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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爱情故事-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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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好友的指责,我只是无言以对。
再次踱入回忆的长廊,莉站在那头朝我招著手,我迷迷糊糊向前,猛然回头,兰却泪流满面,待要回头,却是前头路没,後面路断,只剩一片空白( …。。),兰与莉,俱往矣,只有一片空白,一片空白。是那该死的酒吧!?
我的感情生活只剩一片空白,除了血迹斑斑。
正胡思乱想间,却看到兰走了进来。
兰穿著一件深蓝色的洋装,上了点淡妆,些许腮红,几分妩媚。
我朝她走去,她只是朝我颔首笑笑,却踱到一旁去跟女生聊起来。
是在躲我么?感到心中一股热意,却是无处发泄。我坐回吧台,有吉投来一个同情的眼光。我苦涩地笑笑,又点了杯自杀飞机。有吉坐了过来。
「不要太急嘛!女孩子家……」
有吉说什么我已经听不见,只是搜寻著她在人群中穿梭的倩影,她的颔首点头,她的低头浅笑,她的轻声她的细语,这曾经如此熟悉的身影此刻为何如此遥远而陌生?!
乐队奏起了音乐,singer清清了喉咙,以低沈沙哑的嗓音唱出:
「They asked me how I knew
 My true love was true…………」
舞池中已有人翩翩起舞。记得这首歌?这部电影么?痴情的你真如Holly Hunter?我却只如Richard Dreyfuss, 远远看著你,只是个心疼又孤单的灵魂。
「……You must realize
 Smoke gets in your eyes」
烟雾弥漫上我的眼,不然何以我有想哭的冲动?!一对对在舞池中穿梭的舞者,犹如一对对热带鱼,在池中优游著。
那是个开舞会都要偷偷摸摸的年代,带著你参加了学长办的地下舞会,一堆人窝在小小的舞池中起舞著,那才真是smoke gets in your eyes。 你不自然地摆动著身躯,我笨拙地踩了你好几下,romantic不够,心中却是盘算著失火时的逃生路线。那样的纯真年代,与你同行。
见到世豪邀你起舞,你跟他步下舞池,我啜了口苦酒。
「……Tears I cannot hide
 So I smile and sing
 They will live in faint eyes……」
眼中有十个你,千个你,万个你,在我身边回旋著。时光中止、凝结,你在我身边起舞回旋,如此优雅动人。我却只是个孤魂,你的一颦一笑依旧,我却沓然无存,於你一片空白。
「Smoke gets in your eyes
 Smoke gets in your eyes」
我抄起酒杯,将最後一杯琴汤尼一饮而尽。望著你温柔的身影,几分不舍留恋,却是不得不然。找一个不会让你再伤心落泪的好男人吧!!
我拿起大衣悄悄踱出PUB。至少,今晚不用再去守候了。今夜台北夜空依旧,星月全无,只有适才的歌声回荡空中。我摸摸口袋,抽出根烟,却摸不到打火机,大概刚刚掉落在酒吧中了吧!?
说也奇怪,烟没点著,却是有了smoke gets my eyes的感觉。
然後我在那个走了不下一百多次的路口,碰到了她。
不是她,是她……

