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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和华茜、君王都极少见面,君王演戏渐受欢迎,忙是可想而知,但华茜在忙些什么?”
“工作忙,和同事逛街,甚至去了公干。”
“你有没有找过华伯母?”
“去了英国,好像肯办移民了。”
“她以前说过,华茜哥哥在英国做生意做得很好,她们一家顺理成章移民过去,你也会去英国的?”
“会!哪儿有生意做便去哪儿。”
“我是说居留,喜不喜欢英国?”
“不喜欢!做生意、旅行都可以,居留则不行。”
“将来华茜移民,你也会考虑跟着去的。”
“那是她的事,与我无关。”
“怎会无关,今天找不到她也不用生气。”
“你喜欢吃西餐的,今晚我们再去赤柱的餐厅。”东尼没有回答她,话题一转。
“其实我不是太喜欢吃西餐,只是喜欢西餐厅的情调气氛。”
“我们吃中国菜,你是苏州人,我们去吃上海菜。”
“我虽然是苏州人,但是,我最喜欢吃广东菜。广东菜比较清,上海菜、京菜腻一点。”
“我们吃鱼翅、海鲜?”
“好,我赞成。”苏铃爽快,有别于其他女孩子。
菜是由东尼点的,由于东尼并不知道苏铃喜欢吃什么,他叫了许多菜,然后留意苏铃最喜欢吃哪些,记住了,以后就不会弄错。
以前东尼从不会这样,自己喜欢吃什么就叫什么,从不留心女朋友的爱恶,最后把餐牌一放说:“点你自己喜欢吃的。”
以前的女朋友,其实口味和他并不一样,但为了迁就他,都跟随他。
虽然大家都说过,他和苏铃生存于两个世界。但是,在吃这方面,东尼觉得,他和苏铃几乎达到一致,并无分歧。
苏铃并不偏食,只要是好吃的,她都喜欢吃。
这和东尼一样,东尼喜欢吃,也肯花钱吃,他也不偏食,好吃的都吃。
他以前吃东西,只求吃得好,并不理会气氛情调,但如今觉得吃西餐,情调好些,感受和胃口会更好些。
他以前的女朋友吃东西时令人烦、没胃口:不是喊节食、作状、忸怩、装作斯文,就是吃东西时唠唠叨叨……很讨厌。
苏铃便不同,吃东西大大方方,要吃便吃,不会扮斯文作状胃口小。这种爽朗不俗套的态度,令东尼很欣赏。
“不多吃一点?”
“我已经吃了不少,而且,我要减肥。”
“以前是胖了一点,现在已经很标准,减肥对身体不好。”
苏铃面如满月,大眼睛圆碌碌,样子很可爱。
“我以前是肥嘟嘟的,许多人叫过我肥妹,但现在真的差不多了。但导演说,要瘦一点,上镜才会好看。通常,上镜后,人会比较看起来胖一点。”
“娱乐圈的饭,真的不容易吃,连肥瘦都由不得自己,样样受控制。”
“凡事都要付出代价。其实,导演也是为我好,拍出来效果好,受益的是自己。”
“你很明白事理。”
“哈!只是你没见过我蛮不讲理的时候,我脾气不好,又情绪化,突然人会躁起来,收不住。”
“我也很情绪化的。”
“我知道,所以,你经常令华茜受气,你还很大男人的,嘿!我也很大女人,我和华茜不同,我没有她的东方女性美德,我不会受男朋友的气。”
“没有人忍心令你受气的。”
苏铃仍在笑,不语。
吃过饭,喝过茶,东尼抽根烟,很享受。
苏铃看表。
“你要回家睡觉了,是不是?”
“不!我想去看场电影。”
“这么晚了,九点半的也映了一半。”
“看午夜场,还早呢!等会儿请你送我去戏院。”
“我陪你一起看,我也很久没看电影了。”
“这套片没多少个人喜欢,你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不用担心,戏院附近到处都有计程车,我坐计程车回家很方便。”苏铃见东尼一面疑虑:“别怕啊!我经常一个人去看电影的,这类对白比动作多的电影,很少人受得了。”
“《不动的齿轮》?这套美国片我也好想看。”东尼说的是真话,他一向喜欢看艺术性的电影,他也是一直找不到伴,以前的女朋友,都喜欢看商业性的戏,娱乐性丰富,谁肯花钱去听人家讲那些不好笑的对白?表现更好、演技更好、题材更好,导演、摄影一流,也只是赢得叫好不叫座。
“你也想看?我去看是因为想学习男主角的演技,因为他凭此片拿了不少奖。你又为了什么?”
