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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知她会不会看一眼……
桃青宜嫁进来也有将近十日了。
每天里,樊渺依旧过着晚上做馅料、白天卖包子的生活。似乎桃青宜来后的唯一改变,就是多了一个给她做晚饭、陪她一起吃晚饭的人。两人之间的话语少得可怜,不像夫妻,倒像陌路人一般。
桃青宜喜欢静,却不是这样牢笼一般的静。这样的生活一天两天还好,可这都六七天了,还不知以后什么时候是尽头。
桃青宜拿起绣活放下,拿起诗书又放下,重新收拾了本就整洁无尘的房间,终于熬到樊渺回来。
樊渺回来时,桃青宜算准时间,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到门口去守门。
樊渺回来的时候手里提了两条大鱼,另一只手里是一个纸袋。纸袋里装了桂花糕。
樊渺把鱼扔到厨房,回到餐桌上坐下,递给桃青宜纸袋:
“这个是桂花糕。你看看喜欢不喜欢吃。要是有其它想吃的,记得和我说。”
桃青宜拿着纸袋,脸上笑得好像梨蕊初绽:
“嗯,这个我很喜欢。”
他本来就很喜欢吃桂花糕,这又是樊渺送的,他看着这纸袋就更顺眼了。
樊渺顿了顿,又说:
“你多吃些,这几天瘦了。那条鱼你找时间炖鱼汤喝,补补身体。还有,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家里没有的话我去买。”
桃青宜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他很开心。这是妻主第一次吃饭的时候和他说这么多话。
其实樊渺婚前关于夫郎性格的考虑不无道理。樊渺话少,桃青宜话也不多,两人居然就这么沉默以对、交流少得可怜地过了好多天。
饭后,桃青宜去枕头下面摸了荷包出来:
“妻主,我绣了新的荷包,你带上看看。”
樊渺接过,荷包上双宿双栖的一对小鸟儿映入眼帘。画面并不繁琐,鸟儿彩色的羽毛还十分可亲。两只小小的头相依偎着,很讨喜。接过来低头系在腰上,樊渺看着很喜欢:
“很好看!”
看她心情不错,桃青宜将思忖了一上午的话说出:
“妻主还在生气吗?我明白那天吐了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妻主别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啊。”樊渺莫名——自己哪里像生气的样子吗?“那天是你吃不惯。不舒服了自然要吐出来。”
那为何冷落我……不是因为吐了这个问题,桃青宜更惆怅了:
“妻主,对青宜哪里不满意?”
“没有。”樊渺不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她认真想了的。看着眼前委屈小夫郎样的人,眉宇间抹不去的惆怅,她都不知道哪里来的。
樊渺原本不喜欢大家闺秀。她对富家子女有着强烈的抵触。可是对着眼前的人……她没有一丝厌恶。
他很好。他曾是大家公子,却不会因为身份看不起人,也不会因为贫富的差距自命不凡。他每天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是个好夫郎。
而且,她喜欢看到他站在门口等自己回来。她看到他出现在门口的身影,莫名欢欣。他身上有温暖的气息,她喜欢靠近。
她在尽力想让他过得好些,可他似乎越来越忧伤。这才十天而已,下巴都尖了。樊渺伸手抚上他的微蹙的眉头:
“我做了什么事,让你伤心?”
桃青宜摇着头。他要怎么说出口。矜持如他,真的无法说出“妻主,你能不能不去卖包子陪我一天”这样的话。
他没要求过谁,从来没有。没期盼过谁的陪伴,这是他第一回想要有人可以靠近。
樊渺有些憋闷。桃青宜这不说话的可怜样子,让樊渺手足无措:
“青宜……我要是哪里做的不对,你就对我说。”
桃青宜哀怨的心情,听了这话,就往生气发展了——她怎么可以无知觉到这种地步!每天把他晾在家里原来是无心的!他闺怨了那么久,对着她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想她陪陪他,就这样而已。
“妻主……我一个人在家里很闷。”桃青宜说着,低头,乖乖好像一只猫咪。既然她听不出他寂寞的弦外之音,他也就没那么害羞了。
“哦,那就常去邻居家串串门的。”
桃青宜抬头:
“串门?”
