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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会答应与自己同流合污,陶子杰一点也不意外,所谓的江湖,说穿了不过利字当先。陶子杰观察了虎子几天,眼见他做事细心周到,也就放心把叶楚生交给他打点,自己把重心转向处理帮派事宜。
一个礼拜后,叶氏的股票被停牌,陶子杰召开了紧急会议,宣布放弃叶氏另起炉灶。此话既出,当下哗一片,反对的人不少,赞成的人也有,陶子杰任由双方争论不休,最后只道出一句,树倒猢狲散,让他们各自看着办。
事情进展得比想象中顺利,陶子杰已然成了帮派的主心骨,几乎完全取代了叶楚生的位置。
就连叶老爷子,也终于把这个黄毛小子放进了眼里,派人传话,请他前往医院见上一面。陶子杰考量了片刻,应承下来。因为叶老爷子一直被帮派里的人视为精神领袖,如果得到他的认可,往后做起事来事半功倍,即便是不认可,对方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叶老爷子已经将近九十岁高龄,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男人,卧在病床上,瘦得皮包骨头,腐朽的气息挥散不去。陶子杰打量老爷子的同时,老爷子也在打量他,护士推门进来,放下了水果盘又出去了。
先开口打破沉默的是叶老爷子,广东话里夹带着浓厚的上海腔:“你过来点。”
陶子杰走到床边,俯身,听候他的训示。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年纪轻轻的野心不小,难怪我孙子会栽在你手里。”
陶子杰心如擂鼓,在老爷子面前,他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强自镇定说:“多谢老爷子夸奖。”
“你可知道帮派成立的初衷?”
“知道,当年日军侵华,您召集大批有志之士,筹集物资运送到广东协助抗日战争,后来香港沦/陷,您更多次带领组织里的人刺杀日方将领。”
老爷子微微笑了下,满脸纵横的沟壑更深了:“现在时代不同了,很多东西都变了,帮派不一定要交到叶家人手里,有能者居之更好,所以我也不去操这份心。”
“那您叫我来的意思是”
“有几个人拜托你多照顾点,他们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老部下的后代,是否重用他们你自己决定,但希望你能答应,无论将来有什么事,都要尽力保他们平安。”
陶子杰点点头,传闻老爷子重义气,果然如此。老爷子说所的那几个人他也都认识,除了最后一个不敢肯定,于是问:“您说的孟小虎,是虎子吗?”
“没错,那孩子是后期才进入帮派的,大概比你早上两年,所以和莫北他们不同,没什么人知道他是叶家的亲信。”
陶子杰哦了一声,试探地问:“那您有什么话让我转告生哥吗?”
“没有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一个快入土的老家伙顾不上那么多了,累了,你先回去吧。”
陶子杰退出病房后,脸色立刻变了,他驱车赶回大宅,一路超速狂飙。虎子会是叶家的人,此事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所以把叶楚生交到这人手里,是个极大的错误。
开车时,陶子杰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事会发生,当他看见那辆深蓝色的宝马驶出大宅的闸门,立刻掉头追了上去。虽然他只看了一眼,但绝对不会认错,副驾驶座上的人正是叶楚生。
陶子杰一边开车追赶,一边掏出手机,拨打虎子的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了,虽然没人说话,但凭着直觉,陶子杰知道接电话的人是叶楚生。他不知道此刻自己在想什么,竟然笑了一下,说:“生哥,你这样我会很麻烦的,叫虎子停车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叶楚生的声音传了过来:“陶子杰,你害怕了?”
“真是的,你在说什么呀,先叫虎子停车,想要兜风我以后载你出去就是了。”
叶楚生没说话,低声地笑了。陶子杰拿住电话的手开始发抖,一颗心心提到了嗓子眼,说起话来前言不搭后语:“生哥,先停车,别那么大个人了还玩离家出走,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我最近真的很忙,别给我添乱了行吗?”
