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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小姐,您在笑呢。”耳边忽然响起了长莺促狭的笑声。
咦,是吗?顾成卉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果然,热乎乎的双颊维持在一个向上的弧度——她没来由地有些羞窘,忙斥了长莺一句:“你怎么到处都参一脚!”
顾成卉猛地醒悟过来——趁着没人注意。她低声问道:“你去安平侯府是怎么说的……怎么安平侯府来过了一次人,就没下文了?还有,你怎么今天跟着……跟着……他,一块儿回来了?”
长莺忙将当日的经过都说了一遍,又快言快语地道:“当日沈公子……哦不,该叫姑爷了!当日姑爷的长随把我们两个从安平侯府接走了以后,后来又去打听过一次消息。不想却被表叔老爷的人给说了一顿,说咱们无事挑拨……”
顾成卉微微蹙起了眉尖。
她捏了捏长莺的手,缓步走到正自热情洋溢的顾老爷面前,柔声道:“父亲。如今小五终身已定,是不是应该将喜讯也告诉祖母一声儿?说不定祖母她老人家一高兴,病也就好了呢……”
顾成卉的言外之意,顾老爷和孙氏都听得明明白白。
如今她可不比往日的那个小庶女了,未婚夫沈晏安就在这儿呢——对顾老爷来说。她的每一句话都是极有分量的。若是顾老爷再容着孙氏胡来,顾成卉可不会客气了……
“你说的是,你说的是!瞧我,高兴得都糊涂了……”顾老爷连声应道,彻底无视了身边孙氏的脸色。“来人,带五小姐去寿安堂!”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不论何事,都听五小姐吩咐!”
此言一出,孙氏的面色忽然刷地一下,变得惨白。她一时间什么也顾不得了,竟然转身就走——才走出去两步,便反应了过来,对众人强笑道:“我有些不舒服,这就回去歇一歇……”勉强说罢了,她扶着乐妈妈的手,几乎是踉踉跄跄地走了。
顾成卉一下子没有忍住唇边绽放出的大大笑意。她不由朝沈晏安望了一眼,只见他恰好也正向自己望过来——
“我陪你走过去。”在喧闹的厅堂中,沈晏安好像大提琴一般流畅优雅的声音,毫无滞碍地一路传进了她的耳朵眼儿里,连带着她的心都痒痒了起来。
无论是什么样的要求,从沈晏安口中说出来,就显得特别地天经地义——顾老爷抚着自己的髯须,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儿,好像一点儿都没意识到这其中不合礼法之处似的。
顾成卉像蚊子似的“嗯”了一声,低着头,随着沈晏安迈出了厅堂。
外头的夜色清凉如水,一下子冲淡了身后的喧腾热闹。
风声,树影,月光——过了好半响,顾成卉才意识到原来这天地间弥漫着的银色蒙蒙,原来是月亮的清辉。她想说点儿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太多太多的话堵在了喉咙口,反叫她只能安静地跟在沈晏安的身后。
二人默默地走了一会儿,沈晏安忽然停住了脚步。
“今晚的月色真美。”他的目光从九天之上落下来。落在了顾成卉的身上。那双仿佛涵盖了星辰大海一般的眸子,明亮得一下就让顾成卉说不出话了。
沈晏安望着她——她湖泽般的眼睛里,映着星光树影,以及沈晏安。
“以后一辈子。还要你多指教了。”他微微一笑。
顾成卉脸上泛起了红晕,轻轻点了点头。
在垂花门前,沈晏安停住了步子,在二人分别前,他低声道:“……不管遇到什么事,你只管放手去做。有我呢。”
目送他的背影离去了以后。顾成卉觉得自己胸膛里好像揣了七八只兔子,再也克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一路小跑回了寿安堂——若是长莺在,一定又要道“五小姐,您一直在笑哎。”
她步子飞快,轻巧地跨过了寿安堂的门槛,便直往主屋而去。
忽然间,一只手猛地拽住了她的胳膊,顾成卉收势不及,差点绊了一下——“五小姐这是去哪?”