他的世界里,男子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串门这样的概念完全不存在。仅限于男节的时候,好友间的小聚。即使是要好的闺蜜,也只能在男节时见面而已。
樊渺这才后知后觉——他这么些天都是一个人在家里呆着吗?
“就是以后可以多去邻居家坐坐。”
可是桃青宜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她说让他去串门,没有其它了。她还是准备这么着晾着他么?
唔,他不给她做饭不给她洗衣服不给她干活儿……她究竟,有没有把他当做夫郎!还是真的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
“哦。妻主去做包子馅儿吧。我想睡觉了。”
他想说,妻主,咱们圆房吧。他想说,妻主,你陪陪我吧。
但他的矜持,意味着口是心非。桃青宜还有些害怕。她转身的背影,总是在他眼前。他主动说出来,他主动转身走,就没有那种难受的感觉了吧。
于是,樊渺真的去做包子馅儿了。
于是,桃青宜真的……装睡觉了。
桃青宜睁着一双杏眼,盯着床顶,了无睡意。
他的妻主没有任何恶习。吃喝嫖赌不做,坑蒙拐骗偷不沾。他原以为妻主心有所属,后来也没了踪影。
明明很好了。
可是他的妻主就是,像个房客。吃了,睡了,走了。回来,又吃了,又睡了,又走了。
日子就在桃青宜日复一日的“妻主,你去做包子馅儿吧,我要睡了”这句话里进行。樊渺最常做的事,是在卖包子的时候想起她贤惠的小夫郎。
那嫁妆,樊渺想好了用处。河曲又发大水了,几家善人富户一起开了接济的棚子。这嫁妆让桃青宜看着喜欢的留几样,其它樊渺想全施舍出去。
串门是这市井之中,留在家里、不随妻主外出的夫郎们最热衷的活动。可是桃青宜哪里像会享受这项活动的人?性格如何先不论,他和这里一众男子缺少共同语言的。市井八卦他从来不关心、家长里短他也没什么见解。
他的串门,仅限于去与自家院子隔堵墙的牛老爷爷家送点儿点心。老爷爷妻主走得早,一个人住,平时又没什么人拜访,桃青宜去了听些唠叨,还能坐得住。
这天,桃青宜去了,意外发现还有别人在。
“哟,这是樊家的夫郎?果然跟画儿上的人似的。”来人是一位中年大叔,手里端着木盆,木盆里放了衣物。看来是来给牛爷爷洗涮收拾的。
桃青宜笑笑。不知如何言语。这里人如此直白的说话方式,他一直不知如何回应。
“别说,你家妻主藏得还真紧。都听说你长得好,这巷子里,没几个人见过。我算是有眼福啊,见着了。”大叔自来熟地笑着说。说罢,大叔回头看屋里的牛爷爷:
“爹,还有要洗的没?我一并洗了。”
“没啦,人老了能穿多少啊。你也不小了,天天跟着我那不肖女儿摆摊子,也要注意着身体。慢慢洗不着急……”牛爷爷唠叨着,就是一长串。想起来还没招呼桃青宜,这才打住。
“小渺家的,你来,坐这儿。这糕点,我一个老头子也吃不了多少,你平日里就别带了。多过来坐坐就成。他是我女婿,就住这巷口儿,来收拾收拾。都不是外人,你别羞。”
“对,别羞。改天上大叔家里坐坐!”牛爷爷的女婿在院子里,边敲打着木盆里的衣服边说,“大叔给你自家酿的好酒!”
