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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妓营帐。
纪玄微伸手一搡,把她推给为首的女人,威严依旧:“把你会的教她。”
那女人似有惊讶,涂着红丹蔻的手指勾起华雪颜下巴,打量后甩给纪玄微一个媚眼儿:“要我教她?将军,琴棋书画我们可不会,我们会的只有伺候男人,您确定要我教?呵呵呵……”
周围妓|女也哄堂大笑。
纪玄微眸色冷然,道:“找你便是教男欢女爱之道。我不要投怀送抱的掉价货色,我要的是男人见了就想争夺占有的尤物。做好此事,本将军重重有赏。”
他径直把华雪颜甩在这里,走得时候又扔下一句:“给你三个月,届时我亲自来验。”
纪玄微一走,那女人就先围着她绕了一圈,手掌忽然搭在了她臀上。
华雪颜忙不迭一躲,怒道:“干什么!”
“哎呦喂,摸都不让摸,看来还是个雏儿呢!”女人神态放荡,讥诮道:“以前在楼里总是当别人女儿,没想到今天我也收女儿了。来,叫声妈妈听听。”
华雪颜一脸嫌恶,皱眉道:“你叫什么名字?”
“海棠。”这女子身子一倾,软软靠在她身上,妖媚说道:“不叫妈妈就叫姐姐,奴家今年双十。瞧妹妹模样,及笄没?”
华雪颜咬唇点头:“十六了。”
海棠笑了,有些凄凉:“我也是小时候吃不好,个头小人又瘦,八岁了还没别家六岁的女孩儿高。后来楼里的老鸨子买我回去,穿好的吃好的,养到十三,就出来接客了……”
她这一说,屋里其他女子也不笑了,纷纷安静下来,好几个偷偷抹着眼角。
“罢了罢了,不说这些陈年烂芝麻旧谷子。反正现在这里吃香喝辣还有男人睡,又不用看老鸨子脸色,要多自在有多自在!”海棠咯咯笑着,说的都是窑子里的家常,“前两日那姓李的小兵还跟我说,赢了仗就娶我回家当媳妇儿,让我给他生儿子。去!老娘怎么可能答应?他个一穷二白的汉子,老家就剩两亩烂地,鬼才愿意跟了他……”
其他女子打趣她:“海棠姐,我瞧每次他来你都欢喜得很。我们姐妹几个都猜他定是田耕得好,要不你咋只收他一半的银子?你呀还是跟他回老家种地吧,人家种地可拿手着哩!哈哈哈……”
海棠掳袖子就过去:“小娼|妇!看老娘不撕了你的嘴!”
华雪颜站在门边,看她们打打闹闹一阵,耳畔是落地的雨水声,噼噼啪啪打得她心田千疮百孔。
她们的现在,大概就是她的将来罢……
过一会儿闹够了,海棠也累了,喘着粗气走过来,衣领子歪着露出大半个肩头也没管,只是用手掐了掐华雪颜的腰。
“不错,男人就喜欢腰细的。只是你腰腹上须得有些力气,不然受不了男人折腾。”海棠抬眸,目光竟然也又几分惋惜,“妹子,进了这里就别想其他的了。既然将军发了话,你我肯定是要照办的。过来,我先教你些简单的。”
……
“小姐我们走吧。”
铃铛过来唤华雪颜,华雪颜匆匆收拾心情,带着她出了家门。
“咦?小姐,有个姑娘在咱家门口。”
刚刚下了门前石阶,铃铛惊讶发现墙边静静站了个容貌清丽的灰衣女子,双眼无神盯着地面,痴痴愣愣的。
华雪颜回眸一看,心头“咯噔”一下。
“铃铛我手绢落房里了,你去给我取来。”
第二二章 君非良人 。。。
“你在这里做甚么!”
华雪颜不由分说拽住叶子,即刻就把她拖进旁边一条僻静巷子。
叶子一听她的声音,面露惊喜:“阿姐……”
两人很快从华宅大门消失。
华雪颜紧紧钳着叶子手腕,手劲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叶子看不见,却能听到华雪颜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周身仿佛萦绕了一股极度不悦的气息。
叶子有些心虚:“阿姐我想你了。”
华雪颜正要发火,一听她这般软糯糯的讨好,怒气顿时消散不少。她微微一叹,爱怜地抚了抚叶子的脸颊,尽量把声音放得温柔。
“我一有空就会去看你的。”华雪颜耐心劝慰,“上京这里乱哄哄的,你走动不方便,出来也没人跟着。万一丢了怎么办?我上哪儿找你去?你成心要急死我是不是……”
叶子抿嘴一笑,拿出黏人劲儿,哀求道:“那阿姐陪我住好不好?我跟你在一起就不会乱跑了,我一定乖乖听话,我发誓。”
“呵……”华雪颜浅浅一笑,一副没辙的口气,“你啊你,这么大了还是要黏着我,以后嫁了人可怎么办呐。”
叶子伏在她的肩头,闻言睫毛颤抖一下,嘴角撇了撇:“我……我不嫁人,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华雪颜轻轻抚着她的背,悠悠道:“女人最好的归宿便是嫁个会疼媳妇的男人,柴米油盐、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叶子,其实你的嫁妆我一早就备好了,待寻到合适的人家,阿姐送你风风光光出嫁,好不好?”
