乐。
“清音,”梵祭司走了几步,便站住了脚,只是并未转身,就这么背对着问出了口。
她脚步跟着一顿,便疑惑回答,“梵祭司有何吩咐?”
“还记得我那日同你说的话吗?”他走到长廊的雕栏旁,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