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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伤天使-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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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爱情很可怕。”他说。

嗯,她点头同意。“我不知道男孩的什么地方让女孩著迷,但用伤害自己的方式逼迫别人爱自己,这种爱情会把所有人都远远推开。我们劝女孩应该把爱自己摆在爱别人之前,她只是一路哭著,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走进凯旋门,七月中了,巴黎的夏天仍带著几分寒意。

斜斜细雨飘落,在凯旋门下,风尤其大,她缩缩肩,身上的杂牌外套保不了她几分暖意。

眼看程黎受冻,晁宁脱下大衣,当头替她罩上。

“台湾人多半无法适应巴黎的夏天。”

她点头同意,把大衣套回他肩上,不为什么,谁教他也是台湾人,他们同是副热带气候下的产物,没道理让他一个人寒冷。

“你是客气,还是不知死活?生了病,在这里你没保险,看医生贵得吓死人。一他微怒,拉起外套又要拿她当溪鱼网住。

她东躲西躲,躲不掉他的好意。

雨越下越大,他们没带雨具,只好继续躲在凯旋门下。

“你提醒过我了,不过你生病,一样麻烦,所以你也不可以感冒受寒。”她坚持。

“我是男生,比较不会生病。”他的沙文跳出来支持他。

风冷得让她频频跳脚,在这么冷的地方和人用纸笔沟通,倒是稀有经验。

“这个理论是错误的,知不知道,以自然方式受孕的话,男生的出生率比女生高,可是为什么二十年后,一男一女的婚姻能成立,男女的人数渐成平均?因为女人命韧,男性夭折率高。”

“你在诅咒我?”

“不,我在提醒你,男人是种需要小心翼翼保护的动物。”

“这句话有看不起男性之嫌,要是你敢大声用法文说出来,我保证你会当场被乱棒打晕,因为你伤害了男人可怜的自尊心。”

“我没有这层考虑,因为我绝对没有办法‘大声’说出来,不管是法语或中文。”她笑笑,把被风吹得乱蓬蓬的长发拂到一边。

“算了,不同你计较我的自尊,既然我们两个人都生病不得,那么……”他把大衣穿在自己身上,下一秒,他把她揽进怀间,用大衣将她包在里面。

她傻了,这动作分明暧昧。

这不是属于情人间的亲昵?感冒可以是促成此种动作的原因之一?

不准她深思,晁宁开口,用法国历史扰乱她的思绪:“当十六辆马车拉著拿破仑的灵柩从凯旋门下穿过,老百姓眼中泛著红光,被流放小岛的拿破仑,抑郁而终……”

她被扰乱了,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她的听觉里有“无名英雄火终年不断”;她的触觉里有他壮壮的手臂和稳稳的心跳;她的视觉间是他带著些微胡渣的漂亮下巴;而她的嗅觉里,满满的是他的体香和淡淡的油彩味道。

她爱上他,在凯旋门下风大雨大的午后,有拿破仑做证,有一群无名英雄默默为他们祝福。

晁宁带她去他工作的PUB,她不干扰他工作,还在一边相助。

她是那种空气级人物,存在时,虽不热烈激昂,但令人轻松舒畅。

有她在,PUB比平常更忙碌,许多人想来看看这位罕见的东方美女,她从不和人交谈,轻轻浅浅几个不带勾引意味的微笑,勾住了男人心情。

她不懂调酒,只负责擦拭吧台和清洗酒杯,她的眼光大多落在那个调酒男人身上,彷佛他的一举一动,是她最重要的观察。

下班,程黎跟在晁宁身后,她的脚步小,他的脚步大,如果他不刻意放慢速度,一转眼间,他们便拉出距离。

他不喜欢距离,所以在她当跟屁虫的第二天起,拉她的手走路,变成惯性约定。

路上行人稀少,尤其绕进小巷后,更是空无一人。

她和他并肩踏月,在异国的星空下,与浪漫携手向前。影子在脚底下,一忽儿前、一忽儿后,前前后后,都有两个人。

程黎抿唇偷偷笑著。这算不算异国情缘?

篮球场上空空荡荡,平时这里总聚集许多打球的中学生,篮球架下一颗被遗忘的篮球,孤伶伶躺著。

“要不要打球?”他突发一语。

童心大起,程黎将球从他手中抽开,抢到篮下拿起球投高。

一投再投,怎么都投不进框框里,不能怪她,她离中学时的体育课有段距离,但不死心是她的人格特性,所以她越投越兴起。

他慢条斯理走近,她不放手,非要擦板得分,显显神气。

他取笑她:“篮球不是往天空投就能拿分,要投进篮框才算数。”

说著,手抄过,他抢下球,转身,三步上篮,得分!

