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时叫了开饭,老夫人也不要孙氏立规矩,领着她在上座坐了,由两位姨娘在旁服侍着,又叫了顾明松在她身旁坐下,剩下五个小辈在下首的另一张桌上都落座了。丫鬟们捧着热气腾腾的早点鱼贯而入,什么奶酥烙、生煎小笼、鱼片粥、金银馒头、荷花饼……摆了满满一大桌子。又有寿安堂专门伺候用饭的丫鬟给每人摆上了浆子和热手巾,和主子们带来的大丫鬟们一起给少爷小姐布菜。
坐在饭桌旁边,开始还想注意一下仪表呢,然而拣了一个小笼刚咬了一口,顾成卉就觉得一股幸福感从脊椎骨直冲上了来。不容易,这是穿来这一个月里,顾成卉是头一次觉得真正开心了。
即便是古人的身体,也不妨碍她享受口舌之乐,更何况这些饭食与送到她院子里去的简直就不是一种东西。单说这奶酥烙用的牛乳吧,她不过觉得鲜香甜美就随口问了一句,布菜丫鬟就口齿清楚地给介绍了一番:从东北的肥田当中选出一块儿上佳的地,圈起来只种大豆牧草和一些草药,青青嫩嫩的时候就割下来,拌着葡萄酒和温泉水喂优种奶牛。一直喂到这样的牛下了小牛以后,采得了第一批奶,就快马运到京城,直接送进了各扇朱门的后头──听得顾五小姐是目瞪口呆,险些以为自己穿进了红楼梦里吃茄鳖来了。
顾成卉这儿享受着呢,那边有人可看不下去了。孙氏嫡出的三少爷、七小姐放下筷子,看着顾成卉自顾自地用饭,还用的不亦乐乎,不禁互相对望一眼,心下都十分纳罕。
这顾五,病了一回还病出胆气来了!跟母亲这样针尖对麦芒的呛了一场,她不担心回去以后母亲会怎样收拾她,反而胃口大开了!倒是自个儿母亲还在老夫人面前赔着笑,眼前的食物也不过略沾了沾唇……顾成?杳?戏岭艘蛔劳?送??位搞佛暇统料吕戳耍??俗约喝7缥桓鱿U?:笙傲埃7约赫飨鲍泵妹玫牟缓盟担?7亲魅?卸>娜2缈删头奖愕枚慎恕gB?们卜拥搅嗣妹玫难都绎?峻峥攘艘簧???鹊诵乃肌?p》
第七章 一时冲动
这对嫡出兄妹怎么打算的,顾成卉是半点也不知道。正巧她这时吃得高兴,就跟半夏感叹了一句:“我觉着,最好吃的就数这个螃蟹肉混了虾肉馅儿的小笼了……”声音放得不高,却还是被固三少爷听了个正着。
顾明柏就看了一眼对面的小姑娘,慢悠悠地把玩着手里的一个玉老虎开了口,话音却不好听:“五妹妹也是我们顾府的小姐,养得便和我三妹妹七妹妹一样的金尊玉贵。你说这闺阁女儿不通文墨,在大事上见识短浅也就罢了,怎地连吃食上也像那些个没眼界的似地,但凡见了个虾啊蟹的,就认为是好的?别说做哥哥的不教你,五妹妹,你认为这桌上哪一样吃食最难得、最耗费物力?哥哥必定给你一一详细解释了听。”
他这样尖酸刻薄的语气,换了一个脸皮薄的小姑娘,真是可以把人说哭的。所以他说罢便往椅背上一靠,等着欣赏顾成卉的表情,他带来的丫鬟别锦立即握手成拳,轻轻捶打起顾三少的肩膀来。
说她小家子气没有品味,顾成卉其实并不往心里去,可她忍了又忍,仍觉得那句“女儿家不通文墨,见识短浅”刺耳之极。她左右看了看,见周围的姐妹们也都听见了这话,却个个儿面上都波澜不惊、不以为怪,好像这话是天经地义一样。
她知道作为一个古人,这话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她只能强忍着反讽的冲动,像反击七小姐那时候一样,尽量从容地问道:“这真是要请教三哥哥了!小五倒不知道三哥哥在吃喝上这样有研究。”
这个话隐隐带着对方不务正业的意思,如果是对着顾七说,只怕她就要生气了。然而顾三哈哈一笑,浑不在意:“好说。这吃喝一道其实也是大有学问,我在外行走交际,人情往来,自然什么都要懂一点。”轻轻巧巧地把这话变成了赞美。“你们这些个女人家,什么也不懂也是正常。今日哥哥教你,这桌上……”
顾成卉前生活了二十五年,从没有人这样当着她的面说过,你们女人如何不行的。一是因为她自己成就出众,二也是因为她最不爱听这种话,一听就炸。顾成卉虽然不平,仍旧保持了一线理智,扬声打算了顾明柏摇头晃脑的得意劲儿:“小妹无礼了!小妹有一句话,不吐不快,还请三哥哥别怪我无状。”
她声音里带着鲜见的怒意,一出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连老夫人都朝她望过去了。明明知道这样做会给自己招祸,明明知道古人就是这样男尊女卑——可是有一瞬间,顾成卉想,就算下一刻死了,我也为自己活了一把。
