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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十亿岁-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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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灰心归灰心,她还是故意忽略了自己的脸,对着镜子先为自己梳了一个流云分月髻。原本以前在宫中时,每日梳髻都有专门的宫女伺候,后来虽然出逃,也有贵嬷嬷随侍在身边。直到遇见了卫星楼,她身边便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自然不可能为她日日梳髻,便连男人那一头黑亮长发,也是她天天为他伺候,而这几个月以来苏玉自己对镜梳妆,倒也练出了不少手艺,不过大多都是以简单的团髻为多。
足足用了三炷香的时间,这个繁复的发髻才终于弄好,只是苏玉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怎么看都觉得太招摇了一些。逃亡这几年,低调的态度似乎已经渗入了她的血液。
她叹了口气,又将发髻拆了重弄。
就这样,梳好了拆,拆了又梳,屋外的太阳竟不知不觉一晃就西沉了。
眼见约定的时间已经快到了,苏玉将刚刚才插在脑袋上的数只木钗拔了下来,随后快速的为自己挽了一个日常用的简单团髻。
没有任何装饰点缀,便连刚刚取出的一对米粒大小的珍珠耳环也被她重新塞入了荷包之内,她用黑布遮上脸面,临出门前又将新衣服全都换成了半新不旧的日常衣衫,这才出门赴约。
夜晚的大龙湖灯火通明,因为花灯会的关系,人流如织,更显得热闹异常。
大龙湖畔原本停驻的商船也全都应景的挂满了各色灯笼,湖边有很多年轻的男女们正在放河灯,一盏盏的莲花灯忽闪忽闪的在黑沉沉的水面上飘荡,远远看去倒像一大片闪耀的星辉,撒落在湖里似得。
大道两旁更是花灯高悬一路,街边上比白日里更多了好些买卖摊儿,有玩杂耍的,有搅糖人的,还有卖小吃的,不过更多的却是卖花灯的,花灯一盏盏,一溜溜挂在杆子上,摊位里,等着客人的挑选。
每个摊位还设置了免费的花灯,只要猜中了摊主的灯谜,就能得到!
苏玉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中花香芬芳沁人心脾,叫她想起好几年前宫中上元灯节时的情形。宫中过上元节没有这般热闹,也没有这么多的人,但是胜在堂皇富丽,那一盏盏精致的宫灯全都是召集全国各地巧手匠人做出的珍品,随便拿出一盏来拿到这条街上,只怕都能夺个花灯头名。
她还记得那年正逢自己刚过及笄,父皇便特意命能工巧匠,掏空的玛瑙为壳,壳子外面浮雕了炎族三十三守护女神,并用翠玉为环,镶嵌了翡翠。砗磲、玛瑙、水晶、珊瑚、琥珀、珍珠等物的小叶紫檀为杆,特意给她做了一盏八宝琉璃灯。
一众皇家兄弟姊妹中,只有她的宫灯最华美,最亮丽,她挑着灯,一路在花园夜游,没心没肺的放肆大笑,和服侍自己的老嬷嬷捉迷藏,拉起裙角飞奔,随后藏在了一颗大树之后。
再然后,她就不期然的撞入了一个男人的怀里,一回头,便看到一双清清冷冷的眸子,在跳动的灯火间,明明灭灭的闪烁着。
不,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苏玉闭起眼睛甩了甩头,仿佛是要将那些不该想起的回忆全都甩掉。
好半天,她这才再次睁开眼,随后也迈步走入了人流之中,顺着人流往前挤,还没有走到约定的宝翠楼,便见着前面一处专猜灯谜的摊子。那摊子前围满了人,却人人脸上呈冥思苦想之状,似乎是摊主的谜题太难,竟没有一人能够猜出。
苏玉本不欲看热闹,却在路过档口时听到那摊主又大声的吆喝一遍谜面:“什么东西生既是死,死既是生?这最后一道谜题若能猜中,这一盏八宝琉璃灯就是您的啦!”
苏玉的脚步刹那定在了当场。
生既是死,死既是生!
这个灯谜,分明是当年父皇在灯节时,临机一动想出来考校诸位皇子皇女的,当年她绞尽脑汁也猜不出答案,父皇便设下重赏,谁若能猜出这谜语,便将自己御案上的墨玉如意赐给谁。只是可惜,那年上元灯节竟无一人猜出谜底。怎么今天竟会在彭城,又听到同样的灯谜?
她豁然转头,便看到那白须摊主自摊子里挑出一盏十分华美的宫灯,三十三炎族女神,翠玉为环,镶满宝石的紫檀为杆,竟和当年父皇赐给她的那一盏,一模一样!