顾成卉抬头一瞧。是一张她看得不想再看了的脸——乐妈妈。
“没听父亲吩咐吗?我是来看祖母的,给她通报一下……”顾成卉话说到一半,发现乐妈妈脸上逐渐浮起了一种狠戾的神色来。一瞬间,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方才因为沈晏安说要陪她走一走,她竟然忘了带上顾老爷给她派的人。
如今她是孤身一人,来到了孙氏的大本营了……
目光飞快地四下扫了一圈——院儿里肯定有些小丫头和仆妇。只是宣读皇帝口旨的太监才刚走了没有多一会儿,只怕这些后院的人还没有得到消息——
当务之急,是要让她们知道,自己动不得。
一刹那间,她忍住了冷汗,将自己的音量放得极大:“皇上为我作保,将我指配给魏国公府嫡次子为妻……我若是告诉了祖母,说不定她一高兴,病就好了!”
话音远远地传出去,院子里顿时起了一阵骚动。
乐妈妈犹豫了一下。缓缓松开了紧攥着顾成卉胳膊的手。
可如今的顾成卉,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欺压的庶女了……
身后响起了纷杂的脚步声,顾成卉回头一看,不禁笑了——看来顾老爷这个墙头草,也是忍了孙氏很久了罢?她前脚才一走。后脚便跟来了顾庆、长莺……等一群下人。
乐妈妈的脸色黑漆漆地,退到了一旁。
顾成卉朝她一笑,脚步轻快地一面往主屋走去,一面发号施令:“……顾庆,你去将我院子门上的锁砸开,把寿安堂原先的下人都带回这儿来,好好伺候祖母。长莺,你去找林妈妈和牵马来,从今天起,祖母绝不能再托他人之手照顾!”
少女的声音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推开了里间的门,顾成卉冲进了屋——或许是今日孙氏事多,老夫人还没有来得及喝晚上的药,因此她推门的声音竟一下子就惊醒了老夫人。
顾成卉扑到了床前,一双大眼睛里已经泛起了喜悦的水光。
“祖母,祖母,孙女儿能帮着您了!方才皇帝下旨,要为我的婚事做保山……小五以后亲手伺候您……”她的声音又急又快,脆亮的一串话说完了,老夫人果然大喜,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道:“好,好!我的五丫头,当真是个有出息的!”
顾成卉一愣。
老夫人声音洪亮,气息饱满,面颊上浮着两片不自然的晕红——一点都不像之前,病得奄奄一息、话也说不出来的样子了……
“五丫头,可惜祖母大概是看不到你出嫁了。”老夫人笑吟吟地道,“将来你嫁过去了,一定要记得这是你的娘家,心里不要有怨,多帮扶帮扶你大哥……兄妹二人合力,还有什么愁的?这样我不论到了哪儿,才真正能安心呢。”
一言一语间,竟像是在交代后事。
顾成卉的眼里猛地涌起一股酸涩之意,简直叫她眼睛都睁不开了——她努力挤出一个笑,颤抖着声音道:“祖母别乱说话,您这身子好好儿的,已经比之前见好了……”
“傻孩子。”老夫人坐起身来,面上的红晕更加鲜艳了。“我给你的钥匙,你可收好了没有?那是我在正明居两间库房的钥匙,里头的东西,就全给你做嫁妆罢!唔……你现在就去把你父亲和孙氏都给我叫来,我要当着他们的面儿,把这话说清楚了……”
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流了满面,顾成卉不知不觉已经呜呜咽咽地哭道:“祖母,不要再说了,您躺下歇一会儿……”
老夫人摇摇头。“我不能躺……你现在就去叫他们来。”
伸手擦掉了孙女儿脸上的泪珠,老夫人这才带着笑似的骂了一句:“难道你还看不出来,祖母这是回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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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殡后
雪白的纸钱在漫天中飘飘荡荡,缓缓地沉下来,落在了地上。
随着“喀拉”一声清亮的脆响,阴阳盆被顾明松狠狠地掼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碎片。他面色苍白,一身重孝,一眼望去,只有一双血红的眼睛尤为醒目。身边围着的人群里,不知是谁道了一声“好,摔得够碎!”……
“起杠——”杠夫长长的吆喝声,为顾成卉带来了某种不真实感。祖母……这就要走了吗?她摸了摸脸颊,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又一次流了满面都是。
四十八杠一起,沉重的黑梓木棺便悬了空。四周哭声猛地嘹亮起来,前来吊唁的亲友随着棺木迈开了步子;送葬的队伍像一条长虫一样缓缓地往前挪动,在经过的地方留下了厚厚一层白纸。
送葬仪仗经过一处街角时,对面胡同里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并不特别高大漂亮,好像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富人家里的。在由远而近地传来时,马车窗子上的帘子,被一只形状优雅的手给挑了起来。这只手保养得宜,皮肤白皙,指节根处还生着圆圆的肉涡——绿宝戒指的光在阳光下一闪,映亮了车内女人微微蹙着的眉头。
“哪一个是?”她听起来兴致不太高。
车外的丫鬟踮起脚来看了看,低声道:“奶奶,棺材后头走着的第三个,个子这么高的……”她比了比。
车内的贵妇稍稍探出头来,张望了一眼。
顾成卉凄楚的表情,如同一支沾着泪珠的白色蔷薇。在雪堆似的孝服中轻轻颤抖。她双眼红通通的,嘴唇也泛着比往日更鲜艳的嫣红,反而更有一种触目惊心的美。
一直盯着她,直到队伍逐渐地走远了。贵妇才“哟”了一声道:“都说要想俏,一身孝,还真不假!生了这么一副相貌,怪不得迷住了二弟,也不讨母亲喜欢呢!”
