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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经年-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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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又见秦淮
当老赵问及我的名字,我的确是愣了一下,半晌我立马回过神来:“我姓秦,单名一个淮。”“原来是秦姑娘呀,这名字倒真是和姑娘要去的地方相配,苏州城就有条河叫秦淮河。”我颔首而笑,秦淮河呀,我怎么会不知道!
 “秦姑娘,前面就是客栈了,要不要歇息一夜再上路?”老赵热心地问我。赶了这么久的路,的确很累了全身上下被颠得不成样子,休息一下也好,于是我道:“成,那您就停吧。”老赵停下车后,我和他一前一后走进了老赵说的这家云来客栈。地处郊野,客栈不算太好,但也算干净,“小二,两间上房。”我道。那小二便点头哈腰地走了,过了一会儿,那小二便来招呼我们上楼,我走在前面,怔怔地发着呆,不由得和迎面走下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住,对不住。”那人连声道歉,我心觉好笑,明明是我不看路,他却来和我道歉。我一抬头,那人也怔怔地看着我,“你……。你是……”
 “在下王露,敢问姑娘芳名?”
 “若是有缘,自会相见。”
眼前的人,一身素色长衫,分明是那个王露,也就是四阿哥所说的邬思道!我脑袋一热,本想安安稳稳地到苏州,没想到住个店都会遇到熟人,我只希望他不要认出我来才好,忙不迭想走,他却猛地叫住我:“杨姑娘!”我步子一停,看来当时四阿哥并没有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和真实姓名。我转过身,缓缓道:“王先生有何指教?”他先是一愣,马上了然笑道:“记得那次在杜康斋,姑娘曾说过若是有缘,自会相见,如今我们又相见了,算不算得上是有缘呢?”我想着如何打发这个缠人的邬思道,我是只身出京,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先生所言极是,只是如今宝东急着赶路,恐不能与先生一叙。”我说着便要走,他却不依不挠:“姑娘留步,敢问姑娘要去何方?”我恨自己刚才干嘛说要赶路呀,可是看他问的急,没办法,只好道:“苏州。”他抚掌而笑:“如此,正好,我也要去苏州,姑娘可是一人?”“还有一个车夫。”“姑娘只身一人赶路恐有不便,既然我同姑娘也算半个旧识,不妨一道?”他道。我刚想拒绝,但是转念一想,我只身一人赶路的确难保路上会遇到什么,虽然他看上去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但是他可是邬思道啊,这个雍正的第一谋士遇到什么事也肯定有化险为夷的办法,和他一同去倒也无妨。遂道:“既然先生也去苏州,那就一道吧。”他笑道:“常言道,人生四大喜,这他想遇故知,就是其中一喜,虽说在下与姑娘并不算太熟,但是也算的上是半喜吧?不知在下可有幸与姑娘小饮一番呢?”我见这邬思道不像是小说中的那种老态龙钟,一脸高深莫测,倒像是个唐伯虎般的风流才子,想了想,便道:“好。”
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刚想出门,又想到一个女子出门在外难免有所不便,不如换个男装吧。想定便翻出随身带着的男装,戴上瓜帽,我满意地看了看自己这身装束,要是有把扇子就更好了,就可以去调戏秦淮河边的小姐了。
邬思道见了我的装束,不由笑道:“杨姑娘这身可真是俊朗,男儿莫比啊。”我嗔他一眼,谦虚道:“王先生过奖了。”突然又想到我对老赵说我叫秦淮,而对他说我叫杨宝东,万一到时候露馅了怎么办?
 “王先生去苏州干什么?”我问道。“我去哪儿都无妨,四海为家,兀自漂泊罢了。”他抿了一口酒。听了他的话我不免佩服起来,这个邬思道,这么受四阿哥的重视,可是却宁可四海为家,不拘泥于功名利禄,果真是个君子啊。既然是这样,看来他已经离开四阿哥了?我告诉他真实名字也无妨了。
 “王先生,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姑娘但说无妨。”
 “我先罚酒三杯。”我说着端起酒。
我抹了抹嘴巴,道:“不瞒王先生,我其实不叫杨宝东,杨宝东是我编出来懵先生的,我其实叫秦淮。”
他了然道:“原来是秦姑娘,宝东…。宝东…。。秦淮…。。哈,这怎么是姑娘的错呢,秦淮河东起宝华山,南起东庐山,姑娘并没有欺瞒,是在下愚昧,没有悟出姑娘的意思罢了。邬思道自罚三杯!”他拿起酒,一饮而尽。我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他的自称是邬思道,开来他也打算坦诚相待了?我笑道:“既然我们都隐瞒了真实姓名,算是扯平了,邬先生也是豪爽大气,不拘小节之人,秦淮敬邬先生!”
