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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璃的身体像是在冰窖里一样发抖,忽然又像在烈火中被焚烧。白永成看也不看他,“我没有资格去评价什么,王爷,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我有机会爱她,如果在十年前就让我遇到她,我绝不会让她走进别人的世界。”
韩璃在白永成转身离开后,站了一会儿,忽然像发了疯似的奔向杨若岩的军帐。
白云鹤从帐子里出来,差点儿被韩璃撞个跟头,韩璃急忙扶住他,连声赔礼道:“对不住,对不住!”
“王爷现在就是再急也无用,我看王爷还是让她休息一下,这会儿她没有力气和您谈话!”
白云鹤的态度显然也不好,韩璃心中更是焦急,拉住他问道:“老爷子,她到底怎么样?需要什么,您只管说,缺什么,我马上让人去找!”
“我早就说过她是心病。”白云鹤瞪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这么好的丫头,怎么就脑子一根筋呢!”
韩璃不知道该说什么,看来这师傅也为徒弟抱不平呢,可不管怎样,哪怕是判自己有罪,自己也得在受害人面前解释一下申辩一二吧?
白云鹤走了几步,看韩璃跟在他身后,一脸恭敬,态度也缓和了一下。
“这丫头是寒虚体质,我配的‘清解汤’是疏利祛邪的汤药,实属寒性,不适合女人饮用,尤其是她这样的体质,我一时忘记提醒她,不知她竟然已经喝过很多次了。
”
“那她会怎样?”韩璃急急地问道。
“她现在的剧烈腹痛就和这药有关,她从前就有经痛的情况,只是她能忍耐从来不当一回事,其实这种痛严重的甚至会超过妇人生产时的痛苦,从前就有患病的妇人痛至昏厥的。而且在这期间,还会伴有头痛、恶心等诸多症状,她现在看来情况比较严重。我让永成去给她熬了人参制附子汤,看看是不是能缓解一二——”
韩璃听得脸色发白,急忙追问:“那以后——”
白云鹤打断他,“别问以后,先顾着眼前吧!这丫头原本体质并不差,非要和自己过不去,我早就说过,调养身体,要饮食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你看她呢,哎,你试试看,劝劝她吧,如果这样下去,日后就是嫁了人也不易受孕。”
韩璃送走了白云鹤,在帐子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把自己的表情训练了半天,终于自己觉得像是比较正常了,他才缓缓地走了进去。杨若岩还躺着,但是变成了仰卧,手伸出了被子,还紧紧攥着衣袖。
韩璃坐在床前,伸手就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她动了动,但是没有睁眼。韩璃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好像是分别得太久,好像是经历的太多,这个他曾经以为自己很熟悉的女人,闭着眼睛的样子却又如此陌生,她的手指冰凉,额上却沁出薄薄的冷汗,他知道她并没有睡着,于是,他轻轻唤她:“若岩!”
没有反应,她的眼睛还是闭着。韩璃继续叫她,就如同叫一个不肯起床的孩子。
“难道你不觉得该让我睡一会儿吗?”杨若岩还是无奈地睁开眼,动了动,想把手抽回来。她目光里却并没有强烈的情绪,她的语气就像是从前。这还是从前的杨若岩吗?韩璃并不确定。
“听我说句话再睡行吗?”韩璃轻轻地请求着。
杨若岩眨了眨眼睛,好像是准备好了的样子。韩璃忍不住把手放在了她的头顶,她躲开了。
“若岩,原谅我行吗?”韩璃语气里充满了懊悔。杨若岩准备了半天的表情还是崩盘了,瞬间她眼睛闭上,眼角的泪水无声滑落。
“若岩,我很蠢,我伤了你的心,可是我发誓以后绝不会了,你原谅我行吗?”
杨若岩伸出手抓起被子,盖在自己的脸上,被子底下是压抑着的哭泣。
“等你好了,我就负荆请罪,行吗?你不要难过了,不要伤心——”
杨若岩把被子掀开,忽然坐起来,扑进韩璃的怀抱,她的手指扣进了他的肌肉,那样用力,韩璃觉得一阵刺痛,但是却是畅快无比!他恨不得说一句“再用力些!这样我心里才舒服!”
杨若岩一边在他身上抹着鼻涕眼泪,一边无比郁闷地委屈地叹息:“为什么我就那么倒霉,总是在最狼狈最没面子的时候被你见到啊!”
韩璃哭笑不得地拍着她,这女人难道就不能像个普通女人一样,在自己真情表白的时候不要跑题啊?