顾明柏缓缓坐直身子:“五妹妹请说。”
“从刚才起,三哥便口口声声说女儿家这个不行、那个不是。三哥哥想没想过,要是你也一落生就被关在一处小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能有多少见识?出不得门就罢了,还要加上不得启蒙、无人教化,便是连想看看书,也有三哥哥这样的人出来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顾成卉深深地吸了口气,装作没有察觉姐妹、丫头们见了鬼似的目光,“说来说去,和出身好人的仗着家世欺负别人,无非是一个道理罢了。妹妹说句大话,若是我与三哥哥处境相同,恐怕三哥哥还及不上我呢!”话音刚落,就听得身旁尽是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她把这些吸气声听得一清二楚,却丝毫没在乎。心里翻来覆去地,只有一个念头:来了这个鬼地方,不能出门、不能做事,没有自由,就是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今天我偏要说点心里话!
尽管理智一直在鸣警报,可顾成卉仍紧紧地盯着顾明柏,没有一丝后悔退缩。
顾明柏漂亮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怒气,很快又收敛了起来。“五妹妹这话,当真要贻笑大方了!怕不是成日在绣房里闷坏了,异想天开了吧?也是,无知的人是最会说大话的了。”
顾七适时地帮腔道:“五姐姐,这话你可说差了。我们女儿家,最重要的可不就是贞静安宁四字,你老惦记着出去可是会坏了家声的呀。”要说顾三的话只是难听,顾七的话就是毒了。
顾成卉看着这对兄妹冷笑一下正要说话,就听见老夫人开口喝道:“你们眼里都没有长上了是不是!都给我安静点,五丫头过来!”声音沉沉,不辨喜怒。
随着老夫人这一声,饭厅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小姐们都低下头去看自己面前这一块方桌,丫鬓们更是一声也不出。vv;;半夏的下嘴唇更是咬得都发白了。顾明柏也紧紧地闭着嘴,看着顾五站起身走到老夫人身边,心中却也是冷笑着:这个五妹妹,看着是个灵巧人,实际上却是个笨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知道,长辈面前就敢跟嫡兄高声大气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在后院里活到今天的?他就悠哉悠哉地喝了一口热浆子。
第八章 挨罚
看着顾五慢慢挪到了老夫人跟前,顾明柏心里痛快着呢,让母亲都吃了暗亏的一个小丫头,到了少爷手里,也一样蹦达不了多久!他眼里带着笑,跟顾成?矶酝?艘谎郏?殖?盖卓慈ァ8詹呕苟允??侔愎匕?乃锸希?耸焙鋈欢宰约菏掷锏牟璞?鹆诵巳ぃ?孟袢?豢醇?戏蛉说呐??频模?坏屯啡タ茨瞧??〉囊蹲印?p》老夫人面沉似水,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这个以往从没关注过的孙女。
小姑娘今日梳了一个俏丽又别致的灵蛇髻,一条拧成麻花样的发辫别出心裁地梳在了额际,留了一束漆黑浓密的头发垂到了胸前,把耳垂上两粒珍珠衬得莹润柔亮。尽管身上的衣衫都是半旧的,可小姑娘婷婷而立,又是花骨朵一样的容貌,不过九岁,但已经有了这样清丽娇艳的颜色了,可以想见她长大后,必然是个一等一的美人。
然而模样还不是最得老夫人注意的。什么时候,这个五孙女有了这样的气度?自信、洒脱,她往那儿一站,就让人觉得、觉得……老夫人竟想到了几位年轻时曾一睹过其风采的名士。莫非还是因为娘胎的缘故?当初的李姨娘,确实是耕读之家里出身的。
想到李姨娘,就不免想到了她的死。那委委屈屈、充满疑惑的死……老夫人摇了摇头,甩开了纷杂的思绪,冷冷地望着顾成卉说道:“昨日我听说你与嫡妹在你母亲的正院里起了争执,我本以为你不过年纪小气性大,姐妹间拌几句嘴也算不得什么。今日一看,却是这样的糊涂无状!长辈面前就这敢对嫡兄无礼,说不得,我只好替你母亲管教管教你了!”老夫人说罢回头看了看孙氏,孙氏忙低下头道:“儿媳惭愧,还要劳老夫人费心。”
