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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到荼靡-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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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娜,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们会不会有机会结合?”

我抬抬头,说:“我不知道。”

一切看当时有多需要结婚。

真正渴望结婚的话,驴头人身也可以当理想对象。不想结婚时,嫁入皇室还嫌没有人身自由。

认识文思的时候,我真的盼望有个归宿,真的认为感情可以培养,真的觉得婚姻对我有好处。

但现在一切不同。

阿张说得对,他旁观者清,文思永远需要照顾,这也许便是他堕入滕氏彀中的原因。

我此刻只觉得我有道义帮他振作。

“听说你飞机票都买好要走了。”

“嗯。”我低下头。

“是为我吧,你立意要与我渡过这段艰难的日子。”

也因为滕海圻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这段日子我们恢复来往,我们需要对方作伴,但这种感情很难发出火花来。我知道。

大节当前,普天同庆,文思约我去大型舞会,我决定与他一起亮相。

为什么不?左是死右是死,不如痛痛快快,与他趁着天还没有压下来之前,热闹地玩。

他给我订制一件鲜红低胸的晚服。

我笑问:“不是说只做黑白两色的衣服?”

他悄声说:“黑白卖给她们,你穿红色?”

我扬起红色的裙子,试穿时腰间的鲸骨令我透不过气来,我并没有一条四十厘米的小腰。

文思的助手提着我的头发笑说:“舞会王后。”

另一位说道:“这裙子只能穿一次,万人瞩目,谁会忘记。”

“谢谢你,文思。”

“给她披上披肩。”文思说道。

一张小小的白狐皮立刻搭上我光秃的肩膀,一切都衬得非常绝。

“还有我向姐姐处借来的项链。”他说。

一大球的晶光灿烂,如圣诞树上的装饰物。

我摸摸颈项,真瘦,瘦得皮肤都没有光彩,眼睛干燥,不过不要紧。有种粉会得闪光,滴一滴眼药水,双目又是水灵灵,一切都可以人造。

但我们没有去成功。

那日下午,文思说:“我向滕摊了牌。”

我已知道他不会有心情去跳舞。

“他怎么说?”我焦急。

“他叫我去召警。”文思很沮丧,“他不怕。”

“他只是恐吓你,”我希望滕知道他在做什么。

“你知道他怎么说?他说没有我活不下去,”文思坚决地说,“但是,我宁可身败名裂也不会回去。”

“是为我的缘故?”

“也因为我厌倦那种生活。”文思说。

“那么滕恨错了人。”我觉得宽慰。

“我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缠住我,他可以找到比我更可爱更年轻的人。”文思说。

“你有没有听过不甘心?”我问,“不然秘闻周刊上怎么会有那么多自暴其丑的自白书?”

“不要再说下去。”

“文思,要不要到我这里来?”

“不用。”

“要不要人陪?”

“小杨会来。”

“那么好,我们在家度过一个真正的平安夜,你要找我的话,我在家中。”

“姬娜呢?”文思问我,“你有没有伴?”

“人家与阿张要跳舞至天明呢。”

“对不起,韵娜。”

“文思,别客气了。你与小杨聊聊天。”

我独自斟杯酒,想一个人哭一场,但是眼泪说什么都挤不出来。

我睡了。

姬娜回来的时候真的已近天明了,我听见她“嘘”地一声,嘱咐阿张不要吵。

我转个身。

听得姬娜摸黑上床来,也不知落妆没有。

我又睡熟了。

到有人大力按门铃时,我们俩才一起跳起床。

睡眼朦胧,我叫出来,“如果是滕海圻,千万不要开口。”

“知道。”姬娜披起外衣出去。

我拥着被褥坐在床上,心噗噗跳。

姬娜一会儿进来,面色讶异。

“韵娜,警察找你。”

“警察?”我张大嘴巴,睡意完全跑走。

“快套上衣衫出去。”

我只好在睡衣上面罩上运动衣,跑到客厅,只见两个便衣警探向我出示证件。”

“王韵娜小姐?”