桃青宜坐到椅子上,应下大叔的邀请。
这样的环境里,他向来是听众。今天里多了一个人也不例外。他就听着牛爷爷和牛爷爷的女婿一起唠叨,问啥答啥。
有这么一个好听众,牛爷爷的女婿今儿个也说得起劲。洗完了衣服、整理了房间也不走,和牛爷爷一起,拉着桃青宜从开头说到结尾。这种朴实温暖的氛围,感染到了桃青宜,他听着也高兴。
到了该做饭的时候,桃青宜才不得不起身告辞。
原来牛爷爷的女婿牛大叔从嫁过去开始就跟着牛大姐卖酒。男子不可抛头露面是桃青宜以前所接受的教育。到了这里,似乎也没那么绝对。听牛大叔说,这巷子里,整日留在家里不出门的,还真没几家。
所以,桃青宜今晚对樊渺说的第一句话是:
“妻主,我和你一起卖包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渺:“我在尽力想让他过得好些,可他似乎越来越忧伤。”
月:“小渺,直接上吧。你家小宜儿伤心是欲求不满,绝对的。”
☆、所谓,包子西施
所谓,包子西施
樊渺本意里不希望桃青宜去店里一起卖包子。因为他长得太好了,容易惹麻烦。不过他自己提出来的,樊渺也就同意了——她留心看着,应该照应得过来。
桃青宜换下米白色的外衫,穿了水蓝色束袖口的衫子,把头发全盘起来,装扮得利落了些。
桃青宜站到王记包子铺前的时候,引来了里里外外的人看。包子铺平时生意很好。可是今天只能用火爆来形容——
“伙计,来十个……”
“伙计,来二十个……”
铺子里的桌子早就满了,门口第一次排起了长队。每一笼包子出来有好几屉,搬出来就没了。人们也不避讳,看着桃青宜装包子,笑得友好或者高兴。男女皆有,女子居多。
和其它几个卖包子的伙计一起站在门旁边用来卖外带的包子的窗户边,桃青宜保持着微笑,动作不急不缓地把包子装袋递出去。
其实桃青宜心里紧张得很。他哪里干过这个,更没有被这么围观过。买包子的人怎么这么多?平日里也是这样吗?心里想的东西,旁人看不到的。他们眼里,就是个天仙样的公子,笑眯眯给装包子呢。
手好酸……桃青宜抬起袖子擦擦汗,红润的脸上有微微的汗珠,阳光下耀眼得很。
樊渺不开心。很不开心。又一笼包子开卖的时候,她走到了桃青宜身边:
“青宜,累了吧?回去坐坐吧。”
“啊,嗯,卖完这笼。”
桃青宜还想接着装包子,却被樊渺拦住了:
“不用,你出汗了,回来休息。”
“妻主,买包子的人好多啊。每天都是这么多吗?”桃青宜初次做这样的工作,完成的不错,心里还是很开心的。他做的不错的话,是不是每天都能陪妻主卖包子呢?
“不是,你回来休息。”樊渺拉着桃青宜进了厨房。
别说馅料快用完了,面粉都快用完了。平时哪有这么多人。人都是来看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谁都见不着的桃家大公子的。
人们看着老板夫郎被老板拉走,纷纷很是惋惜。不过还是在队里等着,想看看那天仙样的公子能不能再出来,给自个儿装一袋包子。
不过众人要失望了,樊渺把桃青宜藏在厨房里一直藏到关门。
樊渺非常不开心。他是她的夫郎,不是招揽生意的招牌。她就想过,会有人专门来看人而不是买包子。只是没想过这么夸张。
好吧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心情,就是……不想再让众人这么看他。可以这么看他的,只有自己。所以,樊渺看着人多,自己去前面装袋子了。人们失望的眼光她不是没见,她就是……小气?抠门儿?嗯,也许吧,反正不想让桃青宜出来。
在包子铺刚开门的时候,樊渺因为听见有人说桃青宜的不好,关过一次门。那时候那个带头胡说八道的麻烦人这次听着桃青宜在又来了。樊渺出去装包子的时候她正好在。
“哟,我说上次樊小妹怎么关门儿那么着急,原来听着害臊啊!我这张嘴没遮拦,对不住对不住。樊妹子好本事!这桃家公子,嘿,还真是你夫郎!”
“过去就过去了,我也没什么本事不本事的。要多少包子?”樊渺都不记得她长相。听她说到关门的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