“看到没,这才叫作打篮球,你刚刚那是……放天灯。”

严重侮辱!

她瞪大眼睛,用力走到他身前,把球抢回来,用手势从自己头顶上方比到他头上,意思是——以身高欺人,不算英雄好汉。

抱著球,不运球,她三十步上篮,没成功。再试一次!

程黎在篮下找一个最合适投球的位置,把球往上一抛……有了有了,球在框框边绕圈圈,三圈后……唉,掉出来,不合作的圆形物体!

“你在搓元宵?”放完天灯搓元宵,她一定很喜欢农历正月十五。

手擦腰,她抱住球东看西看,不晓得它为什么和自己过不去。

“问题不在它身上。”

晁南笑笑,轻松抄过,他把球送上篮框,得分,接住球往外跑,长射,咚!三分球,成功。

不信邪,她抢到他身前拿球,这回他不乖乖把球送出去,拍球拍球,左闪右躲,他的动作迅速俐落,程黎怎么追都追不到篮球。

什么小人步数她都使出来,抓衣服、扣手臂、抱腰阻止他前进,她没参加球队,想怎么做都随心所欲,程黎笑得好开心,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汗自颊边流下,她一心追球,眼睛看的是球、手勾的是球,可惜总差个两三寸,球与她失之交臂。

“知道吗?你输在体型。”

他轻轻松松把玩手中篮球,她的气喘吁吁一点都没传染到他身上。

她看他一眼,不信邪,跳高,球没勾到,脚却绊到他的脚,落地时,重心不稳,几乎要摔落地面。

是他反应太敏捷、动作太迅速,一下子,他舍球救人,扶住她腰间,把她拉到自己胸前。

她猛喘气,红晕映在两颊边,模样是说不出的诱人。

“你在抢菰吗?那么拚命。”扶正她,他用袖子替她擦汗,拨开程黎湿漉漉的刘海,他找到弯弯眉形,弯弯的,弯进他心底。

她不说话,两只眼睛直直看他,他口气里没有怜惜,但眼睛有、动作有。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男人,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拨开她黏在颊边的散发,他真的和她见过面?为什么说不出口的熟悉熨贴在心问,是前世或今生?

她没改变眼神,喜欢他,不需要掩藏。

“不要看我。”

他的大手挡在她眼睛前面。

她笑著摇头,轻推开他的手,将他的大手握在自己手中。

“叫你不能看,你还看。”他佯怒。

不听话的孩子容易吃亏,即使他是正人君子,都压不住占她便宜的欲念。

程黎比比自己的眼睛,再指指他的脸。她用手势告诉他,那是她新爱上的动作。

“是你自己要的,怪不得别人。”他下最后通牒。

程黎没理会他的恐吓,她不怪天、不怪地,不怪他和自己,不管未来前途是否崎岖,眼前,她决定喜欢他,一天比一天,更喜欢一点点,然后,有一天,她爱上他,理所当然。

不管他是否愿意给予同等回馈,她一意孤行,在爱情这方面,程黎比谁都任性。

不管了,佛欲渡人上天,人偏爱人地狱,你能拿她怎么办?

所以,他也任性决定——吻她。

她的唇是甜的,软软的,像高山乌龙,在微微的芬芳之后,令人回甘沉醉。

他在她唇间辗转流连,一次一次,一回一回,爱的感觉在温柔间,甜蜜增温。

松开她,他把她的头压在怀间,呼吸仍然急遽。

“知道了吧?不可以用那种眼光看男人,否则会受到惩罚。”糟糕,他一定是虐待狂,因为他居然惩罚她惩罚到——上瘾。

惩罚?耳朵贴在他胸前,听著他的心跳声一阵一阵,喜欢他的味道,喜欢他的心因她狂跳。她爱上他的惩罚。

“快点头,告诉我你懂了,以后绝对不可以用这种眼光看男人。”他把她压在胸前命令。

软软的身子、小小的背,收纳她在怀中,他爱当她的天。

微微地,她点头,顺遂他的心意。

“很好,我们回家,有空再过来做运动。”