双腿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朝那个摊子走去,极至近前一看,分明就是当年她的那一盏灯。
叛军闯宫时,命都顾不上了,这八宝琉璃灯自然也不知落到了谁的手中,没想到竟会在此重遇,苏玉一瞬间,只觉得冥冥之中似有天意,叫她今日有机会取回自己的东西。
“这盏宫灯十分贵重,真的只要答对了灯谜,就免费送给我吗?”摊子跟前,她不确定的轻声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噢噢噢噢哦,走过路过的朋友们,随手给条评论,就能让金币打一天的鸡血。。。。。。。。

、第二十五章 故人相邀

那摊主上下打量了一眼苏玉,笑道:“自然是真的!莫非小娘子猜中了答案?”
周围一圈老少男女的眼光都射向她,眼前这个黑纱蒙面的女子,虽然衣着简朴,然而浑身上下都弥漫出一种说不出的神秘气息,让人不由好奇心起。
“姑娘,这灯谜难解,我等已经绞尽脑汁多时了,若是你知道答案,便赶紧说出来吧!”边上的一位老者见苏玉露出的那双眼睛只愣愣的盯着琉璃灯看,似有发呆之状,不禁出言提醒。
苏玉闭了闭眼睛,低声道:“谜底就是—芙蓉花!花残叶败生莲藕,来年又是一轮回,所以生既是死,死既是生!”芙蓉花又称作莲花,在佛教中又象征因果同时,所以一向被是为轮回之花,苏玉说的这一个答案,顿时让众人恍然大悟。
“老朽不负所托,今日终于为这盏花灯找到主人呀!”那摊主慨叹一声,似有无限唏嘘,他紧紧盯着苏玉,目中露出一丝激动之色,随后老者又从架子上取下八宝琉璃灯塞入苏玉的手心:“这位娘子,这盏宫灯是你的了!”
昔日的美好时光已不再,而睹物思人却更叫她如鲠在喉,八宝琉璃灯入手的那一刹那,苏玉低低道了声谢,随后便要拎着花灯转身离开。
然而刚一转头,身子竟猛然间撞入一人怀内,苏玉还没有来得及退后半步,便觉整个身子一紧,竟似被那人紧紧抱住,随后耳边响起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豁然抬起脸,几乎是倒抽一口冷气的看向来人:“是你!”
季云亭垂下眸子凝视着苏玉的脸庞:“是我!”
苏玉震惊之下顿时用了极大的力气,想要挣脱他,然而季玉亭的双臂好像钳子一样将她紧紧桎梏在胸口,她几乎刚一推开又被压回了他的胸膛。
“放开我,放开!”她有些失态了,举起手中的琉璃灯就往他头上招呼,季玉亭手臂一挡,顺势就夺过了宫灯,他在她耳边小声的飞快道:“大街之上,玉儿这是要闹到人尽皆知么?”
季云亭一句话便让苏玉安静下来,她喘着粗气恨恨的盯着脚面:“既然被你找到,我哪里还逃的掉,我不会跑!”
听到苏玉这么说,季云亭压在女人肩膀的手指这才一根根依依不舍的松了开去,他顺势又紧紧攥住了她的一只手,朝女人使了个眼色:“这里不方便说话,玉儿跟我来!”
季云亭转身朝着集市外当先而走,然而攥着她的大手却一直紧紧握着,似乎生怕她突然飞了一般。
苏玉无奈,只得半拖半拽的被他拉着往前跑。她心中焦急,频频回头,原本与卫星楼约定的见面之地宝翠楼,也在视线中越来越远。
不多时,季云亭就拖着她上了一条停在大龙湖畔的花船,船夫闷声不响,三下两下便将船给撑的老远。花灯会上人流如织,谁也没有注意到这条突然消失在湖边的花船。
淡碎的星光洒在湖面之上,岸边鼎沸的人声也渐渐远去。
苏玉坐在舱中偏着头看向湖面,一转头,正对上他滟潋的凤目。
她不开口,他也沉默的坐在一旁,一时耳畔只闻哗啦啦的破水行舟之声。
“玉儿,这些年,我一直在到处找你!”好半天,季玉亭率先开口。
“嗯,如今你找到了我,又打算如何?”苏玉终于正视他的目光,他这几年外貌几乎没有多大变化,发髻上还带着她当年送给他的玉簪,一如既往的俊眉修目,气质高洁。
“跟我回季府,我会给你换一个新的身份,我娶你!”他一字一句道。
苏玉淡淡一笑,然而心中却是烦闷无比,他是她的初恋,他们有美好的回忆,然而在改朝换代之后,一想起那些甜蜜的回忆她都会忍不住心痛。
所以以前的人和事,她宁愿不再见,不再想,因为所有的事情不可能回到原点,而她也成了落架的凤凰,这样今昔对比,让她根本不想再见这些故人。
如果不是有报仇的信念支撑着她,这几年,也许她早就选择追随父皇母后的脚步了吧!
