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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仔,你先别弹,听我说,弹琴首先要定调,初学的人最好选择常用的C调,其次要注意音的长度,除了3和4,7和i之间是半拍,其它两个音之间都是一拍,一定要注意发音的比例要均匀,我先给你示范一下”。我坐下来把七个音按C调从低到高,从高到低各弹了两遍,然后要求浩仔弹两遍。我拿出茶叶沏上两杯茶。
浩仔弹了几遍就显得极不耐烦,他说他可以弹一首完整的歌,还用得着弹这么简单的东西吗?他执意要弹一首歌,我让他弹了他自称最熟悉的“把根留住”,结果连主旋律都没有听出来。我拿出这首歌的磁带放进录音机让他跟着正常的进度一起弹,结果他根本跟不上节奏,还经常按错键,这下他羞红了脸。
“怎么样?连爬都没有学会就想学飞?”我揶揄道,“还是从头来吧,今天晚上只要求你能将这七个音练准,同时跟着唱出来,一定要和琴上发出的音在高度和长短上一致。这样你既可以练琴又可以练声,这对唱歌很有帮助,香港红歌星最初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浩仔又振作起精神开始弹琴,同时放开喉咙练声,引得朱光辉和艾之琳在客厅笑得前俯后仰。半小时后,我拿起他的音乐教材,找了几段最简单的练习让他弹奏。我坐下来拿过《废都》看起来,看了不到两页就看不下去了,看这种深沉的东西需要在安静的环境中才能沉浸进去,才能走进故事中,走进作者的心中。我又放下了书,看来只有以后趁他们午眠时看了。
睡觉时我照例给浩仔讲《三国演义》,这足够我讲几个月,我发现有些曾深深烙在我脑海中的故事,已经随时光消逝而变得支离破碎模模糊糊,我忘了不少情节,看来以后得先预习一下。不知是我还是浩仔先入睡。
给浩仔补习英语是我最头疼的。我看了他的教科书,虽然是最初接触英语,却和我们上初一时的水平相差无几。而浩仔竟连二十六个字母写不出一半,读不会一半。我只好从最基本的知识给他讲起,我把二十六个字母按大写小写各写成一排,先让他抄写五篇后,再教他读,同时一个个地写出相应的国际音标。这样持续了一个半小时,浩仔感到苦不堪言,我也感到索然无味。休息时,他问我可以说多少英语,我觉得这是培养他学习兴趣的好机会,决定给他露一手,回答这个小学生的提问实在是小菜一碟。
“你要我说多少我就能说多少。”我狂妄地说。
“真的?我不相信!”浩仔瞪大了眼睛。
“不信你可以试试,这次是你来考我啦。”我说,“天下地下,从古到今,中国外国,随问随答。”
“好吧。”他环顾了一周问,“房子怎么说?”
他从房子问到电视、冰箱、到家具、到玩具、到沙发、到床、到录音机、到这个房间的所有的摆设,没有一个问倒我,他虽然感到惊讶,还是极不服气,又跑到厨房问了一通仍未得逞,就兴奋地大叫,一边往艾之琳的房间里跑:
“艾姨,非叔什么都会说,考不倒他也!”
“你要能考倒人家,还要别人来作你的老师?傻瓜!”艾之琳笑吟吟地走了出来。
“那你来考考非叔嘛!”我第一次看到浩仔主动去抓起艾之琳的手。
“我也考不倒非叔。”艾之琳说着坐了下来。她穿着一袭非常宽松的乳白色裙袍,一双红色拖鞋格外惹眼,她瀑布般的长发垂到两肩,有一种飘逸的感觉。她今天没施粉黛,倒给人一种清沌而娴静的印象,和她浓妆艳抹之后的娇媚之气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这就是朱光辉的妻子?”我不禁问自己。
“浩仔肯定笨得很。”她说,“连字母都写不出来,我当初做学生时,还得过一百分,做过英语科代表呢!到现在有七八年没摸过书了,早退给老师了,我真羡慕那些会讲英语的,出国的第一个障碍首先消除了。阿非想不想出国呀?”
