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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不甘不愿的往他们的对面坐去,将头上的盔帽扯下来,一把丢到小桌上,发出砰然震天响。
而对面闭眼假寐的两人直接无视。
气氛有些诡异,傅左不是个能忍得了脾气的人,看两兄弟没打算交代来龙去脉,只得自己出声打破这诡异的沉静。
“小右子,到底怎么回事?王爷呢?”
有了缓冲的时间,三人都冷静了下来。这称呼一出,也知道傅左这火爆龙的脾气是克制了,冷右张远这才睁开双眼,坐直了身子。
神色沉的吓人。
“从盛都回北蛮后,一路上我们遇到了十来次刺杀,全是黑衣人。王爷之前受了重伤,在虎口时,王爷突然让我带着一队侍卫走小道,王爷领着另一队侍卫先行一步走了大道。”
睿昌十九年,朝中有众臣,后宫有太后,皇后为首,誓死保住了闲成,闲王妃的性命。对通敌谋权篡位等罪名重新查证,睿昌帝局势所逼,也知道这时候是真不能动闲王萧御庭了,只能妥协。而同时王爷大肆剿灭绝止宫的人,激怒了万贵妃。
在睿昌二十年春,万贵妃经过二十年的密谋,打着前朝的旗子,进行了逼宫。睿昌帝被王爷等人救驾后,下令将前朝余孽一并株连九族,至此,万贵妃一派灭亡。而同时,没了万贵妃这颗棋子和皇后一派相制衡,皇上便变相的将王爷贬回了这北蛮封地。
睿昌二十一年,一开春,皇上来了圣意,宣王爷回盛都,同时为王爷封了礼部尚书的大女儿为成王妃。
这本是好事一件,可没想到待成王一回盛都,同天晨间那礼部尚书的大女儿竟失足跌落到了湖亭中,至此香消玉损。
礼部尚书心痛之余,却也上奏折,是自己女儿没那个福分。
皇上,朝中各大臣面上跟着惋惜,只一部分人却是心中狂喜。既然礼部尚书的女儿死了,那成王妃自当另选她人,在朝中各位大人家中皆有待嫁之女,能上成王这条船。大家皆是欣喜若狂的。
睿昌帝在礼部尚书之女过了头七后,又封了左丞相的二孙女为成王妃。于三月初下聘。
顿时左丞相府的门槛都快被前来送礼的人给踩扁了,左丞相却是一脸忧愁。
为什么?
左丞相可是国丈啊,皇后娘娘的亲爹。本两家再次结亲可谓是亲上加亲。可坏就坏在这了,万贵妃没了,后宫便是皇后娘娘独大,就算是有那么几个新起的宠妃,可那根基自然不能跟皇后娘娘相媲美的。
这时候将左丞相府推上去,岂不是直接站在了风尖浪口。
果然,没过两日,太子偕同睿昌帝去了趟左丞相府,没想当天午间就出了事。
大户人家的都有午间小憩的习惯,一个丫鬟去二小姐的房中时,看到二小姐床上一片狼藉,在看到里头躺着的人时,当下吓得尖叫出来。
这便惊动了睿昌帝,左丞相等人。一进屋只看到那丫鬟跪在床边,哆哆嗦嗦;而太子正坐在床沿上,手忙脚乱的套上淡黄色的外衣——
二小姐抱着被子,躲在床里头,抽噎的苦着,浑身抖着,被子也跟着抖动着。
披头散发,泪眼婆娑,简直我见犹怜。
睿昌帝震怒,挥手直接回宫了。左丞相脸色铁青,让人将那跪在床边的丫鬟给关了起来。转身追着睿昌帝出去了。
且不说太子萧锦承的身份,就是这睡了自己亲弟弟的人,仅凭这一条,那都是死罪。
当然,这事结果如何?
很多版本,但唯一肯定的是,那二小姐死了。太子被废,皇后被禁足。
成王——
成王的议论声更多,直接被推到了尖浪上,更甚至直接搬出了两年前,镇国公府灭门一事。
众人一听更加添油加醋了,可不是吗,那镇国公的嫡孙女也不是被封为了成王妃吗?