顾成卉咬着嘴唇没有接话,她低下去的脖颈僵硬着,显示出一种倔强来。孙氏适时地出声了:“卉姐儿,老太太和你说话呢,你这样一言不发可不敬重了。”众人听了,都向顾成卉看去,老夫人更是神色间带了一些不耐。一顶帽子压下来,就把她逼得不得不开口了:“回祖母,孙女儿是……是惭悔不已,一时无言以对。孙女儿知错,请祖母责罚。”刚才的怒气已渐渐平息了,她不禁有点后怕。
老夫人没有接话,只吩咐自己的大丫鬟:“勾帘,你带五姑娘去祠堂里跪着,不得我的话不许放她起来。”
这话一出,厅中众人神色各异。孙氏好像吃了一惊,迅速调整神色,有点儿痛心似的轻声嘱咐顾成卉“去吧,好好思过”;二少爷和七姑娘却没加掩饰,脸上的笑可是真挚极了。姨娘、庶女们有的物伤其类,有的满不在乎,只有顾明松有一点不忍心:“祖母……”
“不许求情!”老夫人半是严厉半是嗔怪地截住了大少爷的话头:“吃饱了饭便回去,给我好好在功课上用功!后宅这些个鸡零狗碎,本不须你来操心。明年就要下场了……”
顾明松天资聪颖,读书刻苦,在十三岁时就中了秀才,但之后考举人却失了一次手,便在家又读了三年,如今正是十八岁。见老祖母说起这个来他就不好再劝了,只能站起来给老祖宗行了一个礼:“孙儿必定发奋。”
勾帘走上来对顾成卉行了一礼,低声道:“还请五小姐跟我来。”
刚才对上孙氏的时候还寸步不让呢,一转眼就落得这样被动……顾成卉心里苦笑了一下,朝勾帘点了点头,又向长辈行了礼,便随她退出了饭厅。
她一走,饭厅的气氛就稍稍活泛一些。只是毕竟闹到了这个份上,就是顾三顾七两兄妹也不好再继续吃喝了,更不要提其余的兄弟姐妹。一众小辈胡乱用了几口便都推说饱了,又陪老夫人说了几句话,纷纷行礼告辞。待顾七出了寿安堂,脸上的笑再也收不住了,酒涡儿深深的,对自己的丫鬟鱼雁说:“你瞧见没有,五姐姐屋里叫半夏的,趁刚才收了早饭下去的功夫就溜了。哈!自己主子丢了这么大一个人,想必是没脸见你们了。一会你可要去一趟关月山居,替我好生安抚一下那儿的姐姐们。”
鱼雁并不像另一个大丫鬟汀洲那样厚道,当下笑着应了,还挖苦了关月山居好几句,逗得她家七姑娘花枝乱颤。
半夏从寿安堂里退出来,并没有回关月山居,她随手打发了一个小丫头子回去报信,自己转身走向寿安堂下人住的廊屋。她要托人传话求见老夫人屋子里的勾帘。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两个人,如今却剩了她一个。姑娘在香堂里跪着,她怎么能安心……半夏想到这,用袖子使劲按着眼角,正好叫走来的勾帘见了。
“……我给五姑娘准备了软垫,你不用担心会跪坏膝盖。”勾帘已经二十岁了,老夫人给她说了府里的一个管事,明年就要出门子。那管事有一个同胞哥哥正是半夏的姑丈,说起来两人沾着亲带着故,所以勾帘也很耐心:“你在这哭,若是叫老夫人知道了,会怎么看你们关月山居?不如回去备了软膏、热水。到时罚完了,自有寿安堂的姐姐送你家姑娘回去……”
半夏向来是快人快语,这次情绪激动,不由得透了几句心里话给勾帘听:“自从姑娘病了一场,好像变了个性子!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如今连太太都……我心里替姑娘着急呢。”呜呜地就诉了一回委屈。
勾帘却微微笑了,悄声说:“你可真是傻了。如今五姑娘受罚,你求到我这儿来能有什么用?你怎么也不想想,五姑娘是因为什么才不受太太待见,弄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解铃还须系铃人呢。”
半夏恍然大悟一一”谢谢姐姐提点!只是……我又哪来的脸面,能求到老爷面前呢;';”何必你自己去求?一会儿下了早朝,老爷按惯例是要来见一见老夫人的。到那时他还能不知道吗!〃
第九章 两次对话
——连丫鬟都能想到的事,老夫人更是早有预料了。她望着堂下恭恭敬敬站着的儿子,就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声叹息被送进了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