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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我,敬芝根本就不会遇见陈少卿。即使遇见,陈少卿也不会对她怎么样。”王敬轩道:“人的命运,在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人太过渺小,就算用尽力气,竭力抗争,也争不过自己的命。这是敬芝的命,早已经注定的,与你无关。”林雅书抬头,望着王敬轩的眸子,心里稍稍安定,想了想,道:“这会儿他们应该已经到了南京。我打电话过去,问问情况。”
问得陈少卿所住公馆的电话号码,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喂。”当陈少卿的声音在电话的另一头响起时,林雅书却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沉默着,电话的另一头也沉默着。半晌,陈少卿开口问道:“是林小姐吗?”
林雅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我是林雅书。你把敬芝怎么样了?”
陈少卿嗤嗤地笑了起来,道:“怎么样?只是做了我对其他女人都会做,唯独对你没有做的事。”
林雅书的脸色变得惨白,头晕晕的,天旋地转,咬牙切齿道:“你无耻。她还这么小。”
陈少卿笑道:“我原本便是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雅书强压内心的怒火,道:“王家的人会把她带回来的。”
“哦,是吗?恐怕她舍不得离开我。”陈少卿笑道,“我让她自己跟你说吧。”
王敬芝接了电话,声音明快,似是很愉快的样子:“喂,嫂子吗?我是敬芝。你们都不用担心我,我过得很好,从来都没有这么好。”
林雅书不知该说什么,把话筒交给王敬轩。她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发现自己的手微微颤抖,冰凉如水。
王敬轩挂了电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敬芝是铁了心,不会回来了。”
把王敬芝的话告诉王老爷和王夫人,王夫人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落了下来,大少奶奶在一旁劝慰着。王老爷叼着烟斗,一言不发。
林雅书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道:“既然事情已经这样,那就得想办法补救。”
王老爷问:“怎么补救?”
林雅书道:“在各大报纸上发表声明,称敬芝与陈少卿私奔,我们王家与她断绝关系。”
这话刚说出口,便挨了王夫人一记耳光。王夫人指着林雅书的鼻子,骂道:“你可真说得出口。要不是你,敬芝怎么会变成这样?你自己做出不三不四的事情,弄坏了名声,还要让我的女儿也玷污了名声。”
王敬轩赶紧护住林雅书,道:“娘,您别冲动。雅书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
林雅书捂着被打肿的脸颊,淡淡道:“依陈少卿的性子,玩弄女人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担心敬芝将会被他始乱终弃,与其这样,不如促成他们结婚。陈少卿是爱面子的人,一旦将他与某个女人的事公之于众,他必定会对那个女人负责。如今陈少卿与妻妾离婚,孤身一人,敬芝嫁给他也是正妻。这样一来,敬芝只是为了自由平等而奋斗的进步青年,挣得门庭清白。陈少卿虽然不再独霸一方,但至少手里有军队,在政府里有地位,敬芝嫁给他,也不失身份。”
王老爷听了这番话,沉思了一会儿,问道:“那万一登了声明,陈少卿依旧不娶敬芝呢?”
林雅书道:“他一定会娶她。因为他无路可退。”
翌日,各大报纸上刊登王老爷发的声明:“四女敬芝,近日为自由平等所惑,竟自私奔,投向陈少卿。查照家规,将其除名。嗣后,因此发生任何情事,概不负责,此启。”
又过了一些时日,传来陈少卿与王敬之结婚的消息。
第三十一章
原以为出嫁后会获得平静安稳的生活,但经陈少卿这一闹,林雅书在王家受尽冷待。婆婆待她冷冷的,依旧记着她带来的种种麻烦。大少奶奶是旧式女子,觉得她作风不检点,内心鄙夷。