结果怎么样?成王妃不仅仅死了,还连累了整个镇国公府。
之前礼部尚书家的,不也是才下旨封为成王妃便香消玉损了吗?在加上个左丞相府中的这位二小姐——
成王克妻的名讳,在盛都大街小巷传的沸沸扬扬。
皇后急得两鬓发雪,可却无计可施,整个懿宁宫被皇上的人里里外外围了三层,真正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而太子被废,其他几位皇子便乘机而起,皆在蠢蠢欲动。其中属二皇子,也是柔妃的儿子萧释环最为得势。后宫有柔妃在,朝中有刑部尚书暗中拉松一派,很快便在睿昌帝面前展露锋利——
风波真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局势最为紧张的这刻,睿昌帝却突然下旨命成王回北蛮封地,禁足三年。三年内不得踏入盛都半步。
萧锦天众人是有天大的不甘,想跟自己父皇喊冤,他相信皇兄此事有可疑。
当然,所有人都不是白痴,这么简单的布局,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得透,更何况是皇上。
可自从出事后,萧锦天在没见过睿昌帝,城门上的侍卫全换成了另一批。皇上有令,成王不得踏入皇城半步,其中以二皇子萧释环为首——
萧锦天是攥着拳头回北蛮的路上的,他不回,母后跟皇兄便有危险,这是父皇对他变相的威胁。并不是对着萧释环的挑衅,不敢硬闯进皇宫——
而此次跟着他回北蛮除了一百名侍卫,还有冷右。
回盛都仅仅是三个月的时间,对萧锦天来说,却是一遭从天堂掉了地狱的变化——
一路上,各路人马追杀不断。到了西北地界,一百名从刘家军里选出来的精兵,只剩五十不到。
而他和冷右,皆身受重伤。
傅左一掌将放着佩刀的小桌子震碎,虎着一张脸,“为什么不放消息回来?老子要在,谁还敢撒野?”
张远直接无视他的话,北蛮和盛都的距离多远?一来一回至少得三个月时间。
就算出事后,王爷送消息回来,那又如何?远水救不了近火,他和傅左都帮不上忙。
冷右也闭上双眼,声音嘶哑,他们和王爷分道后。在小道上才行了不到五十米远,就遇上一小股黑衣人。
将黑衣人全数斩杀后,他突然觉得不对劲。本来想着就算有埋伏,也应该是埋伏在小道上,可对方的人显然不是这么想。小道固然是埋伏的好地方。可走小道的路程要比大道远上一半不止。一路追杀下来,王爷定急着回北蛮。走大道是最为安全。
对方也想到这点,在大道上埋伏的兵力是小道上的两倍不止。等冷右回味过来,反回大道追上时,在没追上王爷。
直到一路回了北蛮,王爷和那二十多个侍卫,早已不见去向。
回来后,张远将所有的侍卫和刘家军都派了出去,撒网似的进行搜索,结果在西北境内,找到了二十三个侍卫的尸体,和无数黑衣人。
而,王爷——
不知所踪。
今天是第三天了。
傅左腾的坐起身,“老子去找,就算是上天入地,扒了阎王殿,老子也要将王爷带回来。”
冷右,张远都没搭话,他们何尝不希望找到王爷,只是三天了,他们都没睡过觉,疯了般到处搜寻,却什么都没找到。
张远还好,只是三天不眠不休,太累。而冷右却要惨上几分,身上有伤又经过这三天的奔波,能到现在不倒下,已经是个奇迹。
傅左刚从北蛮边界上回来的,自听到王爷出事的消息后,他也不眠不休,别看他穿着一身的盔甲,双眼犀利,像是很有精神。
其实,下巴胡渣冒出了许多,脸色憔悴。
走到正厅大门中央,傅左停住脚步,厉声道,“……就算是具尸体……”
傅左突然收了声,顿了下,大步走了出去。
张远冷右两人苦笑一声,他们都是脑袋转得快的。王爷的伸手他们自然相信。可双手难敌四权,王爷纵使武功再高,也不排除意外——
这是第一次,对于王爷的生死,他们心中没有底。
两人面无表情,只觉骨子里头都是凉的,这和王爷身上那股冷气不同,是股——绝望的凉意——
傅左到了府外后翻身上马,朝外策奔。三个时辰后,到了北蛮边界处,下马就将手中的佩剑朝张山丢去。
张山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傅左道,“全体集合。”
张山心中咯噔一声,也不敢在问话,撒了腿就朝出去喊人了。一刻钟后,他带在北蛮边界中的部分刘家军和其他虎营,全体在集合在他的帐营外。
一眼望去黑压压的全是人头,各个面无表情,手握长枪,站得跟标杆一样笔直。
任谁看到这只队伍,都毫不怀疑,它是一只铁血队伍。
傅左直接道,“王爷下落不明,从现在这刻起,全给老子滚到西北的地界去。目标,找王爷。老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听见没有?”
