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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大门瞬间,廊宇上方挂着的秀巧风灯依次燃起,风吹得四周彩幔飘飘,正堂前一个庭院,白色牡丹欺霜胜雪,开满整个庭院。花气清芬,影动生姿。风姿当先,楚云、蔻丹二人紧追其后,从花丛中走过,再抬阶而上,便是贴着大红喜字的礼堂。
蔻丹回首身后,花影寂寂,风灯在静静寒夜发出碎碎细响,神护将他们带到大门前,便如门神般侍立门口不入。女子心性爱美,蔻丹目光不由多在牡丹花上多停留了下。
楚云唤她时,蔻丹回目间,眸角瞥见一线尾端星闪着暗绿光华的流萤状物事,从花从深处一略而过。
这个地方还有流萤?蔻丹眉宇微结时,目光已经落在堂中一个身着大红嫁衣的女子身上。
令风楚蔻三人目光纠结的是,女子正在做的事。
这女子长发披散一身,面前摆着一个木盆,盆中未见滴水,盆沿留有水干涸后剩下的白渍。女子已被陈灰积满的手上长着厚糙茧皮,一把破破烂烂的刀片,被她摁在磨刀石上推划,发出刺耳磨人的涩锐声响。
“还以为会看见什么稀世宝物,没想到只有一个疯女人!”风姿目光只在女子身上略作停留,就将注意力转移到龙凤喜烛高燃的正中高座上。
蔻丹横了风姿一眼,目光从他后背扫过时,有短时间停留。他身后的那团血晕还在扩大。秀气眉宇不可见地微结了下,这个男人还真能忍!
“喂,你叫什么?”蔻丹单膝蹲身女子面前,试图透过垂落的发丝看清女子面容。
“我么?我叫什么来着,”女子磨刀的动作,随着蔻丹的问话暂时止住,抬起头作出思考的样子,“对了,我叫牡丹,白牡丹!以前他最喜欢这样叫我的。”说完,浑沌得没有焦距的目光将蔻丹微一打量,继续磨她手中锈残得掉渣的破刀片。
“外面的石像全是你雕的吗?你雕的人是谁?”蔻丹面孔向女子逼近了些,凤目熠熠生辉。
“哈哈,是我雕的,我要让他求我!我为他付出一切,可到头来他却选择了那只狐狸!终有一天,我要亲手杀死那个狐狸精!如果不是它,现在我已经和他成亲,说不定还儿女成堆了呢。”女子说着,喉间发出低低悲泣,她的声音极为难听,就像受伤的母狼在低咽。
又是狐狸?蔻丹听得秀眉微蹙,来到这个时空,她就好像一直与狐狸特别有缘。尤其又在知道自己的狐狸身世后,蔻丹无形间已将狐狸视为自己的同类,听到女子咬牙切齿地想杀狐狸,凤目中不可见地闪过丝防备。
楚云目光一直在女子手中的锈残铁片上停留。女子虽然一直不停磨砺,但那刀片却没有见着雪亮锐利,似乎她手下的那块磨刀石就是空气一般。
走近在蔻丹身边蹲下,楚云伸手要去取女子掌中的铁片。
“这是我最后的宝贝,你不能把它拿走!”女子护宝地将铁片藏入怀中。
【35】矿心
楚云手指落空,他总不好将手伸到一个女子怀中。
“这铁片有古怪?”蔻丹看明楚云举动,出声问道。
楚云点头,目中闪现深深思量,“我们奴族司管五大部族的金属器物炼造,普天下的矿物、器皿,一眼就能看出大致金属构造成份。可她手中的这个器物,我竟然判别不出是何种成份。”
“也许真的有什么古怪?”蔻丹一脸幽深看向楚云。心里没来由地感到害怕,这片看似普通的铁片,竟能让蔻丹脊后生出阵阵恶寒!而那小块锈红,蔻丹有瞬间将之看成血液的颜色!心脏像被什么锐物刺入,隐隐痛了数下。
不料白牡丹听了楚云的话,藏于发丝后的眼睛将三人一扫,看清蔻丹长相后,眸中精光一闪,前一刻还浑沌的眸子瞬间清亮起来。不过这一切,没有被蔻丹等三人看入眼中。
堂中忽然起了阵风,红烛跳闪起数寸长的焰苗。
白牡丹突然冷笑数声,将锈残铁片狠狠拽紧道:“这个喜堂在五百年前就摆出了,非但他没有如约回来和我成亲,就连我邀请的宾客,也没有一个肯赏面来参加我的喜宴。我白牡丹修行千年,方得人体,好不容易有个心仪的男子,却不料看人失眼,落得如此孤凄下场!你们三人不管是误打误撞来此,还是明抱目的而来,不如陪我喝杯喜宴酒再说!”
