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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熙起身往门外冲。
“你别冲动!”
净熙撞进了一副如铁的胸膛里。
她抬眼一看,挡在她面前、按住她双肩的是脸色凝重的段人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纪心妍也在旁边。
“你懂什么?”净熙对著他吼,“芸芸很难受你没看见吗?!”
为了使她镇定,他的声音比她更大。“这是难产!太医来了也救不了她!你现在离开,反而见不了她最後一面!”
她槌打著段人允,悲愤的嚷著,“你闭嘴,给我闭嘴!我不想见芸芸最後一面,我要再见她很多很多面!谁说她会死?我会让她活下来!她一定会活下来!”
忽然,产婆惊喜的声音在吵杂声中传来——
“生了、生了,大姑娘生了!”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顷刻间,只听到婴儿的啼哭声,那么洪亮、那么美妙,宛如天籁。
产婆双手接下孩子,每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看著那个死里逃生的孩子,她的皮肤粉嫩,脸蛋晶莹剔透,眯著眼睛哇哇地啼哭,是个相当漂亮的小娃娃。
“是女儿呢,恭喜你了,周大爷!”
产婆要把婴孩抱给初为人父的周肇兴,忽然,玉梅失声大叫一声,“芸芸——”
只见床上的柳芸芸咽下了最後一口气,带著安心的微笑,离开了人间。
周肇兴脸上的感动瞬间化为难以接受现实的茫然,他紧紧握著妻子的手,不肯去接那婴儿。
产婆随手把婴儿往旁边的纪心妍手里一放,要她先抱著。
屋子里乱成一团,平常与柳芸芸感情较好的婢女们全围在床边哭泣,纪心妍抱著婴儿,有种柔软的感觉触动了她的心房。
她轻轻抚了抚孩子柔嫩的小脸庞。
这可怜的孩子跟她一样,是娘亲难产所生。
可怜的孩子……
夜风呼呼,挣熙策马奔出了相府。
她必须发泄心里那股巨大的伤心感觉,不然她会疯掉,她一定会疯掉!
她一直骑、一直骑,自己也不知道要骑到哪里去,但最後,她本能的策马来到了林後的一处静谧湖泊。
宁静湖。
是的,这湖叫宁静湖。
自从他带她来过这里之後,她就常自己一个人来回味他们当晚的快乐。
但,那已经是将近三年前的事了,过去就过去了,不会再回来,如同芸芸的生命结束了,她便不会再醒过来一般,而小娃娃,她一出生就没有了娘。
“老天爷——”站立在湖边,她以手圈著嘴对湖泊大喊,“祢为什么要带走芸芸?为什么?这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
那么温柔的一个人,那么善解人意的一个人,她的生命不该那么短暂,她还有好长、好美好的人生,老天何其残忍,要夺走她的生命?
风中,有个人静静的在她身後下了马。
段人允随著她而来。
离开柳芸芸的房间後,只见她疯了似的骑著马出了相府,他忙骑著纵横四海追上她。
月黑风高,她越骑越快,他也全力追著她。
最後,她来到了宁静湖。
知道她就是他当初邂逅的那个小姑娘之後,她会知道这个秘密花园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反倒是他,他已经好久没来这里了。
现在看一看,宁静湖景色如昔,湖水还是一样清绿,山岚依然在远处飘移著,而他对她的心意还像当初一样热烈,只是她还不知道而已。
因为现在的他们真正做到了当初给对方的承诺——彼此互不干涉。
该死的互不干涉!
这让他远远的被排拒於她的生活之外,这让他只能每天眼睁睁的看著她(奇*书*网。整*理*提*供)与慕容雪平越走越近,这让他没有立场将名正言顺的妻子留在身边,这让他只能任时间一点一滴的流过而见鬼的无法改善他们之间恶劣的关系。
而她……
他凝眸望著她抖动不已的背影。
她的存在深深悸动了他的心。
他无法不去注意她,即使她总是对他趾高气扬,即使她总是对外人笑得比对他笑得多,即使她从不正眼看他一眼,他还是对她有著深浓的渴望。
这份渴望让他体会了相思的滋味,也体会到了苦恋的酸涩滋味,就算再怎么气她、恼她,他的心里还是有她!
什么时候他才可以将她紧紧的拥抱在怀里?
这深沟与距离在今晚可以有所突破吗?