“是。”
如一声敖叫的雄鹰,发出雄叫从天上俯冲而下,张开了两只利爪,一眼擒住地上的食物。
傅左这么有了安排,张远,冷右两人也在一起商量,“虽然所有矛头都指向萧释环,他也不可排除有派人行刺王爷。但,在这一路上,至少有五股不同的人。”
张远道,“你的意思是,有五个人要王爷的命?”
冷右冷着脸摇头,“只怕是不止。如今皇后被禁足,太子被废。朝中一片乌鸦,皇上这么做那是摆明了打压皇后一派的力量。皇上暂且不表。就是皇子,能符合继位年纪的,便有七位。”
张远点头,“二皇子萧释环,三皇子萧释逸,四皇子萧释秦,五皇子萧释进,七皇子萧释能。除去五皇子萧释进是景德嫔妃所生,又没有后台外,其他几位皇子的母妃,皆有娘家的人在朝中为臣。”
冷右闭起双眼,“看来,不仅仅是王爷的处境危险,皇后娘娘,太子的处境,更为堪忧。”
张远突然起身,朝外喝道,“空绝,空情,空心。”
三个暗卫从天飞身落下,朝张远行礼,“你们三人速速回趟盛都,定要护住皇后娘娘,太子周全。”
“是。”
三人眨眼便消失在原地。
冷右说,“王爷将之前带去的暗卫全留在了盛都,留守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没想到率先出事的,却是王爷。”
张远道,“先别杞人忧天,王爷吉人天相。”这句话他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冷右回看他,“你信几分?”这句话,你信几分?
他们又何必自欺欺人?护着王爷的二十三个刘家军,一个不剩。王爷便是真吉人天相,三天过去了,那也只怕是凶多吉少……
而此刻的盛都却没有张远,冷右两人所料的危机,整个皇城,很平静,平静得诡异。如一头睡着了的雄狮,闭上了那张血盆大口。
街景热闹,人群涌动。谁也不曾想,这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远在西北某大道上,萧锦天靠在马车上,即便是戴了人皮面具,拴着马车的马匹,依然能感到他身上的那股从战场上走下来的煞戾之气。
压根不用他挥着鞭子,就撒开四蹄,朝前哒哒哒的跑着。
马车顶上,刘雨歆双腿盘曲,坐在那疯子的对面,将雪兔儿抱在怀中,单手手肘放在大腿上,掌心撑着下颚。和对面的人大眼瞪小眼。
“疯子,你真要跟着我走啊?”
疯子只看着她,没回答。将脚边的剑抓在手中,朝她指手画脚。
刘雨歆很奇迹的看得懂,虽然他这哑语比划得并不像,但在现代的时候,她自小就跟师父学习哑语,自然能猜出他这比划的意思。
“我又不知道你是谁?怎么带你去找你家人?再说了,我没义务带着你去啊?”
刘雨歆看他比了下踹脚的动作,当下就黑线了,“你在指着是萧锦天将你给踹晕过去的啊?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我一到梧桐镇,你丫就跟疯子一样,拿着剑上来就砍,我是白菜萝卜?这么好切的?”
怀里的雪兔儿听到萝卜两个字,兔耳朵当下就竖了起来,朝刘雨歆手臂上拱了拱。
它要胡萝卜,姐姐要胡萝卜。
刘雨歆在它脑袋上重重拍了下,“好好待着,别捣蛋。”
雪兔儿伸出舌头在她的手心舔了舔。刘雨歆感觉到湿意,低头抓过它的两只兔耳朵,不顾雪兔儿四只蹄子在空中瞪了瞪,“再闹,就丢你下去。”
雪兔儿很委屈,窝在刘雨歆的怀中,撒娇讨好,它就是要胡萝卜嘛。
刘雨歆不理它,看向疯子。只见他定定的看着自己怀中这只雪兔儿,刘雨歆朝他一笑,“觉得可爱?”
疯子没答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那眼神竟然流露出一股刺痛。可双峰却是蹙起,很纠结痛苦的模样。
刘雨歆一愣,将怀中的雪兔儿往他面前一递,“看看,想到了什么?”
疯子双眼瞪大,像是突然受不了这刺激,随即抓过身边的剑,嘴里冒出一连串的啊啊啊啊声,从马车顶上翻身而下。
刘雨歆一惊,趴在马车车顶边缘,惊呼出声,“喂,你——咦?”
人呢?
不是掉下马车了吗?在四周快速扫了一眼,抬眼就往前看去,只见马车走过的地面上,土地一股股的松动。速度极快。
刘雨歆嘴角一抽,你丫‘逃命’也用不着钻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