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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蕖静默了。停驻在他唇畔的粉蝶好似察觉到异样气息,薄翼一振,飞远。
“你仍迟疑?”花神的权势、地位,以及拥有爱人的权利之间,他依旧无法衡量?
“或许,这就是我无法拥有烟绒的原因……”玉蕖自嘲一笑。
“玉蕖尊者,请你先将要让艳儿涂抹肌肤的玉露交给我——两桶。”玄武朝玉蕖漾起轻笑,右手比出“二”的手势。他虽带着笑意,黑眸中的火焰仍矛盾的存在。
玉蕖似乎有些追不上玄武转移话题的速度,“两桶?您何不待玉露用罄之际再来一趟,新鲜玉露的疗效会比较好。”
“不,我怕你会没空酿玉露。”玄武伸出手,向玉蕖索讨。
玉蕖长指在半空中画了数圈圆弧,刹那间,两桶玉露从天而降,但他仍心存疑虑。“没空酿玉露?不会呀,要呈献给王母娘娘的百花精露我也早早酿毕,我可以将所有的时间都抽出来为烟绒酿玉露。”
玄武将那两大桶玉露给收纳在掌间,并同时纠正玉蕖的称呼,“艳儿,她现在叫艳儿。”
是呀……她已经不再是他的烟绒,他再也没有资格这般唤她了。玉蕖脸上神情一黯。
“至于你没空酿玉露,那是因为……”玄武唇畔笑容一敛,“我现在非常非常的生气,所以,我要代替艳儿教训你,以补偿她所尝过的苦。”
接着,向来迟缓出了名的玄武,以生平最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玉蕖的俊颜上招呼了火辣辣的一拳。
玉蕖怎么也没料测到天庭中最温和的玄武竟会诉诸暴力,来不及闪躲,他便让玄武的硬拳给打进了百花花圃间,两管鼻血淌流不止,两眼一翻地昏死了过去。
“而我,担心这一拳会将你揍得整年下不了床,所以才先向你索讨两桶玉露。这样的解释,玉蕖尊者可听明白了?”玄武甩甩手,笑意又回归脸上,“不过,我今日来,尚有一事要办,就是要对你说声谢,幸亏有你所下的护魂咒,否则那时手执蚀心剑的我,恐怕会实质地伤害到艳儿。”
他理理衣衫,朝花圃间瘫死的玉蕖一揖身。
只可惜接受谢意的人,毫无知觉。
恩怨至此,一笔勾消。
香氛暖液的粼粼波泉,诱人放松紧绷精神,沉沉进入无虑梦乡。
艳儿螓首侧枕在泉畔的奇岩药草上,微湿长发披散在白玉肌肤上,犹似半掩着裸裎娇躯的上好绸缎。氤氲的朦胧清烟,让此时酣睡的她更添数分娇媚,随意搁放的四肢在泉水中载浮载沉。
连日来的痛苦及疲累,轻易地在花香温泉中一点一滴消抹而去。
艳红的檀口轻吐出舒服的娇吁,慵懒而沉重的长睫掩去她妖赤的眼。
风扬起,拂来落雨般的花办,有的落在水面,漾起一圈圈涟漪,有的落在她颊上,点缀数分浓浓春色。
接着,恍神之中,她听见了不属于落花的声音……半撑开眸子,艳儿突地轻笑。“这与咱们头一回见面时的情景好相似呵,一只正在沐浴的花妖,以及……一只正在偷窥的小色龟。”
数臂远的距离,拨动温泉水的墨绿小乌龟——玄武正弯着黑眸,温柔回笑着。
那样鲜明的初遇,在两人脑海中烙下无法磨灭的痕迹。
“喂,你说,你现下嘴边淌着的,是泉水吗?”她再度懒懒合眸。
小乌龟脸上浮现暗红。
“放心,我没有流星剑,砍不着你的。”她鼓励他吐实。
“不。”玄武诚实应声道:“这回,不是泉水。”
尾声
一缕清香,微茫地窜奔天际。屋舍西侧的一方青绿墓冢,石碑上以苍劲力道刻着——玄武族系宵明之墓玄武手执酒盏,在坟前洒下玉液。
“玄武,时间快到了,你上完香就先来用膳吧。”艳儿在门扉旁大声唤道。
“就来了。”他笑笑地应声,双手合十再拜一回才走向屋舍。
“你不准备将宵明的尸体带回渤海?”艳儿递上碗筷给他。
“等向王母娘娘献完寿再说,你也知道,烛光下黄泉大闹地府一事,想必是瞒不过天庭,再加上我痛殴仙界花神,这等罪名恐怕也不小,若挖了宵明的尸骨却得连累他陪着我一块背负罪枷奔波,我过意不去。谢谢。”玄武在艳儿挟上青菜时轻声道谢。
“你又来了,什么罪都往身上揽,这两项罪名加起来,你会受到怎生的责罚?”艳儿担心地蹙起眉。那个花神玉蕖都说好了不会向天庭参玄武一本呀,只不过他脸上那块馒头大小的淤肿恐怕也瞒不过明眼人吧……“应该是被罚驮负‘岱舆’、‘员峭’、‘方壶’、‘瀛洲’、‘蓬莱’这五座仙山……最少几万年吧。”他笑得轻松。
这五座仙山在海面上漂浮不定,惹得居住其上的众仙往往苦于清晨离开仙山,黄昏要回返时却怎么也找不着它们,所以天帝下旨由五只神龟负起五座仙山,以稳住仙山的位置,每六万年才会换批龟来驮。
“几万年?!”
