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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访过国内各大城市,就是没去过你们那wωw奇Qisuu書网里。以前,我老以为你们都可怜地吃香蕉皮——”
我哈哈大笑起来,指着王净说:“彼此彼此。我们还想解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你们!”
王净也大笑起来。这一笑,不可收拾,到未了两个人都捧着肚子弯着腰不能自己。
到欧罗巴这么久,我第一次这么大笑。笑一笑,也就累了,和王净一起滚在地上。
半夜口渴起来喝水的时候,踢到了东西,险险摔倒。我打开灯,发现床脚边躺着的,是舒马兹杨那日丢下的箱子。
好几天了,都忘了它的存在。
纸箱被我踢倒,里头包装精美的礼物散跌出来。我倒杯水,坐在地上盯着那些东西瞧。
管它的!
我放下水杯,动起手。
我一个一个的拆,拆出了一堆领带、袖扣、男性古龙水、钢笔、水晶纸镇,甚至还有手套、围巾。多半都附有一张喷着香水的卡片,上头说生日快乐。
原来这些都是给舒马兹杨的生日礼物。
我看看卡片,一封封签的都是女姓的署名。
我拎起一条斜纹领带。吓!名家设计。光那一条,就可以抵我一个月房租。
这些东西我根本没有用。我把领带丢下,关掉灯爬上床睡觉。
第二天醒来,一看时间,吃了一大惊。已经八点半了,铁定迟到。
我连早饭都没吃,匆匆刷牙洗把脸便冲出去。一路上不断地祈祷,帽子忘了戴,围巾、手套也都忘了。
不知该说我运气还是祈祷生效,舒马兹杨居然破天荒的迟到,比我晚了一步进教室。
我暗暗说声侥幸。
舒马兹杨的脸色不太好看。一进来,一句话也不吭。我也不敢多说,今天的他有些阴阳怪气。
我们之间只有节拍器单调的嗒嗒声在响着。
这六十分钟,过得比任何时候还要长。舒马兹杨从头到尾都没有吭声。
我收拾好,等着。
他抬起眼皮。“同样的地方,你老是犯相同的错误,忽略了休止符,尾音也时常掉了半拍。还有,右手的力道过重,和左手不协调。”他停一下,“刘理儿,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弹这种幼稚园生在练习的东西?”
我又脸红了。那是羞怒在翻搅,却只能强自抑耐。
“对不起,我会更加努力练习。”
但是,他也不必如此冷嘲热讽。我见过他指导一个叫凡妮莎的学生,对方能力其实也不怎么样,可他从头到尾都没给他脸色看。
相差何其多。我只能说那是他对我的偏见。
“你道歉也无济于事。从今天开始,练习时间延长一小时。”
“是。”除了服从,我也不能怎么样。
只是,如此一来,我更没时间和杜介廷见面了。他可还记得我长得什么模样?
我转身,舒马兹杨忽然叫住我。
“等等,”把我召了回去。“玛琳送的东西应该在你那儿吧?”
我怔了怔。他这样没头没脑,我哪知道他在说什么。
舒马兹杨没耐烦跟我磨菇,粗声说:“你应该把那些东西都拆了看才对吧。玛琳送的东西应该在里头。”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了,但一点也不觉得过意不去。是他自己说东西要给我的,是交换。
“我没留意。大概吧。”我不确定。
“把它找出来。”舒马兹杨下命令:“现在马上去,我马上就要。一定要找出来,我在这里等你。”
这根本是强人所难。
别说这一来回要耗掉我多少时间,在这大冬天这样奔波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再说,我想利用时间和杜介廷见面,根本没那时间;再说,没道理他一个命令我就要像领圣旨一样恭受不悖。而且,我还得上课练琴。
“舒马兹杨先生,今天我有重要的事……能不能明天……明天我一定会把东西还给你——”
有个性的女孩,这时大概就会头发一甩,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桀骛不驯的掉头而去吧?然后她美丽的个性和倩影自此留在男主角的眼底心里,成就一桩美丽的恋情。
小说都是这样结尾的。
当然,事实完全是不一样的。
我“没个性”,也不能得罪舒马兹杨,所以我的态度是极其软弱委屈的。
“你有事?”舒马兹杨英俊的脸一直没有好看的颜色。
“我有重要的约会。”软弱归软弱,该说“不”的时候还是得拒绝。“这样一来一往要耗掉很多时间,而且我也累了——”
我这样做是不是很不智?我“拜师学艺”,大半的前途都在这个人手上,也许应该更恭顺一点。
“约会?”舒马兹杨嘴角扯了一个像讥嘲的浅纹。太浅了,所以飘忽,变得不确然。“可是我不能等,今天一定得把东西找出来。”
既然这样,那你就别随便把东西丢给我!我几乎要脱口而出。不过,我没有。我只是抿着唇,倔强地坚持着。
我想见杜介廷。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这想法越发的强烈。
“好吧。”舒马兹杨蓝眼冷冽盯着我,不和悦地决定说:“我今天非得拿回东西不可,你又非赴那个约不可,既然如此,我就跟你回去跑一趟。拿了东西,我再送你到约会的地点,这样算扯平,我也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你上完课和练习结束后几点?”
