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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纪全家都受先生的照顾。她母亲身体不好,长期住院,医药费都是先生支付的。一个妹妹心脏不好,也是先生替她张罗的;还将她另一个妹妹送到东京读书。她爸爸多年前发生意外,行动不便,现下也是先生找人在照顾。早纪自然是十分感激先生,对莲井家死心塌地。”
奸诈狡猾的莲井深,如此的收买人心。
“她好像对我有成见?”
布子抿抿嘴,顿一下,才说:“你上回闹的事太欠考虑了,先生十分生气,交代要看紧你。早纪那个性就是一板一眼,她对先生必恭必敬,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先生要她看牢你,所以即使你和先生的关系——”
“我跟他没有关系!”陈朱夏立刻打断她的话。
“何必呢?朱夏小姐。我听说你婆婆刚去世不久,你父亲及夏子小姐则在你很小时就过世了,先生是你惟一的亲人——”
“他不是。”没有提高声调,反而平常冷静。
布子叹口气。“不管你怎么否认,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我不必否认,布子。”她竟然笑了。仔细看,眼里却没笑意,笑得冷,而且讽刺。“莲井家的人也不是死绝了,真要扳着手指算,莲井深绝不会是惟一一个。”
“唉!朱夏小姐,不是我多嘴,先生对你其实很好的。”
这话不禁教她瞪大眼睛。这叫“好”!将她软禁,控制她的行动,完全不尊重她的人格、意愿,将她当成东西一样,这叫做“对她好”?。
她重重哼一声,极其不屑。
“我明白你的感受,朱夏小姐。这件事,先生是做得超过了一些,不过,莲井家的小姐都是这样的命运。当年夏子小姐也是——”突然噤口,明白她说错话。
“当年夏子怎么了?也是像我这样被逼婚?”果然,陈朱夏抓着不放。
布子点点头。她实在是说太多了,会为自己惹麻烦。
“朱夏小姐,先生其实很护着你,只是你不知道。”不然她不可能会平静安稳的好好待在这院落里,不受到一丝骚扰。
“你是指莲井大小姐吗?”陈朱夏不笨,但她不领情。“哼,我当了他们莲井家的交换货品,正中她下,怀,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从没想到她自己会是这样不驯,讲得出这样尖酸的话的人。她原有些害怕面对这一切,但事情到这一步,性格中不温美的成份都浮出来。
她有些恼的用力皱眉,皱掉那不愉快。抬起筷子,又放下,说:“布子,那是真的吗?那个人,帮助夏子的那个人,真的被……杀了?”重复不出那些残忍的字眼。
布子默不作声,目光回避,不与她接触。
是真的!她抽口气,忽然食不下咽。“那个松冈呢?莲井深真的砍了他一只手?”
再次沉默。一下子窒寂起来。
“怎么会……”哀叫一声,原本坐挺的背颓驼起来,充满不敢置信。
没想到莲井深真的会那么狠,那么残忍!
她弯低身,手撑着榻榻米,干呕起来。
“为什么?”
引诱松冈的人是她,莲井深要砍也应该先砍了她。为什么?!哦,对了!她是货品,与武田家结盟的交换货品,还有用处,不能给砍坏。
“唔!”又干呕起来。
布子轻拍她的背,她推开她,慢慢抬起头。
“布子,请你告诉我,大概再多久,我就会被卖了?”
“朱夏小姐……”那眼眸空洞无神,教人不忍。
“拜托你!”
“快的话,两个月吧。”声音一低,不忍出口。入籍的事比较麻烦,会拖上一些时间。即使有冈本议员,花上这些时间是免不了的一、两个月,算快的了。
两个月,她只有两个月的时间!
搁在地上的手,颤抖起来。
“朱夏小姐,别再想那么多了。先吃饭吧,别弄坏了身体,受折磨的还是你自己。”
“我吃不下。”陈朱夏摇头,一下子太多事挤撞冲击在一起,她实在受不住。
她知道她应该理智一点,好好思考计议,保持身体的状况。但明白归明白,这时怎么也做不到,胃不断绞痛起来。
她推开布子递来的碗筷,胃部一翻搅,又干呕起来。
※※※
樱院在主屋东南,顾名思义,种满了樱花树。最早是二房在用,那些人陆续离开后,尚子偶尔进来,春赏夜樱;日子久了,多半时间便耽搁在这里。
反正她日日守空门。莲井深久不居本家,而待在出云。大火烧原之前,莲井本家原就在出云,或许那才是“真正本家”吧。这深山老宅,埋着她,一样的被废弃无用。
这些年从没在本家待过超出一星期的莲井深,这回居然待了这么久。多久了!到目前快三个星期有了吧?
