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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他都要讨回来。
可还没等他的复仇计划展开,皇帝便于翌日清早以雷霆之势为这件事做了了断。
后宫独尊的皇贵妃以莫须有的罪名赐死,皇贵妃娘家的一干人等也分别以各种罪名发落,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间,朝堂上的朝臣就去了小半。
龙椅之上,一向和善的皇帝此刻紧绷着脸上的表情,没等自己的臣子反应过来,便宣布了关于恢复裴钱身份的旨意,说他以假死的身份潜入他国,专门收集情报,还说之前他们与辽国对战之所以能胜利,凭的全都是他提供的信息,如今归国,身份自然要恢复。
直到这时,朝堂上的大臣才恍然大悟,皇帝这一褒一贬,用意不言而喻。
可还没等众臣再进一步猜测,皇帝便紧着颁了另一道旨意,要将刚刚归国的大皇子齐道远册立为太子。
众臣闻言皆惊,先不说这大皇子是真是假,就是这大皇子是否适合做皇帝那又是一说,因此刚有几个老臣斟酌着表示不妥的时候,便被皇帝连降两级,再由刚直不阿的臣子表示皇帝此举不合适的时候,便被皇帝下到了大牢。
因为这件事,一向软弱的皇帝突然强硬起来,接连几天,不少臣子做了这件事的炮灰,落得个家破人亡。因此,册立太子的事情便这样不上不下的搁着。僵持了半月,这件事情还没告一段落,边关又传来急讯,说辽国重新集结大军,要报之前的偷袭之仇,点名要齐思远出战。
皇帝本就有意归国的大皇子齐道远,正愁没有机会给他建功,如今恰巧可借了这个机会立一立威。
想到此,皇帝便连夜召了被冷落了几天的齐思远。
几日不见,齐思远的神情冷峻,不苟言笑,以前不放在眼中的宫规如今也行的丝毫不差。
看着底下拒自己于千里之外的小儿子,皇帝面上苦涩,半晌才开口道:“思远,我想……”
看着坐在龙椅上两鬓斑白的人,齐思远心生怜悯,叹了口气,一撩衣摆跪在地上,朗声道:“父皇,你的意思儿臣明白,事到如今,我知道应该怎么做,多余的话,就不必多说了。”
看着地上跪着的、从小捧在手心的,已经一夜长大的孩子,皇帝觉得心口发紧,只颤声问:“远儿,你可曾怨过父皇?”
“这后宫的生活,向来如此,没有什么怨不怨的,只不过是有些人喜欢这样的生活,有些人喜欢另一种生活,当初母妃做了那样的选择,就应该会想到今天的后果,如今,她没还清的,我来还。”
齐思远说完这些,不管皇帝再说什么,自己都不肯再搭话。
皇帝唱了一会儿独角戏,见自己再说什么也不能挽回已经伤了心的小儿子,于是只能沉默。
沉默了许久,当气氛变的有些怪异时,两人终于结束了交谈。
步出宫外,迎着早春的夜风,齐思远觉得神清气爽,向前走了几步,转身去了裴钱的宫殿。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而他即将离去,有些话却不得不说清楚。
刚迈进宫中,齐思远便瞧见坐在院子里的人,几步迎上去,生硬的叫了声大哥,不等对面的人开口便自顾自的说道:“刚刚父皇把我叫了去,交待了一些出征的琐事,我明日带着大军出发,此一去,怕是不会回来了,这宫里我已别无挂碍,以后各自珍重。”
说完这个,齐思远便起身准备离开,可刚走了几步,却恍然想起一些事情,不得不转身扭头再说几句。
“我走之后,希望你不要为难那些曾经跟着我的人,他们没有错,毕竟那时候整个齐国,也就我一个皇子,我走了,他们自然会以你马首是瞻,我……”
说到这个,齐思远突然停住了嘴,摇头自言自语道:“这个是我多虑了,这些事情,父皇会替你做好的。”
直到这时,一直沉默的裴钱才道:“你不后悔?”
