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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他其实从来没去过集市。宛儿爱去,总和他说,他也有些期待。
“好,那就去集市。”
集市是热闹的地方。吆喝声、叫卖声四起,熙熙攘攘。
桃青宜看那些东西,多是没见过的,十分新奇。从摆着各式零食、各种玩意儿的摊子前经过,他只觉得花花绿绿、眼花缭乱。
“糯米糕,新鲜热乎……”
“香瓜子,颗颗香……”
吆喝的都是走着路,肩上扛着、或者胸前端着摆着一个篮子的小贩,两边的摊主则不多吆喝,只对走近的人招揽下。
樊渺收拾出来模样不差,桃青宜又是天生丽质,两人走在这街上显眼的很,桃青宜又哪里都看,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老板们都喜欢招呼一下——
“夫人,给夫郎买个镯子吧,戴了更漂亮……”
“夫人,给夫郎来个芙蓉糕吧,包香,包甜……”
桃青宜没有想要的意思。他不饿,首饰也都比这里的好,其它又只是想看看没什么想要的。樊渺对摊主的招揽习以为常,两人也就没多做停留。
不过多走了一些路,桃青宜就发现不对了——
摊主们每当他们走近,都喜欢说,夫人,给夫郎买个什么。就算他们逛了了一截什么也没买,摊主们还是超乎寻常的热情。
那一声声的夫郎,他听着越来越害羞,越羞走得越慢,往樊渺身后躲,经过摊子的时候都不好意思再仔细地看。
“想要什么?”
樊渺伸手拉住站到她身后看不到人的桃青宜,退一步继续站成一排。微微侧头,看着他问。
桃青宜抿抿唇,抬头看她的眼睛。周围的熙攘中,她的存在,是他安心的理由。那双眼睛,他突然有种……看着不想移开的感觉。
“想要什么呢?挑喜欢的买一些。”
桃青宜回过神来,摇摇头。
心跳得好快。
一直是这么一双眼睛。可是刚才看着他,却有什么不同。那眼神里,好像他为她所有……他和她很近,很近。他再看一眼好像就要陷下去。
桃青宜移开眼睛重新看向集市的摊子。他在下意识躲着什么、掩饰着什么。
脸上的神色,明明是一旁偷偷看着的路人都能知晓含义。只有两个当事人,当局者迷。
一个与众摊子格格不入的一个摊主就这么映入两人眼帘。那摊主是一个衣衫破旧的女子。摊子上只有一块黑漆漆的石头。石头前立的牌子却是要五十钱,说是葬母急用钱,要将偶然得来的宝贝低价卖出。
摊前两个华服女子争吵着要买。喊价喊道了一百钱还没有胜负。两人都不愿意再加价,就快要打起来。
桃青宜皱眉。樊渺看一眼那块石头,不动声色,拉着桃青宜就想绕开。
那两个华服女子却突然扭打起来,拦住了路。还越打越把樊渺和桃青宜往石头摊子前逼迫。
卖石头的女子这时候开口:
“我不卖给你们,别打了别打了。这石头惹这样的祸实在不该。这集市上,谁都可以卖,就不卖你们。就要五十钱。就算这石头有品意玉行的行家看过,切好了能切出好玉来,我也不能乱卖一百钱。我不卖给你们……”说着扭头看看樊渺,
“这位夫人,可有兴趣?能免了这场争执,我四十钱卖给你。”
樊渺摇摇头,看都不看那石头一眼,作势要走。
那两个华服女子便又抢着打起来挡了路……
桃青宜皱眉:
“妻主,要不出五十钱买了那石头吧吧……”
樊渺还是摇摇头。看桃青宜着急着,一副想买又不知如何说的样子,樊渺叹气,问那卖石的女子:
“你说这石头里有玉,怎么证明?品意玉行的行家看过,怎么没切出来?你若肯让我今天把这石头砸碎,只要有玉,我给你两百钱。”
那女子支支吾吾,终于说:
“这,这石头要给诚心人。你怎能砸碎它,两百钱耶不成。我不卖了不卖了今儿个不卖了……”
完了,抱着石头很生气的样子快步走了。看她走了,那两个华服女子互相瞪一眼,也扭头向两边散了。
事情只是一下子的变化,仿佛云烟一过,眼前的人就都散了。桃青宜只是心肠好,却不是没脑子。看那女子抱着石头快步跑走的样子,他也就开始怀疑事情不对。
“渺,她……是骗子?”桃青宜心中已半是确定地地问樊渺。又想起开始时,樊渺看那石头一眼就要避开走的样子,“你一开始就知道?”