“是。”

“请你跟我们到警局问话,协助调查一宗案件。”

我吞一口涎沫。

“什么,是什么事?”姬娜上前来问。

“让我拿手袋。”我说。

“究竟是什么事?”姬娜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说。

“韵娜,我害怕。”

“不要紧,你不要走开,在家里等我电话。”

我跟着警察出去。

到达派出所,他们把我请进小房间,待我坐下,问我喝什么,然后开门见山地问:“你可认识滕海圻?”

事发了。文思已将一切交给警方处理?这里头再也没有转弯的余地,而我当然成为第一号证人。

“认识。”

“认识多久?”

我喝纸杯中的咖啡。

“有九年。其中一大段时间没有见面,我在外国。”

“最近一次在什么时候见面?”

“大半个月前。”

“准确的时间。”

“三个星期前的星期一。”

“在什么地方?”

“在一个朋友家。”

“朋友是谁?”

“叫左文思。”

“地址是落山路七号三楼?”

“是。”

“你们可曾争吵?”

“有。”

“可有动武?”

“有。”

“王小姐,你昨夜十二时至两时在什么地方?”

“在家中睡觉,你们来把我带走的地方。”

“有没有证人?”

“睡觉也需要证人?”

“王小姐,幽默感不要用在不恰当的地方。”

“没有证人,我表妹当时在舞会。”

“你的意思是,没有人能够证明当时你在上址?”

我的心跌下深渊,说真的,的确没有人能够证明我当时千真万确地在家里睡觉。

但是,警方为什么要知道我是否在家睡觉?

就算文思报案,与昨夜我是否在家,也没有关联。

我问:“是什么事?”

“你与滕海圻起冲突,据说有身体上的接触?”警方说。

“我不明白这句话,请说明白点。”

“他用手扼住你脖子?”

“这关你们什么事?”我站起来,说道,“我不想进一步回答这些问题,我要找一位律师来。”

“你可以那么做,你可以借用我们的电话。”

我反问他们,“文思呢,可是左文思出事?”

一位便衣不停将我说过的话记录下来。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惊惶地问,“你们在查什么事?告诉我。”

“你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

“与你曾有冲突的滕海圻,于今日凌晨十二时到二时间,倒毙在落山道七号三楼,胸部被利器所创,即时死亡。”

我张大嘴巴与眼睛,四周围的景物天旋地转起来。

他死了。

他竟然死了。

有人杀死他,而警方怀疑是我。

“给王小姐再喝一杯热茶。”警方说。

我紧紧闭起嘴巴,我已经说得太多。

他们有没有发现七年前我与滕海圻之间的事?我尚有什么机会洗脱?

一刹那我精神无法集中,连自己姓名都不能记忆。

我疲倦地说:“把灯拿开,我眼睛痛。”

他们立刻关上灯。

“王小姐,要不要通知亲人来保释你出去?”

“不。”不能叫父母知道。

我静下来,姬娜不懂得处理这件事。我不能麻烦阿张,在这里,我所认识的,也不过只有左淑东与左文思。

我思维渐渐清晰起来。

警方找得到我,自然已经与他们有所接触,他们说过些什么?我气愤,竟把滕海圻与我于三星期前见面的事都说给警方知道。

他们太急于要洗脱自身了。

我很辛酸,一时手足无措。

警探很耐心地等我恢复神智。

我或许可以联络我以前的老板曹氏,求助于他。

我拿起电话,打到他家里去。

曹一时间没想起我是谁,这时我已经很后悔冒昧向他求助。

我吞吞吐吐地用飘忽的声音向他告苦:“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他机灵地问:“可是等钱用?”

我说:“不——”

“怎么,还没找到工作?社会不景气呀,韵娜,小款子我是有的,稍迟我要出去,我交给内子,你要是上来,我叫她给你三千块,韵娜,你替我做过帐,你该知道我的苦况,我真是惨淡经营——喂喂?左文思怎样?他可是要得奖?你们还有来往吗?”

