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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祥这些天愈发忙碌了,而每天我听着小路子的回话也愈发担心起来,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晚上总是剧烈咳嗽,有时严重的还咳出了血来。小路子看着我每次都是欲言又止的表情,我知道一定是胤祥让他不要同我说,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明白。胤祥的病我是知道,以前还是反反复复的,时好时坏,现在却是每况愈下。
好几次想找他都看不到他人,多半都待在宫里讨论国事。
“主子……”小路子出声。
“你下去吧,记得好好照顾王爷的饮食起居,切不可有所怠慢,还有,每日里记着提醒王爷换药。”我说。
小路子走后,却陷入了沉思。从凤鸣死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不管未来是怎么样的,我都会陪伴胤祥实现他的梦想,可是现在他的身体却是连我也不敢再去多想的,虽然他每次都一笔带过,尽量引开话题,但是他的脸色,他的痛苦,怎么是可以瞒得过去的呢?
这回我没等到胤祥却等来了三阿哥逝世的消息。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三阿哥和我确实也关系不大,可是他毕竟也是皇上的儿子啊,都说虎毒不食子,究竟犯了多大的错,要把他逼到这个地步?皇权之下,难道真的没有一点骨肉亲情了吗?更何况,他的母亲李氏虽然飞扬跋扈了一些,但是毕竟母子连心,怎么会不伤心呢?
这些年,随着年龄的增长,经历的增长,我何尝不是越来越冷漠了?
胤祥的脸色也不好看,我知道他已经好些天没有好好睡过了,现在还碰上了这样的事情。
“胤祥…。。”我打断他的思路,“吃点什么吧,你都饿了一天了。”他抬头看看我,点点头道:“好。”随着又陷入了沉默。
“淮儿你知道吗,其实三阿哥并没有他们说的那般不堪。”胤祥突然出声,我挑灯芯的手抖了一下,随即坐下来,抱着他道:“我知道,嗯,虽然我不认识三阿哥,但是我也不认为他会是这样的人。皇上的话是重了些。”
他回手抱住我,把头枕在我的肩上,轻声道:“我从前还经常逗弘时,那时候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却已经很知道孝顺了。自从……。齐妃娘娘失了势后,弘时也愈发无话了,他做的这些无非是想让他额娘好过一些……看到弘时这样我总会想到我小时候,额娘也不受皇阿玛关注,就这样一天一天凋谢。我那时候也想着出人头地,为额娘争口气,让皇阿玛多来看看额娘。”
“他有夺嫡之心也是难免的,皇上现在没有明令说过立谁为皇太子,那在匾后的圣旨就算大家可以猜测到人选,可是毕竟也不敢乱说,这样,他就没有犯了不为人臣的罪。错就错在,他生错了地方。”我说。
胤祥久久无话,我微动,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胤祥,你又何尝不是生错了地方呢?弘时竟让他想到了自己的童年……或许李氏和敏妃是不同的,但是我却相信,胤祥和弘时的孝心十三一样的。在这个深宫里,不管是什么样的感情,爱情,亲情,友情,都是一个错字。我们能像现在这样相拥,真诚地说话,纵然我们之间有许许多多的障碍,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何其幸运呀。
弘时的后事也显得那样单薄。
现在在深宫里的李氏又该是怎样的心境?
