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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又想打她了吗?
他因为谈不出个所以然,无法对纪心妍交代而又想动手打她了吗?
她绝不会输他的,如果他敢再动手打她,她保证不会饶了他,也不会饶了纪心妍,她会让他们知道,她永乐公主不是软脚虾,不是好欺负的!
挣扎间,她将桌上一尊墨绿的吐珠天龙给弄掉了,龙吐滚落於地,霎时,两人站著的地板忽然落空了。
“啊——”
净熙拚命的尖叫,但在她落地之前,有人稳稳地抱住了她的身子,她安全了,一点伤都没有。
漆黑的空间里,要好一会儿才能适应,她还没从惊吓中回神,感觉很不真实,像梦一样。
刚刚她还好端端的站在书房,怎么会忽然无预警的掉到这个地方?这里是哪里?
“你别怕,这是一间密室,可能是我爹建造的。”
段人允的声音传到了她耳边,安抚了她忐忑不安的心。
“为什么要造间这样的密室?”她的心定了下来,好奇心也跟著来了。
他沉吟著,“坦白说,我不知道,或许是防备一些小人吧。”
书房地底居然有间这么深的密室,这连他都不知道。
不过此举也无可厚非,他爹人在官场数十载,官拜相爷,为人清廉,难免与道不同不相为谋者结仇,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我一定要告诉我皇兄!”净熙同仇敌忾的说。
她并不是个傻子,这代表著老家伙认为他自己的处境并不安全,而会想伤害他的,当然是那些不及他的人。
段人允紧紧的抱著她,感受她在他怀中的温暖。
没想到他爹在她心目中有这么重的份量,她一从这间密室的存在联想到他爹的安危之後便如此气愤,可见她不是只把自己当成代嫁之身,她把他的家人,也当成了家人。
“你知道你爹平常跟什么人比较合不来吗?”她问得严肃又认真。
虽然在黑暗之中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想也知道她是认真的,他为之失笑了。
难不成她想叫皇上把那些人都关起来?
果然还很孩子气。
“你别紧张。”他轻声的安抚著她。“这间密室只是以备不时之需,不一定会派上用场。”
他说的倒简单,她嘟嚷著,“叫我怎么能不紧张,老家伙可也是我……”
她住口了,“我爹”二字没讲出来。
自从她父皇过世之後,虽然长兄如父,但她英俊的、潇洒的、年轻的皇兄,怎么样也无法令她产生父爱的感觉。
倒是嫁进丞相府之後,她和老家伙臭味相投,两人都喜欢研究古书,而老家伙博学多闻,她常向他讨教,也挺崇拜他知道那么多,两个人“日久生情”,情同父女。
所以,她老早就把老家伙当自己的爹了,但她才不要在段人允面前承认,那会很像她很希罕当他妻子似的。
“你放心,爹的安全我会保护周全,我也绝不允许爹有一丝一毫的损伤。”他语带双关地说。
她脸红了,啐了声,“你是他儿子,保护他是应该的,跟我说这么多干么?”
为什么他不说“我爹”呢?
这么说又是什么意思?
她撇了撇红唇,转移话题。“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她觉得肚子好像有点饿了,真後悔小青找她走的时候她没走,现在被迫留在这里,他待会儿该不会又要和她“谈一谈”了吧?
难道这是注定的,今天注定逃不开与他一谈的宿命?
“不知道。”最好可以困久一点,没人可以来打扰他们。
她吞了吞口水。“你的意思是,我们会死在这里?”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非把心里的话全对他说不可,管他什么自尊、什么面子,在死亡面前,通通都不重要。
“没那么糟。”他笑了。“既然爹造了这间密室,一定设有让外人发现里面有人的方法,我们稍安勿躁,再等等看。”
净熙认同了。
说的也是,而且小青知道她人在书房,再过几个时辰不见她回去,总会来找她吧?
现在她该想的是,要怎么做,他才不会趁火打劫找她谈?她要装睡吗?还是装火爆才能让他罢休?
“你对你姊姊永和公主了解吗?”
她还没想好对策哩,忽然之间,他就出击了。
段人允的问题著实令她一怔。
永和……
她有多久没从他口中听到这两个字了?
原来是要跟她谈永和啊,她松了口气。
但另一方面,又有点失落。
他还没忘记永和吗?