“那对我而言只不过是短短须臾的岁月,不过……这回我可不单独受罚噢,你也是始作俑者之一,所以你得陪着我一块领罚。”
“我一直是这般打算的!你若胆敢弃下我几万年,独自去驮那什么仙山的,我可一辈子都不再理睬你!”她认真宣告。
“好好好,少不了你一份的,我驮着山,你这朵花妖也随着植在那山上,咱们一块。”他握了握她的手。
艳儿这才笑开了眼。
“对了,怎么不见烛光人呢?”
“他呀,吵吵闹闹的,没一刻安静。”听,说人,人就到,脚步声又响又亮的。
“我好饿,快饿死了!”烛光从窗棂跃进内室,一屁股坐在椅上,像只饿鬼般左右手不断拍击着桌面。
直到艳儿及玄武分别在他左右手各塞了一双竹箸,他才终于安静下来,双手同时在餐盘上挑选爱吃的菜肴。
“喂喂,我不吃芋头,你别挟芋头!”烛光突地自言自语。
“芋头哪里不好,又松又香,我就要吃!”自言自语完毕,烛光的左手挟起芋头块朝嘴里咬。
“哇哇——”烛光边叫边咀嚼。
“吃东西就吃东西,叫什么叫?等会儿害我咬到舌头怎么办?!”边咀嚼还边开口教训自己。
是的,烛光这怪异的情况,打从他大闹完黄泉之后便开始了,然而仔细听闻,不难发现烛光此刻嘴里两道嗓音的差异——一道是属于烛光,另一道,却是属于数月前在众人眼前断了气息的宵明。
话说烛光虽下了一趟地府,也在违背玄武告诫下狠狠地搅得黄泉一阵鸡飞狗跳——成功带回宵明之际还不忘轰了黄泉一座阴山当临别赠礼。
然而先前烛光为宵明所缝补的尸身却出了差错……那龟尸里的心呀肝呀肠的,全给糊成了一片,成了毫无用处的尸身,也害得宵明变成无主孤魂。
烛光当然下愿让好兄弟重返阴界,自愿提供躯壳,让两人同生共存。
于是——
烛光变成了宵明,宵明也就是烛光,即使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仍改不了爱斗嘴的要宝恶习。
“别一次塞那么多食物啦……”烛光的声音越来越模糊,他的左手却不断挟来炸肉块、炒豆芽,塞塞塞塞地塞进嘴里。
“你别顾着说话,动嘴啦!”宵明的声音同样含糊,“我已经好久没进食了,|奇+_+书*_*网|你下咽的速度要再快些!”
自己一搭一唱,看起来……真蠢。
“宵明,别噎着了自己和烛光,慢点吃。”玄武递上温茶,助两人消化。
“谢谢。”一张嘴两道声音。
桌上饭菜一扫而空,烛光抚着他那塞入两人份食物的肚子,打了好些个痛苦的饱嗝。
艳儿拎着一只瓷瓶,仍带龟裂伤痕的花容漾着红晕,来到玄武身后。
“抹……抹药时间到了。”她的声音小如蚊蚋,与平时大相迳庭。
“好。”玄武起身,轻环向她的肩。
花神玉蕖的玉露虽非惊人灵药,抹一回便能完完全全治愈艳儿浑身裂璺,但确实有效地肋她减轻了冰裂之苦,裂璺也以极缓的速度逐渐愈合。
见两人朝房内走去,宵明与烛光又开始嘀嘀咕咕了。
“不过是抹个药,小艳妖在脸红个啥劲呀?”
“哎哟,你上回没听到呀?窝在房里说是抹药,结果边抹边传出嗯嗯呀呀的怪声,谁知道他们抹着抹着是抹成啥德行?”烛光笑得好暧昧,真不知是小艳妖带坏了玄武大人,还是玄武大人本性里潜藏着劣根?
“你是哪只耳朵听到的?”嘿,他与烛光窝在同一具躯体里,怎么烛光听到了嗯嗯呀呀,他倒是没听见?