车外的丫鬟此时也上了车,笑道:“奶奶。听说太太很不乐意这门亲事?”
贵妇人瞧着有二十七八岁年纪,生了一张鹅蛋脸,看起来雍容华贵。她瞥了自己的贴身大丫鬟一眼,懒洋洋地道:“……怎么会乐意?一手养大、引以为荣的亲儿子,千挑万选得眼也花了,连公主都瞧不上……却忽然被指了这么一个三品官儿家的庶女做媳妇!唉,二弟这一回,可当真是叫母亲失望喽。”虽然口中叹气,面上却漾着笑意。
魏国公世子夫人这话,其实还算是轻描淡写了。
在皇帝的旨意、与顾家新丧的消息相继传来以后。魏国公夫人简直已经陷入到了一种躁狂的情绪里——谁都不敢在她面前提沈晏安的婚事,更不能提一个“顾”字。
“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丧门星,才刚刚订了婚事,便死了祖母!本身就配不上……这一来,岂不是要耽误我们安哥儿三年?”
世子夫人的脑海里又响起了昨晚婆婆蕴含着浓浓怒意的声音。因为十分不忿,国公夫人一直拖着不肯上门商讨婚期。就连顾家吊唁,她也只是派了一个下人过去罢了。
不过,这可是皇上亲自开了口的——虽然不是正式的指婚,可是皇帝金口玉言,别说叫他们沈家等三年了,便是八年十年,只怕也要等下去——这个时候拖一拖,又有什么用?
耳听哀乐声、孝子哭声越来越淡了,世子夫人微微一笑,出声吩咐道:“看也看过了。咱们回罢!”
车夫一声吆喝,马车缓缓而动。
在沈家世子夫人的马车消失了许久之后,日头已逐渐西斜,顾家的送葬队伍这才又出现在了街角。相比出殡,落葬倒是没有花多长的时间——这一次的人群里。悲声几不可闻。
一直走到了顾府门口,顾明松停住了脚步,转身来到了顾成卉身前。
“五妹妹……”因为放声哭了一路,他此刻声音干涩嘶哑得很。“大哥有话想问问你……”
顾成卉抬眼看了看他。
——自从因为顾成华之事,兄妹两人闹了些许不愉快后,二人还从没有真正地好好说过一回话。或许在古代,兄妹之间的感情本来就很单薄罢?顾成卉不由想道。
“大哥请讲。”
顾明松有些犹疑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孙氏,低声问道:“祖母这一回生病……真的只是缠绵病榻,不治而终么?”
顾成卉顺着他的目光,也打量了一眼孙氏。孙氏两眼发红,可神情却十分从容镇定,此刻正带着得体的表情,忙着一一向前来吊唁的人行礼道谢——举止言语流畅,没有丝毫迟滞。
很显然,顾明松不知怎么地起了疑。
“我还说不好。”顾成卉摇了摇头,给了一个让他浮现出失望之色的答案。
与顾明松告别后,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顾成卉暗暗道了声对不住——这件事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就算是要报仇,她也绝不会假手顾明松。
“五丫头定是累了罢?”忽然从前方不远处,传来了顾老爷一声恳切的问话。“你一向与你祖母最是亲近,可莫要硬撑着了,还是赶快回去歇着才好……”
自从与沈晏安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