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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你来说是小事,对我而言不是,”温晓异常坚持,“不是你的帮忙,我现在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
“我只是恰好在那里,就算在场的不是我,也会有别人帮忙的。”
温晓的脸色变了几变,吴维以觉得心惊胆寒,像是要把盒子砸在地上,终于还是忍住了,最后说:“那让我请你吃饭。”
那段时间吴维以忙得跟陀螺一样,自然是无暇去吃她的那顿饭,发挥出最大的耐心拒绝了。几次三番的约他失败后,温晓终于翻了脸,气势汹汹再次找上门去,在宿舍楼外抓住他:“我觉得你人不错,想跟你做个朋友而已。你连一顿饭都不肯赏脸?是看不起我还是什么的?我告诉你,别人倒贴上门我还不要!”
吴维以抱着图纸,无奈地说,没有的事情,你不要想得太多了,我真的很忙。
温晓哪里肯信,指着他的鼻子冷笑一声,吴维以,从小到大,你是第一个不给我面子的,我算是记住你了。
吴维以摇摇头苦笑,他觉得自己怎么都解释不通,干脆不说。
那段时间,温晓追他的事情搞得两个学院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知道了。只有吴维以知道不是那么回事,但他也懒得费心去解释。
宿舍那帮人诸多感慨,卧谈时就说:“吴维以你这次拒绝倒是做得聪明,虽然温晓是真正的大小姐,家里不是一般的有钱有权,不过怎么说,长得还不错,但三天两头的换男朋友,在外面名声也不好听不说,脾气也没人受得了。”
吴维以许久没有说话。
二十七
实际上,温晓如果那么容易被打发,那也不是温晓了。她这个人向来不怕闲言碎语,铁了心跟吴维以耗到底。
她请万紫浅吃了顿大餐,花了几天把他每天的作息弄明白,然后才在某个周末找到他自习的教室。那是水利学院的大教室,桌子比一般自习室大得多,作图方便,大家都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没有谁会去留心别人。
吴维以自然想不到温晓的计划,他伸手去拿三角尺时发现有人把尺递到了他手心;抬头一看,面前的正是温晓。他忙碌不堪,露出个笑脸,算是跟她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作图。
温晓到也很平静站在他身边,不像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大发脾气。她找到张空凳子坐下,从书包里摸出本法律书慢慢读起来,等到吴维以再次放下笔活动手腕时才说:“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忙碌。以前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吴维以知道她在计较上次的事情,就说:“没关系。”
温晓说:“今天是周末,不着急。我等你画完。然后我请你吃饭。”
说完异常平静地低下头去看书。她今天态度这么好,吴维以也只能答应。心底偶尔也掠过一丝无奈,真是盛情难消,好心好意的帮忙,居然帮出一个大麻烦。
画完图的时候差不多到晚上九点,两人也没有走远,在学校附近的小餐厅吃羊肉涮锅。温晓这次没有喝酒,简单的吃着菜,聊着天。
两个人心里都有事,偶尔才动一下筷子。温晓给他夹菜,说:“其实我不是要非要请你吃这顿饭而已。但我听说,除了吃饭的时候,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时间跟我扯一些闲话。”
吴维以其实没有太多跟女孩子打交道的经验,通常是有人来了就躲,这次面对的温晓让他觉得不一样,他坦然地开口:“温晓,那你应该知道了我的情况。在这个大学念书,对我而言并不容易,我需要奖学金,有时也要打工做家教挣钱。我没有办法后退,也不会有太多时间去经营维系任何感情。”
温晓抬起眸子看他,他眼珠漆黑,两道眉毛也是,细长浓黑,仿佛画出来的一样。她停了停了,说:“这些我知道。但你可以不用那么辛苦,我能帮你。”
“我不需要,”吴维以礼貌地微笑,“谢谢你的好意。”
温晓冷静的说:“接受别人的帮助不是坏事。”