那边挂了电话,正当陶子杰想要加速拦截时,对方的车速突然提高了。
大宅落座于太平山东面,属于高尚住宅区地带,进出这片区域,都要途经浅水湾。浅水湾依山傍海,公路沿着山脉蜿蜒曲折,陶子杰紧紧跟在蓝色的宝马后面,眼见始终没办法超车,一咬牙,踩下油门撞了上去。
他这样做是极其危险的,因为公路右边是山壁,左边是石崖,无论车子偏向哪边都会出意外。
一声巨响过后,车身震了下,因为突如其来的冲力,陶子杰撞上了方向盘,额头被磕出了血。幸好两辆车都行驶在直路上,所以碰撞之后就分开了,继续一前一后的追逐。
陶子杰抹了一把血,眼睛开始发红。刚才撞了那一下,把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都撞掉了,此时仅剩一个念头,绝不能把叶楚生放走,无论如何都不能!
宝马车的性能好,虎子的驾驶技术也不差,陶子杰一旦接近,距离很快被拉开,两辆车越开越开,不要命似的在弯弯曲曲的公路上驰骋。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让他眼睁睁看着叶楚生逃脱,还不如
当车子转入弯道时,陶子杰踩尽了油门,再次疯狂地撞了上去。
第三十九章 自作自受
陶子杰好像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又好像压根不知道,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切已不可挽回了。
路面留下长长的刹车痕,一直伸延至石崖边,撞车以后,蓝色的宝马虽然极力控制车速,但仍被撞下了石崖掉入海里。陶子杰所驾驶的车辆,半截车身亦超出了石崖外,岌岌可危的半悬在空中。满地的碎玻璃,海浪、礁石、满头满脸的血,陶子杰脑袋发晕,丝毫没有死里逃生的庆幸。
他以为自己会和前面的车一并撞上山壁或者掉下悬崖,结果却没有,事已至此,反倒有点茫然了。
陶子杰从车里爬了出来,坐在地上点了根烟,一口一口的抽完,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起身,用力把自己方才开的车推下悬崖,看着黑色的车身慢慢下沉,逐渐被海水吞噬掉。这样做,就没人会知道这场车祸,海里的车也不会被打捞起来,那么,他也不会见到叶楚生的遗体。
陶子杰拖着隐隐作痛的左腿,步伐趔趄地往大宅方向走去。
叶楚生死了,被自己给杀死了。陶子杰认为这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所以他一个劲地喝酒,醉了足足两天两夜。酒醒了以后,他躺在地毯上对着天花板笑了笑,再次告诉自己,叶楚生死了。
一个月以后,陶子杰接管了帮派,成立了新的公司,出于对叶老爷子的敬重,仍将他奉为董事长。他又一次去到医院,在病床边坐了很久,听着老爷子用一口浓厚的上海腔描述往事,说起那段苦难的岁月,老爷子眼中是有光彩的。
陶子杰静静的听着,往事里有纷飞的战火,有满腔爱国的热血,有肝胆相照的情谊。老爷子重义气,是因为他生在一个动荡却简单的年代,陶子杰其实是羡慕的,因为现在的社会太浮华了,勾心斗角逃不开利益的旋窝。
“没想到你会喜欢听故事,不像我那孙子,以前多说两句就嫌我唠叨,打小时候起就一点也不可爱。”
老爷子虽然用抱怨的语气,但依稀听出几分亲昵,也许这就叫做血浓于水。陶子杰不自觉盯着老爷子的脸看,想要从这张饱经风霜的老脸上找出那人的痕迹,很可惜,他看了半天也没感觉出哪个部位是相像的。
难道要等叶楚生到了这个岁数,也会有一张同样的面孔?
这个想法让陶子杰蓦然一惊,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荒谬至极,死掉的人永远也不会老了。
叶楚生真的是老爷子的孙子么?陶子杰心怀恶意的猜测,不会是老爷子的媳妇和别的男人生的吧?老爷子即使已到了风烛残年,毅然能感觉到他苍老的胸膛里有豪气万千,不像叶楚生,用一张人皮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不露分毫。
陶子杰没觉得这样奚落一个死人没有什么不对,叶楚生会死是他自找的,自己压根没想要他的命,就不能安安分分的等多几日,等自己把该办的事都办了,再好好梳理两人之间的恩怨。
活该!陶子杰恶毒地想,叶楚生你活该,你自作自受!
