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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熙若无其事的画她的笑梅,秀容看不出她有任何想法。
哈哈哈,太好笑了。
他会憔悴到哪里去呢?
一个连战时都坚持要穿白戎的人,多么自大,又多么自恋,他怎么可能放任自己迷人的俊容憔悴?
一年了,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书信往返,但却知道对方的一举一动,这全都是小青和殷震宇在搞鬼。
殷震宇写给小青的信,看似在报告生活起居,却把段人允在营里的生活细节点点滴滴带出来,而小青写给殷震宇的信,自然也是滴水不漏地将她在宫里宫外所做的事、所结交的朋友,全都详详细细的告诉了殷震宇。
至於小青写给殷震宇的信,最後会有什么下场呢?看看小青现在的行为就知道了。
殷震宇八成也跟小青一样,在段人允的面前刻意大声的朗诵著情书,把她的隐私都泄露出去。
“公主——”紧紧揣著信纸,小青的脸上极喜。“他们要回来了耶,大军打了胜仗要回来了耶。”
“恭喜你了,你终於可以嫁人了。”净熙伸了伸懒腰,画了一早上的梅,好累啊。
“公主,这次段将军回来後,我们就可以一起回丞相府了。”
小青陶醉地说,脑海里想像著主仆两人重回丞相府的那一天是多么美好,公主再嫁给段将军一次,而她,当然是嫁给她的宇哥了。
净熙将画笔搁下,扬了扬眉梢。
“可是本宫前些时候已经写信给灵隐寺的主持大师了,说我们主仆俩要去她那里过後半辈子,她也很欢迎,本宫想说恭敬不如从命……”
小青这回可不上当了。“不要闹了啦,公主,你明明也很想段将军的不是吗?”
净熙别开视线,澄彻望著窗外缤纷落下的雪花。
当然……不是。
她当然不是很想他,而是非常、非常、非常的思念他,那种强烈的思念叫相思,那种因思念他产生的痛苦叫相思之苦。
她想他,好想他,她曾在小青面前起誓,如果他平安回来,她就原谅他曾令她受到的伤害,如果他不幸马革裹尸回来,她做鬼也不原谅他。
自然,这些起誓又被小青原封不动的写进给殷震宇的信里了。
所以,“他”自然也知道了。
出了宫,净熙骑了马往街道而行,脑海里还在想小青无心问的那个问题。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白雪覆盖了翠堤河,河边,柳树细密的枯枝挂满了冰凌,别有一番冬日风情。
下了马,她走进人声沸腾的酒楼,顺手脱掉雪白皮裘。
这间天下第一楼是京城闻名的酒乡,掌柜亲手酿的酒,酒香传千里,老板娘做的下酒菜,样样道地,每一道都是家乡口味。
二楼的老位子里,已经坐著子卫、段人羽和慕容雪平,三个人还没有酒意,但事实上已喝掉半坛酒了。
净熙扬著眉毛数落他们。“每次约在茶坊你们就迟到,约在酒楼就一定早到,真是三个酒鬼。”
他们著迷於天下第一楼的酒香已是不争的事实,其中最离谱的是段人羽这个已经为人母的奇异女子。
她不受世俗的约束,四个月前,甚至连月子都没做完就跑出来品尝掌柜开的第一坛秋酒。
“掌柜的说,这是今天最後一坛酒了。”段人羽为她斟酒,红唇淡淡地道:“你再不坐下,连一杯都沾不到。”
真是好大的恐吓啊!净熙连忙坐下。
她觉得自己已经很特别了,堂堂一个公主被夫休了,还回宫活得悠闲自在,可是段人羽比她更胜一筹。
有孕之後的她,非但没有入宫,还照样在丞相府与贫民窟之间往来。
生下孩子之後,她迅速恢复了身材,而且更加玲珑有致。
目前孩子在相府,是个男孩,相貌俊雅可爱,相当讨人喜欢,而她对於当今天子三不五时的求婚则是完全置之不理。
然而,她皇兄依然继续在等著她,甘之如饴的等著,那漂亮的男孩儿,他也早已秘密下诏,册封为皇太子了。
“朕昨日收到段爱卿的信,大军就快班师回朝了。”子卫这话是看著慕容雪平说的。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这是我朝百年来首次真正将突厥人剿灭,段将军年轻有为,实在叫人钦佩。”
说罢,他与子卫对饮一杯,继续聊他们君臣的。
净熙若无其事地啜了口酒,又夹了口小菜吃,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大军快回来了……想必这将又会成为城里最热门的话题。
这次随军出征的将领里,有没有特别出色的呢?
