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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湄下意识的低头去看,却看到玉穗儿身下的雪被一滴一滴的鲜血染红。她大惊失色,颤声道:“爷,你快看,公主怕是要不好了。”
胤祥低头一看,也吓了一跳,“玉儿——玉儿——”他叫了两声。玉穗儿流着眼泪,哽咽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身体摇摇欲坠。胤祥忙抱起她送到马车上。
此后的两天,玉穗儿一直昏迷着,感觉身上无一处不痛,全身的骨头仿佛都被锥子、矬子磨着,整个身体像要散了架。她的意识一片模糊,没有任何知觉,似乎已经坠入地狱的深渊,看不到听不到也感觉不到。
这两天里,德妃奉康熙之命来看了两次,其他妃嫔、福晋也不断差人来看望或问候。德妃看着玉穗儿昏迷不醒的病容,悄悄拿手绢擦泪,“这孩子怎么病成这样,看着叫人心疼。”
四福晋也道:“十五妹受的打击太大了,只怕她醒过来听说孩子没了,更要……”她红着眼睛没有说下去。
德妃叹了口气道:“这孩子命苦。”她定定神,站起来向小湄道:“这些日子要辛苦你了,有你照看玉穗儿,皇上和我才能稍微放心。”小湄点点头。
街角,胤禵远远看着德妃和四福晋的车驾离开,才骑马缓缓行至玉穗儿府前。小湄听管家说十四阿哥来了,忙出门迎他,“十四弟来了,公主还没醒呢。”
胤禵向内室望了一眼,知道自己不便进去,但又不甘心就此便走,犹豫着,“我能不能进去看看她?”小湄楞了一下,但随即点点头,嘱咐道:“公主还不知道她小产了,要是她醒过来,你也缓着说,别刺激了她。”胤禵嗯了一声。
玉穗儿静静的躺在炕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胤禵在她床边坐下,小湄轻声道:“昨儿还有点发烧,今早上总算烧退了,刚喂她吃了药。”
胤禵关切的凝视着玉穗儿,见她双目紧闭,脸色憔悴苍白如纸,比之前见到整整瘦了一圈,忍不住心里一痛。小湄悄悄退了出去,去厨房看着小丫鬟炖补品。
胤禵叹息了一声,心想着自己对玉穗儿的遭遇无能为力,除了懊恼也只能是心痛,他第一次感觉到人生无常,她风光出嫁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转眼间惨事接二连三。
才十九岁的人,接连失去丈夫和未出世的孩子,这样沉重的打击,自幼便深得康熙宠爱、众星捧月般的她如何能承受得住。
想到这里,胤禵不禁黯然,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在空中迟疑了片刻,才轻抚了一下她的面容。虽然盖的很厚,她的脸颊还是冷冰冰的,。
玉穗儿此时渐渐有了些神志,睁开眼睛看到胤禵,有点恍惚,“我死了吗?”胤禵见她醒来,忙摇摇头,“你没死,好好的。”
“好好的?”玉穗儿疑惑的向四周看看,却感到身上一阵剧痛,她下意识的摸摸肚子,“我……我的孩子?十四哥,孩子是不是没了?”玉穗儿不安的望着胤禵。胤禵安慰她,“你别乱动啦。躺好了。”
玉穗儿见他没有否认,心中大痛,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我干嘛要活着,还不如死了呢。”她一抽泣,身上痛的更厉害。
“你怎么能这么想,不幸已经发生了,就算你死了,也改变不了一切。何况还有这么多关心你的人。”胤禵的语气中不无责备,玉穗儿却仍是流泪。
“我对不起他,连孩子都没有保住。我真没用……”她不停地自责,表情痛苦不堪。胤禵不忍心再说什么,只得默默的看着她。
玉穗儿泪眼迷蒙,忽然有种强烈的厌世之念,喃喃自语,“也许我生来就是不祥之人,自幼时起,身边的亲人便一个个离我而去。额娘、额附、孩子……是我连累了他们……十四哥,你快走吧,不要再来看我。”
“玉儿,我真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你说的,真叫我失望。你何时变得这么悲观,人生本来就是这样,谁也避免不了生老病死。你要为活着的人想想,你要是真有什么,我……我们所有人心里都不会好受的。”胤禵沉痛的望着她。
玉穗儿任性的哭道:“我为什么要为所有人想,谁为我想,如今我只剩孤零零的一个人。你知不知道,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死了,他死了!连他的孩子也死了……”
