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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霁低头,怎么搞的好像是她负了他似的。
为什么不让她回去?
李谪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褪了外衣上床躺下,“在这守着,有事马上叫醒朕。”
云霁看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老子是将军,守土开疆。还得兼职当你乳母,守着你睡觉哇!不过也不敢走开了去,抓了本书坐到靠窗的榻上看,旁的一律不管。
段康很有眼力劲的一下午都把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拦着。可是,皇帝晚上依然交给了他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还说要是人走脱了,就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做夜壶。
当晚,吃过晚饭,云霁就不停的跑茅厕。
“段康,你不得好死!”
“不是个东西!”
……
在屋外头守着的心腹大宫女采郁捂住嘴无声的笑,这拉肚子都还这么有精神骂人。眼见皇帝从外面经过,忙正色行礼。
李谪也听到了里头间或传出的咒骂,“可捎带上朕没有?”
“还没有。”不过肚子里肯定是骂了的。
“那就好,在这守着,看她有什么需要。还有,熬好的药盯着她喝。”李谪返身去东轩室歇下。
他刚听说的时候,实在忍不住指着段康的鼻子夸了他一句:“胆够肥的!”
段康哭丧着脸,“奴才不想做夜壶。”他也不想的,可给这位主喝蒙汗药压根不管用。不然让她喝下去,乖乖的睡着,那再好不过。
“给你两个月假期,风风光光的回家探个亲。等她气消了再回来。”
“奴才谢皇上天恩!”段恩是真的感激涕零啊,赶紧回去收拾行囊。不然,等云霁恢复了能把他折腾得够呛。
过了两日,云霁躺在床上,已止住了泻,但整个人还在处在有气无力的状态。也懒得骂人了,反正段康那老小子不痛不痒的。
李谪下了朝,轻手轻脚的走到床前,看她比昨日精神好上许多,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自己,也不说话。
“可不是朕叫他做这种下作事的,你放心,朕已经把他撵了,替你出口恶气。”
“叶惊鸿来了?”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
李谪的脸沉下来,“来了又怎么样?”
“那干嘛把我关在这,我要是想跟他走,早走了。”
你要真的只是叶惊鸿,我就跟你走!
那是在四年前,方文清都还在世的时候。云霁被狠狠伤过后,愤然出走江湖。遇上了同在江湖行走的惊鸿剑客。彼时,云霁十五,叶惊鸿正是双十年华。
云霁十四那年,力败忠于端帝兄长的炎夏第一将军,已经名动天下。但对江湖上多如牛毛的规矩却是一概不知,加之情伤在胸,一路横冲直撞,平静许久的江湖被她闹得很是热闹,还引来一方英豪联手攻击。当时,正是惊鸿剑客出面化解。
两人一见如故,结为好友,携手共游江湖。
叶惊鸿邀她一同归家探亲,她满口答应。当是时,方登基未满一年,日理万机的端帝在三道急令召不回人后,亲自抽身而来。
云霁才知这一年一处笑闹的竟然是南越之君宗烨。她仍然不肯随他回来,却在听到义父病危的消息,不得不回返京城。自此,便再没见过叶惊鸿。彼时,她虽不是掏心掏肺对待,但也是满腔少年赤诚与人相交,不料又遭到欺骗。
这三年她不停请战,征战四方。
“如果让你征战南越,你去么?”
云霁毫不犹豫的答:“去,臣在义父临死前起的誓,至死方休。”
“来人!”李谪忽然提高声音,“传旨:兰陵将军伤重不治,朕要为他举行国葬。至此以后,你就只是云霁,方云纪发的誓言不会再约束你。我们重新开始!”