皇上又会对哪几位有功的将领论功封侯呢?这是整个京城未出阁的千金都在观望的事。
她心知肚明,那些千金们不但在注意有哪个出类拔粹的将领会忽然飞黄腾达,更加注意又建一功的护国将军会不会再娶妻,如果再娶,他会娶谁?
是呵,他会娶谁?
净熙的胸口一热,一抬眼,看到他们三个人不约而同,都在看著她,唇角绽笑。
“娘!”
牙牙学语的小星子跑向纪心妍,纪心妍忙抱起她,又亲又搂,疼爱之情,溢於言表。
净熙看了黏在一起的她们一眼,拿她们没辙的笑了笑,将笔墨书籍等物品收好,二十来个稚龄的孩童还绕著她和纪心妍打转,久久不肯离去。
这里是城外的贫民窟,她和纪心妍加入段人羽的行列已经有大半年了。
她们教这里的孩子读书识字,也接济他们艰困的生活。
日复一日,看到许多瘦弱的孩子健康了、红润了,现在连字都会写了,她们觉得很有成就感,也感到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你觉不觉得,你们两个长得越来越像了?”净熙捏了捏小星子的鼻子,嫉妒地说。
她们化敌为友已经是很久的事了,而她也是在事後才知道,原来纪心妍爱上了周肇兴。
拥有沉鱼落雁般美貌的纪心妍会喜欢上平凡木讷的周肇兴,这实在令她极为傻眼。
不过这也证明了一件事,世间没有什么绝对和一定的事,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爷赐予的缘份就是那么微妙,在不知不觉中就降临了,挡也挡不住。
“当然啊。”纪心妍嫣然一笑,一副幸福的模样。“小星子是我的女儿,当然跟我长得像。”
净熙不得不佩服她。
如果说段人羽是个奇葩人物,那么这个纪心妍就是另一个奇葩了。
芸芸已经过世两年了,小星子也两岁了,纪心妍依然住在相府,陪著他们周氏父女俩过著平凡的恬淡生活,木讷的周肇兴不提,她也从不向他要求一个天长地久的承诺。
所以,至今她与周肇兴仍无夫妻名份,她说了,无论周肇兴想为芸芸守多久,她都没意见,也都会等。
谁说天下没有情痴呢?
她皇兄和纪心妍就是两个活生生的例子,他们教会她,付出不求回报的可贵,他们教会她,一旦动心了,就是无悔的执著与认真……
“净儿,你知道段大哥约莫两个月之後就会回来了吧?”纪心妍忽然提起。
净熙非常矫情的哼了哼。“那又如何?”
怎么搞的?
这几天,她身边的人都不断对她重复同一个问题,好像她很在意段人允什么时候回京似的。
纪心妍笑了笑。“等段大哥回来之後,你们就可以朝朝暮暮,永不分离了。”
到时她也可以将心中的大石放下,不再对净熙感到内疚。
净熙对她扮了个鬼脸。“若不是你从中作梗,本宫会到今天还孤家寡人一个吗?说啊!你说啊!”
她作势要搔纪心妍的胳肢窝。
纪心妍笑著闪躲,抱著的小星子刚好可以当挡箭牌。“民女知错了,民女再也不敢了!”
玩得起劲的两人都没发现,大雪纷飞的屋檐上,有双风尘仆仆却又热烈的眸子在注视著那张巧笑倩兮的笑颜。
午后,细雪纷飞,净熙独自一人从城郊的贫民窟离开,她披著雪白的斗篷,抄近路,急步走在寺庙後的深黄色围墙下。
小星子受了风寒,在发烧,纪心妍没法跟她一起来,今天只有她一个人,她听说段夫人的身体也不舒服,所以赶著去丞相府看她。
怎么这么巧呢?大家都同时受了风寒,连小青和另一名会宁宫的婢女也咳了一整晚。
看来她要小心点才行,若染了风寒,便有好些天不能出宫了……
沉寂的窄巷忽然多出了脚步声。
净熙看到三名流里流气的男子从前方巷弄里弯了出来,三个人都持著雪亮的腰刀,一脸的不怀好意。
净熙机警地退了一步,瞪视著停下脚步的三人。
“你们想做什么?”
三人涎著笑脸看她。“小姑娘雪肤花貌,长得很美啊。”
原本他们只想求财,可是遇上这么标致的人儿,不碰就太可惜了。
净熙厌恶地重哼一记。“本姑娘美还是不美,不干你的事,让开!”
