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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东尼陪厂商去吃晚饭,接到马日生的电话,问他去不去的士高。
他答允了,但厂商要求去夜总会,东尼只好推马日生,做生意要紧,老朋友可以天天聚。
那大客户在夜总会迷上个“公关小姐”,要买钟带她去宵夜。
厂商外国来的,人生路不熟,东尼自然要做个午夜导游。
到夜店,东尼看看那公关小姐和厂商打情骂俏,他自己吃饱了又没带个妞,正感无聊上洗手间,就碰见小胖哥。
“东尼,你在哪?……我们在里面,你也来喝杯酒……”
东尼回座不久,马日生就来了。
“缘份这回事真是不由你不信,避都避不来,叫你上的士高你溜不开,在夜店还是要遇上,你一定要过来。”马日生对他说。
“一定,先打发了他们。”
“我等你……”
东尼给厂商和那公关小姐叫了计程车,便和马日生去会一大班娱乐圈的朋友。
一进去,果然一大桌子人,不过,最吸引东尼的自然是那位红衣女郎——苏铃。
她穿一套名牌套装,车匣子般的红色,红色金鞋跟的高跟鞋,过耳的卷发向外梳,每次见她发型、衣饰都不相同。
她和一个男子在玩十五、二十,东尼见过他,是著名的美术指导。
苏铃边玩边笑,每次看见她,她总在笑,笑声银铃似的好逗人,笑态更是美不胜收。
坐下,喝饮品,聊天……
东尼向来话不多,性格如此,他边喝酒边留意着苏铃,她玩起来很投入,甚至很疯狂,嘻嘻哈哈,典型的顽皮女,但他发觉,她一共看了两次手表。
“她要开工拍戏吗?”
“谁?”马日生也玩得忘了形。
“苏铃。”他压着声音。
“啊!对啊!她开始拍那度身订造电影了。”
“等会儿有戏?”
“唔,那就是我急切找你的原因了。”马日生低声和东尼说:“她的汽车入厂做检查,她今天又是零六,所以我觉得是好机会,便叫你去的士高,碰巧你又要陪客做生意。不过有缘分始终有缘分,结果不是又在这里遇上,等会你送她上班,机会难逢。”
“她这样玩通宵,马上拍戏,不累的吗?”
“这妞精力过人,连续拍几个通宵还可以打二十四圈麻将,眼袋都没有出现过……喂,苏铃,你的手提电话响。”
“小赵,你替我接一下可不可以?”苏铃继续说:“我忙呢!”
小赵是制片,一起来玩的:“苏铃,刘公子说开车来接你,问你现在在哪儿?”
“我根本不知道身在何处,叫他别烦,”苏铃一挥手:“不是谈公事的不用管。”
小赵强硬地回绝。
“刘公子是她的新男朋友?”
“还有陈李张黄何呢?”
“她交那么多男朋友?”东尼心里有点不舒服。
“才不呢!只是她和朱公子一分手,那些名流公子都来了,她本身条件好,知名度又提高了,那些名流、公子,对那些知名度高的女明星最有兴趣,便一窝蜂地去追,至于是否玩玩就算,那是后话,追求期间,必然极尽殷勤。”
“如果你想追求苏铃,要打败许多对手。”小胖哥突然凑过头来:“不过我们尽量会帮你。”
“我没有说过要追苏铃。”东尼的自卑感、自尊心、大男人思想又作怪。
“这也好,你们根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而且她的臭脾气,没多少个人忍受得住,算了。”
“她这个人……”
“人好、聪明、领悟力高、有智慧,肯上进有职业道德,亦有专业精神,肯捱苦。本质不错,心地亦好,是个好人……”
“那岂非内外俱全,十全十美?”
“非也。”小胖哥肥手一挡:“我算脾气好,但我也忍受不住她,被她气得就是张大嘴巴。”
“她以前也打朱公子的。”
“我不是她男朋友,她没打我,但她心直口快,遇上她心情不好,一开口就得罪人。她甚至说话不留余地,令人很不好受,以前我一看见她便掉头。”
“她本来倔强,火爆性子,那朱公子又把她宠坏了?”