第二十五章
日暮 青盖亭亭
情人不见 争忍凌波去?
只恐舞衣寒易落 愁入西园南浦
高柳垂荫 老鱼吹浪 留我花间住
田田多少 几回沙际归路
——姜白石·念奴娇·下阕
你还是走了。
望著你削瘦的背影消失在这感伤的歌声中,
不该有感觉的心湖,竟有几分动荡。
这曾经是你我最喜欢哼著的老歌。
此刻的你,眼眶中是否弥漫著烟雾?
我不知道。
我只知,曾经怨你念你的心,却感到一丝丝的痛楚。
这是你我有过的岁月。
我曾经梦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青春岁月。
我是兰。
离开你已经两年零三个月又四天了。
要承认,习惯两人世界後,几乎忘却了单身生活的本事。
下班回家,把抱回家做的功课一古脑儿倾倒在桌上,整个人瘫在沙发上,打开CD,放片芭芭拉史翠珊的老歌。高亢轻柔的歌声可以使人迷醉,忘了呼吸的必要。
Kill me softly with your song,tonight……
我无力地卧躺在沙发上,为自己倒了杯琴酒。不敢听黄小琥。怕她的歌声再次揭视触痛我的伤口,我小心翼翼麻醉愈合的伤口。怕落泪的时刻没人疼惜捧起,缺乏可以落泪感伤的胸膛。失恋的女人,落泪只是自残。
我一口灌下所有的琴酒,恁这稍带麻辣苦涩的液体沿喉缓缓而下,想像是苦汁,是硫酸,烧穿喉咙的感觉。迷茫的感觉自胃部缓缓升起,冲上脑部,双眼迷蒙起来。 电话声响起,在你应该打来的时刻。
「嘟~~嘟~~嘟~~~嘟~~~」
恁这电话铃声如利刃割裂夜的寂静。我蜷曲在沙发上,酒力的催化使铃声变得迷蒙梦幻起来。
响了二十三声後,拿起话筒,除了寂然,只有断话後的嘟嘟声。你在那一头么?酒力发作,昏昏沈沈,终究可以摆脱你入梦的梦靥,沈沈睡去。
又是个,还是个,没有你的夜。
总是不知不觉走到新公园,绕到马可波罗买条面包,坐在博物馆前的阶梯啃著,深秋蝉声已残,就是眷恋这样的蝉声,这样的季节,眷恋著这样的时刻。
总是一个人晃到美术馆。说也奇怪,跟你分手後就不曾见过广场前的群鸽觅食飞舞。是时刻季节不对?抑或早已忘却我这殷殷顾盼的过客,远渡重洋,一去不返?
总是流连著与你走过的所在,一个人搭公车,周六午後,到故宫去。
我爱拉著你去看宋瓷。总觉那淡雅朴素的色泽衬托下,在灯光映照下,一条条裂纹彷佛是在晶莹剔透的瓷面游走著,多么动人的名称:冰裂纹、蚯蚓走泥纹、屋漏纹……(你教我的,不是么?),一条条有了自己的生命。平滑光泽的瓷器,与错踪交裂的纹路,竟错愕地交织出动人的美感。
『它的美,在於有缺憾,不完美……有所缺憾的生命,令人疼惜』,你说著。
『那爱情呢?太完美的情爱是不是少了什么?』,我想著,想问你,又不知如何开口,或说,不知如何抵挡你巧辩的回答吧!?
『不是的,爱情不同』,你会如此说吧!?是你的真心话么?你怎么知道眼前的一切就是完美无缺憾?我也不确定。
『是的,爱情也是如此』,你会如此答吧!?那……我们之间是不是少了些什
么?裂痕显出瓷碗及情爱的质感,却要冒著破碎的危险吧!?
『这就是爱情吧!?平平淡淡的真实拥有』,我告诉自己。你,也是如此想么?
我的爱情不需要冰裂纹,不需要屋漏纹,不需要蚯蚓走泥纹……我不要耀目动人的纹路,我只要平平淡淡平平实实的人生,哪怕只是支粗釉拙胚的碗。瓷碗诚然动人亮丽,却经不住生活的磨耗与日复一日。
望著你滔滔而言的神情,俊朗秀逸的外貌,我竟有些害怕担忧起来。
真能与你安安份份地共饮这平平淡淡的生命之水?
真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真是段不容任何裂痕晶莹替透无瑕无垢的爱情?
我痴痴望著一支宋窑瓷碗出神,直到你来执我的手。
我痴痴望著一支宋窑瓷碗出神,你已不在。碗中彷佛映出你的神情,在冰裂纹路中破碎地难以辨识。
『这只是个小小裂痕,让爱情、生命丰富起来,多彩多姿』,你辩驳著。
我摇摇头,我是只支死心眼、有感情洁癖的,碗吧!?不见容任何裂纹。裂痕,是碎裂的前兆。
我既可以对爱情有这样的坚持,为何你不行!?
为何你不行??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个子可是自始自终一人啊!?
我踱出故宫,一个人,练习著。秋风吹来有点萧瑟。
『总是在秋风吹来冷冷的夜里
 漫步在分手的地方
 想要分辨来的人是不是你
 问问你是否还哭泣……』,陈升放肆地唱著。
旧游如梦,空断肠。远方的人,远远站著望著我,是你吧!?情已逝,是你,又当如何?
还是忘了吧!!
我们的歌的前奏慢慢响起,只有我俩知道的旋律。你向我走来,如同第一次你邀舞我的舞会。
我的心竟然怦怦跳了起来,一如第一次接受你的邀舞。
我不由得将头埋入你的胸膛。你胸口的气息灌入我的口鼻我的脑海。
一切恢复从前了么?
没有瑕疵,没有裂痕的爱情。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不是你!!
不同的气味,不同的胸膛,身高,体重,气质,触感……。
不是你!!
我抬头望著世豪满脸堆著笑意,心中却有一份歉然。一个不留神踩了他的脚。
『哎……对……对不起』,我诺诺说著,感到双颊一片滚烫。
『没关系』,他笑笑,很体谅的。
我用馀光扫描著少青的踪影。他坐在吧台,一袭羊毛衫套著衬衫,看起来成熟不少。不复当年那个老爱蹬著球鞋,穿GeordanoT恤的大孩子了。
是呵~~
不复当年了。
他该有女朋友了吧!?
那个穿著粉白洋装,眼睛大大的女孩。
那个叫做『莉』的女孩?
负心汉呵~~既然有了兰花,为何还要去贪图茉莉的娇颜呢?
我真的痴心想过与你就这样平平淡淡安安稳稳走到生命终结。
真的如此痴心想过。
你呢?
总是,不复当年了。
他举杯似在向我致意。我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世豪轻轻拥著我,此刻却是像千斤万斤的锁链锁著我。
我假装没有看到他。
一个转身,又一个回旋,我没有看到他。
再也没有看到他。
在smoke gets in your eyes的歌声中,我再度失去他的踪影。
主唱者满富磁性的歌喉呢喃著:
「……Tears I cannot hide
 So I smile and sing
 They will live in faint eyes……」
又一个回旋。一样的歌,只恐舞衣寒易落,我却只怕泪流。
我尝试著把头再次埋在世豪的胸膛。
只是他不知道有无查觉我偷偷地泪湿了他的衬衫。
在这本来应当是你的胸膛的所在。