她说话的同时,袖子一扬,堂中凭空现出一桌酒席。席上别无它物,只有一壶酒和三个杯子。蔻丹目光与楚云微一对上,互相摇头后,眼中现出浓浓失望。自白牡丹神智恢复正常后,他们身体就如被人点了穴般不能动弹。蔻丹再向正中椅上的风姿望去,还是令她大失所望。
风姿斜靠椅上,长睫紧闭,脸唇间没有血色,只见苍白无力。蔻丹眼眸不可见地一深。之前她在楚云的暗中示意下,知道是风姿帮忙,楚云腰间伤势才能快速止血,并在极短时间内愈合,但他为何不能自救?还是这人有自虐倾向?
深思之时,身体突然自行走动起来。再看楚云和风姿,也与她一般,被白牡丹弄到桌旁坐下。
这时的白牡丹已将一头散发别于耳后,蔻丹凝目一看,眼前女子标准鹅蛋脸,双目漾明波,身上的大红喜服更是显出白牡丹的高贵典雅。而她的面容,正与之前围座桌前下棋的女子雕像一模一样!
这样美丽的女子,那与玄罡有着相似面容的男子怎么舍得抛弃?
蔻丹不由地可怜起白牡丹来。
在蔻丹看着白牡丹失神的时候,浓郁酒香飘出,白牡丹带着轻愁的声音,如空中飘浮欲断的游丝钻入蔻丹耳中,“尔代我入梦,追寻五百年前旧事,如果能解我这数百年来的心结,那你们想要的东西我双手奉送!记住,令我心结难解的负心男人,就叫玄…逸…风!”
山风吹拂面颊生冷,啼鸟鸣声入耳格外好听。
蔻丹意识清醒时,便惊然发现自己变成了一株牡丹花。枝上玉白花苞未绽,周围青峦叠嶂,一湾碧水静驻成湖,湖面雾气蒸腾如若仙境。不过与这美景不搭调的是,离她不远的一块平地,被人铲去碧绿草皮,用条石砌了一方炉灶,灶上火焰熊熊,一个本该是气质飘逸出尘的男子,赤着精壮上身,正拿着铁锤锻造剑器。
同时,白牡丹的记忆如瀑布如潭,大量而极快速地进入蔻丹脑中。
世人有风水说,山川地域,钟秀灵气汇集之地,往往被传能增强人的气运,与之相应,便有皇家为保江山顺代递延而选择龙脉等种种说法。而深埋地下的矿石,长久吸收天地灵气,也能通灵。其中灵性最为通透,堪称与人意识相近,能够产生悲愁喜怒等情绪的矿石,被叫矿心。
矿心是天下所有修行人都梦昧以求的至尊灵物。矿心提炼出来的金属叫玄铁,用玄铁打造成的宝剑,由于灵性超强,杀伤力特大,四界所有生灵,包括上界真仙,无人能避其锋。但普天下的矿心,相传不超过三块。而此时蔻丹附身的这株长在山野幽谷间,看似稀松平常的白牡丹,正是其中之一。
遇见这个名叫玄逸风的上界真仙前,白牡丹记不得自己已经在黑暗地下呆了多久,直到有一天,土层上方有人发话唤她,那时虽然已经灵性通透,但它还没有自己的名字。唤它的人,是灵王手下专门负责精灵树怪户籍登记造册的小妖怪。听到矿心2的唤声时,它还迟疑了一下,因为没有意识到这会是自己的第一个名字。
当它以幻体形式,拜倒在尖耳、雪发,有着能够融化世上所有冰雪的阳光笑容的灵王面前时,男子好看的蓝色眸子,如无边无际的海洋,定定看住它道:“按照妖灵界的规矩,上等妖仙叩见王时,可以向王提出一个请求。你现在可以向我说出你的愿望。”
它抬头,毫不迟疑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要王的一滴泪。”
来妖灵殿的路上,它早从别的小妖口中听到过,灵王眼泪名唤许愿泪,粗俗的人界将之称作往生泪,得一泪,可使一个愿望成真。而它,想成为一株白牡丹,因为牡丹是妖灵界的花中之王。它羡慕那花的高贵典雅,喜欢看着它在阳光下自由伸展的感觉。那时的它,心性如此单纯自然,以致于妖灵王听了她的话,蓝色眸中流出对它的欣赏,丝不迟疑地就将一滴晶莹透明的许愿泪交到它的手中。
作为正式成为妖仙的奖励,灵王许它自由行走人界三个月。
那段时间,是它最快活、自由的一段日子。它随云走,逐尘而留,无心无欲,眼看日子过去大半,一天,它正落于一朵野花上吸食花蜜,做了妖仙与在地底当矿心不同,妖仙必须吃东西,一队奇怪的人马抬着个大红花轿,从它身边吹吹打打而过。它本该是匆匆看客,但当轿中新娘子掀起盖头,向外打量的一瞬间,它被深深吸引了。