 “秦姑娘过奖了!”
这一来二去,酒过三巡,我们都有些醉醺醺了,考虑到明天还要赶路,便辞了他,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回了屋。
邬思道也雇了马车,我与他算是相谈甚欢,有时候是我到他的车上,有时候是他到我车上,一路山,倒是解了不少乏。
 “秦淮也听家父说过,当朝四贝勒爱才惜才,为何邬先生还是走了呢?”
 “贝勒爷厚爱邬思道无以为报,只是邬思道与贝勒爷有约在先,邬思道只在府内留两年,如今两年之期已到,邬思道自当归去。况且,功名利禄无非过眼云烟,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倒不如畅游天地,四海为家来的痛快。”
 “哈,没想到在路上还能碰到一个志趣相投的人为伴。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因为我在宫中的事实在不宜多说,我只好对邬思道说我本来是一个秀女,因为在宫中得罪了贵人,而被贬入辛者库,多亏父亲买通宫里的嬷嬷,将我救了出来,只是京中不能待了,于是父亲让我出去,也算是四海为家了。
 “秦姑娘既然敢得罪宫里的贵人,想必也是藐视荣华富贵,当日在杜康斋一见,只觉姑娘天仙化人,没想到秦姑娘身为女子有如此气节,邬思道佩服!”
 “邬先生才是秦淮真正佩服之人…。。”我喃喃道,“邬先生别一口一个姑娘也,倒显得见外了,叫我秦淮便可。”
 “……………。”
 “……………”
 “秦姑娘,前面便是苏州城了。”老赵对我说。我撩开帘子瞅了瞅外面,还没有到城内,却已经可以感受到苏州那股由内而外的书卷味儿,不觉心情大好。露出半个身子大喊道:“苏州,我来了!!!”
邬思道也在另一辆马车上探出半个身子,见我的样子,笑笑。老赵高兴地哼着山歌,一边道:“我们去哪儿?”我想了想道:“我们去秦淮河边可好?”邬思道笑道:“早就听说过十里秦淮的美名,既然秦淮有此美意,那就再好不过了。”
 “驾!”老赵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老赵,多谢了,这个你且拿着。”我塞给老赵一锭银子。老赵忙推辞:“万万使不得,我怎么能要这么多?”我摇摇头:“老赵,你若给我一个面子,就且收下,这跑马车过于辛苦,倒不如你回京去做点营生,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了。”老赵还是不肯,连邬思道也来劝他,他这才收下,分别前更是千恩万谢。我叹了口气,默默祝福老赵。我和邬思道在一家客栈里先住了下来。
 “邬先生将来有何打算?”我问他。他敲打着桌面,不答反问:“秦淮有何打算?”“我?”我道,“我打算先在苏州小住一段时间,以后么,还没有想好。”邬思道点了点头:“正好,我在苏州有位友人,我就随秦淮吧。”其实,我对邬思道这个人还是很感兴趣的,他愿意留下来我也挺高兴的。
 本想着先在秦淮河畔买座房子,可是既然是小住,那也没有买房子的必要了,邬思道在秦淮河边找了家名为“杏花楼”的酒家客栈,说是他的友人开的,下午我们便搬了过去,这家杏花楼装修考究,大堂里不是慢慢的座位,而是一个个架子,上面摆满了历朝历代的古董,我不禁眼花缭乱,再看墙上,红楠木漆的边框,嵌着名家字画,简直是一个小型展览厅!邬思道看见我那惊讶的样子,笑道:“苏兄平日里喜收藏各代字画,倒不像是个商人,更像个儒生呢。”
 “邬兄!别来无恙!”正说着,楼上走下来一个青衫青年,约莫二十岁的样子,眉目含笑,风度翩翩,未染一点铜臭,的确是一派才子的风范。“啊,苏兄,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才正向秦…。呃,秦兄介绍呢。”邬思道看了看我一身的装束,吞吞吐吐道,“秦兄与我是在京城里认识的,一见如故,相谈甚欢,这便一同出游了。我一来到苏州就想到苏兄了,以后,还要叨扰苏兄了。”“苏公子,幸会幸会!”我作揖道。那苏公子笑道:“秦公子无须多礼,既然是邬兄的朋友,就是我苏止善的朋友,何来叨扰的说法?二位还请上座。”