他不否认自己想趁人之危,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与她化敌为友,否则,他不知道这种僵持的情况会持续到什么时候,而他已经不能也不想再等下去了……
看到她悲愤的喊完,忍不住站在湖岸边的草地上掩面痛哭,他无声的走过去,将她搂进了怀中。
净熙惊慌的震动了一下,随即意识到来人是谁,她镇定了下来。
那股熟悉的淡淡麝香,那自以为风采翩翩的白衫飘飘……
他为什么会知道她在这里?
“你来嘲笑我吗?”她吸了吸鼻子。
反常地,她并没有推拒他的怀抱。
净熙也不懂这是为什么,或许是今夜这浓浓的悲伤气氛并不适合吵架吧?也或许,今夜的她格外脆弱,需要有个人来陪她。
他轻轻拍抚著她泣动的肩,声音柔了。
“不,我不是来嘲笑你的,我知道你的心里有多痛。”
芸芸是她到相府的第一个好朋友,她们情谊深长,她会这么伤心也是理所当然的。
听他这么说,净熙又回想起柳芸芸在她初入相府时,像姊姊一样的照顾她,回想著她们昨天在谈心时还说到即将出世的小娃娃会有多可爱,回想到柳芸芸说,明年要给小娃娃添个弟弟或妹妹,她再度哽咽了。
他将她搂得更紧,将她的头压在自己的心窝处,一股柔情滑过了他的心间。
“哭吧,想哭就哭,我会在这里陪你。”
就算现在抱著她安慰的是她最讨厌的段人允,她也不想在他面前假装坚强了。
她放声的哭、尽情的哭,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她不管,继续的哭,将心里巨大的悲伤与不舍都哭出来。
这一夜,他们好像真的化敌为友了。
第十四章
因为柳芸芸的事,净熙意志消沉了好一阵子,她做什么事都无精打采,除了待在落晖轩里就是往段夫人的房里跑,连宫里也不回去了。
“娘,你说,芸芸在天上过得好吗?”她经常和段夫人一起躺在床上午睡前,问这个问题。
“你放心吧,芸丫头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老天会对她很好的。”段夫人总是如此安慰她,知道她要走过柳芸芸骤逝之事,还需要一段时间。
“那我就放心了。”每回听段夫人这么说,她就会感到比较好过,也可以睡个好觉。
至於那夜在宁静湖畔的温柔拥抱……
她尽量不去想段人允那夜对她的温柔。
她把那夜当成一个梦,因为她不想自己再度会错意。
只是同情吧,只是同情她这么伤心,所以抱了她、安慰她,如此而已。
不过,他们的关系现在有比以前好了,至少不会再对对方视而不见,只不过他的身边仍然常伴著纪心妍,而慕容雪平依然常邀她出游,如此而已。
“净儿,你觉得芸丫头的小娃娃可爱吗?漂亮吗?”段夫人发现了她眸中隐隐然的落寞,连忙转移话题。
“那还用说,小星子是全天下最可爱、最漂亮的小女娃了。”净熙一副骄傲的语气,因为她是小娃娃的乾娘。
柳芸芸生前很喜欢看星星,所以周肇兴替他们的女儿取名周天星,小名小星子,现在已经满三个月了,像极了柳芸芸,粉雕玉琢,没有人不喜欢她。
她想,大家跟她一样,都把对芸芸的喜爱全转移到了小星子身上,芸芸在天之灵应该可以安息了。
“那么,你什么时候也生一个这么可爱的娃娃给娘抱抱好不好?”段夫人打铁趁热地问。
“娘!”
净熙一张俏脸全红了。
她多想告诉段夫人,如果要抱孙子的话,去找纪心妍比较快,她根本就……就没有和段人允怎么样,怎么生得出小娃娃来?
府里人多,自然嘴杂,她曾听婢女们绘声绘影的说过,纪心妍不止一次留在段人允的朝阳轩中过夜。
甚至,还有个早晨,朝阳轩的婢女去厨房准备素食早膳,说是纪心妍吩咐要吃的。
他们同进同出,还同床共枕,纪心妍是他的小妾,就算不是,在她心中,也当成是了。
段夫人将她表情上的落寞全看在眼里了。
“唉,娘是希望你和允儿……”
“娘!”净熙忙打断段夫人,说得比她还快。“明天您做汤饼给我吃好不好?您做的汤饼最好吃了!”
