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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出皇帐，天一如既往的湛蓝，以康熙的谋略，他不可能不知道是有人故意下药，甚至他可能早就知道是谁下的药了，可是他的反应却是那么的奇怪。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一句话，聪明如康熙，原来他不是不知道，而是太知道了。
第30章 君子之约
十三的伤势已经大有起色，康熙一连几天都往十三的帐里赶，或许这也是一种宽慰吧。而自从那次之后却再也没有见到诺敏，突然感觉很对不起她，然而，究竟谁对谁错，孰是孰非又怎么说得清呢。
虽然康熙送了很多补品来，太医又开了许多有的没的方子，可是十三却执拗着不肯吃。我一想到十三那别扭的表情就忍不住笑出来。
“十三爷？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我手捧着刚炖好的红枣汤走了进去，由于我是康熙亲派的宫女，所以进出不消通报，而那些侍卫一来二去的也和我混的熟了。而我一进去就立马僵在了那里。
十三正咧着嘴笑的开心，似乎在说什么好笑的事情。整个人都很放松，而坐在他身边的那个人却一脸严肃，正襟危坐。到底有多久没见到他了？上一次见他还是在畅春园吧？他竟消瘦了很多，而眼神却愈发凌厉了，似乎也更不苟言笑了？唯一不变的是手上那枚嫩白的扳指。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我脑海里是一连串的问号。
“淮儿，快别愣着了！”十三看见我，一脸的欣喜。我揶揄着，慢吞吞地向四阿哥请了个安，他只是含糊地“嗯”了声，我也不确定他是否“嗯”了，只知道他有让我起来的意思。十三却笑了：“要不是四哥，我怕是永远也见不到你规规矩矩请安的样子了。”我瞪他一眼，“诶？这是给我的吗？”十三眼尖，一把夺了过去，我正腹诽他贪吃，可是他一拿走我才发现手上疼的厉害，红红的一片，再看看他，他那双清澈温柔的眼睛正看着我，我的心仿佛慢了半拍，心细如他，竟然这个都观察到了，连我自己都忘了的事。那红枣汤是刚炖好的，我本打算快一点捧来给十三，就先忍忍，可是没想到四阿哥也在，一时紧张便忘了烫了。
“四哥，你也来点吧？淮儿煮的东西可是连那些御厨都比不上的。”十三夸张地说。我暗暗骂他这么急着给我贴金也不知道是帮我还是害我。四阿哥抬眼看了看我，道：“你吃吧。”“诶，对了，四哥，你来四嫂知道吗？”十三停下手中的瓢问道。四阿哥点点头道：“你四嫂听说你坠了马也是担心了半天，我来，她是知道的。”十三应了声：“还烦四哥代我向四嫂说声谢谢。”我突然意识到我的存在很多余，正想着找个借口出去，四阿哥却开口道：“见到你没事和个猴精一样我就放心了，你好生养着吧。我先走了。”十三一听，忙拦到：“四哥，你才刚到怎么就走了？”四阿哥道：“我这次来，只告诉了你四嫂还有几个亲信，不可久留。”十三想了片刻，抬起头对我道：“既然如此，淮儿，你就……送送四哥吧。”我差点摔死，让我送？十三正朝我笑，我只得硬着头皮说：“是。”
他走的很快，我听说雍正是个性子很急躁的人，虽然被康熙训斥了“喜怒无常”后，尽力掩藏自己的性子，可是在某些细节上还是可以看出来的。
“四爷一路平安。”见他翻身上马我道。他看了看我，眼睛里竟然有难以言喻的温柔，我想我一定是幻觉了，他的眼睛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他一扬鞭，仿佛他没来过一样。
十三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康熙前一夜来探望十三，询问伤势，说到狩猎，十三的眼里一下子放了光，说自己早就无碍了，康熙笑笑，等他回去之后，李德全就来宣旨说皇上下令明日围狩，着皇十三子陪驾。
我看着十三开心的样子，却有说不出的心痛。