第二十六章

在一夜之间 走到了冰点
你说你不明白 围困在爱情的牢
彷佛有那么一天 忽略你的话
你曾说天已老 你就不再听我的歌
——陈升·冰点
是这样台北的星空下,我遇见了她,莉。
彷佛命定似的无可遁逃的相遇,远远看到她娇小的身躯,裹在单薄的秋衣中,信步向我走来,晚风吹得她的领巾微微飞扬。不确定她是否看见了我,我却一眼认出她来,在跟她分离两年零三个月又四天後。
该说些什么? 能说些什么?
说你好么?
说你好么?
一幕幕的往事翻腾在脑海中,所有宁愿不曾发生,强要忘却的,此刻却变得强烈而清晰起来。一切一切曾经有过的……。
你说我无可遁逃的,终要遭逢与你这怅然一段,
我说人生本来如此,我们都是机率控制下的孤独灵魂,
交会的刹那交换著前世相识的眼神,
怅然这机率的低微与情缘的短暂;
你问我是否情愿,为你背叛世俗,离弃所爱?
共同摧毁那神圣的殿堂与誓言?
我默然无语,因我也没有答案;
纵然在午夜梦回曾有离弃一切,背叛所有的冲动
但,一切难舍,不过己身
况是此身非我所有
此刻,相距不到五十公尺,她认出我来了吧?
该说什么?对她。
说对不起吗?
是多馀的,矫情的忏悔么?

你说你只是个装满不安情液的水瓶,
注定要游离飘逸,或化为千万晶莹的碎片;
我说我也是对不安於室的双鱼呀!
不肯安分於平静固守的心湖,
却夜夜梦见惊涛骇浪的巨洋,
确惧怕自己丧失泅涌的能力,
终将乾 渴死於暴雨後的沙滩;
你说你愿只是,划过我心湖的那道涟漪,
我却从不明白,涟漪是暴风雨的前兆;
你说你是扁舟,想要轻轻荡入我的港湾,
却是不能休憩平静,反使你卷进潜伏的漩涡翻腾;
对兰的情感是真,对莉的就不是么?
或许该怨的,是我的滥情薄幸吧!?
或要更怨三条灵魂何以要苦苦在这一世相逢缠绵?
我的心慌乱成一团,终於,莉在我面前站定,大方地问道:
「好久不见……你,好么?」
「嗯……,你呢?」,我只是笨拙生硬地,搜索不出回答她的字句。
她穿著件米色风衣,颈边围著条紫色丝巾,晚风吹来微微飘著。脸上挂著浅笑(曾令我迷失的笑容!!)。
是这样的笑靥,让这颗原以为逐渐茧化感动不再的心,可以再为春花秋露悸动不已。
此时却让我觉得无言以对,无颜以对。
我俩立在风中,中山北路过往的车潮声彷佛不见,只有我怦怦的心跳声。
「要不要找个地方,聊聊现况?」,话一出口,竟有点後悔起来。复何言?
夫复何言?
「嗯……」,她浅浅一笑,彷佛只是遇到她多年不见的朋友。
是不该有悲伤或尴尬的义务与必然罢!?

我俩沿著中山北路走著,离同学会的Club越来越远(离兰,也是如此么?)。晚风吹来,飘来她身上阵阵的幽香。换了香水吗?
海可枯,石可烂,心可变,换个香水又如何?
静静沿著路上的红砖道走著,过了彩虹俱乐部、美术馆,竟来到了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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