她知道段夫人是一片好意,也是为了她著想,但感情之事不能勉强啊,这是纪心妍说的。
虽然她不喜欢纪心妍,但她说的那些话倒挺有道理,真的挺有道理。
“段大哥,要你抽空陪我出来散心,真对不住。”
翠堤河岸,春风拂面,段人允与纪心妍并肩而行,两人都一身白衣,男的俊帅,女的柔美,恍如一对金童玉女。
“没什么。”
段人允一脸的若有所思,没将心思放在她身上。
她说最近恶梦连连,夜里都睡不好,可能是整天闷在府里,而府里又因柳芸芸的过世而气氛低迷,所以她想出府散心,也想去庙里上香,祈求上天让她兄长纪达早早转世投胎。
而他之所以答应陪她来,是因为他知道净儿和慕容雪平也出门了,他们两人常结伴到翠堤河岸的茶馆喝茶,他想来碰碰运气,看是否遇得到他们,所以也就陪著心妍来了。
换言之,心妍是他的烟幕弹。
有她在,如果真遇到了他们,他们也不至於认为他是特意来找他们,看看他们在做些什么的。
想到这里,他生平首度感觉到束手无策。
要看自己的妻子还要耍这样的心机,这样对吗?
他与净儿的关系虽然不像从前那么紧绷,但离他的理想还有好长一段距离,他想要快点缩短这样的距离,但却一点也急不得。
在还没回到京城之前,他还一心以为他和净儿解开误会之後,就可以恩恩爱爱、甜甜蜜蜜的做一对人人称羡的小夫妻,谁知道事与愿违,他们竟会这样生疏。
一直以来,调兵遣将都难不倒他,但对她,他却束手无策。
尤其是现在,在她心情最低落的时候,他竞不知如何安慰她,才能令她重展笑颜。
他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她开心的笑了……
“段大哥,我们待会儿去划小舟游河好吗?”
纪心妍兴冲冲地问。
见前方河岸有许多小舟徜徉於河上,她想,两人若能有更多单独相处的机会,必能培养出感情,而这正是目前她最需要的。
好几次,她藉口睡不好、会害怕而到朝阳轩找他,虽然他只不过叫婢女伺候她去睡客房,但她却已成功的营造了她经常夜宿朝阳轩的假象。
之後,她命婢女佩吟将这些消息放出去,目的当然是为了让永乐公主知难而退。
其实她也没必要用这些心眼。
据她所见,她的段大哥和永乐公主的关系根本很糟,只在那叫柳芸芸的婢女过世後,稍稍好转了一些,但也还是很生疏。
永乐公主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见段人允的时间比永乐公主多太多了,况且段人允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这也令她备受下人们的尊重。
再说到那个和永乐公主情如母女的段夫人。
她也不怕段夫人会成为她的绊脚石,因为段夫人生性心肠软,只要她常在段夫人面前装软弱,段夫人甚至还曾叫厨娘为她进补哩。
所以,她当上段家二夫人是迟早的事,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她和段人允有了肌肤之亲,她的地位就稳固了。
只不过一直以来,段人允都对她以礼相待,从来不曾逾矩,倒是那个俊美的慕容公子,每每用沉敛的眸子盯著她看,让她招架不住。
她忍不住的想,慕容雪平是不是喜欢她?
如果他喜欢她,她便多了一个选择。
再说慕容雪平还没娶亲,当正牌的慕容夫人总比当人的妾室好。
又闻慕容家家大业大,慕容雪平一表人才、俊美无俦,她觉得自己早就该来京城了,这里的机会比长州那个乡下地方多太多了。
“段大哥——”两人已信步走到了河岸边,可是他却心不在焉,没有表示意见。
“这不是人允表弟和心妍姑娘吗?”
春阳暖暖之中,慕容雪平噙著笑意走来,一袭簇新的飘逸金色衣衫非常显眼,身边是微微发怔之後迅速扬起睫毛的净熙,她武装著自己,若无其事的瞅著他们,嘴唇微噘。
段人允的视线只胶著於她,并且无法抑止心中的妒意。
他猜得没错,他们果然在这里。
他多想问她愿不愿意与他共乘小舟,虽然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在此时问她,因为旁边还有两个杀风景的人在。
慕容雪平是他极其厌恶的,以前两人并无交集,他只是对这个人的作风不欣赏而已,他要做什么,根本不关他的事,他也懒得理。
但现在不同了,他与净熙走得那么近,他可不想在他面前示弱,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