难道跟纪心妍在一起只是表象,他的心还没忘怀永和?
说真的,与其要他一直忘不了永和,她情愿他真真正正的爱上纪心妍,毕竟永和已经死了,根本不能带给他幸福,而纪心妍可以,若再留恋永和,他就真的太傻了。
“我不了解。”她只知道,永和身体很差,还有跟她长得一样,其他的,她太爱玩了,根本没空关心。
“我也不了解。”正等她这么说,他马上接口,“我总觉得,我在花园里吻的那个永和,和我邂逅的那个永和不是同一个人。”
他想过了,他得先知道她的想法,如果她的心里除了慕容雪平已容不下别人,他的告白只是自取其辱,他会把心里所有想对她倾吐的话都埋藏起来,随风而逝。
“哦?怎么说?”
对於他是怎么和内向害羞的永和邂逅,她倒是很好奇。
“邂逅她之时,她很俏皮、很活泼,也很健谈,她在御花园的花丛中跳了一支奇怪的舞,整个人倒栽葱的跌进花丛里,被我所救,她一直自称宫女,我们策马出宫夜游,她和我打赌输了,还跳进湖里被水草给缠住,她吓得大喊水怪,救她上岸之後,我们情不自禁的接吻了。”
随著他述叙的一字一句,净熙的心跳越来越快。
他说的那个人,不就是她吗?
怎么会这样?
难不成,他弄错人了?
幸好四周乌漆抹黑,他们看不见彼此的表情,否则他一定轻易可以从她红烧如烙铁的脸蛋上看出她的异样。
“然、然後呢?”
她的舌头像打了好几个结,连短短几个字也说不好。
“然後,我送她回宫,她告诉我,可以在翠微殿找到她。”殷人允倾听著黑暗中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唇角泛起了不著痕迹的笑意。“那是公主居住的宫殿,我以为她是伺候公主的婢女。”
她喃喃地点著头。“没错,翠微殿是公主居住的宫殿……”而那些话正是她告诉他的。
“隔天,我入宫找她,很快就在雪香宫的花园里看到了她。”他继续述叙。“我抱住她,热情的吻她,她却像被吓到了一般,但我太兴奋了,还是入宫向皇上求亲,请皇上指婚。”
听到这里,净熙口乾舌燥,无法言语。
原来他是这么和永和“邂逅”的。
她终於懂了,终於懂了足不出门的永和为什么会去邂逅他,原奇#書*網收集整理来永和是她的替身,永和才是她的替身……
“我总觉得,两次吻她,感觉却截然不同。”
这话是刻意说给她听的,当时他虽然曾感到异样,但并没有细想。
如果他再细心一点,就不会造成今天的错误,不会让他们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也不会让永和公主流落民间……
净熙低不可闻的咒了声。
废话,一次你吻的是我啊!当然两次感觉截然不同。
她的内心激动无比。
如果她现在告诉他,随他出宫的那个大胆少女、那个把水草当水怪的小姑娘是她,他会不会相信?
他会不会以为她是太想他爱她了,所以胡说八道、乱编故事?
可是那个人明明就是她啊,他喜欢的人是她,原来就是她……
蓦然间,一丝光线从上方透进来。
“里面是什么人?”有人朝密室里大喊。
净熙从无比澎湃的思绪里回到现实,他们还被困在密室里,而现在有人来救他们了。
“是我,段人允!还有少夫人!”
“幸好是小青发现不对劲,否则你们不知道要被困到几时,我想起来就心惊。”
段夫人烧了香,也叫儿子与媳妇给段家的列祖列宗上香,感谢祖宗的庇佑,让他们有惊无险。
厅堂里,段人允啜著热茶,心里颇为遗憾救兵来得太快了,若他们晚点来,他就可以进一步知道净儿心中的想法了。
“爹,您造那间密室,是不是有什么人想害您?”