“所以我绝不鼓励你追求她。不错,她年纪轻、精力充沛,人漂亮,苏州姑娘,身材又劲,可惜脾气太坏,追求她要受气。”小胖哥道:“你也是被女孩子宠惯的,怎能受她的气?”
东尼眼睛极少离开苏铃,她笑起来真是逗人,他说:“既然难忍受,为什么还和她一起玩?”
“她好玩呀!又能玩,只要她不发脾气,倒是很讨人喜欢,她心情好,开心,就会找朋友,就会和你玩得很尽兴。时间久了,逐渐适应又觉得好好玩,小孩子似的。”
“有一次,她大小姐心情不好,瞪着那双圆骨碌的大眼睛向小胖哥发脾气,喷火一样,小胖哥不理她转身便走,她在那儿顿脚,小胖哥头都不回。几天去玩都不找她,结果有一天她买了许多水果去探班,对着小胖哥说:”对不起喽。她道歉,小胖哥量大,又没事了。“
“她发脾气,只要不理她,不就行了。”东尼如释重负。
“苏铃要走了,回去拍戏。”有人在叫。
“东尼送她。”
她喝口汽水望东尼,她一直玩没多注意他:“不,小胖哥答应送我。”
“今天我请客,我送你一溜走,谁结帐?若在座各位都赞成,我送你。”
“抗议。”
“你听,他们哪肯放过我,还是让东尼送你,他不习惯夜生活,正要回家,顺便。”
“大家一起走。”苏铃放下水杯拿起红手袋。
“我们还有些影片的事没谈好。东尼,你要不要送,肯送就起来请小姐。”
“苏铃,我送你。”
苏铃无可奈何,和大家挥手道别说拜拜。
她自己乖乖地上车,套安全带,没期望东尼侍候她。
她告诉他要去的地方。
他开车,看看她,她也敏锐地回望他,然后互相一笑。
东尼很喜欢看她笑。
“你的车子刚入车厂检查?”
“今天早上。”
“要检查多久?”
“一个月。要换一个零件,零件由德国订回来,最快要一个月。”
“拍戏忙吗?”
“忙!我是由头担到尾的主角,天天有戏。”
“自己没开车,很不方便。”
“没有办法,拍戏有公司车,去玩找朋友帮忙。”
“公司车怎也不及私家车舒服。”
“没办法,有些劳斯莱斯和林宝坚尼我又不太喜欢坐。”
“这个月就由我来接送你。”
“什么?”苏铃两眼瞪大张了张嘴,别是的士高和夜店的嘈音,令她耳朵有毛病吧?他连多年女友都不大理会,冷淡无情的大男人,会做她的“柴可夫”?“你不要跟我开玩笑了。”
“真的,你相信我,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我是个很有信用的人。”
“比如约了华茜去看戏,她在门口等,结果那场戏散了,你大少爷才施施然去。拍戏可不是玩的,我从来不迟到,起码我有这个优点。”
“只要你告诉我时间,我一定会准时接送。你试一试,若我不守信用,你以后不要理睬我。”
“我可不敢冒这个险。”苏铃是绝对不信任他:“你连对女朋友都不好,有什么理由善待我?”
“那是不同的,苏铃,信我一次。”
“你……好!看在你是华茜男朋友的份上不和你吵。”
“你今天的戏,什么时候拍完?我去接你。”
“我也不大清楚,拍戏不是幼稚园上课,很难说得准。”
“大概呢?”
“可能四点,也可能六点,又或者是五点。”
“我四点钟去接你。”
“不好!娱记来来往往,你等我两小时,人家还以为你在追求我。”
“记者不是被邀请才能去拍戏的地方吗?那是商业秘密。”
“总之不行,你又不是我男朋友,等候、探班,都不适宜。况且,传出去,让华茜知道了,误会起来我怎样解释?为你连知己好友都失掉,没来由。”
“苏铃,上一次我已经说清楚,我和华茜早已分手,我没权理她的私事,她也不会管我的事。”
“我知道,你们分手又复合。我的事你不用管,也不用费神接送我。只要我高兴,有一打人排队轮候接我。你还是多抽点时间陪华茜,你对华茜实在不够好,不,是太不好了。”
“我和华茜真真正正分手了,你相信我。”
“好,好,都信。”苏铃突然叫:“在前面那间房子停。”
“苏铃,你不喜欢我等待和探班,这样好不好?你快拍完了,给我电话,我马上赶来,请等一等。”东尼在卡片上,写上手提电话和其他的电话号码:“这儿有我办公室的总机电话、秘书室电话、直线电话、手提无线电话、我家的电话:客厅的、睡房的……”
“好的,”苏铃接过卡片,一边开车门:“谢谢!”