我没听错吧,他要跟我回去?
“舒马兹杨先生,那位玛琳小姐送的东西不一定在我那儿——”
“我找过了,没在我那儿,所以,一定在你那里。”舒马兹杨打断我的话,不容许有任何打折的坚硬态度。“好了,到底几点?”
我吸口气。“三点。”
“很好。你练完琴后直接过来找我,我会在办公室等你。”
语尾是强势的休止,表示话到此为止,一切就这样决定,没有任何余地。
就是这样。我从没见过一个温柔亲切的舒马兹杨,总是如此的冷漠强势,如此的可厌不讲理。
XXXXXX
我把门打开,让舒马兹杨进了公寓。
大冷天,我自然不能将他关在门外,而舒马兹杨也没有在车上干耗的意思。那不是他的作风。出身好家庭,加上得志早,他性格中有种予取予求的专制。有这样性格的人,不任性也傲慢,所以舒马兹杨不是一个可爱的男人。但是,他的态度也是因人而异吧?不然,舒马兹杨音乐学院的业务不会蒸蒸日上。
不过,人都是盲目的。多半的人进舒马兹音乐学院多是冲着他的名气及过往的辉煌——我不是说泰半的人盲从,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好吧,我承认,我对舒马兹杨有偏见,因为他对我不好,使我太难堪。
他在厅中等。我进房间把那一箱子东西扛了出来。
还好王净不在,不然光解释就麻烦。
“哪,都在这里了。”我把箱子重放在他跟前。拆了装的东西,包装纸及那些香喷的卡片,全被我一古脑儿的丢在纸箱中,小山也似的叠成一准垃圾。
舒马兹杨剑似的眉动了一下。
我又闻到他身上那淡淡的香气。
“是你自己说东西归我,自然任我处置。”我有些心虚,听起来就强词夺理。
舒马兹杨没说什么,拿起卡片一张张的检视,多半只是看一眼,便丢在一旁。
我知道他在找玛琳的。默默跟着检视卡片。
翻到一张蓝底粉彩,一男一女并肩坐在窗台上望着月亮的图画似的美景,沾着和舒马兹杨身上类似的味道,不过,比较具侵略性。
我好奇,多看两眼。看它大意写着:送给吾爱我的香,我染有你你染有我的味道什么的。
大概是这样。我刚瞄到“玛琳”那字眼,舒马兹杨“咻”地一把将卡片抽过去。他只看一眼,面无表情在那堆叠的古龙水中翻出了一瓶全身银亮的拿在手中。
我看看那些男性香水,“夏绿蒂一八八一”、“永恒”、“逃避”等等五花八门,全是有牌有价的。我不懂,那些女人怎么舍得花那些钱买那种东西给一个根本无动于衷的男人。
要我,我是舍不得的。
但想,那些女人送的那些,听名字都是有暗示的。
“那是什么?”我拿起“逃避”,看向舒马兹杨手里的香纸。
话才出口我就想要碰钉子了。
“憎恨。”舒马兹杨意外地回答了。却比不答还糟。
我没听过香水名有叫“憎恨”的,我不解地看他,他看我的蓝眼漠然中有奚落。
但这时我看到他手上香水瓶的瓶身了。是卡文克莱的obsession。这玛琳小姐是在藉香名暗示她对他的情思缠绕。
我困惑他的回答,想来我眼神也泄露。但我当然没再多问自讨没趣。舒马兹杨拿了他想要的,不多废话站起来。
“舒马兹杨先生,你还是把东西都带走吧,这些对我没用。”我指着那堆小山也似的垃圾。“倘若你稍后又需找些什么,也省得麻烦。”
“你可以把东西丢掉,”舒马兹杨没多废话,转身往外走。“走吧!”连喝口水的时间都不留。
“等等——”我喊住他。“总得让我上个化妆室吧。”
他有些不耐烦,倚在门边等着。
我匆匆抹把脸,整了凌乱的头发,涂上为杜介廷颜丽的胭脂。想到就要见到他,我对着镜子心动地笑了。
舒马兹杨面无表情看着整妆后的我。我倒不羞赧。没理由。我又不是为他妆扮。