“对你最好的人死了?”胤禵凝视着她,表情有点僵。玉穗儿愣了愣,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胤禵抽了口气,冷冷道:“原来在你心里,我们对你都不够好。所有的子女里,皇阿玛最疼的便是你,去哪儿都带着你。你小时候,每次去南苑冬猎,只有你一个人坐在皇阿玛的御辇上,冰天雪地里他怕你冷,总是搂着你坐在他膝上,除了二哥,阿哥里谁有这样的待遇。我知道你心里恨皇阿玛流放多尔济,他虽不是主犯,但他犯的是谋反罪,就算不诛九族也是要处以极刑,皇阿玛只判罚他流放宁古塔,已经是从轻发落了。谁也没想到他会染病去世。”玉穗儿偏着头不看他,但听到说到康熙,心里也是凄楚不已。
“十三哥我就不说了,他是你亲哥,他对你如何你心里明白的很。至于我,我……”胤禵顿了一顿,似乎在思索如何措辞,“从小到大,我什么事不是顺着你,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是先想着你。你犯了错挨罚,总是我替你去向额娘求情。玉儿,这些你都忘了吗?也许在你心里,我们所有人加起来,也比不上你丈夫,可他已经死了,你还要活下去。”
本来胤禵还有很多话想要说,可是看玉穗儿委屈的撇着嘴,怕惹她病中伤心,不能安慰反而加重了病情,便把话都咽了下去。
玉穗儿始终没有说话,胤禵无奈,只得起身走了。玉穗儿回过神来,叫了两声,“十四哥……十四哥……”胤禵在花格窗外听到她的声音,侧目看了眼窗棂内玉穗儿模糊的影子,迟疑片刻,还是狠狠心没有回头。
洛灵自得了消息,心急如焚,可眼看康熙为了此事也是痛心悲伤,也不敢擅自出宫,艰难的过了两天,终于还是忍不住请旨出宫,康熙听了,准她多陪玉穗儿几日。
洛灵下了马车,从府外进来,正碰上胤禵一脸严肃的走出门来,忙屈膝向他施了个礼,而胤禵仿佛没看见她,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走了。平日里他对人总是冷冷的,洛灵见了也不以为意,此时她倒担心起来。
“十四爷!”洛灵以为玉穗儿出了事,忙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斗篷。胤禵看着她苍白的脸,满眼的不安,忍着气道:“玉穗儿在屋里,她现在万念俱灰,你好好劝劝她。”
洛灵还想说什么,胤禵却自顾转身走了。洛灵对胤禵的态度大惑不解,望着他的背影猛然缓过神来,急急找了个家人,快步去了玉穗儿房间。
洛灵走进玉穗儿住的厢房,看到她躺在炕上,脸上的泪水还没干。她知道自己再掉眼泪,会惹她哭得更凶,于是强忍着眼中的酸涩,坐在床沿上,替玉穗儿压了压被子:“你醒过来我就放心了,回去也好安慰皇上,他可担心的紧。”
玉穗儿看着她,心里的委屈全都爆发了出来,哭道:“灵儿,怎么样才能忘了这一切?”洛灵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轻声道“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看你怎么想了。公主的痛虽彻骨,日子久了,自然就忘了。想想以后,不要总想着过去的人和事。”
玉穗儿摇摇头,“还能有什么以后……我的心好像碎成一片片,那么痛,怎么拼凑都不会和以前一样。”
洛灵定定的望着她,似乎要看穿她的心事:“你只是内疚。”她语调温柔,声音不高,在玉穗儿听来却如当头棒喝,心里顿时噼里啪啦如炸雷。她抬起泪眼和洛灵对视,心知对方是自己真正的知己,自己的心事一点也瞒不过她。
而洛灵一改往日点到即止的态度,轻柔地握住她的手,缓缓地道:“公主,生命本就无常,你不必内疚,每个人到世上走一遭,总会尘归尘土归土,百年之后,都是枯骨,只不过时间早晚而已。生死之前,没有人错,没有谁对得起或对不起谁,看开一点儿。”玉穗儿嗯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洛灵向四周打量了一下,见生着炭盆,怕房里太干燥,吩咐丫鬟端了一盆清水进来,又把炭盆里的火拨了拨,探询的问:“才刚我看到十四爷,他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
玉穗儿目光一黯,幽幽道:“我说的话,伤了他的心了。”“哦,你跟十四爷说什么了?”洛灵深知玉穗儿在旁的事上无可无不可,在这件事上却始终有心结。
“我也不知道,刚才只是说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死了,他就不高兴了,说我是不是觉得皇阿玛和他们都对我不够好,其实我没有这个意思,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玉穗儿烦躁的说,看向洛灵。
洛灵秀眉紧锁,无言地望着她,眼中含着一丝无奈,玉穗儿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心里很快涌出深深地悲哀。“我不该那么说?”