乾元殿副总管戴隆记下口谕,默默退下。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既然陛下这么说了,臣说不得,也只好去死一死了。”
“你!我现在就掐死你。”李谪的手扼住她的脖子,看她闭眼不看自己,手不由自主的越收越拢。
云霁也不挣扎,任他施为。
李谪心头有个声音:杀了她,就再没人能抢走……
云霁在床上扭着身子大咳。李谪站起身来,他终是下不了手。
“你爱做兰陵将军,你就去做。我也不关着你了,你能走了就走吧。”李谪说完拂袖而去。这些年,无论他做什么,得到的都是这样的对待——视若无睹。
云霁慢慢止住咳嗽,从床上爬起来,拿过外衣正要穿上就被采郁接了过去,替她穿好。
“何苦,你自己不好受,连累我们也过不了好日子。身子还虚着,再养几日再出去。”
“一日数变,我还是趁着主意没改前赶紧走吧。”刚一迈步,就觉得天旋地转。
“坐下,吃点东西先。”采郁把她按坐下,然后出去端了牛肉粥。一边盛粥一边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何况你整个人都拉空了。再不休养好啊,小心出宫门的时候被侍卫当刺客抓住。那可就太丢我炎夏常胜将军的脸了。”
“南越之君走了?”不然她也出不了宫门。
“嗯,听说在方府外等了十来日无果,走了。”
待到吃饱喝足,修养好精神,一直到入夜李谪都再没出现。云霁二更时分,便换了暗色衣衫,闪身出宫。她身体仍虚,不过宫门处想是有人打点过了,并无动静。
朱雀大街上静得吓人,除了打更的,再无人走动。这几年,为了防着前朝遗党闹事,重又开了宵禁。
云霁摸黑进了家门,刚步入堂屋,就听到‘哧’的一声有人划燃火折子点亮烛台。
“你不是走了么?”
“我不走,你出得来么?”坐在桌旁的正是叶惊鸿。一双剑眉斜飞入鬓,挺直的鼻梁端正刚毅,星目熠熠有神采。当年江湖上谁见了不赞一句‘磊落好男儿’!
“堂堂一国之君,老是撇下军国大事往外跑,不太好吧。”也因此,当年虽觉叶惊鸿气势非常人能有,她从来没往一国之君上想过。
“哪有老是,上回在江湖是历练,这一回出来,我不放心你。”
这世上知道方云纪是女儿身的,还活着的,已不出十人。叶惊鸿恰好是十中之一。
“我又不是你的责任,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走吧。”
“说得好,该不放心的人是朕才是。拿下!”李谪推门而入。
李谪是有备而来,十余名大内高手将叶惊鸿团团围住。云霁避开两边各自伸过来拉她的手臂,当老子是什么啊!径自站到屋角观战。
叶惊鸿比了下院子,“出去打,别把小霁的屋子弄脏了。”院中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四个深色衣衫的人,正是南越君主身旁的风雷雨月四将。
“很好,一举成擒,霁儿,你今日这一功非小。”
“姓李的,你不用挑拨离间。我敢来,就不怕你设伏。今日小霁我一定要带走。”方才得到消息,他就知李谪必定设伏,但不来恐怕真的一辈子再见不到她。
堂屋的门轰的一声关上,云霁把他们全关在屋外,自己上前拈香给方文清的牌位上香。心头默念:义父,我亲爹也下去了,你们斗了一辈子,在下边就消停消停吧。外头两个都不是东西,我不想管他们的死活,可这儿是咱们的家,不能让他们弄脏了不是?
“天朝陛下,你看今夜,楼台近水月当空。只是,水里的月亮终究是虚的,天边挂着的那轮你总也得不到。”
“我们之间赌气是常有的事,难道你竟以为自己能趁虚而入?”
4
整个方府,没有一个人出来。
两方人马眼看一触即发,自家主子却开始斗起了嘴皮子,都有些无语。
四将是宗烨心腹,而李谪带来的十二名侍卫也是心腹,扑杀他国君主,这活总不能随意找人来干。
云霁上完香推门出来,就见李谪负手站在檐下,而院中十余人战在一处,数处景致被毁。
云霁亮出倒握的剑,“君王有事,臣子当服其劳,臣替陛下收拾南越宗烨。”说完跃入战圈,专找叶惊鸿麻烦。
他二人当年也曾几番交手,各有胜负。
刀光剑影中,叶惊鸿低语:“小霁,你赤胆忠心,但炎夏之君是如何待你的。值么?你当年也答应与我一同归去的。”
“一时逃避罢了,若是你记挂这话,追寻到此,深陷险境,倒是我对你不住。”话刚出口,就被随后赶来的李谪拉入怀里。
“你听到了,别再痴心妄想了。”
那边四将被围攻,雨忍不住就说:“国主,不就是个能打仗又长得好看点的少年,这天下又不是没有女人了?”话音未落,就挨了一剑。
宗烨看到云霁丢给他的‘快走’的眼色,暗暗咬牙,“撤!天朝陛下,南越宗烨半年后来向贵国太后贺寿!”到时咱们朝堂上再见吧。五人无法抢人成功,但要撤却简单许多。终究吃亏在这是别人地盘,他不能把精锐拿来和人火拼。
“你答应我下午说的事,我就放了他。”
云霁想都不想,“他是我什么人,我要为他受你胁迫?”
