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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书亭啜著咖啡。“怎样?习惯吗?”
“嗯,满好玩的。”饿哪,筠云抓三明治嗑。
“等一下--”陈书亭拿走她的三明治,剔去吐司,将生菜倒在盘于,递给筠云。“只能吃这个,你要再减八公斤。”
“八公斤?你开玩笑;:我现在四十八,减掉八公斤能看吗?”
陈书亭皱眉,提醒她:“这里只有我,讲话不用这么大声,以后要随时注意形象,镜头有放大的效果,你一定要瘦上镜头才好看。”
“我的妈~~”筠云哀哀叫。
“讲话要文雅。”
“OH~~MYGOd~~”
“不要随便喊妈喊上帚,记住,以后你是青少年偶像,我们要把你塑造成少年杀手。”
“噗~~”筠云忍不住笑了,立刻遭来白眼。
“我是说真的。”
“少年杀手?专门杀少年?”很好,又遭来一记白眼。
“这是你能吃的食物,要遵守直到四十公斤为止。”陈书亭从公事包抽出一张纸,交给筠云。
筠云看了呆若木鸡,惊叫:“瞎米~~”
“不要说方言。”
“我是台湾人。”
“王筠云,不要跟我开玩笑。”
“是你跟我开玩笑吧?这样吃会死人吧?”筠云举高清单。“这么大一张纸,才写三句--烫青菜,葡萄柚,清蒸的鱼?”会死人的!饥饿营也不过饿一天,这要饿到变四十公斤?妈妈咪呀~~
“模特儿、歌星、影星很多都这样吃,还活著。”陈书亭板著面孔。
“可是我很爱吃。”筠云泄气了。
“看得出来。”
“好吧,我尽力按照这个食谱吃。”筠云端起咖啡暍。
“等一下。”陈书亭取走咖啡,另外帮她添了一杯不加糖不加奶的。
“饮料只能喝无糖无奶的。”
筠云沮丧地说:“我更正之前的话,这一点都不好玩。”
陈书亭正色道:“当然不好玩,这是工作,难道你以为这么大群人跟你开会、帮你造型、教你跳舞,是在跟你玩的吗?请认真,不要吊儿郎当的。”她义正辞严地教训筠云。
听,听这口气,很熟悉,好像德纶哥附身,他们俩还真像。一想到韩德纶,筠云就安分了。
“对不起,我会照做。”承认陈书亭说得有理。
“不要只是讲讲。”
“放心,我说到做到。”是吗?筠云讲得可顺咧,仿佛不明白自己意志有多薄弱。不过这时筠云是认真的,她可不想教德纶哥的前女友将她看扁。
陈书亭又给她一张课程表。“未来这星期的行程表,记住,准时不能迟到。”
筠云看著那密密麻麻的课程,忽然有股冲动,想扔了去逃亡。又有些惶恐,想著自己是不是不该答应这工作?这一刻总算明白了,那时韩德纶得知她没看合约就签字,为何会那么生气,她是太轻奉了。
“怎么,开始后悔?”陈书亭冷笑。
筠云抬头望她,看见陈书亭眼中的轻蔑,像在嘲笑她吃不了苦。筠云心虚,啜一大口咖啡--恶~~好苦!
陈书亭保证道:“放心,辛苦是值得的,我保证捧红你。”
筠云不开心,她自问--
这是我要的吗?
原以为这是个快乐的工作,怎么知道背后这庆辛苦,她太天真了。
陈书亭看出她迷惘,叮嘱她:“请尊重合约精神。”
筠云哑口无言,签约前签约后她的态度差好多,之前好话说尽,之后脸色摆尽。
“我知道。”她气虚。
陈书亭缓了口气。“好好跟我合作,好吗?”
“唔。”
“筠云……”她忽欲言又止,目光闪烁。“韩德纶……还好吗?”
“他啊,他很好啊。”筠云口气温和,看样子她还关心他。
“是吗?”陈书亭笑了笑。“我跟他有些争执,所以有点担心他。”
“你们不是分手了?”她猛地住口,看陈书亭一刹那白了脸。
“我们是有点闹情绪,但没严重到分手。”陈书亭嘴硬地说:“等他气消就会和好。”
“这样吗?”