“也许在女人心里,丈夫会是最亲近的人。十四爷他不可能理解,就算是我,也还体会不到。”
“我现在也没心思管这些,你回去跟皇阿玛说,我想离开京城回科尔沁去。”玉穗儿失神的望着窗外,喃喃道。
洛灵轻抚着她苍白的脸颊,微微一叹:“躲得开京城这个伤心地,科尔沁难道不是另一处伤心地?”
玉穗儿惨然道,“哪儿都好,我就是不想在京城待着,我想一个人过过清净日子。”洛灵心知再劝也是没用,只有等她心中的悲伤淡一些,才能自己走出困局。
玉穗儿的视线转回来,轻声道:“十四哥那里,你代我去说说,本来我想悄悄的走,但又不想他对我今儿说的话耿耿于怀,所以你去劝劝他吧。今非昔比,让他不要想太多了。”
“这种不讨好的话你自己不说,反到让我去?旁人也就算了,十四爷我可不敢惹。”洛灵忍不住象往常那样打趣她。
玉穗儿瞧着她,淡然道:“你不去还有谁敢去?他和八哥、十三哥不一样,人家对人都是客客气气的,他有点像四哥,总是冷着一张脸。话说回来,除了你,我还能指望谁?”
她说的不错,这样的话,也只有她去说,胤禵才会听得进去。洛灵看着她憔悴不堪的面容,心里也是一阵难过,眼圈一红,泪无声地滑下了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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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洛灵回宫后,将玉穗儿要回科尔沁的话对康熙说了,康熙也只是叹息,未置可否。胤禵来给康熙请安,洛灵站在廊下看见胤禵,叫了他一声。胤禵回脸看见她,疑惑着走过去。
“十四爷吉祥。”她屈膝施礼。胤禵冷着脸嗯了一声:“有事儿?”洛灵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引他往院中僻静处,才道:“公主让奴婢跟十四爷说一声,她要回科尔沁去了。”胤禵心里一沉,态度仍淡淡的,“哦,何时动身?”
“就这两三天了。”洛灵见他有点心不在焉,心知他还在为玉穗儿那天说的话耿耿于怀,便道:“她那天的话,十四爷不要放在心上。你误会了她的意思。”胤禵冷哼一声,“哼,她都告诉你了?她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我想我并没有误会她。”
洛灵秀眉一皱:“十四爷觉得公主说错了吗?夫妻难道不是这世上的至亲?能陪伴一个人走完一生的,不是父母子女、兄弟姐妹,是丈夫和妻子。”胤禵听了这话,脸色发白,目光黯然,“这是……玉穗儿让你跟我说的?”
“不,是奴婢自己想跟十四爷说的。”洛灵看了胤禵一眼,见他低垂着双目似有所感,才接着道:“公主接连遭受打击,心情不佳,她说那些话也是因为心里对额附太过内疚,说出来总比压在心里轻松些。她的个性你最清楚,这两年她越来越像皇上,很少对别人提起自己的心事,旁人也很难猜测她真正的想法。所以我想,除了你,那些话,她对别人是不会说的。”
胤禵想了想,苦笑了一声,“宫里长大的孩子,她又没额娘,不多个心眼儿很难适应。只是没想到,她的境遇这样不幸。”
“所以你才应该更体谅她。”洛灵叹息一声:“公主说不想再待在京里,想过清净日子。”“所以她要走的远远的,不见我们这些人。我担心她一个人……”胤禵不无烦恼的说。
“她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会轻易更改。我一直认为公主不是寻常女子,皇上常在背后夸她,她的坚韧好多男人皆不及。如果能化解她的心结,离开京城一段时间未尝不是好事。随她去吧,”洛灵知道胤禵心中必定不放心玉穗儿远去,她自己又何偿放心。
“她说了几时回来?”胤禵急切的问。洛灵看着他,摇摇头。胤禵长出了口气,掉头往外走:“她不说何时回来,那就是根本不打算回来了。玉穗儿犟着呢。”洛灵看他急急忙忙的样子,苦笑了一下:“这里有她所有的牵挂,她怎么会不回来?你说你了解她,却怎么不懂她这个心思?”
有十三福晋的精心照顾,再加上年轻,玉穗儿的身体恢复的很快,已经能下床走动。她走到梳妆台前,打开镜匣,看着镜中的自己,大病初愈的面容苍白憔悴,一头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