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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踏入冷泉苑,老远就听见一窝女人厮杀打斗的尖叫哭嚷。
“你最好先别进来。”
“为什么?”英绘怪叫。“平常我不都是这样来去自如的?”不经传报即可出人冷泉苑,可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友情特权。
“不是不让你进去,而是不方便。”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小搭档而已,不行吗?”
“如果她有穿衣服的话。”
“啊?”英绘傻眼。
一人厅里,果不其然,一票娇容残乱的莺莺燕燕全都委屈万分地扑上来,争先恐后地哭诉。
“格格,我们真的再也受不了了,那小妮子简直是头野兽!”
“是啊,这几天光是教她如何梳理自己的工作,就已经弄得咱们浑身是伤,人家再也不想教了啦。”
“我们向来负责伺候您的,为何还要伺候那家伙,任她欺负?”
个个女孩们发髻歪斜,衣衫扯得歪七扭八,花妆糊成一团,有的像被泼了茶水般地湿漉漉,有的像跟猫缠斗过地惨兮兮。瞥见被茶水波及的书架时,两团冷焰立刻窜出雍华双眼。
“她人在哪里?”
“躲在那儿!”女人们热切地为他指路,欣喜地目送他森寒的背影。
书本向来是他的心头肉,一点损伤都是大忌。不管弄湿书柜到底是谁,始作俑者绝对脱不了罪!
雍华冷然跨入阴暗套间时,榻角里头的小黑影缩了一下。
“还躲什么呢?”他温柔得令宝儿脊背发凉。
“不是我起的头。”
“每回乱局你都这么说,换个藉口吧。”
套间外传来侍婢们傲慢的笑闹声,以及邀英绘到苑外石亭赏花的娇声软语,宝儿就知道她完了。她们故意把客人支开,正是方便雍华在里头尽情扁人。
“站过来些,把手伸出来。”
轻柔的低喃,让宝儿一颤。她最怕的细藤鞭正优雅地拾在他身侧,等待出击。
“宝儿?”
“你……你不能再打我手心了!我上回被你打的,到今天都还没消肿,再打下去,我手都要废了。”
“别担心,我知道怎么打,只会痛,不会废。伸出来。”
她急得快掉泪。她以前从没被打过,从不知道自己很怕痛。来雍华这儿却三天两头地被揍,揍得她都不太敢接近他了。
“为什么……一定要打我?今天的争执又不是我的错……”
“嗯?你忘了我之前教的规矩了?”
不准辩解。她知道,可是冤枉的板子已经挨得她快受不了了。
“我过去也是这样被打大的,如果你要受训,就得经历这一关。”
“乱讲,你只是想把我逼回主子那儿去。”
“没错。伸手,否则就快点滚,跟你主子撒娇抱怨去。反正他很疼你,不是吗?”
“我才不会这么容易就逃回去!”
“伸手,别让我再说一次。”
她小脸全挤成一团。英勇放话是一回事,挨打又是一回事,她渐渐明白铁骨汉子根本不像书上写的那么好当。
“闭紧嘴巴,别让客人听到你鸡猫子鬼叫。”
她从阴暗角落缓缓走出来,颤巍巍地伸出红肿的两片小手心。
“老规矩,掉一滴泪,多五板。缩一次手,多十板。”
不怕!不能哭、不能叫、不能缩!他就是故意要她在这待不下去,放弃学习与搭档工作,她不能输,拚死也要缠到底。
第一鞭狠猛抽上去时,宝儿差点放弃之前宣言,痛得闷声呜咽,眼睛开得死紧。紧接著一鞭又一鞭,凶狠的力道几乎将她打得跪下去。
“手抬高。”
他的轻喃中不见任何怜惜,连续的剧烈击打声中突然爆出断响,让宝儿死里逃生地喘了口气。但他只是悠然丢开断鞭,由筒子里又抽出新的一支,继续重惩。
“站好,我没叫你跪下。”
可是……她好痛,痛得快站不住了。
“哭了吗?”他以藤条勾起她下巴。
“没有!”她瞠眼怒喝。
布慢间隐隐透人的光线照上她的脸,令他微怔。
“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没有!”
“下次知道在我这儿该遵守规矩了吗?”
“知道了!”