那是够久了。
他这么有耐性,全是因为那叫朱夏的女孩。
夏子的女儿。
她没见过夏子,但明白夏子在莲井家的地位。从她十八岁嫁给莲井家,十多年来,她也看明白莲井深对手足牵绊的冷淡。他不可能是爱屋及乌,因为夏子而对待她的女儿好。莲井深做事都是有目的的,就像他娶她,为的也是她娘家的势力。
他要将夏子的女儿当做贡物,用以与武田家联盟。那么,他又因何为了她停留这么久!看守一条狗,一件东西,根本不需要他耽在这里;以他的性格,他也不可能在意,处理完一件货品,还浪费时间去嘘寒问暖的。
但他却亲自留下来了。
她不懂他究竟在想什么。
也无所谓了。没必要去懂。
她蹲身捡起一片樱花叶。后头有脚步声,她头也不回说:“武叔,昨晚风大,叶子落了一地,等会儿请你找个人清扫整理。”
这里只有潮崎老总管和几名仆妇会出入,她理所当然以为是老总管。
背后的人不出声,她奇怪的回头,低讶出声。
“是你!”的确也是姓潮崎,但不是她以为的老总管。
“夫人。”潮崎健恭敬的行个礼。
“夫人?连你也这样叫我?”唇角边泛起一丝苦笑。
“潮崎是下人,自然不敢放肆。”必恭必敬但毫无温情的语调,避开尚子苦笑里隐含的一丝奇异意味。
“你一定要用这种态度与我说话吗?”
尚子的声音凄苦,有些怨对。
潮崎默不作声,半晌才说:“这里风大,夫人还是尽早回主房休息。”
“叫我尚子!我有名字的!”
“夫人,请别为难潮崎。”
“这样算是为难吗?”尚于苍白无血色的脸庞抹了—些幽怨,更是凄苦。“这么多年,我……我对你你应该明白我对你的心意的。明白我心中的盼望,为什么还如此无情,对我如此冷淡呢?!”
与莲井深的婚姻纯是在于家族联盟,她也只是一个工具罢了。可是,她安分的接受她的命运,也曾打算用全心崇敬侍爱她的丈夫。莲井深却自始便对她冷淡不已,甚至她小产时他也不闻不问。
她像被人凌迟一般,打算放弃一切时,却爱上潮崎健。
事实上,发现她小产,差人送她上医院,日后出入医院探视她的人,都是潮崎健。他在她心最脆弱处空的时候闯了进来,由不得她不攀附上他,爱上他。
但这个男人和莲井深一样,并不爱她。他为她做的一切,是基于职责义务,并不是爱。但她的心却收不回来了,而且遗失的更多。
“夫人,请回主屋吧。少爷在等您。”
尚子摇头。“他不可能会找我的。”
他只是意在掌控她的行踪罢了。他不要她,对她不闻不问,可不表示她可以为所欲为。
这时候,一个三十多岁的帮佣妇人跌撞的跑过来,气喘不已,上气不接下气。
“潮……崎总管!太好了,您在这里!”
“什么事?”潮崎健面色不动,总能以不变应万变。好像现在就算是天塌下来或发生大地震,他也总维持那个表情。
“那个朱……朱夏小姐在房里大吵大闹,吵着不要布子伺候,要赶走布子。”
潮崎健脸皮动了一下,倒不是吃惊,像是没预想到。
“先生知道了吗?”
女妇摇头。“我们没敢惊动先生,但朱夏小姐那么大吵大闹,实在闹得太厉害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忙你的吧。”打发掉帮佣的仆妇,转向尚子说:“对不起,夫人,恕潮崎失陪了。”
尚子忽然说:“为什么不放了她?她还那么年轻,你们真忍心就这样毁掉她的人生?潮崎,你还要助纣为虐到什么时候?”