“我从小就是在别人的帮助下长大的,那是在我没有能力独立的情况下,”吴维以也同样平淡,仿佛分析着工程力学题目一样说道,“现在不一样了,我能自己想办法。”
这场谈话很快陷入了难堪的冷场。小店的人很快就走的差不多了,吴维以放下筷子,招呼服务员来关了火,拿起了围巾。期末考试迫在眉睫,他要回去准备考试。
眼看时间不能再拖,温晓也站起来。两个人来到店外,天气冷了,呼吸都有了白烟。温晓搓了搓手,问他:“你当时为什么学水利?这个专业很辛苦。”
吃了这顿饭,两个人好歹对对方有了一定程度的熟悉;吴维以侧头看她一眼,随口说:“我也不太清楚,总之,考上了就学吧。”
两人没有骑车,沿着路慢慢走回去,夜色沉沉,谁都没有说话的意思。
倦鸟归林的时候,路上冷冷清清,再也看不到人影。雾上来了,道旁的几盏路灯被水气包围住,衍射成一圈圈的蒙蒙光芒。温晓走在吴维以身边,莫名的百感交集。其实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要纠缠着吴维以。她确定自己并没有像其他女生一样被他的外表迷昏头,只是纯粹想跟他走得近一点。
她从小骄傲到大,那个大家庭里,谁都把她当宝贝。一路顺顺利利的长到大,要什么有什么,可是上大学后才发现一切不顺,学习不顺心,谈恋爱屡屡失败,连同性朋友都没有几个。那天晚上,跟男朋友分手,干脆跑去大醉了一通,然后才认识了吴维以。
他任劳任怨照顾她一个晚上,陪她在教室里呆了一晚,还送她去宾馆,穿过整整一个学校——她知道自己喝醉了是什么德行,第二天看到自己的衣服跟鬼抓过一样。有人能在那个时候不求回报地帮她一把,她非常感激。
从来没有陌生人对她这么好。
她想跟他说说话。她什么都有,却过得灰头土脸,心如死灰;但吴维以不一样,他自强自立,什么都没有,一步步全靠自己走过来。他骨子里也不知道从哪里带来的意气,那种意气变成了气质融合在他的骨子里,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想靠近。
两人沉默地,以某种散步般的节奏行走在校园里,直到某辆小车忽然飞驰而过,在他们身边停下。半夜的校园,很难看到这样昂贵和嚣张的轿车。看到车子上下来的那几个面目不善的男生,两个人都有些吃惊,虽然吃惊的明显不是一回事。
借着路灯的光芒看清的几个人,温晓不但变了脸色,连声音都变锐利了好几分:“祁亚存,你来干嘛?”
那个叫祁亚存的男生看上去相当英俊,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大束玫瑰走过来,笑眯眯地说:“晓晓,我找了你一天了,好容易让我看到你。那天的事情真是对不起,我们和好吧。”
温晓抬起眸子,凌厉的光在眼底一亮:“滚!”
祁亚存盯着她,继续笑,笑容已经勉强多了,“不要这样吗,夫妻吵架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呢。”
说着他就走近了一步,双手捧着手里的玫瑰递过来,温晓一挥手打掉玫瑰,还不解恨,一脚踢飞老远。
“祁亚存,谁跟你是夫妻!我跟你说清楚了,你给我滚远点!”
祁亚存脸色变了变,奈何对方是温晓不敢把事情做的太绝;目光落在吴维以身上,声音蓦然阴沉下去:“哦,我听说你最近新找了个小白脸?就这种货色?”
温晓忍无可忍,扬起手朝祁亚存一巴掌打了过去。
祁亚存看来也是对温晓知之莫深,看到她举起手时就后退了一步,这一巴掌自然落了个空,还顺势抓住了温晓的手心。
温晓怒不可遏,一脚踢过去,这次踢到了祁亚存的脚脖子,他怪异的叫了一声疼。
吴维以一直冷眼旁观,此时才冷静地看了一眼祁亚存,开口说:“请你放开温晓。”
“这就不懂了吧,小两口打架调情呢,”旁边有男生哄笑起来,“你该去哪里就哪里吧,少来参合别人的家事。”
吴维以压根没有理睬他们,看准祁亚存的一个走神,准确扣住他的手腕一把甩开,拉着温晓推了两步,环顾四下,淡淡开口:“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孩子,真是做得出来。”
看到温晓被吴维以拉开,祁亚存怒上心头,恶狠狠看了眼吴维以,恶毒地开口:“你他妈的是哪根葱,少管老子的闲事!别以为老子对付不了你!”
温晓拍拍吴维以的胳膊,站到他前面,漂亮的脸上浮起一个傲慢的冷笑:“祁亚存,你动他一下试试看!”