“可是,”叶子鼻头一酸,咬着唇说:“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要?眼睛看不见,而且还……”
“别想别想,千万别想那些事。”
华雪颜赶紧出言制止她说下去,极力安抚宽慰:“我的妹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性情温顺长得也美,这般贤惠的娘子哪个男人不喜欢?我们慢慢挑,挑个最好的做你夫君。”
“嗯。”叶子含泪点点头,说话带着鼻音,欲哭似哭的样子。她问:“那阿姐你呢?你和将军多久成亲?你比我大,理应比我先出嫁。”
华雪颜听言,唇角冷冷勾起,眸儿中闪现锋利。她道:“我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天壤之别,我跟他不可能。”
说完她见叶子面露忧虑,知晓自己刚才的话冷了些,又补充道:“总之君非良人,我从未想过要嫁给将军,这些事还是以后再说吧。当务之急是给你找个好人家,这样我才能放心……去做其他的事。”
“其他的事……阿姐你想离开我去做什么!”
叶子忽然扯住她的衣裳,黯淡的眼眸溢出泪水,哭着说:“我不许你去!你不许去!你忘了我们是怎么家破人亡的?那群人有多狠毒!我们在边关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好不容易才活着,好不容易才回来,你不要去冒险,我不准你去……”
回到上京以来,叶子每日都过得战战兢兢。她时常在半夜惊醒,只因梦见自己又回到六岁的时候,被人丢下山崖,又或者梦见狂风凛冽的边关,鼻端都是驱之不散的血腥腐臭,耳畔是西越蛮军的嚣张叫骂……
那里的每一刻都是她不愿再想起的。
而华雪颜又何尝愿意再记起过去?可是她不能忘了是谁设计陷害严家,是谁令她们姐妹落魄如斯,是谁毁了叶子的眼睛,是谁葬送她们的终身……既然能够活着回来重新开始,她就舍了这身皮囊,拉着那群人一起下地狱!
“你想哪里去了,我是要帮将军做事,就像以往一样。”华雪颜骗她,“你也知道将军这个人喜欢讲条件。他帮我们更换了身份,自然是想我继续帮他忙。我知道今天的一切来之不易,我决不会贸然行事。你放心。”
叶子稍微缓了口气,可还是带着狐疑:“真的?可是将军说……”她犹犹豫豫还是说了出来,“将军说你和孟家人在一起,就是小时候隔壁的豫哥哥。”
华雪颜手掌一滞,略带嘲讽地问:“我道你怎么突然独自来此找我,原是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他还说什么了?”
叶子急忙为纪玄微开脱:“没有没有!不关将军的事,是那天在寺里我听见他喊你了……”
“怎么不关他的事?”华雪颜嗤了一声显露不屑,唾弃道:“利用完了又在背后捅刀子,他的卑鄙我早见识过了。”
叶子听她口气愈发不好,心中忐忑,轻轻扯了扯她袖子,像只白兔般怯怯求道:“阿姐你不要和孟家人来往,我知晓你和豫哥哥以前感情好,可都过去这么些年了,我们都变了。我还听说,豫哥哥如今十分风流好色,这样的男子更非良人……再说,万一让他发现你的身份……阿姐你答应我,不要和他来往了好不好?我很担心你,我不想你出事。”
华雪颜并不作答,而是反问:“你听谁说的这些?纪玄微?”