东尼今天要开会。过去开会,他总是迟到,他要把许多事办妥了,才入会议室。
今天他比谁都早,会,早开早散,他要有自己的时间。
忙了一个早上,午饭也没有吃,三点才叫依芙去买些三文治、点心饮品。
四点开始,他就紧张,手中拿着无线电话,还不停问依芙:“有没有电话找我?”
“有呀!王先生、冯先生……”
“我不是说这些,若是一位姓苏的小姐,马上接进来。”
“哪一个机构的?”因为东尼吩咐过:不接听任何女性的私人电话。
“她?不用问机构,苏小姐就是。”东尼叮咛:“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有第二个知道你负全责。”
“知道什么?”
“你心中有数!不过我知道你不是一个说是道非的秘书。”
依芙心无有数,她也不是一个完全没有好奇心的女人。不过,她是个忠心的秘书,又非常崇拜东尼,老视他为偶像。
东尼等等等,坐立不安,一直到六点,他终于忍不住了,他开车到苏铃拍戏的地方——那是九龙塘的一间房子,他又厚着脸皮前去找苏铃。
一个男人来开门,里面仍有人,仍有一些摄影机之类。
“苏铃?苏铃五点钟已经拍完她的戏。”
“她在卸装是不是?我在外面等她。”东尼本来面皮薄,若你叫他这样子去接王美美、华茜、小玉……那根本不可能,多没面子,丢尽男人的威,但现在他没有这种感觉。
“五点多已由何公子把她接走。”
“吓?啊!”是何等失望,体面问题又来了,真是没FACE,他颓然回到车上。
他呆在车座上,他不是和苏铃约好她给他打电话,他便去接她,怎会又走出个何公子?
如果她先约好何公子,便应该告诉他,别让他空等,如果何公子突然出现,她早已有约,就不应该跟他走。
张东尼不是随便侍候别人的,对苏铃已经很特别,苏铃这样子不声不响的溜了,东尼很气。
气过一阵,又想找她,但他连她手提电话号码、家居何处、驾驶的汽车……全都一无所知。
去找马日生,他是娱乐圈中人,和苏铃同行,虽然都是大伙吃吃玩玩,也没深厚感情,但他起码比东尼知道得多。
可是,马日生又正在拍电视剧,忙死了,由早拍到通宵。
他只好找小胖哥。
“今晚一班朋友来我家吃饭,你也来。”小胖哥一向好客。
“谢谢!一定来。”他停了一会儿问:“苏铃会不会去?”
“今天连她的声音也没听见过,不过我会找她,她好玩,来了热闹些。”
东尼竟然心情开朗了,回家换衣服准备见苏铃。
他从未试过,想起可以见到任何人而开心的,只有苏铃例外。
到小胖哥家,已经来了不少人,比如亚田、亚劲、珍珍……有些一对对,有些单独来。
但没有见到苏铃。
看看表,八点多。
他喝酒、吸烟,好无聊。
小胖哥忙完了过来:“又喝闷酒,有心事?”
东尼摇一下头:“日生、苏铃都没有来。”
“日生忙拍剧集,我打过电话给苏铃,她电话老响没人听,她失了踪一样。”
“她被那何公子接走的,大概正在和那何公子谈情说爱。”
“可能和何公子吃顿饭,但谈情说爱不可能,她暂时不会和那些名流公子谈恋爱。”
“为什么?”
“那朱公子伤害她的伤口还很痛,她自己说过,对公子哥儿有恐惧症。”
“不是每一个公子都那样,否则不会有那么多明星、港姐嫁入豪门。”
“其实苏铃不适合嫁入豪门当阔太太。”
“不是有很多人说她样子福气,是那些一品夫人正选。”
“她是长得福气,走出来又有风采,外表十分适合做豪门贵妇。但她脾气臭,硬颈、倔强,那些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