“你难道不是常常这样的?”韩璃忍不住也配合几句。
“胡说!”杨若岩也破涕为笑了。“我每次形象很好的时候你都不在,却总是在我倒霉的时候你就冒出来了,很讨厌,你知道不知道!”
“那岂不是该我郁闷才对?”韩璃好笑地给她擦干眼泪,心疼地看着她苍白的小脸,红红的眼睛,小兔似的。
“还疼得厉害吗?”韩璃的手指□□她的头发,轻轻地抚摸着。杨若岩摇摇头,很安静地靠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跳。
“没事的,吃了药就好了,别害怕。”其实是他自己害怕好不好,杨若岩笑了,没开口笑话他。
“躺下好不好?坐久了会累的——”韩璃问她。
“你累吗?”杨若岩以为他要走,抬起头看向他问道。她知道这是放纵自己,但是现在她怎么也做不到放他离去。韩璃吻了吻她的额头,笑着说:“我这样抱着你三天三夜也不累。”
他向床的里面靠了靠,忽而将杨若岩抱着转了身,将她的后背贴在自己胸前,紧紧地拥住她,一只大手伸进被子里温暖地覆在她的小腹上,“好些了吗?”他问道。
杨若岩的脸瞬间红了,手不由得伸过去想将他的手拿开,这样实在是太暧昧了,而她抽痛着的小腹好像瞬间有了一股暖流,她觉得那痛似乎真的好多了。那只温暖的手非常安静非常坚定,杨若岩终于忍不住把头靠在他的臂弯,叹息了一声,“你会让我舍不得放你走了,韩璃!”
“你舍得,我也不会走。”
杨若岩无语,她无法继续这个话题,似乎这是一个她怎么想也想不出来答案的一道难题。
杨若岩醒来的时候,竟然天已经黑了,帐子里连盏灯也没有,她感觉到身后有软软的东西,突然想起韩璃,他还在,抱着自己睡觉一直没有动啊!
“醒了?”韩璃摸摸她的脸。她转过身用惊诧的目光看他,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能够看清他的脸,“你怎么一直待在这儿?”杨若岩问。
“傻瓜,当然是因为你在这儿。”好像这是个天下人都知道的答案。
杨若岩挪了挪身子,想着自己估计这一睡压麻了他的腿了,然后理了理思绪,睡了一觉的她比先前清醒多了,当然这是相对来说,证据就是,她开始后悔了,自己怎么这么没用,这样一来他还怎么自处?他到底还是个有妻子的男人,自己这是干什么呀?
看她不说话,韩璃又担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还是不舒服?”杨若岩对他的温柔少有免疫力,这么一问就全身荡漾暖流,但是好在是夜里,夜色中看不分明就好作伪。她拼命地想,怎么解释之前的脆弱和悲伤,让他不要又对自己产生强烈地期望呢?这么一沉默,韩璃更有些担心了,把手伸进去捉住她的手,攥紧在手心,还好,她的手是温热的!
“若岩!”他轻轻唤她,“和我说句话!”他已经是第三次这么说了,他觉得杨若岩的沉默让他不安,让他紧张,他必须要听她说些什么才心安。
“我不知道该和你说什么。”杨若岩轻轻地说,“我说什么好像都不对。”
“若岩,你还是不原谅我吗?”
“不是,我真的不怪你,你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却一直让你为难。”
“我真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样可以和我吵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总是沉默着!”
“那时的我如果知道有现在,我肯定舍不得和你吵架,惹你生气。”杨若岩轻轻笑了。
“现在和以前一样!”韩璃忽然声音有些激动,“我还是一样,我娶了明玉,但是我没有碰过她,就是在喝得几乎辨不清家门的时候,我还是能清醒地感觉到她不是你!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就算是给我一千个一万个女人,就算是一个个都貌美如仙,那也没用!我告诉你,我韩璃下辈子怎么样不知道,这辈子就要定你了!”
杨若岩低下头,忍住想痛哭的冲动,“韩璃——”她怎么才能说得出,让他试着去爱别的女人啊?而她自己要怎么才能把心安顿在别处,不放在他的身上呢?
“别为难自己,你以为对我好的,其实也许是折磨。我们不要互相折磨,你相信我一次,我不怕任何阻碍任何惩罚,哪怕是粉身碎骨,我也不后悔!”
“不行,我不行!”杨若岩拼命摇头,眼角的泪飞溅而出。“我不愿意,你不要逼我!”