“很好。”他丢开鞭子,旋身而去,留她一人待在森幽套间里。
宝儿缩坐在小榻上,一边哭,一边使劲吹著小手。掌心像起火似地烧痛得紧,灼烈感怎么吹也吹不熄。他的确知道怎么打人,柔嫩手心经过那么激烈的鞭苔,不见丝毫伤痕,却肿得像大红鳗头,握都握不起来。
雍华讨厌她。为了某种她怎么想地想不透的理由,他就是讨厌她。
奇怪的眼泪一直掉下来,掉在烧肿的掌上,一点感觉也没有。手好痛,痛得眼泪都不听话了。
还是不要当他的搭档算了,就照他上次说的那样,学当他的女人就好。可以像那些侍婢舞娘一样地穿漂亮衣棠,和他说说笑笑,在床幔里头莫名其妙地吱吱叫,何必硬要当个令他厌烦的烂搭档?
任她再怎么努力,他一句夸奖也没有,反而愈来愈不正眼看她……
雍华再度掀帘而入的刺眼光线吓了她一跳,连忙举臂抹掉水珠,悍然咆哮。
“我可是一滴泪也没掉,连声痛都没喊!”
“是吗?”他闲散抓过她小手时,痛得她叽哇乱叫。
一阵冰凉清爽的感觉浸上她双掌,顿时截断她狼狈的挣扎。这是什么?光线不足的小套间里,她只隐约看见雍华割著某种肥厚的绿叶,里头跑出的清芬凝露凉凉的,敷在手上好舒服。
“手不要乱动,就这样搁著。”
“这个好凉。”还香香的。
“我以前就是用这个敷手掌,一个时辰以后再洗掉。”他由刚搬来的小箱里拿出个小玉瓶,倒了些粉轻抚上她脸颊。
她不知道他在干嘛,可是她喜欢雍华这样温柔地碰她。
“你小时候真的也像我这样被打过?”
“被打总比被杀好。”
她听不懂。“为什么打我?如果有我能接受的理由,我绝对甘心承受,如果不合理,我岂不是白挨了?”
“不管合理不合理,你都必须服从。”
“为什么?”
“这是磨练。”
“你以前也是这样吗?”
“你干嘛老问我以前怎样?脸转到另一边去。”
“因为……如果你以前也是这样苦过来的,那我就有伴啦。”噢,他碰她右颊的地方好痛。“如果我快撑不下去,只要想到你也经历过这些,我就可以继续熬下去了。”
他不回应,专注地处理她脸上凌乱的爪痕。
“这样我们就真的是同伴了,对吧?”
见他默不作声,宝儿马上又胡思乱想地辩解起来。
“今天的争吵,真的是个意外。我有好好的在学怎么梳理发髻,可是我头发全都卷卷的,拉不直,根本弄不出她们要的型。她们说,还不都是因为我是杂种,才会连头发都是杂的,就打算拿剪刀剪掉,让它重长。我就说啦,我以前早就动过这歪脑筋,把头发剪光光,可是后来并没有长出直直的头发,还是卷的。她们不理我,硬是要剪,这不,就打起来了。”
“你讲够了没有?”
“你讨厌我,是不是也是因为我是杂种?”
他上药的动作顿了一下。
“是因为我眼睛是蓝的,还是因为头发是卷的,让你看不顺眼?”
“跟那无关。”
“那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做你的搭档?”
“‘四灵’派来的东西,我都厌恶。”
“可是……”她是主子派来的,又不是“四灵”派的,但主子有可能真是“四灵”之一,只是她不知道而已……“可是雍华,‘四灵’是‘四灵’,我是我,你可以把我们分开来看呀。”
“是啊,这主意真他妈的好极了。”
“雍华,你是坏人吗?”
“还没坏到可以升格做阎王。”
“我听说‘四灵’是一群专门与朝廷作对的秘密组织,那他们不就是坏人了?你为什么要在坏人手下做事?”
“你又为什么要留在你主子门下效力?”
“我别无选择啊,我自有记忆以来就已经被主子安养著──”
“我也别无选择。”
“喔……”她沮丧地沉寂良久,忽而想通了什么。“那你根本是被逼的嘛!其实你一点也不想帮坏人做坏事,对不对?”
“我也不想帮好人做坏事。”他哼然笑望宝儿一脸呆滞。“有时候,好人也跟坏人一样,尽会使些下三滥手段。”
“嗯嗯……”她于我心有戚戚焉地攒眉颔首。
雍华瞟她一眼。“听不懂就听不懂,别故作聪明样地耍白痴。”
“谁跟你耍白痴来著──啊!”她手臂痛得哇哇大叫。“你在给我涂什么东西?!”