她知道潮崎健不可能会回答。他那面具一样的表情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凭她,根本挽救不了什么。
一旦入了莲井家的门之后,谁都别想轻易走出去。
※※※
整个屋子简直像空袭过乱七八糟。碟盘碎片散落四处、饭菜洒落一地不说,柜上的一些水晶、墙上挂饰的图画,都被砸在地上破碎或半毁。甚至棉被、衣服等也丢了一地,只要是能被扫落到地上的,都被摔丢在地上了。
潮崎健见那光景,终于也皱眉了。
“怎么回事?”
神由布子一脸铁青的站在散了碎碟破盘中,脸颊偶尔抽动着,似是不敢置信,极力容忍着。
“喔,是你,你来得正好。”陈朱夏用力踢开碍到她的图画,颐指气使,一副骄态。说:“我正要找你呢!你叫她给我滚远一点,我不要她伺候。”伸手指着布子。
布子忍不住。“潮崎总管,请您换人来伺候朱夏小姐。朱夏小姐娇贵,布子伺候不起。”
她自认待陈朱夏不错,但陈朱夏不知为什么,忽然变得骄蛮起来,百般挑剔,还大声责骂她,数落她的不是,一副莲井家小姐的派头。
然后,这个莲井家小姐就砸盘摔碗筷的,大声对她叫骂,指着她鼻子要她滚开。
她简直寒心。这个女孩太可怕了,说翻脸就翻脸。
“你听到没有?她说这是什么活!一个下人也敢这么猖狂。我好歹也是莲井家的小姐吧,她那是什么态度!叫她走开,换一个人过来,要伶俐一点的,别像她,笨手笨脚的!”陈朱夏简直一副骄慢的大小姐模样。
这变化太快也太突然,而且不在他们预期之内,潮崎健内心微异,审视了她两三秒。
“怎么!潮崎总管,你哑了吗!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陈朱夏不耐烦的提高声调。“你要是做不了主,就去找莲井深过来!”
“找我做什么?”没显情绪的男子声音回应她穿进来。
看见屋子残乱的景象,他只是眯了眯眼,跟在他身后的早纪不掩饰对陈朱夏的鄙夷。
看来莲井深已经从早纪那里得知是怎么回事,想来细节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来你发了不小的脾气。怎么了?”
他根本一清二楚,居然没有生气,还问得这么平静。
下人们面面相觑。莲井深的反应令人意外。就连陈朱夏也不防愣了一下。
他不会那么好瞒的。她迟疑一下,指着潮崎健说:“你问他吧,他是你的走——”几乎脱口说出“走狗”两个字,理智的压制住。“心腹不是吗?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莲井深平时蘸了武士刀森光的眼瞳缩了缩,开始有可疑的光点。但不像平素对付算计的阴险森毒,却耐人寻味的。他根本没看潮崎健,盯着她,闲闲的说:“健,你说吧。”
潮崎健简要报告方才陈朱夏的要求。莲井深没有特别反应,只是问:
“布子有什么不好?”
话说出来又会伤了布子一次,但陈朱夏没有迟疑,皱眉说:“我不要她,笨手笨脚的!”
果然,布子脸色惨然起来。
“先生——”
她张嘴,莲井深举手要她稍安勿躁。
“你们都出去。布子,你也下去。”
撤走了下人,仅剩下潮崎健在场。他才说:“朱夏,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她心一跳,被看穿了吗?
“我能玩什么把戏?”她反诘他,笔直看进他眼睛。“我只是想开了。反正你们绝不会放了我的是不是?既然如此,我要讨回我该有的东西。牺牲总要有代价吧?”故意用一种很讽刺的口气。“既然我也是莲井家的小姐,给我这种待遇算什么?”
她那态度,明显是报复的心情——既然那样对她,那她就要得到她该得的。虽教他意外,但那反应也算合理。有种人,如夏子,面对困难只会哭哭啼啼或逆来顺受;另一种人,如朱夏,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那么,她也要享受她该享受的。是豁出去,也是自暴自弃。
但,她像那样吗?
他盯着她没放,看不出什么,勾勾嘴角说:“你既然想通了那最好。你想怎么样?”
暗暗松口气。她刻意抬抬下巴,才说:“第一,我不要布子伺候我,换个伶俐的人过来。再来,既然我是莲井家的小姐,别想我要继续吃那种粗糙的食物,吩咐厨房每天做些精致的东西送过来。我不喜欢生鱼片,也不喜欢炸的东西,叫他们注意。还有,我要一台电视,大一点的,天天关在屋子里,闷死我了。我还要书,我要中文的,我不要看你们那没什么深度的
鬼画符似的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