眼看的场面即将不可收拾,另一个声音打断了这场闹剧。
“好了,不要折腾了。”
吴维以顺着声音看过去。
一个戴眼镜的高个子男生站在车子的那一头,他起初一直没说话,此时才严肃地开口,“亚存,不要闹得太大了,马上就要到十一点了,你不是说今天晚上要回家吗,现在还不回去的话,你爸妈又要骂了。大家都上车,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说着他打开车门坐到了驾驶位上去。
或许是那句话的“爸妈”让祁亚存楞了一下,总之他咬了咬牙,最后瞪了一眼吴维以和温晓。不论从哪个角度上说,他都不敢真动她;更何况两人之前分分合合闹了几次,最后都言归于好,他想这次估计也差不多,又惦念着家里凶恶的爹妈,悻悻地上车走掉了。
看着车子离开,温晓松了口气,连连跟吴维以道歉:“对不起,把卷到乱七八糟的麻烦里了真不好意思。不过仅此一次,我不会让祁亚存真的来找你的麻烦。”
吴维以摆手示意不碍事,略一思索,却问她:“那个戴眼镜的男生是谁?”
“苏兆仪,祁亚存那群狐朋狗友中的一个,”温晓沉默了一下,又说,“在医学院读书,比我们高了两个年级。”
吴维以轻轻“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那个祁亚存是你男朋友?那天你哭得那么厉害,也是因为他?”
温晓垂下头,轻微的点了点头,肩膀微微抽动着。吴维以正想绞尽脑汁的安慰她两句,她却一把抱住了他,头抵着他的肩膀,悲苦地嚎啕大哭。
这一哭起来简直是肝肠寸断,无法收拾,于是两个人又在自习室过了一夜。
不过,经历这样两次难忘的共有尴尬之后,两个人的关系怎么都不可能彻底撇清。所以有时候也会碰个面,一起上上自习,在食堂一起吃个饭什么的。真是跌破所有人的眼镜,从来没人想到历来娇蛮霸道挥金如土的温大小姐居然真会的改了脾气,和品学兼优家境贫寒的吴维以走在一起,而且还是两年。
吴维以自己比任何人都惊讶。至于这份朋友般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变质的,很难有人说得清楚。他大三大四忙于考各种证件,大四下学期基本上都跟着导师在外地的深山老林里考察江河水,从来没时间多想感情,直到找好工作返回学校后才察觉了一丝异样。
温晓凶恶地骂了他一顿,说“你们老师那么喜欢你,你不是可以保研吗为什么要去工作,而且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等等;骂完最后用双手捂着脸,哭了。
她因为别的事情哭,他可以无条件的安慰她,当问题的结症变成了自己,吴维以发现自己彻底地无能为力。温晓问他的所有问题他都只能用“对不起”来回答——当友情破裂爱情又不存在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那么难堪。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之后,他们毕业了。相处四年的同学分开了,堆积的离愁别绪忽然爆发出来。宿舍,班级都聚了一次又一次;整个系的那场聚会是最大的一次,在学校的小礼堂,但温晓居然也出现在了舞台上。
她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裙,站在台上念诗:
“如果真是分离的时候,请赐予我最后一吻。
往后我在梦中吟唱着,追寻你远方的踪影。”
吴维以记得,全场掌声雷动。他的位子就在舞台下方,舞台上的灯光异常明亮,所以他觉得有那么一个瞬间,看到她眼里闪烁的光泽。
他出发去水电三局报道的那天,温晓送他去火车站,紧紧抱住他,只说了一句:“我会等你,多少年我都等。”
吴维以长兄般地拍拍她的后背,“不,你不要等我,我不是适合你的那个人。苏兆仪人很好。好好学习,继承你父母的事业。”
说完顿了顿,火车站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群在他面前一晃而过,广播中女播音员的甜美的声音回响在房间的每个角落。噪杂,喧闹,热气腾腾,流水般的景色挤挤嚷嚷,一步步推动着生活走下去。
温晓最后放开手,苍白许久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容。她看着他的眼睛,重复了一遍:“没有关系,我会等的。”
二十八
说在前面:向汶川大地震死难同胞默哀。
我并不愿意写这一章,始终无法提笔。试了好几次,终于断断续续的写完了。写得很潦草,也很艰难。请大家将就着看看。
七月后,一切事情都上了正轨。发电机组正在安装中,陆筠的脚也好了,终于可以再次活蹦乱跳,整天脸上都是笑着的。
她本来就长得很好,这样笑眯眯的样子十分讨喜。谁见到了都喜欢跟她聊上几句,因为工地上的人基本上都比她大,就用长辈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