“右边这只呀。”烛光轻扯了扯自己右边的耳朵,当时他就是用右耳贴在门扉上,才听到春色无边的“怪声”咧。“你左边那只耳朵下管用啦?”
他们两人现在好似平均分配一般,烛光得到右半部身躯,宵明得到左半部身体,公平得很。
“不是不管用,是我还不太习惯用。”毕竟不是自己的身体,一时之间也极难适应。
“再多练习个几天你就会很习惯了啦,几天不够,几年总成了吧?几年再不成,几百年也够你练习了吧?”反正他们会一直一直在一块的,就像以前一样。
接着,紧闭的房门后头,当真开始传来孩童不宜的嗯呀声,春意浓浓。
然后,烛光和宵明扯起笑靥,蹑手蹑脚地踱到门边,这回换左耳贴上木门。
再来,听到一半,还不忘换只耳朵再听。
结果,一道穿透门扉的气芒将两人给轰出了小小屋舍,并赏他们恢复成龟孙原形的薄惩。
最后,一只背壳先着地的小巧乌龟可怜兮兮地一圈圈旋转旋转再旋转,转得一具龟身里的两道灵魂昏天暗地,无力翻身。
屋内传来玄武不改温和的叮咛声。
“非礼,勿听。”
番外篇
我带你回家——烛光篇
很黑,伸手不见指的黑暗。
很冷,冰天冻雪地的阴冷。
黄泉,地府。
无论人类、禽兽、牲畜、精妖,最终,总得回归这处混沌。
好不容易才泅过忘却之河,那条阻隔阴阳两界的分野。
脚下所踏着的,是虚渺黑烟;头上所顶着的,是浓荫迷雾。
沾得一身水湿的衣,教阵阵阴风给吹得透骨,与数抹半透明的亡魂擦身而过之际,烛光打了好些个哆嗦。
靠着玄武的元灵珠所护,烛光避过了许多鬼差,这些等级低下的鬼徒鬼孙还算轻易打发,只求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全因勾魂事务过于繁忙而无暇留心他这只擅闯阴曹的小乌龟。
诡异曲折的幽冥闱路,不见任何路标指引,要在茫茫如海的黄泉中找到宵明谈何容易?况且是对一只专长为“迷路”的龟?
十八层地府,层层围绕、层层交错,其中几殿看似海面倒影,实则存于斯地;有几殿悬于半空,实则却仅是幻象,真真假假,虚实难办。
无止无尽的苍凉冥路,是每缕幽魂唯一的前行方向,好似有着无声的牵引,渡众魂魄而来。
烛光知道自己走了好长好长的路,四周景物时而阗暗,时而鬼哭神号,时而赤腥艳红,但他仍对自己所处的正确位置毫无头绪。
啧!要是有个人能问问路就好!烛光在心底发出轻怨。
“好呀,你问。”
陡然,一道轻柔含笑的嗓音劈进烛光耳内,震得他忙不迭四下环视。
“谁?!”
晕红的诡月之下,华光映照出一抹交错在无彩琉璃及纯白色泽间的身影,逐渐成形……“在地府里,除了鬼之外,你还以为能看到什么?”那半透明的男人笑着回道。
“你是亡魂?”烛光瞧瞧他,总觉这男人不像前头那些擦身而过的幽魂一般面无表情、目光空洞,或布满微微怨恝不甘、不舍,眷恋着人世间种种,反倒相当怡然自得。
男人没点头或摇头,只浅浅地镶着唇边一抹笑。
“你方才不是说,想问路?”他提醒着烛光。
“这个鬼地方,你熟吗?”见这抹男魂应无恶意,烛光直接问了。
“再熟也不过。”
“太好了!那你知道亡魂都被囚在哪层地府里吗?”
“依各亡魂在世时所积下之因果,是善是恶是赏是罚自然有所不同,所以所囚的府层也回异。小兄弟,你要找的是何人?兴许我能助你。”
烛光瞟给他怀疑一眼,那抹男魂不以为意,好似笑容是硬生生挂在脸上的面具,面对烛光的目光,连眉头也不曾挑一下。
“我要找一只玄武龟精。”哼哼,他就不信这男魂有恁大本事。
“近日往生的龟精少之又少,名列玄武族系的更是稀罕,若我没记错……应当只有一个男孩,凡俗之名为‘宵明’。”男魂犹似在背诵文章般顺溜地叙述。
烛光一听,急忙嚷道:“是他是他,我就是要找他!他现在在哪里?被囚在哪层?有没有吃苦受罪上刀山下油锅睡钉床躺烙铁——”“他在你眼中的罪行如此之多?非得受尽苦难?”男魂笑问。
“当然不是!”他只是一时心慌,口不择言,“他到底在哪?”
“精怪之魂魄与凡俗人不同,即使往生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