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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也是这样的月圆,这样的清风,这样的夜空——那时候我还很小!其实,到现在我还是搞不清楚那究竟是真实还是梦。”她将身子探向清空,语无伦次地说着。
“你一定不相信!星星竟然掉了下来,掉到我脖子上,变成了这星星坠链。然后……”她回头看了纳西斯一眼,他低着头,像是睡着了。她再回转身,对着夜空呢喃自语。
“那个人,他说他是鬼,会吃人,全身里在银亮的光辉中,又美又令人恐颤。他叫我什么都不可以说,等我长大了,他便会来接我。这根本是骗小孩的把戏嘛!可是那时我怕死了!那几个晚上一直做恶梦,梦见他来接我,将我一口接一口地吃下去。哈,你一定觉得很好笑。慢慢长大后,我便知道,那一定只是个梦!倒是这条项链,我一直想不明白。现在想来,大概是奶奶偷偷替我戴上的。我常吵着要去摘星星。不过,说真的,有时我真的盼望那个梦能够成真。他来接我了,那个鬼,还有奶奶,离开那个家——我一直在寻找。寻找……然而,奶奶死了,你却出现了。第一次见到你,就是那个迷漫轻雾的早晨,我还看花了眼,以为是他,那个银色头发的鬼真的来接我了——啊!你一定觉得很无聊吧,我知道,你不会相信这些的,其实我自己也很怀疑……”
秋梦天自嘲地无声笑着。
“不!我相信。”纳西斯的声音,回荡在流晃的空气中,划破长夜的寂静。
“我就是那个鬼。”
什么?
秋梦天猛一回头,床边站着一个人影,银色泽亮,起伏着波度的头发,闪着一身银光,透生着骑士的冷峭,还有那双闪烁妖异光芒的黑眸——赫然是多年前梦里的那个鬼!
他一步一步地踏近,脸上露出残酷的微笑,欣赏着惊愕、恐慌、不相信眼前一切的秋梦天。他冰冷的手,来回地在她的脸颊摩掌着,然后缓缓移落至她的颈间,紧紧扣住喘动的脉搏。
不!他不是纳西斯……
“啊……”
秋梦天大叫一声,惊醒过来,冷汗流了一身。她伸手捂住颈子。
真夜迷浓,重重炭墨色,浓烈得化不开。深夜中醒来,时移事往,是那么容易简单——她坐在床前,突然愣愣地放开手,在黑暗里怔仲地忆起往事尘埃。
生命中美好的日子,慢慢地,可能就这样消逝了。幸福啊,为什么依然如只折翼的青鸟,迟迟不来?好像孤单久了,便没有资格说哀愁;因为悲伤与闲愁,对她来说,都是不适合的。奶奶死了,她更要坚强!但是,那个梦……
啊?
想到刚才梦中,纳西斯双手掐住她脖子时,那种真实得骇人的冰凉,她就忍不住抖泛出一身的鸡皮疙瘩。太可怕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跳下床,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
屋里黝暗一片,她摸索着。意外的,发现纳西斯的房门半掩着。
她悄悄地走入。
窗台外,一轮明月窥人,却不知何时初照;窗台内,空荡的床上,垫着些许疏冷的清光。墙上的白云,在这暗夜,魅影似地游移着;中天的新月,依然如常地弯着。新月旁缀着天星一颗。
什么时候多了这颗星的?纳西斯呢?一种异样的感觉,一波波地朝秋梦天的背脊袭来。这黑夜中,谁在检视?
暗影处,月色三分,薄弱地勾勒出纳西斯冷峻的神态。
空气成冰凝结,两人各以最初的姿态相互凝视,企图穿透黑暗的网,渗入暗夜的心。月色却偷偷地沁入,汇集成河,蜿蜒过他们之间。
“这么晚了,你来我房间做什么?”纳西斯走到光影之中,一副逐客的口吻。
秋梦天下意识地抬手护住颈子,疑惑地看着他说: “你怎么在家?”
“我不在家,要去哪里?”纳西斯往床上一躺,不再理她。
“可是……满月……”秋梦天退到了门口,依然不解地自语摇头。同住这些日子以来,她发现,每到月圆的日子,纳西斯通常是彻夜不归。
“什么?”
纳西斯听到了她的呢喃,立刻反射动作似地,从床上弹跳起来。
“啊!没什么!”