韩璃心痛万分,把她拥在怀里,无可奈何地劝慰她道:“不要这样,我不逼你。”待她稍稍平静了一些,他叹息着说道:“我答应你我不逼迫你,你要我怎么做我都答应,只要你好好的,不要让我心疼就行。”
“走吧,韩璃,求你!不要再来找我,我太没用,我一见到你就——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求你了,帮帮我!”这是杨若岩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她自己怕是这一生也只能忍住心痛说上这一次,真的,再让她说第二次,她怕是就会“内伤”不治了!
韩璃慢慢松开她的手,把她放在床里头,很听话地站起来,是的,他知道她想的是什么,就如同杨若岩也知道,他愿意为她做什么。因为懂得,所以慈悲。杨若岩盯着他的身影,高大的站立在自己床前映着外面朦胧的月光显得格外清冷寂寞。
“我答应你的我会做到。你也要好好的,等着我!”韩璃对她说。
杨若岩走的那一日,韩璃正在进行三军操练,呼声震天,操练的地点奇怪地选在军营外,在杨若岩他们的马车必经的郊野,很多好热闹的老百姓都前来观看,叫好声,羡慕声,赞叹声此起彼伏。杨若岩掀开车帘,目光看向远处寻找着她想看的那个身影,马车被白永成悄悄地叫停了,她也没有发现。她的目光和全部注意力都在远处。
参加操练的士兵今日也格外精神抖擞,他们骑在马上的像威武的兵马俑一动不动,听闻号令后,齐齐地策马奔驰,做出各种规定的杀敌动作,英气逼人。那些不骑马的甲兵,手持盾牌,夹带着弓箭,在马下布好各种阵势,煞是好看,阳光照在这些年轻的甲兵身上,反射出夺目的光芒!
这些还不是最让老百姓激动的,更让人心潮澎湃的是三军之前的那个银盔银甲的大将,□□的红马身形健美,迎着地平线的阳光撒蹄狂奔,马鬃染着金光,马上的那人手持长刀,在指挥着士兵们前进,左奔右突,威猛无比,潇洒异常。老百姓们从来只是听说蜀国的三王爷文武兼备,马上功夫天下无双,但是低调的韩璃从来没有这么嚣张地在城外面搞过这种“军演”,杨若岩的脸上泛出了红潮,心里想,这简直是堂而皇之地个人表演啊,看那些从十岁到六十岁的女人,一个个都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了!这真是有假公济私之嫌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耍酷!耍酷能耍出这种水平,着实少见!
有一个年轻英武的骑兵首领,忽然在马上扔出一幅巨型条幅,像雨后瞬时出现的彩虹,远远地另一个骑兵首领准确无误地将另一端接在手中,人群又是发出一阵欢呼,这条幅上写着一行大字,“勇往直前,此生不悔!”杨若岩忍不住笑出声了,很是怀疑,这男人什么时候这么可爱了,这是排练过的吗,也太默契了?
连白云鹤都看得直摇脑袋,忍不住和白永成嘀咕道:“人心不古!自古将帅操兵演练都是操练给帝王看,哪见过谁是为了一个女人高兴的!”
白永成看着杨若岩发痴地目光,没有说话,心里想:如果自己能让她感觉幸福和快乐,那自己也会愿意做的,只是也许他此生没有这个机会了。
邵青的百姓没有人知道,在他们热闹的背后,这场精心计划的军事演习针对的唯一嘉宾,正在坐马车里时而微笑时而发呆,辘辘的马车和浩荡的回城大军背向而去,越走越远,但是有两个人的心却从未远离。
回到毛家湾的杨若岩很快就恢复了精神,“天可坏,人要好!”这是杨若岩的人生信条,无论生活以怎样的面貌向你走来,你都必须迎接她,而且尽可能地微笑。“只要活着,就不能和死了一样。”杨若岩对白永成说,说话的时候两眼发光,白永成被她说得情绪也很激昂,起初,白永成做医疗救助工作,跑来跑去地只是为了杨若岩,但是,时间久了,他自己渐渐发现,这工作本身让他很充实很快乐。
杨若岩对医术的学习也进入了如鱼得水的境地,白云鹤很满意这个徒弟的领会能力和创造能力。杨若岩对于师傅的表扬有一部分是很心安理得地受用了的,而有时候她不好意思,那是因为她剽窃了后世别人的成果,可她真不是为了沽名钓誉,有时候她说出的救治办法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运气不好,是会出大事的,但是她衡量风险值,考虑到如果是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