“不是……”叶子不怎么善于说谎,这时已有点慌了,吞吞吐吐遮掩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豫哥哥自己不好,自然有人会在背后嚼舌根……你晓得我耳力好,不小心就听见了。”
“嗯。”华雪颜也不揭穿她,好脾气答允:“我知道了,我自有分寸。”
叶子终于面露笑容,黯淡的眼眸染上雨过天晴的光彩,笑眯眯伸臂抱住华雪颜。
“阿姐你真好。”她闻着华雪颜身上熟悉的芬芳,有些憧憬地说:“等你忙完这些事,我们就能住到一起。我要你晚上唱歌儿哄我睡,就像小时候那样。不过可能也听不了多少日子,没准儿将军很快就会把你娶回家,到时候我们又得姐妹分离了……呵呵,我才不担心呢,我肯定能跟着你的对不对?阿姐你舍不得我的,不会丢下我……”
阴霾多日的天空此时放晴,薄薄浅浅的日光散落下来,照在少女写满希冀的脸上,晕染上一层美轮美奂的淡金色。
华雪颜不忍打碎她美好的幻想,颔首附和:“是呵……”
“不过好奇怪啊……”叶子忽然抬起头来,蹙眉问道:“以前在边关要打仗,四面八方的消息多,所以将军调你去做文书。可如今战事已结,将军怎么还要你写信画图?”她说着说着忽然笑了:“我知道了。难怪你最近总生将军的气,肯定是他把上朝的折子也扔给你写,你恼他了……咯咯……”
第二三章 幸逢未嫁 。。。
这日齐云社的蹴鞠赛孟之豫没有露面,好在左虓和王成尔临时找了人上场替他,总算没输。往常赢了都有彩头,孟之豫相好的姑娘多,东西一般都是他拿了送人。他忽然不来了,左虓拿了彩头还一下真没用处。
朝天湖边堤岸上,两人骑马并行。
左虓手里甩着串珍珠链子,满腔气恼地跟王成尔说话:“这臭小子敢放我鸽子!等我找着他,看不揍得他满地找牙!”
这场蹴鞠赛是上京豪门公子哥儿们的比试,两队人年年竞赛,自然是有过结的。彩头送美人是规矩,这做派倍有面子,人人如此。这回左虓赢了,拿了珍珠却没美人可送,对方的人自然出口笑他,极尽挖苦嘲讽之能。
“哎哟世子,敢情您是为一串小珠子才来的,您早说呀!早说了我送您几颗大的,绝对比您手上的货色好!”
左虓恨得牙痒,表面上还要装作满不在乎。他手指头勾着珍珠,笑言回击:“本世子拿回家送小妹!至于唐公子你嘛,拿回家恐怕只能送给你的十七姨娘咯。”
王成尔在旁一本正经地纠正:“听说唐大人上个月又纳了一位,现在是十八房小妾。”
左虓赶紧改正:“哎呀呀,错了错了,是拿回家给十八姨娘,叫她好好关照你这乖儿子,多吹吹枕边风说好话……”
“左虓你个王八蛋!”
姓唐的公子气得差点吐血,冲上来就要和左虓打架,被旁的人死死抱住。
左虓笑得灿烂,甩给他个得瑟眼神,驾马悠悠离去。
“这句话有本事你在陛下面前说去,看看到时谁当王八蛋!”
王成尔翻了个白眼:“仗势欺人。”
左虓龇牙甩甩头发,得意洋洋的:“谁叫本世子的亲姑姑是皇贵妃?本世子就是有势,就是要欺人,怎么着!”
孟之豫无故爽约害他们差点输了比赛,加上又被人挖苦了一番。左虓这会儿的心情是要有多差有多差,他一路和王成尔骂骂咧咧,走到了鸥鹭堂。
二人下马,大跨步进了园子,找到平日孟之豫住的千影楼,一眼就瞧见正主趴在案桌上不省人事,脚边几个空酒壶,屋子里酒臭冲天。
“喂!你给我起来!”
左虓冲过去揪起孟之豫就一阵好骂:“说好了一起打得那姓唐的哭爹喊娘,临上场你却不来了!背信弃义的混蛋!姓孟的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说出个子丑演卯来,看我和小虎怎么收拾你……”
任凭咒骂数落,孟之豫就是没反应,王成尔拍拍左虓胳膊:“你看之豫,好像有些不对啊。”
左虓这才冷静下来,定睛一瞧,只见孟之豫无精打采地瘫坐在那里,连眼皮子也不愿抬一下,双颊微红,嘴角撇着,一副要死不活的颓丧模样。
左虓把手一放,掀袍挨着他坐下,拍拍他肩头:“之豫,你怎么了?”
孟之豫没头没脑来了一句:“她不要我。”
王成尔一怔:“谁不要你?你爹?”
“去!你以为是野猫野狗呢,亲生的说不要就不要。”左虓没好气瞪了王成尔一眼,转头耐心问孟之豫:“怎么回事?自打你娘过世以后我就没瞧过你这样,你说清楚,究竟是谁惹你了?”
“她不要我。”孟之豫重复一句,素来多情的桃花眼眼角微垂,描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