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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机智。”二伯道。
“行动又敏捷……”五叔道。
“胆子又大。”六叔道。
“最重要的是,你是我们英雄帮里最厉害的大将老三的女儿啊!”大伯奉上一句最中听的恭维。
“那又怎样?我终究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她努力想扭转叔伯们对她的既定形象。
“哇哈哈哈……”众叔伯笑成一团,挪揄地瞄著她。“你如果是弱女子,全天下就没有女强人了!”
“你们……”这群老男人摆明就是要她收拾他们捅下的楼子,她瞪著他们,气得说不出话来。
是,她知道他们的意思,反正她冯小彧就是这一屋子男人的管家婆,在他们眼中,她完全遗传了老太太的悍辣,再怎样也称不上是个弱者。
“别这样嘛!小彧,谁不知道你才是英雄帮的支柱?这可是你父亲建下的基业哦!你忍心看著本帮受外人欺负吗?”
就是二伯这句话搞定了她的豆腐心。
没办法,再怎么晦气,毕竟都流著冯家的血液,虽然她没加入英雄帮,但又何其忍心见大伙被姓傅的骑到头上撒野?
因此,她才会在被迫接下这个烫手山芋之后,在堂哥的陪同下走出总坛时,出口唾骂一番,纡解郁气。
冯雨新是大伯的长子,也是英雄帮的帐房,长得高壮,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大男生,除了他,她还有十几位堂兄弟也都是英雄帮的成员。
唉!冯家别的没有,就是男丁特别旺。她摇摇头,又叹气。
“雨新哥,有没有那个傅家大少的详细资料?要混进去总得把敌人的底摸清楚一点。”她转头问著冯雨新。
“傅大少名叫傅攘之,是傅老爷的独子,今年二十六岁。”冯雨新道。
“啧,为什么老天不分配得平均一点?干脆把我们家一些男丁拨给他们算了。”她啐道。
“就是说啊!”冯雨新笑了笑。
“他长得什么样子?”她又问。
“他很少露脸,要拿到他的照片不容易,我爸只说,他是个长相魁梧高大的男人,光站出来气势就够吓人的了……”冯雨新手上也没有傅攘之的照片。
“所以,大伯他们就被人家的气势吓傻,白白让人给唬弄了?”她讥讽地冷笑。
“唉,小彧,别这样,你也知道咱们这一帮子的人根本没半个有气魄,对外宣称好勇斗狠,得了个什么‘南霸天’的称号,但这浑号只不过是吓吓别人而已,事实上,我们这一辈的男孩子早就没想过自己是什么帮派人了。”冯雨新语重心长地道。学文科的他被迫加入帮内事务,就已经够痛苦的了,如果还要和人打来打去,他肯定第一个一命呜呼。
冯小彧岂会不明白,冯家这一代的男孩多半抱著好玩心态,早已无心于帮派事务了,整个英雄帮,不过是叔叔伯伯们紧抓著不放的虚妄梦想罢了。
“唉!我看啊,等我把上地合约拿回来,叫大伯他们洗心革面,别再搞帮派了,这样奶奶也会高兴一点。”她叹道。
“可不是吗?”冯雨新附和道。
她心思一转,陡地站定,转身看著他,匆道:“我从刚才就一直很纳闷,傅家向来在台北,跟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干嘛突然跑到南部来跟我们争一块地?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我也不懂,这次他们主动找上门,到底图的是什么?照理说,咱们那块地地点偏僻,向来只有咱们自己人知道而已,为什么傅家会看上那里?”冯雨新也皱起眉头,百思不解。
她耸个肩,“算了,探究也没用,总之,那块地是咱们的祖产,我爸千交代万交代得将它保住,所以,得先把契约拿回来再说。”
“也对。”
“好,那就把这件事当个了结,叫那个饭店领班通知我‘工作’时间。”她说著挺胸吸口气,决定去会一会那位傅家大少,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要小心点,小彧,我听说傅家的人都很厉害,傅老爷虽然色名远播,怪癖一堆,但他可不能小觑,傅大少傅攘之虽然鲜少露面,但听说他也是个狠角色,傅家国外的事业都由他一手打理,这种人绝不好对付,可以的话,你尽量别和他正面交锋。”冯雨新拍拍她的肩,忍不住叮嘱,就怕她太随兴冲动会惹事。
“放心,我才不会傻傻的用什么可笑的美人计呢,我啊,只要找到合约就闪人,速战速决,根本不必惊动傅家的人。”她握拳一笑,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可是……你做事向来就惊天动地……”冯雨新低声吐槽,也许是在帮里呼风唤雨惯了,这小妮子出去外面也都是这样没大没小,不懂克制,老是看得他心惊胆跳。
“哪有?”她瞪眼抗议。