我们跟着苏止善上了楼,楼上的布置也不像是一家酒楼,没有大堂,都是一个一个包厢,每个包厢都有个雅名,而给我最深刻的感觉是这里的门都用屏风代替了,屏风上都是梅兰竹菊,或者青山白水,怡然自得。
苏止善带我们到了“上善居”坐定后,便吩咐小二上茶和准备客房。
苏止善看出了我的疑惑,笑道:“来这里的多是文人雅士,大家不以吃饭斗酒为目的,都是相谐而来,吟诗作对,赏画评诗。所以这里不设门,而用屏风代替,为的就是方便大家交流文采。我与邬兄就是这样认识的。”我恍然大悟,崇拜地看着他,酒楼我见多了,一直以为杜康斋算是数一数二的风雅了,没想到,还有个杏花楼将它比下去,而这杏花楼的老板竟是个满腹才情的年轻公子。
 “苏公子年纪轻轻,能不以金银为目的,而寄情于诗词文采,秦淮佩服!”没想到苏州一行能认识这么多才子,我一高兴就有点忘形。
 “秦淮?”苏止善重复道,“呵呵,秦兄的名字倒真是…。。应景啊。”邬思道喷笑出来,我瞪了他一眼,忙喝水以掩尴尬,见他们还是没有停歇的意思,我干脆一掀瓜帽:“看清楚了!”苏止善惊讶地看着我:“原来…。。秦兄是个女子……难怪难怪。”我疑惑道:“难怪什么?”“难怪我觉着秦兄,哦,不,秦姑娘有点不同寻常呢!”两人又是一阵大笑,我气道:“女子又如何?花木兰替父从军立下大功,她也是女子,杨门女将为国杀敌,她们也是女子,孝庄太后辅佐两代君主,她也是女子。且不谈历朝历代女子的传奇事迹,就说最近的,若没有女子,哪来的男子?”他们止住笑,苏止善正经道:“方才是苏某唐突冒犯了,没想到秦姑娘看似娇弱,志气却堪比男儿!苏某自愧不如。”邬思道也不笑了:“秦淮的才气早在路上我就领会过了,苏兄啊,你号称是能言善辩,今日可算是遇到对手喽!”苏止善笑笑,不置可否。
我特意到街上去买了套白色墨竹长袍,一把映日荷花扇,梳洗之后穿上,我情不自禁地做了个我自认为很爷们的动作,倒是惹的我自己一阵狂笑。我理了理衣襟,关上门,却正好撞上邬思道。他见我的样子,忍不住笑道:“眼下谁都知道你是女子,你还这身装扮干什么?”我作了个鬼脸:“当然是……去寻花问柳了!”邬思道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摇摇头:“孺子不可教也。”我却不理他,一把拽过他:“那邬先生就一起吧!”
记得在京城逛过一次妓院,认识了徒冉外,再没有去过妓院了,其实我对妓院还是挺有好感的,特别是那里的一些艺妓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像徒冉,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还弹了一手好琴,眼下我就像一只被放风的鸽子,不好好玩玩岂不是对不起我自己?
离上次来秦淮已经是相隔好久了,那天我和胤祥…。。也是在这样的一艘小船上,十里秦淮,金粉楼台,华灯灿烂。一边的邬思道闭目沉思,仿佛一切喧嚣与他无关,可是我是做不到他那样的,秦淮河有我太多的回忆,现在想起来,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隐隐约约有歌声传来,大概唱的是苏州话,听不太仔细,只是这声音软软的,听的人心里麻酥酥的,前面一艘花船正缓缓前行,淡粉色的光晕,游龙戏凤的浮雕,我忍住兴奋,对船家说:“大伯,快赶上那艘花船!”那大伯的技术非常好,没一会儿便与它并驾齐驱了。
 “喂,停一下停一下!”我挥动着手臂,那船果然停下,我大声道:“方才唱歌的可是姑娘?”那船里传来一个声音,细细软软的,带着好听的苏腔:“正是小女子。”我一喜,看来没找错:“在下与友人游湖,有幸听到姑娘的天籁之音,不知姑娘可否允许在下上船一叙?”好久都没有回音,我都快泄气了,没想到里面传来声音:“既然如此,那就请公子上船吧。”
我高兴地拉邬思道,邬思道无奈地摇摇头:“我虽生性喜好自由,却也从未来过这等烟花之地,看来我的一世英明是要被你毁掉了。”我笑道:“邬先生此言差矣,俗话说的好,是名士,自风流。邬先生想要成为一代名士,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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