唯有叹息罢了。
胤祥不久就大病了一场,太医说是劳累过度加上寒暑易季,得了风寒。雍正来探望过,屋里就他和胤祥两个人,谈了许久才出来,临走前,他深深看了我一眼,便不再多话,我感觉很奇怪,进去问胤祥,他却只是微笑。
我们之间,不想说的话,是从来不会逼迫对方去说出来的,我见他这样,虽然担心,但也只好作罢。
他病的时候,他下令让后院所有的女眷都不必来探望,说是为了防止病气的传染。而我却独独是一个例外,每日里都陪着他,他有时候像极了一个孩子,会讨好地让我为他讲一个小故事,于是我搜肠刮肚,把听过的合适的故事,都讲上一遍。他却默契地从来不问我是从哪里听来的。
有时候,我想,或许,这就叫做爱情吧,无与伦比的默契。
可是在一个人的时候,却无法抑制想哭泣的冲动,为什么呢?明明我已经得到了我一直想要的安定和爱情。
雍正六年,宫里突然传来急讯,八阿哥福惠高烧不退,太医束手无策,现在来是让我进宫去看他。
我几乎晕厥,我知道福惠的命运,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
偌大的阿哥所里此时此刻却站满了人,跪满了人,雍正坐在床头,一言不发,紧握着福惠的手,皇后为首的一干嫔妃,大都是我见过的,也有些年轻的陌生面孔默默看着这一切。太医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
“怡亲王侧妃到——”太监通报的声音显得那么突兀,连带着我的出现也突兀起来,这里的所有女眷都是宫里的娘娘,我的出现的确是很奇怪的。按理说,这是皇帝的家事而已。
我没有顾得上别人奇怪的打量,甚至连礼都忘了行,因为我看到了福惠的目光望向这里。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吗?我几乎是冲上去握着他的手,雍正看了我一眼,放开了福惠的手,安慰道:“福惠好生休息。”
“额娘……”床上的福惠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眼睛却是乌亮乌亮的,我知道他知道我是谁,我以前都是让他叫我姑姑的,而现在他却叫了我一声额娘,声音虽然不大,却足够让后面的人听到,我可以感觉到各种目光向我射过来,而我已经无暇去估计了,颤抖地应了声:“我在。”
福惠没有笑,眼睛里却有喜悦的光芒:“福惠知道额娘是真的待福惠好。可是福惠怕额娘一个人,福惠现在要去找额娘了,额娘会不会怪福惠?”福惠左一个额娘,右一个额娘的,说的含糊不清,可是我却知道他的意思,两个额娘是不一样的意思。他这么问,心里除了酸涩还是酸涩,我要怎么说?我说不会,那么就是让他的生命流逝,我说会,那么让他对琢玉的一片心情何以堪?
“额娘不会,但是额娘却会。”我说。福惠笑了起来,露出小小的虎牙,他明白我的意思。
“福惠找到了额娘,额娘就不会怪福惠了……”他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却突然睁开眼,看着我,一字一顿道:“额娘。”
我抓住他的手,不禁力道用的大了,他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
“不……不要睡……福惠,醒醒,不要睡……。”他的手软软的,睫毛垂下来的样子好像是停在眼睛上的蝴蝶翅膀,烛光下,真的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我趴在他身上,皇宫里最后一个明媚的生命也要走了。
灯芯爆了一下,那是夭折的灵魂。
“八阿哥殇了!”后面的声音很嘈杂。接着有女人的哭腔,雍正站在我后面,投射下巨大的阴影。这满屋子的人,有几个是真心在为他的死去而哭泣的呢?有几个人的哭泣是单纯地为这个孩子的死而感到难过而不是因为利益的失衡而感到可惜呢?突然好想回家,就像福惠一样,他也回家了,回到他的额娘那里去。
胤祥抱着我,他的头发已经白了大片,明明还是那样的年纪,却要两鬓斑白。
“福惠他…。。他是个好孩子。他会找到他的额娘的。”胤祥使劲抱紧我。我双手垂下:“他是琢玉唯一的孩子了……他若是见到琢玉,琢玉会难过的……。”
胤祥没有说话,反而是抱我更紧了,我们之间没有留下一丝空隙。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不是你就要死了,而是你永远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死,却要看着你所深爱的人,看着历史的车轮辗过他们的身体,然后他们一个一个离你远去。有些话,是我想对胤祥说的,但是我说不出口,我害怕,多少个更深露重,峰回路转,我不敢去想像那一天的来临,就好像我不想天亮得总是那么早,天黑得却又那么迟一样。
我知道故事就要到尾声了,可惜我却还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每天看着胤祥的欢笑,听他对我说他感觉最近腿好了很多。
明明就更加严重了,为什么要骗我呢?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里有我的影子,我笑着搀起他的手:“每日都有我这样督着你,不好起来才怪!”
两个人的独角戏。
白日梦,夜现实,哪个会更加真实一点?