若没有王敬轩,林雅书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藏书楼成为夫妻俩生活的重心。各类书籍搬入楼中,总共有六十万卷。按照王敬轩的意思,中华文明源远流长,理应服务广大的百姓。他又请了不少人来,编书、校订、刻书、抄书、印书,将这些古籍流传出去,供世人阅读。
林雅书细细地算了一笔,当初建楼花了二十余万元,购书花了三十余万元,刻书印书花了二十余万元,加上聘请编书、校订、抄书、鉴定的人花十万元,总共花的银元在八十万以上。好在王家并不缺钱,这一切对王敬轩而言都是值得的。
每日清早起来,陪同王敬轩一起去藏书楼,夫妻俩泡在书海中,便度过了一日。到了傍晚,相携散步回府,夕阳西下,暖风徐徐。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林雅书想到这一句,心里一悸,仿佛是不祥的预感。
一切似乎都已经平定。
王家在报纸上发表的假声明,促使陈少卿与王敬芝的婚姻。自他们成亲之后,王敬芝依旧是王家的宝贝女儿,时常回家探亲。王夫人自觉得意,逢人便道:“我的女儿嫁给了陈少卿将军。”全然忘记自己当初是怎么一个悲痛的模样。只是每次王敬芝回家,陈少卿都不曾陪同。王敬芝解释道:“他很忙,军队里的事太多。”王家的人都信以为真。
林雅书的丫鬟沛儿也出嫁了,丈夫是王家账房学徒彭根发。彭根发曾是王敬轩的书童,略通文墨,精于算术,亦不算委屈了沛儿。沛儿出嫁后,来到王家做事,依旧在林雅书身边伺候。
还好,还有沛儿。
江南的春天过去,盛夏在一片蝉鸣中走来。王家的莲池开满了莲花,在接天蔽日的莲叶中,朵朵点缀。王老爷仰慕元代书画家赵孟畹牧ㄗ试诮ǜ氖焙颍婊稣庖黄亍C康笔⑾模ㄊ⒖∶婷啦皇な铡�
临池有一歇山顶的水榭,名曰“净香石窟”,是王敬轩与众文人吟诗作对之处。坐在靠窗的位子,便见一池莲花,微风轻拂,甚为闲适。每当没人的时候,林雅书便喜欢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就静静地赏莲。
大少奶奶的女儿明嫣躲在门外,歪着头朝林雅书看。林雅书喜欢孩子,在这个世界上,最纯洁的便是孩子。她心里欢喜,便伸出手,笑道:“明嫣,过来吧。”明嫣便走过去,林雅书抱起她,拿了一块糕点让她吃。明嫣的手小小的,胳膊细细的,仿佛是莲藕一般粉嫩。林雅书心想,若她也有自己的孩子,那该多好。
“明嫣,你在这里做什么?”大少奶奶从门外跑进来,一把从林雅书的怀里抱过明嫣。明嫣手中的糕点落在地上,她被吓住了,哇哇大哭。大少奶奶白了林雅书一眼,抱着明嫣,掉头便走。林雅书听见她训斥奶妈的声音:“你怎么看小姐的?让她一个人乱跑。咱们家已经出了一个被带坏的小姐,难道还想再出第二个吗?”林雅书低下头,笑了笑,重新坐下,把目光投向那片莲池。
午后,林雅画来访。林雅书知道这个妹妹待自己极好,她心有感恩,亦十分欢喜。林雅画喝了茶,开口道:“三姐,父亲起复了,等到十一月便去南京就职,掌管财政工作。再待年底之时,父亲办六十大寿,他希望你也能去参加。”林雅书点了点头,道:“我理应参加,这是孝道。”她想了想,又道:“过几日便是你的婚礼,一切可否准备得当?若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林雅画脸红了,低下头,小声道:“一切都由长辈操办。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雅书看着四妹,不免有些心疼。四妹的夫婿是一个及其普通的男子,平凡的家世,平凡的相貌,平凡的学识。选择他,是为了让他入赘。照林老夫人的意思,她最疼爱的孙女既然嫁不了王家,那还不如招女婿,至少可以留在家里。匆匆地相亲,看了八字,选了黄道吉日,就这样把婚礼定了下来。
林雅书留林雅画吃晚饭,王敬轩陪坐在一旁。林雅画见了王敬轩,有些讪讪的,不怎么说话。饭吃到一半,王敬居和林雅诗走进来。林雅书放下筷子,笑道:“快添碗筷,大家一起吃吧。”林雅诗道:“我们已经在王伯父和王伯母那里吃过饭了。”他二人在一旁坐了,相互望了望。王敬居笑道:“雅诗,是你说呢,还是我说?”林雅诗笑道:“这还要分你我?算了,我来说吧。”
其他的三个人不知何事,好奇地看着他们。林雅诗笑了笑,道:“我们要结婚了。”林雅书甚为惊讶,问道:“你们跟谁结婚?”林雅诗道:“我和敬居啊,我们两个结婚。”林雅画惊异道:“怎么这么突然?从来都没听你们提起过。”林雅诗笑道:“今日我和敬居说起四姐的婚事。我说家里的姐妹都出嫁了,便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想嫁人。敬居便说何不嫁给他。我便答应了。”林雅书听了这话,没有出声。林雅画道:“婚姻之事,岂非儿戏。”林雅诗笑道:“这有什么,现在是新时代了,自由平等,一切都与从前不同。再说了,父亲和母亲已经答应,方才王伯父和王伯母也是一口答应。”