“好好好,没有,我只是希望你平安回来,否则我们一定会被奶奶揍到死为止。”冯雨新低声咕哝,心里不免有点担心。
坦白说,他总认为父亲让小彧去傅家根本就是在冒险,因为他太清楚她的个性虽然呛辣,但其实心肠软又没心机,遇到老实人她的确能占上风,但若是遇上太阴险的人,她根本就斗不过。
“喂,别触我楣头,不过是去拿回一张合约,我不会有事的。”她鼓著腮帮子,握拳捶了他的肩头一记。
“最好如此,记住,如果真的拿不回合约也别逞强,直接回来,我们再想办法,懂吗?”冯雨新正色道。
“知道了,你就爱穷操心,你别送了,我走啦。”她白了他一眼,摆摆手,大步离开总坛。
堂哥实在太小看她了,拖泥带水可不是她的作风,她可不像冯家的男人那么无能,她一天就要把这件事搞定。
而且,绝对会搞定。
傅家虽然低调,但派头可不是盖的,瞧瞧这次生日宴会的阵仗,就可以知道他们有多重视傅家老爷的生日。
冯小彧穿著饭店工作人员的白色制服,将头发缠成一个高高的髻,脸上戴了一副黑框眼镜,边假装排盘子边观察著这个偶尔会被媒体提到的名门望族,果然是台湾有头有脸的富豪,他们一家子不管男男女女,个个气质优雅,举止有礼,倒没有什么凌人的盛气,只有那身让人一看就是“有钱人”的样子让她有点不爽而已。
唉!比起来,她家那票男人就显得太庸俗了。
叹口气,她暗暗摇头,将盘子放下,瞄了身后那幢大得像古堡的房子,心里不免嘀咕,要在这么大一个花园宅子里找一张纸根本就像海底捞针,而且,打她一进门,只看到一些傅家的亲友,傅家父子却不见踪影,也不知道他们不是太忙了,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这也好,傅攘之的人愈忙对她愈有利,反正她也不太需要和敌人打照面,只要查到他的房间,找机会溜进去,找到合约,就OK了。
她在心里暗付,左右看著每个人员都在忙著自己的工作,确定没有人注意到她,于是搬起地上的箱子,佯装走向花园中临时搭建的食物分类区,再悄悄走向宅子厨房的侧门。
整个大宅,唯一对工作人员开放的只有这间大厨房,她早就想好,这里正是她潜进去的最佳地点。
不过,在潜进去之前,她得先把这身打扮换一换。
傅宅的仆佣们也有特别讲究的衣著,男的清一色是橄榄绿中山装,女的则是同色系的改良式中式短衫搭上长裤,很有上海滩那种豪门之家的氛围。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为此,她早一步找到傅家送洗衣物的洗衣店,“A”了一件女佣服,偷偷带了进来。
由于今晚的家族宴先席开十桌,厨房里,饭店外烩的大厨、二厨都忙著整理菜色,傅家的仆人们也进进出出在旁协助,根本没人有空理她,于是,她顺利地进去盥洗室换了装,再从从容容地定了出来,摇身一变为傅家的仆佣。
嘿嘿,接下来,该办正事了。
她在心里窃笑,正打算闪出厨房,不料,身后一声低暍硬生生将她喊住。
“喂,等一下,你来帮个忙。”
她僵直地定住,慢慢回头,只见一个和她穿著一样衣服的中年妇人对著她招手。
“丫头,过来,这个供果你拿到顶楼的佛堂去。”中年妇人叫道。
“是……”她走过去,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一盘鲜果。
“咦?等一下,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中年妇人瞄了她一眼,匆道。
“我……是新来的……”她低下头,随口掰道。
“哦?姚总管又找人了吗?怎么没有事先通知我?算啦,忙完再说,你快端上去,我忙得都忘了得换供品了。”中年妇人愣了一下,不悦地攒了一下眉,才挥手叫她快定。
“哦。”她点点头,抱著那盘鲜果快步奔出厨房。
简直就是老天帮忙,她这下子可以名正言顺地晃进这间大宅了。
她高兴地,咧嘴一笑,大刺黥地跨上阶梯,来到二楼,却在看到十多个房间时立刻傻眼。
“不会吧……”她喃喃惊叹,瞪著两排面对著一道长廊的房门,突然不知该从哪里找起。
依她猜测,那种东西比较可能放在类似书房的地方吧,所以,她得先搞清楚书房的位置……
正思付著,两个年轻女仆忽然从长廊底的一道门内走了出来,手里各自端了个装满餐食的托盘,两人一脸神秘地将门关上,并且立刻锁上,然后交头接耳地走了过来。
她闪到屏风后方,听著她们的对话。
“真可怜,生了病还被关著,我看了真不忍心……”一个女仆满脸怜悯,频频回头看著那扇门。
“就是啊!老爷这次也真够狠的了,为了达到目的,竟然不择手段……”另一个女仆也叹道。
“老爷真的是太过分了,就算要强迫她,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啊!叫人把她架回来,还把她关了三天,每天晚上都来骚扰她……”
“没办法,谁教老爷太疼爱她了,怕她又像上次那样跑掉……”
两个女仆边走下楼边道,她却听得有些心惊。
强迫?疼爱?