“为了整套戏。我看过影评,这套戏由编剧、导演、演员以至摄影都很好,刻划人性和透视人类内心世界……”
“通常这类戏都很沉闷。”
“不会沉闷,我喜欢有关心理学、哲学、人性的探讨,我又欣赏好的导演和编剧。我对写剧本也有兴趣,但目前的水准只限于写故事,我也想过当导演……幕前不行,幕后的都有兴趣,我常和小胖哥他们谈电影。”
“你为什么不自己开一间电影公司?你可以当导演、自己编剧,甚至做男主角。”
“我真有这个打算,以前我在学校,也演过莎士比亚的舞台剧。”
东尼一向沉默寡言,料不到他可以说那么多话,而且是前所未听的。
“难得找到志同道合的,那我们就结伴去看。”
“我很高兴,很少女孩子喜欢看这类电影。”
“为了演戏,有什么办法,要多看多揣摩多深入了解,自己才有改进。”
“你很敬业乐业。”
“应该的嘛!不喜欢就转行。做,就要全身投入!”
结帐时,东尼强调:“我请客。”
“好。”苏铃也爽快:“你找到华茜,我做东。”
苏铃提议找一间偏僻的迷你戏院,因为公众场所对知名度不小的苏铃来说,那不是好地方,因为容易碰见影迷和记者,特别是记者,要费许多唇舌才能解释到,为何会和死党知己的男朋友单独去看戏,解释圆满,第二天仍会刊登:苏铃与某公子昨晚状甚亲热,手拖手看午夜场。
苏铃无所谓,她和朱公于早已各走各路,朱公子亦已另结新欢,和个小星星出双入对,但张东尼又怎样?他怎样向华茜解释?她自己又怎样向老友解释?
车子转来又转去,苏铃有点不耐烦,她好怕车子这样兜来兜去。
“戏院不是在那边吗?”她忍不住了,向来急性子。
“我在找停车位。”东尼集中精神,他驾车一向小心谨慎。
“刚才不是有一个吗?这儿找车位不难。”
“刚才那车位,刚好有个垃圾桶。”
她停车看见一有车位,马上把汽车吱的驶入,管那儿是否公厕,反正停了车赶时间,一停马上下车。
这样左挑右选,戏都不用看了,刚才还担心来早了,时间不知道怎样消遣,又不方便提前进场。
她想发脾气,但马上回心一想:小姐,这不是你男朋友,自己男朋友要打要杀随便,但对女朋友的男朋友可要客气点,别吓死他!况且,对方大男人,脾气也好不到哪里,若两人大吵一顿,岂不难为了华茜?
算了,忍着他。
望出车窗外,看天看地。
“车子停好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这车位好,灯光不太明也不太暗;又在一棵树下,楼上不会把污水洒下来,附近环境清洁。”
嘿!原来他不是找车位停车子,好似找野餐场地。神经,若他是自己的男朋友,捏死他。
“我去买戏票。”
见他走过马路,虽然不够高大威猛,但也颇潇洒敏捷。
但她受不了他的行为,难为老友容忍他几年。
她还不知道,东尼未停好汽车便推女朋友去买票,他自己什么都懒得动,指挥官那样把女朋友指来点去,他那份德性才吓死苏铃。
如今他事事亲力亲为,对苏铃招呼周到,感到怪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一会儿,他就跑回来了,他攀着车窗边问:“要不要吃冰淇淋?”
“好啊!”苏铃一看四周环境,这儿还会有什么好餐厅、好雪糕:“不了!看戏吧!”
“还有时间,你说过正场开了才进去,戏院后街有间雪糕屋,还来得及吃个雪糕新地。”
“那种地方我怎能去?”