“淮儿！”我站在围场外面，回头看，十三打马而来，他翻身下马，稳稳地立在我的面前，阳光下，他的额头光洁而明亮，冒着细小的汗珠子，又有几颗顽皮的，顺着他的轮廓淌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就鬼使神差地拿出帕子替他把头上的汗珠擦去，他一愣，继而傻傻地笑着却一把拉住我的手，抽过帕子，小心地藏在自己的袖口里。我笑道：“你说说看，你贪污了我多少帕子？”他却不说话，只是看着我笑。
那天的阳光真的是很暖和很暖和。
“我带你打獐子去，可好？”十三道。我皱皱眉：“还是不要了吧。”他疑惑道：“獐子皮做的靴子最舒服，你又喜欢到处乱跑，没一双扎实的靴子怎么行呢？”我微微笑道：“让它们奔驰在山林间岂不是比拘泥在我的脚上要来的功德无量的多？”十三一下子明白了，看着我眼里却充满了无奈和痛苦：“那我回京让人给你做双比獐子皮做的还要舒服的靴子。”我点点头道：“好。”十三立即又开心了：“那我带你去溜溜。”说着跨上马，将手给我，我借着他手的力上了马。
“你不用在皇上身边吗？”我问道。
“我同皇阿玛说了不太舒服，就先回来了。”十三道。
我点点头，不再说话。
跑了一段，我们牵着马漫步在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上。
前面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逐渐幻化成了两个小黑点，正是一身大红色的诺敏和一脸无奈的仓津。
“十三阿哥！”诺敏见到了我们，不顾在身后苦苦追着的仓津，欢快地跑了过来，亲热地拉着十三的手，十三看着我，面色尴尬。我却冲他了然一笑。诺敏似乎有所觉察，却仍不松手。“诺敏！”仓津跑上来，见到十三，面色更加难看，却仍是行了一个蒙古礼：“十三阿哥，上次多有得罪。”诺敏装作看不到他，娇嗔道：“十三阿哥，这些天你都没有来找过我，我来找你，外面的人却说你谁也不见。这是真的吗？十三阿哥连诺敏也不见了？”
“诺敏，别胡闹！十三阿哥还有事。”仓津道，眼睛却从没有离开过诺敏半分。我心下了然，仓津，诺敏……又忍不住想起蓝玎来。
“哼，”诺敏不满地哼了声，“我这次来不是找十三阿哥的，我找她。”她用手指着我。我纳闷地看着她，她难不成想找我单挑不成？“不行。”十三终于沉不住气了，一口回绝，诺敏看着他，眼里有惊讶，有难过，有不解…。。仓津也是，看看他，又看看我，最后目光定格在诺敏身上，有怜惜，有期待，有不忍……
“没事。”我小声对十三说，继而上前一步：“公主找奴婢所为何事？”诺敏打量着我，半晌忽的笑道：“果真不凡。”这下是我纳闷了，却听她道：“我想找你去走走，就在那边。”她用手指了指。十三伸手拦住我，我朝他笑笑，扳开他的手。提步和诺敏走去。
“我和十三阿哥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她轻轻说道。我“嗯”了声。“你…。。”她似乎有些恼怒：“十三阿哥喜欢你，是不是？”我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那就是了。那也无妨，我们草原上的姑娘，哪里会这么小气，不过，我堂堂诺敏公主可不会轻易输给你的。”她道。我看着她，悠悠道：“那么，公主的意思是？”“我要和你比试。”她说的轻轻松松。我一惊：“奴婢……”“打住，上回我看你的性子，可不像是会轻易说奴婢的人。可别让我觉得和我比试的人是一个小家子气的。”她打断我的话，“既然如此，那公主想和秦淮比什么呢？”我道。“我自小生长在草原，若是骑术，你定比不过我，可若是女工，我也不是你的对手，那，我们就比试歌舞吧，我早就听说京城里的歌舞数一数二，也别让人说我欺负你。”她道。我一想，她讲的也有道理，我本不愿与她比试，可看这小姑娘那不死心的劲头，更碍于她是公主，只好答应道：“好，就比歌舞。”“嗯，那就三日为期，三日后，你我在此地比试。谁输了，谁就离开十三阿哥，如何？”她高傲地扬起头。我不由得轻笑，到底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啊，这种办法都想的出来，不过既然她想的出来，我也未必做不出来。“好，一言为定。”