“气焰好大啊!”他们根本不怕,反而笑嘻嘻的走近她。“看来出身应该挺好的,瞧瞧你身上这件名贵的斗篷,值很多银两吧?”
说著说著,一只手摸了过来。
“大胆!”净熙又惊又怒的拍掉那只不规炬的脏手。
“胆子不大怎么做抢匪呢?”一把短刀率先贴近她。“把你身上的银两都交出来,不然你漂亮的脸蛋就要花了。”
净熙深吸了口气。
她又没有武功,手无缚鸡之力,就算口齿再伶俐也救不了自己,他们是亡命之徒,他们可以不要命,但她不能不要。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很快下了决定,拿出钱袋丢给他们。
那些银两,她不看在眼里,但若他们伤了她,他们是万死也赔不起。
“发了发了,这回发了——”他们打开钱袋,那些碎银和元宝令他们眼睛一一兄。
但是饱暖思淫欲,其中一人邪恶的盯著净熙看。
“小姑娘,虽然你很上道,不过就这么放过你,岂不是太对不起我们自己了?来,过来,哥哥来好好疼疼你。”他张开双臂要搂抱她。
“大胆!”
暍声传来,净熙微愣。
她是有说大胆没错,可是有个人同时和她一起喊出,但又绝不是眼前这三个匪类就是了。
匪类之一不爽的抬头,寻向声音来源处。“哪个不要命的想来送死,给你老子出……”
来字还没说完,他人已经软软的倒下了。
“老大!”剩下的两个人惊慌的喊了一声,也随即应声倒下。
看到他们三人连续像中了毒似的倒下,净熙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的危机已经解除了。
“敢问是哪位救了小女子?”她扬声问。
然而沉静的巷弄里,除了白雪纷飞,没有多余的声音。
她再扬起清脆的声音。“恩人,您请现身,让小女子向您行个礼!”
依然没有动静。
好像没有人来过,那三个人好像是自己无故倒下的,那句“大胆”好像是出自她的幻听。
她继续走,走了一段路,走上了灞桥,蓦然感觉身後有脚步声,而且明显在跟踪她。
於是她出其不意的猛然回身。
她呆了。
细雪纷飞中,有个瘦削挺拔、刚毅沉稳的年轻男子站在她身後,他披著藏青色的斗篷,距离她几步之遥,正用一双热烈的眼眸凝视著她。
他的脸容疲倦而憔悴,但他的双眸却炯炯有神。
他变黑了,好黑好黑,也变瘦了,好瘦好瘦,但他眼里的那股光芒,令她在见到他的第一眼,一颗心跳得飞快。
她激动的望著他。
怎么会是他呢?
不是说最快两个月後才会回来京城吗?
是幻影吗?
为什么他会忽然回来了?
“为了早点回来见你,纵横四海陪我奔驰了十五天十五夜。”
段人允缓缓走向她。
告捷後,他把善後之事全盘交给殷震宇,独自一个人,除了腰间的长剑,连个侍卫也不带,连夜上路,快马加鞭。
他想见她,迫不及待的想见。
一年来漫长的思念已经到了极限,他像疯了似的迎战凶残的突厥人,都是为了早点回来见她。
昨日一回来,从姊姊那里知道她的芳踪後,他立即就到城外见了她。
他苦苦压抑想现身的冲动,命令自己好好地休养一夜。
原想神采奕奕的来见她,但只有一夜的休息似乎无法养回他十个昼夜不眠不休的劳累,他看起来依然憔悴不已。
“奔驰了十五天十五夜是吗?”瞅著他,她眼中闪动著晶莹的光泽,矫情地问:“那么,纵横四海还好吗?它累不累?”
他怱地将她搂进了怀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眼眸紧紧的锁住她轮廓深美的小脸。
灞桥上,纷飞的雪中,他低首,情难自禁地吻住了她的芳唇。
她闭上了眼,紧紧环著他的腰,热烈的反应著他的吻。
京城——
这座繁华的京城不会再索然无味,因为他回来了。
一吻终了,他将她的头紧紧压在自己的胸口,让她感觉他内心的激动。
“净儿,我好想你……”他悸动的紧抱住她。
他终於回来了,终於见到她,终於可以真实的把她抱在怀里了。
她低回不已。“我也是啊……”
两人紧紧相依,纵然雪越下越大,但是谁都不想先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