“我买回来给你吃,你只要告诉我喜欢吃什么就可以了。我辛辛苦苦挑了这个车位,就是刚才途经时见到一间雪糕屋。”
“我什么都喜欢吃的,有果仁的最好,要士多啤梨果酱……”
吃雪糕时,苏铃看看四周的环境:清静、有树影、有街灯(不太近)、有月光、干干净净,感觉得舒服。
如果附近是公厕,或是放上个垃圾箱,雪糕吃得下才怪,除非饿极。
“其实你心思很细,连吃雪糕也挑个好地方,并不像华……不像人家传你那样大男人,粗心大意。”
“我从未为任何女孩子做过同样的事。”
“唔!我明白了,前天我告诉你,大男人其实最有男士风度,大概你觉得我说得不错,接受了。”
东尼微笑不语。
08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否有风度了,只是想做一些令苏铃开心的事。
“根本你也很讲究饮食环境。”
“其实我并不讲究,”东尼微仰头叹一口气:“有过一段时期,家里环境并不好,我没好衣服穿,午饭随便吃点鱼丸、猪皮又是一顿。唉……所以,只要清洁搞得不错,大排档我也喜欢去,而且那儿的食物很美味。”
“我也听很多人说过,其实,我也想上大排档吃,可惜……”
“若你上大排档,会引起骚动。”
“没那么夸张吧!”苏铃笑,是由心里笑出来:“但引人注目令自己坐立不安,更好吃的东西,都会大打折扣。”
“那是成名的代价。”
“艺人多少要出卖自己的私生活,那是无可奈何的事……”
“太为难太辛苦就不要做。”
“不做做什么?做个文员?很难的。”
“女人最后的归宿是结婚,结婚后息影,就可以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结婚?这时候结婚?我还要发奋向上呢!”
看过戏出来,大家还有说不完的话题,当然都是围绕着整部戏。
东尼很开心,总算找到个志同道合的人,要是和以前的那些女朋友看这类影片,戏映到一半她们已经睡过去了,散戏时可能还要推醒她们。
送苏铃回家的途中,他俩也谈得投机。
“还有套日本名片重演,松坂庆子饰演,艺术评价也很高。”
“这套戏我也要看,对我现在拍的电影很有帮助,因为松坂庆子在戏里也是饰演人家的情妇,我可以向她的演技学习。”
“明天我们去看。”
“明天我要拍两班。”
“时间是怎样的?”
“零六到十六是第一班,二十到零二是第二班。”
“那岂非没得休息。”东尼为苏铃皱眉:“好辛苦。”
“不算。人家赶十组八组,我最多一次才四组。明天也只不过两组。”
“当中有四个小时,接你回家睡觉。”
“来回也要一个多小时,我不会出外,和同场的同事锄锄大弟,四小时很快过去。”
“锄大弟伤精神,倒不如利用那四小时靠着休息。”
“我会照顾自己的。”苏铃好怕人家为她安排,况且忠言逆耳。“
送苏铃到家门大闸外,东尼提着她的袋子说:“明天同样时间我来接你。”
“不用了!你也应该好好睡一觉。还有,华茜突然无声无息,我好担心,你还是去找她,告诉她我要和她吃饭。”
“我明天仍然会来的,晚安。”
第二天,东尼照旧去,苏铃也如常上车。
未开车前,东尼发觉苏铃用手拖嘴打呵欠。
“还未睡醒?”
“不,是睡不着,根本没睡过。”
“昨晚我不是送你回家吗?”东尼怀疑她回家后又再出去玩。
“我本来想好好睡它几小时,今天有两班。可是,肚子饿,我睡不着。”苏铃打开车窗深呼吸,摇一下头:“昨晚散戏后,我已经有点饿,但不好意思麻烦你送我去吃消夜。”
“你肚饿为什么不告诉我?”东尼看着她,发觉她黑眼珠子好像没有那么亮,心里很不舒服——她饿坏了又没睡觉,体力怎能支持今天二十小时的工作:“我会陪你去吃消夜,何必跟我客气?”
“我以为家里有鲜奶、蛋糕,谁知道佣人昨天清理冰箱。”
“叫家人煮东西给你吃,米总有吧?”
“我一个人住,我什么家务都不会做,连烧水都懒,饿着就没法入睡。”
“你的女佣呢?”
“她是钟点佣人,不留宿的。”
“那你肯定没吃早餐。”
“没有。”
“我陪你先去吃早餐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