“我为什么要后悔?你想要的未必是别人想要的,但愿你从不会后自己的选择。”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裴钱都长长会想起齐思远的这句话,可等到他真正觉得后悔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退路。
果然,半月后,从边关传来了齐思远的死讯,齐国朝堂上下一片哗然。
而最伤心的人,自然是皇帝。
他知道自己的小儿子不善兵阵,他只是想借小儿子给大儿子一个立功的机会,却从没想过他死,听闻这个噩耗,皇帝一瞬间苍老了几岁。
齐思远的死,瞬时乱了齐国的军心,而这挽救军心的人,自然是初次归国的大皇子齐道远。
坐在高头大马上,看着两边朝臣难以辨别的神色,齐道远面无表情的快马加鞭。
十日后,不负皇帝的期望,他大挫辽军获胜,两国与阵前谈和,看上去谁也没有讨着便宜,而彼此却获得了满意,呼延楮得到了自己求了很久的解药,而裴钱终于如愿以偿的变成了齐道远。
没想到自己筹划了半生的计划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实现,当初的那些筹划和算计几乎没有用上,一时间,裴钱有些不适应,只要空下来,整个人就会沉溺在这种想不通里。
尘埃落定,等齐道远班师回朝的那天,皇帝册立太子的圣旨颁下,这次,再没有人反对,因为国内已经没有可继承之人。
为了再给齐道远的帝王之路增加些砝码,在齐道远班师回朝后的第七天,一道赐婚的圣旨传遍了整个王朝。
皇帝替他挑选的太子妃,那正是那日在街上一眼将他认出来的庄静。
刚刚定下太子妃没有几天,皇帝便又传了几道圣旨,钦定了几个文臣家的女儿做太子的侧妃。
娶了她们,就意味着他在文臣武将中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
直到这时,裴钱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走神的这些天,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猛然间想起夏清杺,他下意识的反对。
听到他反对的理由,皇帝笑笑,回忆起往事,半晌才道:“父皇庆幸你有喜欢的人,可你如果只是裴钱,这人你倒是可以争上一争,可你现在是齐道远,你母亲替你盘算的好,让你离了这牢笼,可你却偏偏回来了。”
“我想清楚了,我不想做这个皇子,也不想做这个皇帝。”
“太晚了,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如今,这世人都知道你是我齐国的太子,那裴钱,你是万万做不回去了。”
“如果我就是要做呢。”
“我自然多的是法子让你做不了。你不要以为,你能平平安安的在梁国那么久都是因为你的经营,我不肯对你动手,是因为你是我的儿子,而那梁国的太子妃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个路人罢了。”
“为什么?”
“你只知道当初我冷落你母后是因为皇贵妃,可你究竟有没有想过,我同你母后这么多年的情义,怎么会因为一个外人而有所生分,你母后不想你受苦,所以借着这个理由将你送走,没想到被思远的母妃钻了空子,害你吃苦。”
当年的旧事娓娓道来,裴钱才真正明白,当年的变故,都是演戏,为了让他过的无拘无束,他的父皇和母后设计将他送出宫外,没想到后来出了差错,还没来得及跟他说明,便来不及说明。
但是让皇帝没想到的是,因为如此,自己的儿子误会至今,反而让皇帝发觉他是继承皇位的好苗子,于是皇帝将错就错,这些年,种种考验,将他培养成合格的皇位继承者。“否则,就凭你一个无权无势的人,能在他国混的风生水起,能将自己的身份瞒的那么久?如果不是你刻意透漏,那萧天成就是对你怀疑,查来查去也只知道你是裴家后人罢了。”
说完这些,皇帝见站在殿上的人没有丝毫反应,于是接着道:“你以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挣来的?我用你弟弟给你换来的皇位,你说不要就不要,你以为,我会同意吗?”