PS:还有两三章的样子就要完结了,下一章胤祥就要永远离开了……。
第92章 挚爱永别
雍正八年的春天还遗留着冬的气息。我便得越来越黏人,本来在屋子里等他,后来又挪到了院子了,到现在我干脆跑到门口去等他。兆佳氏知道了劝了我几句,我却只是不听。
“你回来了?”我跑过去,惹得喜儿在后面连声叹气,直说不知道我现在怎么一改从前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问的性格,变得这么主动了。
胤祥刚从马车里出来,见到站在门口的我,一,随即笑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站在这里?”我搂着他的脖子,不管背后小厮惊异的目光和抽气的声音:“以后我每天都要在这里等你回来,你可不准嫌我烦。”他奇道:“天气还没转暖呢,你这样又该病了。你在屋里等我,我一回来就到你这儿来。”我摇摇头,挽着他的手进门,他吃痛顿了一顿,我急道:“怎么了?是不是膝盖又不舒服了?”他摇摇头,笑道:“老毛病了,不碍的。”
我不再说话,搀着他回了院子,一边道:“你不准不让我等你。”他扳正我的身子,道:“那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吧?”为什么?因为我怕你……
“因为我怕你……。在路上遇到了什么狐狸精。”我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却立马跳开大笑起来,一边擦着泪水,胤祥只道我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递上帕子道:“笑,你再笑!我堂堂怡亲王在你眼里就这么容易被诱惑?”我煞有介事道:“未必未必,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是也,怡亲王英俊潇洒,谁人不知,何人不晓?就是你不想,也难说有别的什么人想着你呢!”
胤祥拍了拍我的头说:“瞎说!”
“胤祥,我们去踏青吧。”我抬起头看着他,他放下手中的折子,道:“想出去玩了?改天我休沐就带你去。”
“好呀,你可别赖了,你若是赖了,就是到皇宫里,我也得把你给拉回来的!我连地方都想好了,就是你带我去放孔明灯的那个地方,这回我要放风筝!啊,春天放风筝最好了!”
“都依你的,只怕到时候你自己起不来。”
“我这几天天天起的和你一样早,睡的和你一样迟,咱们的生物钟都是一样的了,怎么会起不来?”我立马叫起来。
“好好,什么叫生物钟?”
“生物钟就是每天起床,吃饭睡觉的时间,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哦?淮儿,你就是好睡的性子,何必每天和我起的一样早,又睡得一样迟?怕是会吃不消的。”胤祥一本正经地看着我。
“哎呀,你真是,和我额娘似的。我以前上高中的时候比现在还辛苦呢!”我越来越不注意自己的语言,有时候和胤祥讲话也是常说些现代才有的词语,他不问我就不说,他问了我就会全部都告诉他。
“高中是什么?”他现在比较空闲,问我。
“就跟你们要上书房一样,我以前也要上书房,高中就和书房差不多。”我说。
“你以前也要上书房?呵,你阿玛对你的学业可是很仔细了。姑娘家的读过书的不多,就算读了也大都都是列女传,女诫之类的,不过我看你那脑子也不像是被那劳什子清理过的,难怪呢。”胤祥若有所思地说,“不过姑娘家上书房也太苦了些。”
“对呀,我那时候可讨厌上书房了。可惜我要是不去的话先生就会告诉我阿玛。”我说。
胤祥休沐那天我们一起去了郊外,春意融融,春光窄窄,连着空气都有清新的味道。不禁让人有初恋的感觉。
我拿着小路子做的燕子风筝,考虑到胤祥的膝盖不方便,便让他拿着一头,我呢,放开步子跑开了,借着风力,风筝直窜上了天空,我乐的拍手叫好,胤祥走过来,笑眯眯地看着我,我叫道:“快放线,快放线!”胤祥听到了,一串线放了出去,风筝越飞越高,逐渐化成了一个小黑点。
我跑过去,迎着风用牙齿咬掉了线。
胤祥诧异地看着我:“为什么把线咬断?”我一歪头,道:“燕子本来就应该飞到天上去。好了,它飞了,我们也去玩吧。”
胤祥宠溺地捏捏我的脸道:“你是懒得拿着吧?”我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胤祥也。”
“胤祥,给你讲个故事吧。”我坐下来,胤祥也随着我坐下。
“从前有个地方叫大杂院,那里住着一个民间女子,她没有名字,就称自己是小燕子,天天和大杂院里的老老小小们上街杂耍赚钱,就这样长到了十八岁,有一天,她上街卖艺……。。”
我们回到府里已经很晚了,月光透进来,却分外清冷。
雍正八年六月,胤祥已经没有去上朝半月有余,他的脸庞消瘦得吓人,已经不能下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