那身着喜服的女子姿容并不出众,甚至只能算是普通,但她脸上洋溢着的幸福光辉深深震撼了它。待嫁女子对未来生活的憧憬,深深感动了它。它甚至觉得,这普通至极的女子在那一刻散发的光辉,比它的王的笑容还能打动它。
王的笑容无疑是世界上最纯净的,但那过于纯净的背后,似乎少了点什么东西。这是它在见到王的那一刻就在潜意识里生出的感觉,初时这种感觉并不明确,但看到这女子后,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它尾随在迎亲队伍身后,看着女子拜堂,入洞房,再看着她的夫君用秤杆挑起女子的盖头。女子充满喜悦的娇羞面容更是让它羡慕不已。这个时候,它没有发现,自己的淡然心性从此再无。
虽然心动,但身为妖仙的规矩还是不可乱,它注定命里只有修行,没有姻缘二字。
【36】愿望
行走到累的时候,它选择在一个被世人叫做飘渺谷的地方歇身下来。灵王的许愿泪让它可以不用再回归地底做矿心,它如愿在一棵劲瘦古松下变成一株白牡丹安居下来。
晨夕交叠无数次,身旁松树上的松榙不知有多少曾有意有意地掉落在它树上。被砸得生疼时,它偶尔也会抬头,它的邻居,这棵树皮粗糙的丑树已经灵性初通。再假些时日,小妖怪们应该也会来找这松树登记造册。想着这世上古松无数,它曾经轻然而笑,自己是矿心,同类数目不超过三个,所以它的名字是矿心后加个2字,那这棵老松岂不是要在名号后加上一串长长不知尽头的数字?
然而意想中的小妖怪没有来到,却有一个灰衣道装的上界真仙,在它们不远处的湖畔扎个草庐安定下来。
初时,它对这真仙没有过多感觉。它依旧闭目继续它漫无岁月止境的修行,偶尔睁目,将真仙袍角飞扬的衣影看入眼中,也只是淡然一笑。这真仙虽然长得俊逸,但眉角却多出一种仙家不该有的风流之态。与美得接近虚幻的灵王殿下相比,这真仙算不了什么。
然而,它的宁静心态,却渐渐被这不知从哪个洞府来的真仙打破。而它对他的称呼,也由初时的真仙,变成贼道,最后索性变成臭男人!
咳咳,起承转轴是这样滴。
初时这真仙只结庐不住人,它也乐得清静无人扰,可后来每隔几日,真仙必抱回一团不知何处寻来的黑漆漆的矿石。他为了锻铁,破坏了谷里的绿化不说,还拿着个铁锤整日敲打没完。
叮叮当当的锐器撞击声,还有那架好似随时都会断气的破旧鼓风机声响,偶有两声入耳可能没什么,但不分白昼黑夜,且持续不断送入耳中时,她再忍不住地想要抓狂了。不是说上界真仙都是绝情之人,性子喜静,且相当清冷么?为什么眼前这男子却是截然相反?
他非但不清冷,而且热情似火,咳咳,当然,对像不是它,而是他手中的矿石,他好像很迫切地想打造出一柄绝世好剑。极短时间的空闲时,它看见他会痴痴望着天宇发呆,随后他的眼中会出现极为锐利的东西。那时候,以它心性之单纯,它还不知道那种情绪叫仇恨,而这种情绪,甚至比传说中封印着无数可怕妖魔的窨界还要可怕。
这种情绪在不久的将来,几乎是彻底毁灭了四界。
看着他一次次充满希骥抱着矿石归来,再一次次将锻造出的长剑毫不怜惜地丢入湖中,它从他的眉宇感知出,那种莫名的情绪让他身上的飘渺气质越来越少,相反地,一些锐利的东西反而越来越明显,他眉宇的风流气不再,每一个眼神瞪视似乎都想以眼神杀人于无形。
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杀意,已经影响到谷中众多精灵的修行。一个月满之夜的精灵会商后,它代表谷中精灵入了他的梦,与他谈判。
他的梦就如他的外表一般,充满杀戮,她以灵体入他梦,刀光剑影间,他与另外三名看来气质清缈出尘的上仙打作一团,她数次险些被他们凌厉的攻势伤到。要知道,这虽然是梦境,但以它还没有修成人体的幻体,而对方又是法力高强的上仙,即使一个小小的伤口,也能让它灵气泻尽而亡。
关键时刻,是他用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