回来的时候，十三和仓津的脸都绷的紧紧的。诺敏不看仓津，自顾自回去了，仓津怪异地看了我一眼，也跟着走了。
“怎么样？她可有为难你？”十三抓住我的手。我笑道：“关心则乱不是？放心，那诺敏公主虽性子傲了点，可还是很单纯的，不过我们定了一个君子协定。”“协定？”十三疑惑。“没错，三日之后，我和她会在此比试歌舞，如果谁输了，谁就离开你。”我缓缓道。“什么？这是她想出来的？不行，若是……”十三一下子急了，“十三爷，你还记得那次你和仓津比试拳脚吗？”十三点点头：“可是……”“那次虽说不是事先知道的，可是，我在想，若是事先知道的，我会不会劝你呢？我想我是不会的，不仅仅是因为你的壮志，更是因为我相信你是不会输给他的。”
十三看了我良久，缓缓道：“淮儿，我信你。”
我知道诺敏从小长在草原，要说歌舞，那是绝对不会比我差的，甚至远远在我之上，所以，我唯一赢她的办法，就是在于创新。至于怎么创新，诺敏是草原儿女，所涉及的舞蹈歌曲应该是以草原风格为主，既然这样，我的歌舞何不反其道而行之，以中原那温软飘逸的风格为主线呢？
“唉，春巧姐姐，麻烦在这里，对，就是这里开个口子。”我道。春巧手里正是一件洁白的轻纱，我托付了十三，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不过这布料柔软却不失飘逸，正是我想要的效果，加上春巧独一无二的刺绣工艺，我美滋滋地想着我穿上它的样子。
我这次和诺敏比试，却苦了十三，天天忙着帮我找我要的东西，上午的时候，刚刚送来了十只大鼓，我满意地摸摸鼓面，顺便敲了几下，音质清楚，的确是上乘。而接下来的古琴可就难办了，虽说十三已经弄来了我要的古筝，可是我对这玩意儿确实一窍不通，没有音乐，我的表演一定会大打折扣，该怎么办呢？
十三手持一只萧，吹着我不知道的曲子，迎着风，声音分外动听。我心中大喜，扑上去，十三吓了一跳，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我。我夺过他手中的萧，笑道：“又要请十三爷帮忙了。”
第31章 歌舞盛事
三日一晃眼便过去了，月亮换下了耀眼的太阳，主宰了草原的天空。虽没有星星，可是却也异常美丽。入了夜，不知为什么起了风，不过这风倒也真是来的及时，这样一来，倒是颇有大风起兮云飞扬的效果。
硕大的营地内，周围搭建起了木制的围台，白色屏风前坐着随行的阿哥，却没有太子，以及一些我见过的没见过的，或是见过的忘了的蒙古贵族。因为是私人性质的宴会，康熙大概还不知道，一伙人坐着吃吃笑笑的，倒也放开了很多。
“诺敏给各位爷请安。”诺敏的头发被编成许多辫子，垂在脑后，顶着火红色的头冠，上面镶着大大小小的东珠，而在她那密密麻麻的辫子中间却垂着一条火红的狐狸尾巴。正好与她那火红的对襟礼服相配，那礼服从未见她穿过，也是以毛皮为主打，袖口上，领子上，裙摆上都是一圈火红的狐狸毛，一双金灿灿的牛皮小靴，同样是铃铛，这是这次换成了金铃。她的一切似乎都是闪闪发光的，那样的年轻好看，那样的卓越风姿，不是不高贵靓丽的人。几乎所有人的眼光都被她吸引了。
而当马头琴响起的那一刻，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地球也停止了转动，诺敏轻盈一跳，便登上了台子，翘臀，细腰，一字型锁骨，红唇，杏目，从下往上看，没有一个地方是不完美的，我几乎想问问十三为什么不接受她了，这么一个耀眼的女人。她不是那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姑娘，而是一个真正懂得如何取悦心上人的女人。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她的身形随着音乐声扭动着，手上，脚上的铃铛发出悦耳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