呆呆坐著的净熙,忽然想起这个问题来,她神情紧张的问,还带著点气愤。
“没的事,没的事。”段国忠笑谈著,“这栋宅子是前朝齐王的屋子,买来就是这样了,只稍微翻修过,我知道有间密室,但不知如何进去,原来要摔落龙珠才能进入啊。”
净熙与段人允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
搞什么,原来是他们想太多了,想来他们的爹为人敦厚,要与人结怨也很难。
四眼胶著,一种极为微妙的感觉回荡在他们之间,段人允灼灼的目光紧锁著她,净熙率先转开头,刻意避开他的注视。
天哪,现在看著他,她竟会心跳加快。
事情来得太快,也太令她意外了,她还没想好自己要怎么做,或许明天进宫听听她皇兄的意见再说,她不想贸贸然向他承认自己是谁,以免弄巧成拙,令他更反感。
其实,她也担心,如果他知道了她就是当初他邂逅的那个少女,但现在的他又已经心有所属,那她该如何自处?
唉,脑袋乱成一团,很晚了,她该先去睡一觉再说……
“少爷!”佩吟急急奔了进来,一脸惊慌。“心妍姑娘昏倒了!心妍姑娘昏倒了!”
净熙本能的看向段人允,看到他霍地站起来。
她的心一沉,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然後,他大步随著佩吟走了,不必说,一定是去看纪心妍。
第十六章
纱帐放下的闺房里,纪心妍很适时的幽幽醒来,看到床畔站著段人允,她露出一个又抱歉又虚弱的笑容。
“段大哥……”
听闻他和永乐公主不小心被困在密室里好一阵子又脱了困之後,她连忙假装昏倒将他引来。
她实在很担心,他们困在密室那么久,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
在过去的那段时间里,她很确定段人允并没有将他知晓永和公主尚在人间之事向永乐公主道出,也没说出当年那段认错人的大乌龙。
可是两个人困在密室里啊,闲著没事做,该不会把陈年往事的误会都澄清了吧?
如果是那样的话,说不定永乐公主会回头与她抢段人允,而她觊觎了那么久的段少夫人宝座就充满变数了。
回想起他们一起从京外回来时,他赶著要见永乐公主,对她澄清一切误会,幸好天助她也,永乐公主和慕容雪平一块回来,令他相当不悦,两人不欢而散。
随後,她又立刻找上了永乐公主,增加她对段人允的误会,也成功的让她随慕容雪平出城游玩,更让她与段人允的关系雪上加霜。
在那之後,他们就形同陌路了,陪在段人允身边的是她,而永乐公主身边也有了慕容雪平,她绝不能让这样的情势改变……
“好点了吗?”
虽然眼睛看著她,但段人允问得有些心不在焉。
现在的他,根本没法将注意力集中在纪心妍身上。
如果她没事了,他想回去看看净儿,想了解知道实情的她,现在有什么想法,她还要拒他於千里之外吗?
“段大哥,我梦见了我大哥。”她抬起眼睫,幽幽地说:“大哥说他不放心我,希望你陪同我回去看看他,让他安心。”
段人允蹙了蹙眉心。
她的身体那么虚弱,往返怕不要花上半年时间,他实在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
“我请震宇陪你走一趟好了。”沉吟之後,他有了结论。
她轻拢眉心。“可是,大哥说想见你……”
她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他与永乐公主在密室里必定说了些什么,他才会不愿陪她离开京城。
见他一直不愿点头答应,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美眸凝起了泪雾。
“段大哥,我实在也不愿意勉强你,但是我大哥要见著你才会真的安心,才会相信我真的过得很好,你可以勉为其难答应我这次吗?让我完成我大哥的心愿,跟我一道回去祭拜他,只要这次就好。”
她的姿态这么低,她相信他会答应她,因为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永乐公主就因为太硬了,他们才会硬碰硬,让她渔翁得利。
“好吧,我陪你回去。”她说的合情合理,若他再拒绝就显得他寡情了。“但回程我要先行离开,我会雇一个马车夫,你带著佩吟慢慢走。”
她柔顺的点了点头,美眸里闪著感激的泪光。“好,一切都听你的!”
只要他愿意离开这里,什么都好办。
京城还是京城,但又变回了那个没有段人允在的京城。
他陪纪心妍回长州去了,说是去祭拜纪心妍的大哥,但明眼人都知道,他们此行前去,又可以光明正大的单独相处大半年了。
挣熙透过全开的长窗,眼神丧气的看著花圃里欣欣向荣的花木。
她觉得自己好傻……不,好傻还算恭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