拉起她的手,他闷不吭声往前走。他很忙,忙著安抚胸腔中间,那颗不愿喊停的心脏。

街灯重新将他们的影子拉前拉后,他低头,看见她纤细的影子,看见她的身体和自己时时交错。

她的唇回到他脑中,软软的、绵绵的、细细的,是棉花糖?不,是比棉花糖更干净的甜美。

忍不住了,他的虐人症发作,不由分说,拉她进窄巷。

她想问他:“这里不是回家的方向啊!”但他的吻在瞬间落下。

他捧住她的脸,她闻到酒的香味,那是调酒时留下的气味,不浓,却一丝丝渗进她的知觉、麻痹她的神经。

同样的甜、同样的美、同样醉人的芬芳,他恋上她的唇、恋上她的美丽、恋上有她的每一寸空间。

放不开她了,他想圈住她,岁岁年年。

辗转反覆,他在她唇间汲取馨甜,爱上她,在突然间。

他放手,喘息比之前更严重,她的头微仰,眼中净是不解。

“你真的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他有些一微愠色。

她不该这样看人,不该不知道自己将身陷什么危险,要是另外一个男人也受诱惑,怎么办?

晁宁的生气无人能理解,下一秒,他用力牵起她的手,用力踩大步,用力克制那些可恶的蠢蠢欲动。

他生气了!?她不懂他的表现,若是有人能好心教教她,眼前的她该怎么求证他的反应,她会心怀感激。

可是街上没有半个人,寻不到老师,她只能暗自摸索。

终于,他们走进房东太太家的大门;终于,回旋楼梯近在眼前;终于,他们拾阶而上,一起跨到门边。

她不前进,拉拉他的手,要他看自己。

他的心情依然鼓噪,依然难以抑止莫名焦躁,浓浓的两道眉毛往上扬,他急需要冷水帮忙。

“有什么话,进屋再谈。”他迫切见到可爱的莲蓬头。

程黎摇头,她要把他的怒气关在门外,不要他丑丑的眉毛,陪他们度过一个美丽夜晚。

双手触上他胸膛,轻轻安抚他不安的心脏,如果她真做错什么,请他诸多原谅。

“你在做什么?”

看著她猛添油的双手,他大口大口吸气,不确定她明不明白挑逗是种高难度行动,不适合她这种笨女生。

手摆到眉际,她低低头,向他说抱歉。

他投降了!

她不该对他抱歉,该对自己说对不起,说她的不经意,让他的欲火燎原,一发难以收拾。

吻再度落下,辗转反覆已不能为他解除饥渴,亲她吻她,他的吻从唇到眉,从鼻粱到她纤细的颈……单单的肌肤相触,他感到激情……

打横抱起她,他再不打算放手。

这个夜,浪漫多情,在异国的夜里,他的绘画,画上她的灵魂、她的心……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过诅咒会害死父母亲。”

程黎把纸条递到晁宁眼前,窝回他怀里,断断续续的珍珠串串,落在他的胸襟。

昨夜,她在他手臂间熟睡,今晨,她在他手臂间惊醒。

她在哭泣,咿咿呜呜的模糊话语扰醒他的春梦,搂紧她,他将她摇醒。

睁开眼睛,她看见他的怜惜。

他不问任何话语,只是紧紧拥住她的娇躯,让自己的心跳安慰她。

十分钟后,她觉得该为自己的行为解释,于是从床边柜子取来纸笔,写下上面那行字。

“如果你愿意,肯不肯从头告诉我,发生过什么事?”他不勉强她,但他愿意为她敞心倾听。

拭去泪水,她同他一起坐起来,拿著他送来的纸笔,沉默。

“不晓得从哪里开始?”他问。

她点头,尘封多年的旧事,她从未想过对谁开启秘密。

“不想说,别勉强,我不是个好奇心重的男人。”

她摇头,郑重下笔。“我的父亲是个酒鬼,我母亲成天沉迷在赌桌前。”

他拍拍她的肩,送她一个沉稳笑容。不负责任的父母亲比比皆是,他想建议中华民国政府,男女想生小孩前要考取证书。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长大的,只记得,想吃东西时总要偷偷摸摸,每次挨了打,就躲在墙角边诅咒‘他们’。”

“他们经常打你?”

“没钱或者两人吵架时,我是他们的最佳发泄目标。”

“你没别的亲人可投靠?”

“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害怕他们,怕一沾上又要借钱。”

“然后呢?”

“有一天,学校要交学费,班上同学都交齐,只剩下我连缴费单都不敢拿给爸爸妈妈看,老师从书包里搜出我的缴费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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