陈书亭恼了。“你是希望我们分手对吧?我看得出你喜欢他。”她冷笑。“我劝你放弃,他不喜欢你,不是因为你不好,是我太了解他,你不是他的型。”
筠云火大了,偏头,眯眼瞧她。她得意什么啊?可恶!
“你说对了,我是喜欢德纶哥,我喜欢他很久了。”够了喔,把她瞧这么扁!
陈书亭愣一下,笑著说:“真的,我不是故意扫你的兴,就算我跟他分手,你们也下可能。你太活泼,跟他不适合,你们的观念想法落差很大。”
“谁说观念想法一致才能谈恋爱?”
“这样才有交集。”
“但观念想法不同可以撞出火花。”
“火花?”陈书亭嗤地笑了。“十七、八岁的小孩才讲火花,到我跟他这个年纪,喜欢稳定有默契的伴侣。”
“那你们为什么分手?”
陈书亭脸色骤变。“我说了我们没分手,只是暂时闹意见,明天见。”不谈了,她拎起皮包,转身就走。
筠云对著她的背影扮鬼脸。
“嗟~~”她跟德纶哥很麻吉咧。筠云收拾文件,装进手提袋,手机响了。
“喂。”
“还要多久?”是韩德纶。
“刚结束哩。”
“那正好。”
“好什么?”
“我在你的公司楼下,我载你去吃宵夜。”
陈书亭一走出公司就看到路边熟悉的黑色轿车。她奔去,拉开车门就坐进去。
“怎么不先打电话?”她欣喜若狂。
韩德纶望著前女友,几日不见,她憔悴消瘦,眼下有暗影,下巴更尖了。此刻她正期待地望著他,目光热情。
望著这曾深爱的女子,德纶心中充塞著复杂感受。有怜惜有愤怒有心疼有憎恶,不管怎样,时光不倒流,她的后悔不能换回往昔愉快时光,他再不舍,也不能走回头路。
“我不是来接你的。”他硬心肠,口气冶漠。
“那为什么在这里?”
“我……”
有人拉开车门,是筠云。一见陈书亭,她愣住。同时,陈书亭亦惊讶地看著筠云。
“我是来接筠云的。”韩德纶神色镇定。
陈书亭顿觉心被扎一刀,恼羞成怒。
“你们……”她瞪住韩德纶,目眶湿润,颤声问:“你们该不会是……”
“我们在交往。”韩德纶坦白承认。
“跟我示威?”陈书亭笑出来。
“有这必要?”韩德纶眸光一凛。
他们争执起来,一句句撞进筠云耳朵里,霎时她不知道自己该站哪,她要不要回避?
陈书亭喊:“为了报复我?为了报复我背叛你,你就跟她交往?”
“不要把自己想得这么伟大!”韩德纶光火。“你对我没那么重要!”
终于也走到这一步了,他们仇视对方,恶言相向。真有好聚好散吗?深爱过,相处过,怎么好散?
车外,筠云忐忑,倚著车,她想--是为了报复陈书亭才跟她交往吗?不,他不会这样的,她要有信心。筠云握紧双手,等他们谈完。
车内,气氛凝重。
陈书亭苦笑。“我不信你喜欢她,我不信。你说过她可怕,你轻视她,你说她是只会浪费金钱,是个一事无成的家伙,现在你跟我说你跟她交往?”她忿然大吼:“韩德纶,你干么利用她气我?不觉得这样对地不公平吗?”
筠云身体绷紧著,喘不过气了。在他眼中,她就这么无能?这样失败?他是常常有意无意地取笑她,她总不当回事跟他抬杠,但从陈书亭的口中讲出来,她心如刀割啊!
韩德纶沉默了,他的目光越过陈书亭,投向车外的筠云。他注意到她紧抿的唇,苍白的脸色。
他担心了,同时又气著陈书亭,他气这个女人背叛他了,却又来对他哭,让他很痛苦。
韩德纶对陈书亭咆道:“你听好,听清楚了,王筠云很爱我,对我很好,她不像你伤害我,我爱她,你下车!”
筠云应该高兴的,却听出他声音里是负气的,还带有较劲意思的酸味。筠云胸口闷,脑袋昏,目眶湿润,想哭了。
陈书亭说得没错,他是在示威。他跟前女友赌气,他炫耀著,像战胜陈书亭。
筠云屏住呼吸,怕眼泪掉下来。
车内,陈书亭倒抽口气。“我们刚分手,你马上跟别人交往?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他咆哮:“你没资格说这种话,你又对我做了什么?!”