“嗯。”樊渺点点头,笑。
“可是……渺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那就是块普通的石头。”
“可是有两个人在抢……哦,她们是一起的!”桃青宜皱眉的样子,还是那么好看,“可是你开始怎么知道的?”
“那本来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啊。”樊渺笑,随手指向一个摊子,“来这里看看。买这个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
:…)
☆、怜惜,脉脉温情
怜惜,脉脉温情
桃青宜被樊渺拉着来看一群黄黄的、绒绒的小鸡,也就不再多想,不让那烦心事影响自己的心情了。
桃青宜蹲下去,伸手抚摸木头箱子里“唧唧啾啾”叫着的小家伙们,蓬蓬的羽毛到了手上手感真的很好。
它们好像一个一个嫩黄色的毛团,动着,分不清哪里是翅膀、哪里是身子,哪里又是脑袋。
桃青宜试着慢慢抓出一只来,小鸡的嘴巴还不会啄人,爪子到了手上也只有痒痒的感觉。小鸡扑棱着没什么作用的小翅膀,想要挣脱的样子,让桃青宜开心地笑了:
“渺,我要这只。”
“就要一只?”
“嗯,就这只!”
于是,樊家有了世上少有的、一只被当做宠物而不是干粮来养的幸福小鸡。
桃青宜不想把小鸡放在布袋里或者用绳子系着拿回去,樊渺就又买了个深一些的篮子,把小鸡放进去。
提着小鸡,桃青宜觉得很开心。
这是他从不曾触及的经历。他喜欢集市。
就算有骗子,就算有些羞人,可是和每日里对着书本不一样的,这是真实的、复杂又有趣的地方。而且有她在,遇到什么都不是问题了。
又走了些地方。还是那天卖胭脂的大婶,还是对着樊渺说着一样的话——她记不住人的,话重复着说也总是差不多的。
这次樊渺的选择是:
“宜儿,有喜欢的吗?”
桃青宜自然摇摇头。他平日里原本也并不爱装扮。如今嫁给樊渺,只比从前更朴素了。要是以后用得着,到时候再买就是。
可是,胭脂,宛儿和他说过的……那个时候,樊渺没有买的。
这有什么意味他还看不透。
可是樊渺这句话无端端让桃青宜觉得今天是自从遇见樊渺以来,最美好的一天。他是不一样的。她不肯为别人做的事,会为他做。无论桃青宜是否真的需要那盒胭脂,这都是让人高兴的事。
集市很大。桃青宜走着走着其实走不动了,额上沁出汗水,就是不提回去。他真心喜欢这里,也喜欢有她陪在他身边。
也许回去她就又扔下他一个人了。
樊渺看出他的疲惫,又看看天色不早,就在一个路口停下,进了一家小饭馆歇脚。小饭馆里没有太名贵的吃食,可还是有些招牌菜的。
点了几样上来,桃青宜吃着竟觉得比从前府里吃的山珍海味还要美味。其中有一样他没吃过的夹馅儿汤,桃青宜觉得特别好喝。
樊渺看一向吃饭温文尔雅的桃青宜依然用那可以称为优雅的动作,比平时快速地夹着吃食,突然觉得自己又委屈到他了——他从前,应该不会用这样的姿势吃这样的食物吧。
桃青宜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头看一下,有些羞赧——自己夹东西的姿势,是不是不好看……
然后,又改成缓慢优雅的姿势,一点一点夹菜。
“别这样。刚才那样正好。”樊渺说着,拿起筷子,给桃青宜夹了一筷子无骨鱼片,“多吃些。”
桃青宜夹起碗里的鱼片,全吃了下去。虽然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他心里却抑制不住地开心——妻主给他夹菜了。
樊渺发现给他夹菜,再看着他吃掉的感觉很舒坦。
樊渺吃饭的时候,时不时看他一眼,不知怎么,眼中的影像和他刚嫁给她时吃饭的样子重合了起来。那时候明明是清粥,明明是粗粮,他明明吃了那么不适应,还是没有抱怨一句、勉强吃了很多——