“晚上想,白天不想。”我笑笑。
“什么意思?”她还没有明白过来。
“睡着了想,一觉醒来又回国了。”我说,“其实第一个障碍容易跨过去,第二个第三个就不容易了。”
你是指海外关系?经济担保人?“她问。
“对,这几个障碍对于我来说就象一只草蜢想要跳过国贸大厦,海外关系我倒是有两个,三年前出了国,可惜去的那种方式不是我想要的方式。”
“哪种方式?”她问。
“倒插门。”我说,“那是我大学时同班同寝室的同学,取了个澳洲洋老婆。澳洲没意思,还是美国好。”
“看来阿非除了美国哪里也不想去?”她说。
“不用说美国,不用说贝劳共和国——就那美国托管国,盛产鸟粪那个弹丸小国,就连深圳户口对我而言都是个奢望,我不敢多想,越想越觉得自己没出息。”我说,“有段时间我倒是对美国黑女人抱以希望的,都是苦孩子嘛!”
她哈哈大笑,半阵才说:
“别急,慢慢来,人要靠机遇,靠运气的。”她忽然作沉思状,半阵她说,“我该去做饭了。”于是我叫过浩仔,对他说:“你考不倒我,现在我要考你了,预习三分钟。”
“又要考试了!”他急起来,马上拿过刚才写过的字母表看起来,口中念念有词。
吃过饭我忽然想到阿超那里去一趟,就对艾之琳说要上街交几封信,浩仔嚷道要跟我一起去,艾之琳同意了,并给我们拿出了遮阳伞,我在屋内闷了几天,不免有些枯燥乏味。
我们在不远处的邮局交了封信,我佯装要返回去,浩仔却不干,嚷道还要上街去逛逛,我乘机说到我以前住的地方去玩一趟,他高兴地同意了。我带他乘公共汽车到了酒楼,首先遇到了门口的阿华。
“阿非来了?你现在高就了,这就是你的学生呀?”她看着浩仔问。
“这是浩仔,学习上他是我学生,其他方面他是我的老爷。”我让浩仔叫了阿华一声阿姨。我们上了楼,所有认识我的人都和我打招呼。阿超和杨排长闲得无聊坐在那里比腕力,见到我高兴得不得了。
“我正想给你挂个电话呢,我以为你就不来看哥们一眼了。”阿超说。
“童子哥,感觉如何?你他妈的走了我们还不习惯。”杨排长说。
“哪敢不想你们?现在和以前不同了,以前是个闲人,有的是时间可以和你们鬼混,现在为人家干活,吃人家的饭就得认真地干,好歹也不能误人子弟呀,你说呢浩仔?”我拍着浩仔的大脑门,浩仔嘿嘿地笑,阿超给他拿了杯冰镇椰子汁来。
“什么时候回四川?”我问阿超。
“这个星期天。”阿超说。
“你他妈的没种!真的要走?”我问。
“真的,这个星期天下午4点过广州至成都的五十六次特快,票都订好了。”他说。
“人家都要下海,你却要上岸,你他妈想复辟呀?凡事凡人都分个左中右,总有些人害怕革命想开历史倒车,轰隆隆的雷声就把他们吓坏了。”我奚落他,“你他妈的斗志消退,整个儿一宋江,整天就想着招安!梁山弟兄统统都要毁在你的手里!……”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杨排长说。
“以后改变主意了又过来,很简单。”阿超说,“再说我也确实想家!”
“看来你是非走不可了?”我问,“星期天我来送你。”
“星期六晚上为阿超饯行,你也过来吧。”杨排长说。
“几点?我这个周末还要给浩仔他们做火锅。”我说,“他们要尝尝正宗的四川火锅,我九点钟过来不晚吧?”