“说得好,是我说错了。那你,答不答应?”
“陛下,在京城扑杀友邦君主,不妥吧?”
“届时往乱坟岗一丢,谁晓得这是不顾家国私自外出的南越君王。”李谪是真带着杀心来的,竟敢上门来抢人,老子做了你。不过眼见风雷雨电四将拼死相护,己方一时难以得手。何况这事的确不能摆到台面上,眼见那几个要突围而出,他扬手比了个手势,包围圈霎时散开,无谓多造成死伤。否则,跑脱了宗烨,留下别人的命无益,反而招祸。
“好,我不在你跟前杀他。”
说的真好听!宗烨回望云霁一眼,闪身出了院墙,四将随后跟上。
十二侍卫半数挂彩,当然对方伤的只会更重。方才见了端帝手势,便各自隐去。一时,偌大的方府又只剩下了两人。方文清的府邸与他的官职相比,其实不算大。但云霁时常不在,四年前便关掉了几个院落,下人也遣出好些,只留下几人看房子而已。黑黢黢空荡荡的,反而显得很大。
“为什么一定要我死?我还可以做很多事的。”
“太后觉得你年纪不小了,皇家不该耽误你青春。”夜半正寒,云霁受过伤,一直有些畏寒,但以她的死脾气,肯定不肯撇下他进去添衣。这是她谨守的君臣本分。哼,你我之间还受得了这些?不过放你自在几年罢了。李谪动手解下披风披到她身上,眼见她又要不受,眉眼一沉,“君王赐,何敢辞?不必谢恩了。陪我站会儿,三更就走。”
云霁静默了一会儿,“太后娘娘要为我指婚?”
“朕的后位虚悬,直接抬了你进坤泰殿便是,何用指婚?”
云霁没搭腔,太后绝不会是这个意思,她可以放心。目前,太后的意思对李谪还是有牵制作用的。因为她身后的外戚。
李谪的兄长李灏当初迎娶亲表妹为后,就是为了拉拢他舅舅何太师。李灏病故,无有子嗣继位,皇位这才落入了李谪之手。当然,他这十余年的暗地经营也是不可小觑的。
说来李灏本不当无子,只是嫡子早夭,太师权倾一时,故此从皇后入宫伊始,便立意一定要何氏的子孙才能坐上那个位子。皇后专宠,旁的妃嫔根本不能近李灏的身。连宫女的裤子都必须加上繁复的系带,令皇帝不易亲近。宫女们惧怕何后及太师的势力,每日也无人敢着艳妆,对皇帝的亲近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唯恐转眼便被杖毙。
当皇后何叙君的亲儿子夭亡之时,李灏身体孱弱已无能使其再度受孕。
及至李灏病危,太师之意便是要在旁支中过继一个给何叙君继位。一贯避居深宫的何太后罕见的坚持,一定要李谪继位,兄妹俩为此争执不下。最后,是何太后拿到了李灏临终前的手诏,出示群臣,迎了端王李谪进京继位。
云霁败炎夏第一将军莫轻崖,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校场。这几年,她四处征战,在军中、民间都有很高威望,军权也逐步收入手中。所以,不能明白端帝为何要兰陵将军病故?她作为方云纪的价值,比云霁高多了。
眼看到了三更,李谪转头看一眼假寐的云霁,“回屋去睡吧。”站这么两刻钟也撑不住,看来她的旧伤对身体影响甚大。古来名将,难见白头,即便不是马革裹尸,身上的旧伤也难令他们到白头。他不愿意她也步了这个后尘。要对付何家,还有以后不住冒出的赵钱孙李家,那是他的事。
云霁做了个恭送的姿态,等他走了就转背回房间睡大头觉。你大半夜不安好心出来杀人,没得睡也要拉我作陪,哼!
耳中没听得离去的脚步声,她弯着腰不能起来,“陛下,再不回去该误了早朝了。”
“你呢?”
我,我不是伤重么,当然是继续病假。要知道,上朝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云霁平日的俸禄,大半因为上朝迟到被扣。平素还要靠李谪贴补,才能维持方府的开支。
“算了,回去睡吧。”
“是,臣领旨谢恩。”快走吧,你走了我才能回去睡啊。好歹盼到李谪离去,她打了个哈欠,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