陶子杰看着流莺,这个已有了六个月身孕的女人,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鼓起的肚子。这种感觉相当很奇妙,那肚皮里面是叶楚生的孩子,是叶楚生的骨血,长大后会是什么模样呢?
“阿杰,你在电话里说的是真的吗?生哥真的已经离开了香港?”
陶子杰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不知怎么的就改了口,原本打算劝她将孩子流掉,现在却说:“是的,生哥说他要出去散散心,让我转告你,好好照顾自己。”
流莺急切地追问:“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孩子他也不管了吗?”
陶子杰装作黯然地说:“生哥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我问了很多遍,他只说累了就会回来,至于孩子好好生下来吧,即使他不管我也会管的,不会让你们母子孤苦无依。”
流莺原本就没什么心机,加上因为叶楚生的事心神大乱,听他这么说竟然信了,眼眶渐渐发红。
“阿杰,你是个好人,是值得生哥一辈子去爱的人”
这话从叶楚生的未婚妻口中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奇怪,陶子杰强笑说:“傻丫头,你在胡说什么,两个男人能走多远呢,你才是生哥明媒正娶的妻子呀。”
流莺吃惊地说:“生哥难道没跟你说过吗?”
陶子杰大惑不解地看着她。
“那可能他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吧,生哥这个人,什么事都藏在心里自己扛着”流莺轻声叹息,白皙的手抚上腹部:“我和生哥还有莫北是一起长大的,彼此情同兄妹,因为家族的关系,我们的婚事早就定下了,由不得自己做主。家里的人一再施加压力,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就和生哥去了医院,通过人工受孕怀了孩子。生哥说等到孩子出生,他就会想办法让我自由,可后来发生太多事了,把我们的婚礼还有计划都打乱了。”
“哦,原来是这样呀。”陶子杰依然在强笑,脸色有点难看:“我可以听听孩子的声音吗?”
陶子杰单膝跪在地上,挨近长椅,把脸轻轻贴在了流莺的腹部,闭上了眼睛。
医院的草坪很安静,连风都是温柔的,隔着柔软的肚皮,隐隐约约听到了胎儿的心跳声,很轻很轻,不细心去听几乎难以察觉。陶子杰脑袋发涨,既心安理得又酸涩难耐,他惊了一下,屏住呼吸。
“刚刚好像是孩子动了?”
“是呢,这个调皮鬼踢了我一下。”流莺甜甜地笑着说。
“检查都做完了,我送你回去吧。”陶子杰匆匆起身,转身,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回程的路上,流莺说他和叶楚生一样会是个好父亲,希望他能当孩子的干爹。陶子杰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故意把话题引开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敢。
帮派大局已定百废待兴,陶子杰开始忙了起来,很多杂念或被压抑或被抛之脑后。有了叶老爷子的支持,他如愿以偿的坐稳了老大的位置,独揽大权,看似意气风发实则压力重重。
他也会感到疲惫,尤其是回到空荡荡的大宅以后,躺在床上,睁眼闭眼都是帮派里大大小小的杂事。他拼了命的努力,事事亲力亲为,实则带着一股不肯服气的意气,叶楚生当初能游刃有余的坐在这个位置上,为什么他就不行?
你等着看吧,叶楚生,老子一定会比你做的更好!
三十九点五度,陶子杰丢开体温计,找来几片感冒药就着凉水咽下去,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了,他必须抓紧时间睡会,否则没法应付明天的事物。脑子里乱哄哄的,身上每个关节都在疼,陶子杰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后来做了个噩梦。
梦里有人推开房门走进来,迈近了床边,地板上留下斑斑的水迹。那人爬上床压住了他,浑身冰冷并且湿漉漉,仿佛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水,冰冷的水里,这个念头让陶子杰几乎要惊跳起来,但他周身乏力动也不能动,半梦半醒之间睁不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