我终于说:“我不是问你借钱。”

“啊?那是什么?”他大大讶异。

“我——只是来问候你,再见。”我挂上电话。

警探们摇头叹息,同情我的遭遇。

其中一位和蔼地说:“朋友,原是用来陪吃饭的。”

我说:“是我太异想天开。”

我在毫无选择之下通知姬娜,叫她与阿张同到警署接我。

我惨白地说:“你们都怀疑是我吧。”

“王小姐,请在这里签一个名,证明适才那些对话,的确出自你口。”

我只好在供词上签名。

姬娜与阿张匆匆赶到,办手续把我接出来,时间已近中午。

在报摊上阿张买了张晚报。

头条新闻是“富商胸部中刀离奇毙命。”

我闭上眼睛。

所有人最害怕的事终于发生了。

阿张说:“警方会得随时传你再度问话,我已替你聘下律师。”

姬娜说:“最头痛的地方是,你没有人证。”

他们两人都非常震惊。

我默不作声。

“试跟左文思联络。”阿张说。

阿张已代我拨通电话,那边是繁忙讯号。阿张只好放下话筒。

姬娜问:“避而不听?”

“不会,”我说,“他不会。”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响,我知道是文思,在同一时间,我打电话给他,他也忙着打给我。

“文思。”我的眼泪忽然涌出来,流满一面孔。

“你到警局去过?”文思急急问。

“是。”

“聘律师没有?”

“有。”我泣不成声。

“不怕不怕,千万不要害怕,我也到他们那里答过话。”

我哭泣:“我没有人证,他们怀疑我半夜潜离家去谋杀滕海圻,一切证据都不利于我的,文思,我害怕到极点。”

“不要怕,不会有事,他们不会将你落案,”他不住地安慰我,“这些不过是表面证据,我马上来看你。”

我含泪坐下。

阿张说:“镇静些。”

姬娜说:“左文思也很值得怀疑,”她放下报纸,“是在他家里出的事。”

“但是我也有他家的锁匙。”我说,“每个人都有,大家都自由进出,也许连小杨都有。”

“小杨是谁?”阿张说。

“文思的摄影师,出事那日,他跟文思在一起。”

阿张皱起眉头,他说:“我约了彭来这里。”

“谁?”

“彭律师。”

“阿张,我没有钱,”我掩脸,“我什么都没有,我已山穷水尽。”

“彭是我的中学同学,不要紧,也许他比你还穷,他一直帮法律援助处做事。”

彭世玉律师比文思还早到。

他与阿张在房内谈话的时候,文思赶至。

我如遇到救星般迎上去,他与我拥抱。

我与他在露台坐下,我问他,“是你告诉他们,我与滕之间的事?”

“不,姐姐说的。姐姐在清晨发现凶案。”

左淑东!

“姐姐的精神亦近崩溃,她逗留在警署近五个小时,把所有不应该说的话都说出来,警方已把她送往医院静养,兼检查精神科。”文思也非常沮丧。

我问:“文思,会不会是她?”

文思一震,“怎么会是她?”

“文思,我不只一次听到她说过,她要除掉滕海圻。”

“韵娜,你千万不能告诉警方!”

“但是文思,警方怀疑是我做的。”

“他们会查清楚,但是韵娜——”

我“霍”地站起来,“文思,我爱莫能助,我要维护自己。”

“韵娜,她曾经救你。”

我气馁,“你都知道了?”我颤声问。

“我都知道。”他点点头。

我还有什么话好说,我闭口不语。

“韵娜,我替你请了最好的律师,你放心好了。昨天晚上,姐姐整夜在白天鹅夜总会吃老酒,成千上万的人与她打过招呼——”

我瞪眼尖叫:“凶手是我,凶手是我?”

阿张推门出来,很敌意地看牢文思,把我拉在一旁。

“左先生,”阿张发话,“请你不要刺激韵娜,这里的事,我们会得处理。”

我痛哭失声。

文思说:“韵娜,韵娜——”他的焦急也不是假装出来的。

我整个人如堕冰窖里,我失声说:“连你都以为我是杀人凶手。”

这时候忽然有人插嘴问:“那你是不是?”

我也没弄清楚,谁在发问,马上大叫起来,“我不是我不是!”我握拳头,大哭起来。

姬娜过来抱住我。

我将头伏在姬娜的胸上,抬不起头来。

“韵娜,”阿张说,“你有什么事,跟彭世玉说去,他会尽力帮你。”

我说:“没有人可以帮我,太迟了,”我恐惧地张大嘴,“姬娜,没有人救得了我。”

那位姓彭的陌生人大力拍我的背脊,有节奏地,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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