王敬轩对王敬居道:“那你们的学业呢?”王敬居道:“结婚之后还可以继续念书。爹方才说了,这个家是留给你继承的,所以把东面的那块地送给我,让我造一幢新房子。”林雅诗接着道:“我觉得那块地很好,与林家只是隔了一条河。我想造一幢罗马式的房子,红色的外墙,一定很好看。”
林雅书知道那块地,她的心头笼罩着一片乌云。那里据说是庄氏家族老宅的所在地,尽管如今早已成为平地,但是各种传说谣言依旧挥之不去。“庄氏史案”被成为清朝初期第一大文字狱,大批官员、文人、商人被杀。林雅诗和王敬居兴致勃勃地谈论这房子的式样、装饰等等,没有察觉到林雅书的脸色。王敬轩看了林雅书一眼,微微笑了笑,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似是安慰她,让她不用担心。
林雅书问道:“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林雅诗笑道:“房子造好得一段时间。但我受不了一个人待在家里的寂寞,所以打算等四姐出嫁后的下个月便结婚。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等房子造好了,再搬过去。”林雅书道:“这么快,婚礼来得及操办吗?”林雅诗道:“怎么会来不及?三姐结婚的时候,不就是十天就把一切都办妥了么。”林雅书听得林雅诗这么说,便不再多说什么。
时间怎么会过得这么快。
莲池的莲花凋谢了。林雅画的丈夫入赘了。园子里的桂花凋谢了。林雅诗出嫁了。天气一日一日冷下来,衣服渐渐增厚。
林雅书接到请帖,请她去南京参加父亲的生日庆典。她呆呆地看着请帖,心里有些害怕。她忽然想明白,知道自己害怕的是什么,她怕见到陈少卿。
王敬轩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林雅书把请帖放在桌上,道:“父亲生日宴的请帖。我觉得身子不太舒服,怕是去不了。”王敬轩拿起请帖,看了看,道:“岳父的生日,你不去,恐怕说不过去。”林雅书低头不语,伸手把一丝秀发拂到耳后。王敬轩微笑道:“你还在害怕他吗?”林雅书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王敬轩握住林雅书的手,道:“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林雅书微微笑了笑,缓缓地点了点头。
该来的,终究会来。该见的,终究逃不掉。
第三十二章
林印光的生日宴之后,是盛大的舞会。
光和影相叠,现实与虚幻相交。及其热闹,及其铺张,既是为了庆祝他的六十大寿,亦是为了庆祝他再度出山。
林雅书不喜这番热闹,坐在一旁,喝着清茶。林雅画对新派的事物心有畏惧,坐在林雅书的身边,缩着一双小脚。喧闹的音乐声中,林雅画的丈夫仰面躺在沙发上,竟然呼呼大睡。林雅书觉得惊讶,他怎会睡得着。林雅画讪讪地笑了笑,面带羞愧之色,道:“他就是这样的。”
王敬芝跳完一场舞,下场来,坐在林雅书的对面,笑道:“嫂子,你怎么不去跳舞?”林雅书淡淡一笑,摇了摇头,道:“我不喜欢跳舞。”王敬芝往四周看了看,问道:“我哥呢?怎么没有见他?”林雅书道:“你是知道你哥哥的,他最不喜欢热闹,所以先回房去了。”王敬芝端起果汁,喝了一口,点头道:“他的性子太过于内向,闷声不响的,我时常受不了他。”
灯光之下,陈少卿搂着一位年近五十的官太太,随着音乐的节拍,挪动着步伐。林雅书瞥见了他,又立刻收回目光,不去看他。
几场舞下来,陈少卿一直都未换舞伴。那中年妇人嗤嗤地笑着,问道:“陈将军,怎么今夜就只跟我跳舞,不去邀请别的小姐呢?”陈少卿笑了笑,道:“跟你跳舞,某人就不会吃醋。”他说话的时候,目光投向旁边的某处。那妇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了王敬芝,便笑道:“看来陈夫人真是幸福。”而陈少卿的目光则停留在林雅书的身上。
林雅书察觉到陈少卿的目光。他的目光黏在她的身上,使得她浑身难受。终究,她坐不住,起身离开。
侍从推开玻璃门,顿时感觉到一股寒气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