听到这些,裴钱突然冷冷一笑,斜视着上面的人,“你以为你说这些我就会信?”还好进宫的时候,他做了一番布置,如今想走,宫外的那些人,自然能护着他离开。
似乎是看透了裴钱所想,没等他再开口,皇帝便直接冲着门外拍了拍手。
瞬间,紧闭的宫门从外推开,几个身着黑衣的人鱼贯而入,然后将挂在身侧的包裹放在身边,解开,里面是几颗人头,仔细看时,正是裴钱布置在宫外的那些手下。
挥手让那些人下去,皇帝看着底下的裴钱道:“如何,你是否还觉得父皇是信口雌黄,如果你不信,父皇有的是手段让你相信。”
说完,将一直在手中把玩的玉佩扔在了地上。
那玉佩和地面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低头看时,那块玉佩已经碎成两块。
再仔细看,这已经碎了的玉佩,正是早些年他送给夏清杺,自送给她后,她就一直带在身边。
直到现在,裴钱才突然明白了刚刚皇帝那句话的意思。他有心试一试皇帝究竟有何手段,可如今,却不敢轻易拿夏清杺冒险。
见自己的儿子面对这个局面似乎很气馁,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摆手让他离开,可还没等他走到门口,却又对着他的背影说道:“你好好听父皇的安排,父皇不会害你的,如果哪天父皇不见了你,那你就只当世上从没有过夏清杺这个人。如果你觉得父皇只是这么说说,那你尽可以试试。”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裴钱已经全然没有了退路,似乎只有乖乖接受皇帝的安排。
可他经营至今,如何又能随随便便的听人安排,与其被人主宰,不如做那个主宰者。
………………这是传说中的分割线………………
梁国皇宫,夏清杺正打着哈欠从奶娘的怀里接过闹腾的孩子,抱在怀里晃了晃,贴着他的小脸道:“阿元,阿元。”
怀里的小人听到叫声,伸出双手捧着她的脸只乐。
前几天两人吃饭的时候,萧天成盯着坐在一边傻乐的儿子看了会儿,然后冲她道孩子越来越大了,连个小名都没有。因此饭后两人饶有兴趣的就孩子的名字探讨了好久,最后决定小名叫阿元。
外出归来的萧天成刚迈进内室,便看到这温情的一幕,缓步过去,也跟着歪着床边,伸手逗弄夏清杺怀里的孩子。
见状,满月便静静地带着屋里的人退了出去。
阿元见到萧天成,张着小手想让他抱,不得已,夏清杺只能将他抱了过去,点着他的小脑门笑道:“你个小家伙,果然是有了爹忘了娘。”
因斜扭着太累,因此,她说完这句话就想直起身子。
没想到的是,小家伙像是听懂了她的“嘲笑”,想要挽回面子般的伸着胖乎乎的小胳膊小手抓住她的衣袖直往她身上凑。
逼不得已,夏清杺只能往萧天成的身边凑了凑,冲他笑道:“这小子,倒是会哄人开心。”说着,便伸手捏了捏孩子的脸颊,顺势就要躺下。
萧天成单手抱着孩子,一手将夏清杺拎了起来,不自觉的柔声道:“过几日是皇贵妃的生辰,父皇说了要好好操办,我们也想想送些什么。”
听到这个,夏清杺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半坐了起来,斟酌道:“母后的事情,她有大干系,即便最后知道是父皇的主意,可你……?”
“可我如何能够心平气和的去替她庆贺生辰?之前我对她确实是有芥蒂,可时间长了,也就想明白了,这样的结局对母后来说,未必不好。”
听到萧天成说,夏清杺先是跟着点了点头,然后不死心的说道:“其实母后可以搏一搏的,这么些年,父皇都没有动母后,可见在父皇的心中,母后还是有一定的分量的。”其实在她看来,皇帝心中对皇后究竟是什么感情,其实他自己也不一定能够说清。
“搏一搏?这么多年了,可依旧不还是这个结果?其实以母后的精明,未必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情,可事关父皇,她先乱了阵脚,总想着替他分忧,替他解难。”
事实上,在他的印象里,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母后做出的决策确实在很大程度上打开了困顿的局面。
最后,夏清杺做出总结性发言,“可见,如果一个人真的恨上一个人,就算那个人做的再多也是错,这人生,还真的是一步都错不得。”
怀里抱着儿子,萧天成扭头看着身边的人,笑道:“嗯,那你有没有走错过?”
听出了萧天成话里的意思,夏清杺顾左右而言他,“人生哪有那么多路要走错。你呢?有没有走错过路?”
“走没走错过只有走过才知道,但愿没有走错过。”
萧天成说的坦诚,夏清杺觉得很有道理,于是赞同道:“但愿我们都没走错过。”
因为话题突然有些沉重,看着萧天成怀里还不知人间疾苦的阿元,夏清杺不得不提起一个话题,“你打算如何安置阿元的生母?”
提到这个,萧天成神色一暗,隔了好久才道:“她已经去了,母后办的,为的就是替你去掉这个后顾之忧。”
初次听闻这个消息,夏清杺“啊”的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派人打听过了,她家里人这些年都病死了,就算是想要补偿,都无从下手。”提到这个,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最后,夏清杺抱着阿元叹息一声,心里下定决心不管以后是否有自己的孩子,一定要对他好。
自己的孩子?细品一下自己刚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