“清洗伤口用的药汁。”
“喔。”臂上花乱的爪痕,几乎分不出哪些是她的血迹,哪些是那群侍婢们指甲上的凤仙花红。
她兴致勃勃地看著他替她清理大小伤口,还努力找寻身上可以供他治疗的打斗痕迹,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被整得多惨烈。
乌亮狂野的浓密卷发被剪得七零八落,长不及腰、短不及肩。额骨上的一片淤青,颊边的爪痕,一身被抓得破烂的袍子,一脸被抹得乱七八糟的胭脂油膏……严格说来,该处罚的应是外头故作娇弱的剽悍侍婢们,宝儿这顿打,确实挨得有点冤。
雍华厌恶地发觉自己心中的念头,突然加重涂抹药粉的力道,痛得她惊声尖叫。
他没有必要替“四灵”疼惜他们的小宝贝。
“这里,我这里也有点痛,帮我瞧瞧。”她含泪指指沾著几团脏脚印的鞋面。
“自己去瞧。”
当头丢到她脸上的药粉呛得她猛咳不已。“你不帮我了吗?”
“我没空跟你瞎搅和。”
“因为你有新任务了?”她马上双眼发光。
“不关你的事。”
“试试看,看它关不关我的事。”她挑衅地起身对峙。“如果你不让我参与,|奇+_+书*_*网|我就破坏你的任务行动,让你见识一下我扯后腿的本事!”
“你来此的真正目的不正是如此?”
“什么?”
“咱们乾脆把话挑明吧。”他高魁地冷眼睥睨她的茫然。“我打从一开始就不信任你这个人,所以你可以不必白费力气了。”
“为什么?我是特地来协助你的。”
“我不信,凡是来自‘四灵’的人,我全不信。”
“可我不是啊。”
“不是吗?”他微眯的冷眼刺了她的神经一下。
“我……也不确定我是不是,可是我想帮你,很诚心很诚意地想协助你。我想和你一起行动,想变成和你一样厉害的人,想做你的搭档,就这样而已。你还是不信我什么?”
“我不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
“你!”她差点跺脚。“我哪时说过谎,哪里不可信?你既然不相信我说的话,就更该让我跟你一起执行任务,以行动证明!”
“是吗?”好会演戏的小狐狸。“那,咱们来打个商量吧。”
又打商量。“是……上次那个商量吗?”
想到他曾在她身上施展的怪异魔力,宝儿芳心不禁微微悸动。她虽然不明白他上次热烈的抚触是怎么回事,却一点排斥的念头也没有。
他若再问她要选择学做女人,还是学著跟他杀人,她恐怕……
“那未免太便宜你了,想都别想。”他看透地对著宝儿的幻灭神情讪笑。“咱们就以这次的任务一决胜负吧。”
“啊?”一决胜负……讲得好像他们是死对头似的。
“这次的任务,我让你同行,但一有闪失,你就得以命来抵。”
“要是我们成功了呢?”
“我就承认你确实有资格成为我的搭档。”
“哼哼,你别想再唬我一次。你承不承认是一回事,你让不让我真的成为你的搭档又是回事。”
“不错,有进步。但是宝儿,我们此次任务若成功了,你不就早已成了我的搭档吗?”
啊,对呀,这次是他们携手执行的第一项任务。
一闪而过的记忆却敛住她的笑颜。
“要是你在任务途中故意陷害我,故意制造闪失呢?”
“那你只好认了。”他温柔浅笑。
“什么呀!那我岂不是除了执行任务外,还得忙著对付你?”
“有意思吧。”
有意思个头,他简直是在玩她的命!“这项商量一点也不公平!”
“你可以选择不参与,我绝对尊重你的意见。”他和煦的笑眼中闪出慑人冷光。“如果不参与,就快滚回你主子那儿去,别杵在这儿碍眼。”
“为什么我──”
“要或不要,直接回应,别跟我罗唆。”
“可是──”
“再多说一个与答案无关的字,你就直接滚出去,一切免谈。”
他是说真的,怎么办?这条件实在太不公平了,但她别无选择。不是接受,就是滚回去,然后,一辈子再也见不到雍华,无法和他搭档共事、不能跟他说话、不能享受他的照料、到死都听不到他一句夸奖,连正眼都不曾瞧。而且……她永远都再也享受不到被他亲吻与拥抱的奇妙感觉!
“我要!”她激动地急嚷。“我要参与这项任务。就照你的条件,任务完蛋我就完蛋,任务成功我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