路滑,车子开不快。舒马兹杨还是一脸不好看的神色。我找不到话说,他的脸色也让我退避三舍;舒马兹杨更无意开尊口。一路上,就这么死寂沉默。
虽然我不是太活泼的人,也差点被那满车的沉默淹溺窒死,只能一路看着窗外,不断看着窗外。
到了上回那家咖啡店附近,我就那么看到了。
数学上,这种同地同时同样人物相撞的机率实在很小,甚至渺茫;但现实上,总是戏剧的很巧合。
不偏不倚,不早不晚,我就那么看见杜介廷和一个长发女孩并肩走进咖啡店。
她不是谁。她是章芷蕙。
我没误会;我只是突然僵了那么一下而已。
顺着我的目光,舒马兹杨也看到我看到的。他不是圣诞老人,没那闲情当好人散播慈爱;他只是偏头望着我,意思在说“你还不下车”。
我知道他在瞪我,还是多坐了三秒才下车。走了两步才想起来,我忘了跟他道谢。
不过他也不在乎。我回头时车子已经开走。他没那心肠。
推门进咖啡店,果然看到我想像的景况。杜介廷背对着门,倾过身向着章芷蕙,说暧昧,不如说你侬我侬。
不过,不是那样的。
章芷蕙点点他手臂,下巴朝我挪了挪。杜介廷回过身,看见我,怔愣立刻化为喜色。起身大步走来,将我拉了过去。
“你最近怎么老是给我这样的惊喜!嗯?理儿。”毫不避讳地,立刻搂住我。
那方桌上,摊了厚厚一大本书。他们正在讨论功课。
“想看你啊。”我笑笑地。
章芷蕙脸上一抹似笑非笑,算是招呼。
“吃过了吗?”杜介廷问。
我摇头。
“饿不饿?”他伸手来抚弄我的头发。
我没动。避了就显得敏感。他跟章芷蕙,只是讨论功课。
这一晚,我喝了两杯黑咖啡,吃了香肠三明治。杜介廷要留我,嘴唇热烫地在我耳畔摩挲着,我明天要早起,带着他的吻离开。
在地铁上,我反手紧抱着自己的胳臂。天气太冷,胸怀中的温暖全死光。
回了公寓,漫天的黑暗盖天扑地压来。
“王净?”我喊一声。客厅地上仍散置着凌乱丢成一堆的垃圾山,一如我先前离开时的模样。
我以为王净还没回来。从她房里却传出些微声响。
她坐在电脑前,一动也不动。久久才回头望了我一眼。
“他已经两天没有发邮件给我了。我写了好几封,可是他——”王净摇摇头,白净的小脸显得木然。
“他也许忙。”我说。
王净又摇头。“再忙他也会捎封短信的。一定有什么不对。电话总是没人接——”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不要胡思乱想。”我打断她,“快去洗把脸,然后上床睡觉。”
我也想哭,可是没名目。
她不听我的话,我硬将她拖到浴室。
洗把脸,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我们已不是能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岁。
天气太冷了。光掉泪,凝在脸上,那冰凉的滋味就不好受。睡一觉,天大的事丢到明天再去想。我都是这样捱过的。当然也有捱不过的时候。
那也不能怎么样了。面对,不然当只把头埋在沙里的鸵鸟。
舒马兹杨说我可以把东西全部丢掉,我就真的准备全部丢掉。王净看了直嚷着可惜,出主意说我可以把东西好价卖了。
她对着电脑蓬头垢面了三天,然后知道再下能那样下去,就又活了过来。
我照她的主意,不过把东西便宜卖了,竟赚了一仟多马克。当晚我们在中国餐厅大吃了一顿,王净神经兮兮地一直笑。然后我买了一瓶香奈儿十九号,王净则拎了一瓶红酒。
赤脚坐在客厅里,她把红酒当水喝,一口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