她的胃被他的手艺养过了,才发现自己以前吃的东西其实那么难以下咽。她到底委屈了他多少呢?他却什么都没抱怨过的。
他的新婚夜,她睡过去了。
第二天,又因为他吃不惯她的粗茶淡饭错过了。
他的嫁妆,她捐了。
他甚至跑到铺子里陪她卖包子。
现在一比较,他衣食住行,都不如从前吧。
樊渺对钱财和有钱人的厌恶没有迁延到他身上。因为她想要靠近他,甚至刻意忽略着他曾锦衣玉食。
却因此忽略了,她所厌恶的钱财是祸端,也是能使人过好生活的宝贝。
樊渺的迟钝,是可以论斤卖的,可还算有救——
她终于明白他跟着她本身就是一种委屈了。
两人吃过饭,时候不早了,便往回走。桃青宜纵使心里再多不舍,看看天色,也明白该回家了。集市已经散了,路上寥寥没几个行人。
樊渺一只手提着装小鸡的篮子,另一只手牵着桃青宜,两人并排行走着。拜堂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握着他的手。
它依然柔软温暖。可是有了薄薄的茧子,不再那么细腻。他从前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樊渺心里的愧疚泛上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负了他这么多……
“你……怨我么?”
“嗯?”桃青宜疑惑。
“你嫁给我,可惜了。”
回想一日如梦的欢乐,桃青宜只盼着时光流逝得更慢些。现在猛然听了这句可惜,心里咯噔一下,桃青宜赶紧摇头——
“不可惜。”
她对他好,是因为……要抛弃他吗?
“真的委屈你了。我明白。”樊渺自己脑中的弯转过来,想法便很确定。他的委屈每一样都浮现上来,她真切地感受得到。她的寻常生活到了他身上,没一样都是在强迫他接受与过去天上地下的差别。
“不委屈,我不觉得委屈!”桃青宜忐忑起来,甚至暗暗着慌。
“若不是嫁给我,你本可以锦衣奢华、名馐珍味,一世无虞。”
“真的不委屈。”桃青宜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抿抿唇,把从她手里脱出来,伸出双臂,紧紧抱住樊渺,“求你了。妻主,我一点儿不委屈。现在生活很好。”
桃青宜用尽全部力气抱着身前的女子,心中的不舍,似乎不止因为爹爹了,还有别的什么……他艰难地继续说:
“就算对我不满意,也请再等几年……你要是真有心上人,也请再等几年……休我。等几年,你想休便休了我,我可以出家……”
樊渺愣了。她心里酸涩的意味蔓延上来——他……是这么想的?明明是明珠蒙尘,却在担心着不要被抛弃吗?她为他不值。绞绞滋味,弥漫在心。
“我没有想要休你。”樊渺回抱了他,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也没什么心上人。我就是……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
“这样也挺好的。”桃青宜没有放开手臂,他抱着她,依然在确定她不会扔下他。只是他永远不会明白,他这句话对于樊渺的震动。
人都说同甘共苦。同甘,多是求之不得、你争我抢。共苦,却是避之不及、你推我让。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能有这么一个傻瓜,陪着自己这么一个疯子,过清苦的生活不抱怨。樊渺发现,自己得了世界上最难得的宝贝。
樊渺觉得,剩下的话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比如你可后悔、可有怨恨。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