难道是什么人被傅家老爷给绑来了吧?
天哦!那个老色鬼该不会想强占民女,而硬是将哪个女孩关在房间里吧?
有钱人都是这样怪癖一堆吗?仗著点财势就胡作非为、欺压可怜的弱女子?
她的想像力开始飞窜,待四下无人,便好奇地走到门外,贴著门板倾听里头的动静。
一阵阵轻微的咳嗽声传来,她攒起双眉,那股与生俱来好打抱不平的义气又冲进脑门。
可怜的人,生病了还被关在里头,搞不好还得被傅老头凌辱,这种事她可不能坐视不管……
她冲动地握住门把,正想破门而入,但又及时煞住。
等等,冯小彧,别忘了你的任务!
她僵在门外,猛然觉醒,这个浑水瞠不得。
她好不容易混进傅家,要是因此引起了骚动,不但合约找不回来,搞不好连她自己也逃不了。
嗯,还是算了,她又不是侠女,这世界她看不惯的事太多了,总不能一一去在意。
如此自我提醒,她于是放开门把,转身走开。
然而,才跨出一步,房里地又传出一阵强烈的咳嗽声,也不知是不是她太多心,听来似乎还挟带著一丝悲鸣。
她停下脚步,转头又看了门板一眼,一张小脸皱得像包子一样。
不行,她如果不救出里头可怜的少女,她一定会心神不宁得无法专心工作,这样还是会误事。
心念一转,她再度回到门前,暗想,反正只要悄悄把人放了,别惊动傅家的人就行了。
点点头,侠义心肠战胜了理智,于是,她从头上摘下一根发夹,使出七叔传授的开锁绝技,在锁孔里挑转了几圈,只听得“卡”一声,锁在她的巧手下轻易地打开了。
她得意地扬起嘴角,不是她爱自夸,几位叔伯的绝活里,就属这项技巧她学得最精,由于七叔胆小,又有幽闭恐惧症,才特地练就了这项本事。
“学会了这个,就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锁关得住你。”七叔这么告诉她。
也算她有慧根,一学就会,七叔直夸她聪明,大伯却担心她书不好好念,尽向他们学些不入流的江湖把式,还一再叮嘱她不能让奶奶知道……
哎,她怎么会让奶奶知道呢?在奶奶面前,她永远都是个乖孩子、好学生哩!
暗暗一笑,她轻轻转开门把,小心地推开一道门缝,闪了进去。
厚重的窗帘遮去了屋外的阳光,有点暗,但还是可以从缝隙透进来的光线清楚地看出整个摆设。
房间比她想像的还要宽敞,布置也非常时髦,很像那些五星级大饭店的高级套房,除了一组黑色牛皮沙发和强化玻璃长桌,还有一排矮柜,柜上摆放著一组音响,墙上还挂著一台超薄电浆电视,感觉上设备倒是挺完善的。
她迅速瞄了一眼,注意力很快就被左方大床上传来的一阵沙哑的咳嗽声拉过去。
床上,一个人连头整个蜷蒙在被窝里猛咳,她大步走过去,二话不说,直接就轻拍那人,低声急道:“喂!快起来,趁著这个空档,我帮你逃走吧!”
那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拉开被子,困惑地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