“我们九点钟才下班,十点以前都可以。”阿超说。
“没问题!到时候我们要一醉方休。”我说,“这一走至少要等到明年春节才能见面。”
我和浩仔赶回家时,艾之琳还没有起床,我们赶紧去冲了个凉就溜到卧室床上躺下了,不到半小时又起床开始了下午的课程——历史。我翻了翻浩仔的历史书研究了一下,无非是把历史事件简化成故事,情节性强了点。我决定首先让他对历史有个时间和地域的概念,如果只把历史当作故事是不够的。
“什么是历史?”我问他。
“历史?就是讲故事。”他说。
“不准确,历史是指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发展历程,也指某事物的发展过程和个人的经历,这才是历史的概念。”我说。
“自然界?人类社会?概念?”他迷糊了。
“我们现在是什么社会?”我又问。
“现在?什么社会?……”他用笔敲着脑袋,捉摸了半阵,突然他说:“社会主义!对不对?”“对。那么以前还有哪些社会?”我问。
“原始社会、封建社会,还有……”他结结巴巴地说。
“还有奴隶社会、资本主义社会,当然中国还有个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我补充道。
他越听越糊涂,我发现这样不行,仅这些书面性的名词术语就让他如坠云雾之中,还是要简化,就对他说:“历史广义的概念就是指过去的事实,以及事实的形成过程,你可以把历史看成讲故事。告诉你,只要你注意以下几点,记牢了,保证考历史绝对考不倒你,就是四个‘W’:when,who,where,what。”
“真的?记哪些?”他眼睛一亮,拿起笔要记下来。
“首先是时间——when,记下来了吗?其次是地点——where,第三是人物——who,第四是事件——what,就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又想举个例子,“你知道老和尚和小和尚的故事吗?讲给我听听。”
“知道!很久很久以前……”他讲起来。
我打断他:“对,这就是指时间——when。但历史上的事情大多是史书上记载的,有准确的年代,你继续讲。”
“山里有座庙……”他笑起来。
“这指的是什么?”我问他。
“地点。”他答,“就是where。”
“很对,go on,please!(请继续)”我说。
“庙里有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他说。
“这就是指具体人物——who,继续!”我说。
“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他讲下去。
“对啦!这就指的是事件——what,就是发生了什么事对不对?小学考历史无非就是抓住这四点,到了中学、大学就还有个W——why了,就是事件形成的原因和意义。你可以把一个历史事件当成一个故事,牢记这四个小环节,考试嘛,你绝对没问题。”我说。
“真的?这么简单呀!”他就象幡然醒悟一样。
“不信去把你的历史卷子拿来看。”我说。
“莫好意思呀,我没考及格。”浩仔很害羞地说。
“那就是刚才说的这四点你没牢记住,现在我给你举几个例子,你再举一反三。”我说。
朱光辉回来时带着一袋大虾让艾之琳做出来,过来一把搂住浩仔,笑嘻嘻地问:“儿子,认真补课没有?听非叔的话莫有?只要你念书念得好了,替老子争了气,你要什么,老子给你买什么,你要是不好好念,送你回老家去当干部。”
我问:“朱哥你说什么当干部?”
他说:“这里都这样教育后代,没出息的人才当干部,有出息的挣大钱。”
浩仔在他的怀里嬉闹着,揪他的耳朵,扭他的嘴巴,拧他的鼻子。朱光辉在浩仔面前好像根本没有作老子的威严,不过浩仔对他倒是十分亲热,不象对艾之琳那样爱理不理的。
“阿非过来一下,我忘了这个菜怎么配料。”忽然艾之琳在厨房叫我。现在她几乎每天都要我教她做个菜,隔两三天她自己做出来让我鉴定。
餐桌上,朱光辉喜形于色地告诉艾之琳这几天股票暴涨,大捞了一笔。艾之琳却有些冰冷地扔出一句:“就知道钱?”朱光辉脸上掠过一丝尴尬。
吃过饭,浩仔打开卡拉OK机,除朱光辉坚持说自己天生是副牛嗓子外,我们各唱了几首歌。“没看出来阿非还是个多面手呢!”艾之琳说。
“我以前就给朱哥说过我在学校就是文娱积极分子,有名的走廊歌星,摇滚柔情中文英语粤语什么歌都可以来几首。”我有些得意地说。
我应邀和艾之琳合唱粤语对唱《片片枫叶情》、《相思风雨中》的时候,朱光辉呆在一旁兴致勃勃地看着。
“朱哥也来一首吧。”我劝他。
“莫好意思!莫好意思!”他忙推说。
“在家里自娱自乐一下,来一首吧。”我把麦克风塞给他。他禁不住劝说,就说:“还是来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