“季玉亭,季家不是你的,而我……现在也已经不爱你了!”她的心已经被复仇填满,容不下这些过往的感情纠葛,就当是她欠他的吧!他在逃宫之日没有选择和她一起逃亡,而是选择了季家,如今回头再来说这些,她也觉得讽刺。
“我现在过的很好,并不需要你的怜悯!”苏玉伸手拉下自己蒙面的黑纱,季云亭沉默的望着她,她艳绝一笑:“你也看到了我的脸,凭这样一张脸,怎么能嫁进季府?若是你族中人问起,你又该如何解释?云亭哥哥,今日我还叫你一声哥哥,希望你不要向旁人透露我的行踪,就当今日没有见我可好?”
“既已失而复得,我不会再放你离开!”他眸中瞬间掀起万千波澜,似含恼怒:“玉儿,你是一直在恼我当年没有同你一起逃出京城么?”
“怎么会?”苏玉笑着摇了摇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都尚且各自飞。你我那时不过未婚夫妻,父皇都未明旨让你尚我这长公主,其实说起来,我们之间也不过是少年时的一段青涩过往而已,我早就记不清那感觉了,莫非云亭哥哥你还念念不忘?”苏玉假作惊诧,只是袖子中的拳头紧紧捏着,指甲全陷进了肉里。
她怎么可能忘记,那夜也是这般提着八宝琉璃灯,之后御花园中的那一撞,一抬头对上他那一双清灵的凤目,刹那怦然心动。
公主看上了当朝首府宰相季大人的公子,之后也是落入俗套的才子佳人戏码,但她却是满付了所有的少女真心,爱慕,怀春,小路乱撞,心心念念都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那时他一直冷冰冰,对她爱理不理,宫变的前夜,她刚刚又去父皇的太极殿中痴缠,嚷着要让父皇为他们赐婚。
“我儿真的想清楚了吗?似云亭这般未来的国之栋梁,如果只是做驸马,让他有志难伸,日后定会埋怨皇儿,夫妻间定然难得和美。”大炎朝历代有条不成文却约定俗成的规矩,凡是尚了公主的驸马,哪怕再有才华,也只能一切以公主为先,并渐渐的从官场中心被排斥开去,只能领个闲散差事而已。
可以说,当了驸马虽然是富贵一生,却也不能再有任何政治抱负。炎帝一向对季宰相的这个二儿子很欣赏,并不愿意他的前途就此断送,因此这才几次三番都没有答应苏玉的赐婚请求。
然而那个时候的公主,一向都只有别人顺从她,又何曾为他人想过?
“难道父皇就为了朝廷多一个有用的人才,而给女儿塞一个碌碌无为的男人做驸马吗?似女儿这般明珠皓月,难道不该配这天下间最出色的男人么?难道父皇您忍心,看玉儿日日夜夜承受相思之苦吗?”
“可是季云亭他……”炎帝还在踯躅,难得的人才,就这样尚了公主,以后都不会再有作为了。
“我不管,我就要他,除了他,女儿不嫁任何人!”她斩钉截铁,不给自己任何退路。
为了要到那一纸赐婚,她记得自己跪在父皇的龙案下,抱着他的腿耍赖混闹整整哭了三个时辰,最后父皇终于还是拗不过她,大笔一挥,写下了赐婚诏书。
父皇毕竟最心疼她,虽然牺牲季云亭的才华有些可惜,可是父皇更想要看到的还是女儿欢喜吧!
苏玉思及从前,再想起当年的所作所为,只觉自己那时真是单纯,自私,又残忍!
拿到诏书的第二天,宫里的老太监还没有来得及去季家宣旨,唐宵掀起的那场叛乱就爆发了。
再然后,大军杀进了皇城,大炎宫中瞬间变成修罗地狱。她在大国师的护卫下仓皇逃离皇城,然而路过季家府时,她仍旧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将大门敲的山响。
“云亭,云亭哥哥!”她的声音因为焦急惊恐而变得凄惨尖利:“唐宵叛国了,快跟玉儿一起逃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但季家的那两扇朱红大门,终究没有为她打开。
混乱从皇城蔓延到皇都的每一条大街之上,家家户户门扉紧闭,整条街上只有马蹄飞奔的重响,每一下都踏在她的心上。
那一刻,后有追兵,前无去处。
一瞬间,她的天灰了,刹那便有种丧家之犬的感觉。
浑浑噩噩的被大国师捞起带上马背,他们不知跑了多远,身后跟着大批宫中逃出的妇孺,她们的尖叫声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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