陈书亭睁大眼,豆大泪珠滚落。“我说过我后悔了,为什么不给我机会?”
韩德纶冷冷地说:“你下车。”
“跟我分手后,过得很快活嘛?”陈书亭又哭又笑。
够了,他受够了。韩德纶重挝一下方向盘吼:“不然想我怎样?痛不欲生?很抱歉让你失望了。”他越过她身子,推开车门。“下车!”
陈书亭咬牙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你真的不在乎我了,真的要分手,你想清楚,你要是说出口,就不要后悔,我以后再不会找你。”
车厢内沉默了,这沉默的片刻感觉却像一世纪那么久。在场三个人拥著各自心思,都在挣扎,都受煎熬。
这沉闷压抑的气氛逼得人窒息,筠云忽然想逃跑。她超讨厌这种气氛,好闷哪!
一会儿,韩德纶盯著陈书亭,凝肃著一张脸说:“我想得很清楚,我不爱你了,你下车。”
陈书亭怔住,旋即尖锐地笑了,收住泪,跨出车子,她对筠云微笑。“恭喜,我祝福你们。”
陈书亭惨澹的笑容,令筠云难受。陈书亭走了,筠云还怔在车外。
车内,德纶喊:“还不进来?”
原本天气不错,可是当筠云坐入车内,豆大雨滴击落挡风玻璃,先是一点两点,接著就哗地倾盆而落。很快地,挡风玻璃模糊了,依稀只看见远处灯号标志,一闪一暗。
韩德纶没发动汽车,望著模糊的挡风玻璃,努力平复著激动的心情,觉得自己的心也跟著糊了,各种情绪堵在胸口,他很烦躁。他气陈书亭,更气自己明明被背叛,为什么吼她时,她惨白的脸色还能令他难受,让他内疚?他太很了吗?
杀人一万自损三千,讲的是这种感觉吧?
用粗暴的言语对待曾爱过的人,没快乐,反而尖锐地痛了。他接纳新感情,却不知道怎么抛却旧时记忆。以前听同事聊起旧爱,听同事充满罪恶感地诉苦,说跟新女友交往却还对旧爱念念不忘,说抱著新欢,会觉得抱著旧爱;有时会忍不住比较起两个人……
德纶自嘲的扬起嘴角,当时他是怎么说的?
“这样会下会太卑鄙?”
是,当时他批判同事三心二意,他不屑同事拖拉的态度。如今呢?事情发生己身,才知自己的心也这么软弱。
韩德纶握著方向盘沉思著。
筠云望著他阴郁的脸色,沉默著。
“下雨了……”筠云说。
“唔。”他心神不宁,蹙著眉,像跟谁在呕气。
“下得好大。”筠云说。
“是啊。”他打开烟盒,取香烟,点燃,又按熄。他开收音机,调频道,切换好几台,又关掉。他捣额,疲倦地瘫靠在座椅上,叹气。
筠云振作精神,咧嘴笑。“嘿,你知道我这个人很随兴,你如果还是喜欢她,可以跟我说,我不会怎样,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不用一定要对我负责……”
“你的第一次给了我。”他当然要负责。
“拜托,什么年代了,因为这样跟我交往喔,会不会太可笑了?”
韩德纶看她微笑著,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眼睛好亮,她的瞳孔倒映著他。他明白,她在为他解套。
“而且那时候你刚生病完吧,脑袋不清楚……我意思是说,如果你还忘不了她,就回她身边,除非真的爱我,不然不要放弃她。”
这个傻瓜!他眸光一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啊,我才不要你为了负责假装爱我,跟我一起,那样太逊了。”
韩德纶若有所思地,深深地注视她。“你等我。”
他转身,从后座拿了把雨伞,下车,去追陈书亭。
筠云的眼睛也下雨了。她跺一下车,骂起自己:“笨!我真是笨蛋!我干么装大方啊?”
她凑身抹抹挡风玻璃,想看清楚外边风景,但玻璃上雾气抹去了,氤氲的却是自己的眼睛,她看不清楚。她喉咙酸涩,胸口闷,泪汹涌。
她哽咽著,掩面啜泣。“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