秋梦天迅速没入厅外的黑暗中,逃回自己的房间。
她实在不晓得该如何和这个人相处,他是那样难以取悦呀!她并不是善于察言观色,并善解人意的女孩。她压根儿也不想取悦他。可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彼此之间那种紧张压迫的气氛,简直会把人给逼疯。
他好像没什么亲戚朋友,来往的都是大学里研究学问的伙伴。偶尔一、两个会登门拜访,此时,他总要秋梦天避在房里,不许她踏出房门一步。
他究竟是什么样的身分?大学讲师——这一点,她知道。她怀疑的是,工作以外呢?他的亲人,他的家属,他的旧友,甚至他的过去——关于他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莫测高深,鬼才相信他真的是她父亲的故交!
秋梦天盖紧了被子,却了无睡意。上次洗衣服的时候,在他衣服口袋发现他的身分证明,他忘了拿走,竟是父母不详。她正在出神发呆,他却突然出现,不出一声,便粗鲁地将证件自她手中抽走,让她愕然了好久……
“吃饭了!”
朦胧间,传来纳西斯的呼唤。好梦正甜,她却到底浑浑噩噩地睡了又醒了。
秋梦天揉揉惺忪的双眼,起床洗脸漱口。纳西斯已在厅里等着。
“哪!”他将一张千元大钞放在秋梦天面前桌上。“今天晚上我有个小组会议要讨论,晚一点才会回来,你自己先在外面吃了再回来。”
上次失败的事件,证明秋梦天不是一个精于料理的巧妇,纳西斯管派她洗衣、整理家务,却每天亲自为她准备早餐和午间的餐盒,甚至连秋梦天放学以后,也要她回家一同用餐。不过,事情常常有像现在这样的例外,纳西斯有时晚上有研究或讨论会,或遇同事相邀,那通常是秋梦天暗自窃喜的好日子。
“好。”她面无表情地收下千元大钞,心里却高兴地狂叫。
“我会打电话回来,”他又说:“你不要在外面游晃太久。”
“知道了。”
纳西斯所到之处,总引着人们惊赞的眼光。他才停妥车,秋梦天就迫不及待打开车门离开。她讨厌别人看他们时,那种夹着暧昧、妒羡,同时还混杂着鄙夷、轻蔑的眼光。那些眼光仿佛一道道都在提醒她,她是根本配不上纳西斯的!
就是这样才气人!如果她真的黏上纳西斯,别人这样想,她还不会觉得怎么样;问题是,她根本没做过这种白日梦。他们只是监护与受监护的关系而已——她讨厌那种眼光。
“等等!”纳西斯下车追上她,拎着餐盒吊在她面前晃着:“你忘了这个。”
这已成了一种例行公事。每天,他开车送她上学,她目送他的车子扬尘而去;偶尔一段插曲,他下车追她,丢给她那忘在车上的东西。
好累!她宁愿一个人在街上流浪,还来得较自由自在;被人收养,除了欠着一份恩情不说,做什么都不自由。
“秋梦天!”有人叫住她,她回头。罗彬单手转着一只篮球走过来,书包背带吊得短短的,斜搭在肩上。身后一群禁卫军拱卫着。
罗彬是秋梦天高一的学长,纨绔子弟一个,成天一群人簇拥着。又因为是体育明星,田径、篮球、水上运动样样行,受惯了大家的奉承和喝采,理所当然地以为每个人都该对他注目与倾心。
原先,秋梦天并没有注意到他,后来无意中,在一次黄昏的光颜里,看见蓝空下,他撑竿跃起时,从空中落下的那一刹那像在飞一样,深深地蛊惑了她的心。
她等放学后,利用社团活动的时间,到高年级教室找到了他,将星坠解下递给他!等待着。这家伙以为她是一般的崇拜者、罗彬迷,轻佻地笑着,说: “送我的?那可不行!我可不能戴着这玩意儿,没事让人给拴着。”
唉,秋梦天丧气地将项链取回。不是他。
她其实并不清楚自己究竟真正在找寻,或期待什么。只是觉得,好像有种模糊、恍惚的预感,预感前方有团混沌在等着她;而那一切,和这星坠有着神秘的关联。
尽管如此,她还是非常喜欢看当罗彬越过横杆,从天空落下的那一幕,像在飞一样。
第三章
一天,两天;一星期,两星期;一个月,两个月;她就这样看着,看花了自己的眼,也看乱了别人的心。一日,初冬暖暖的午后,当她坐在高高的台阶上,看着罗彬撑竿飞越而出神时,他突然丢下撑竿,越过众人,爬上了高阶,站到她面前柔声地问:“真的这么喜欢我?”
秋梦天头支在膝盖上,罗彬背对阳光的身影,落在她身上,笼罩成阴影。她摇qi书+奇书…齐书摇头,又点点头,然后又摇头;眼角渗有泪,神情怅怅的。
天空很高,难得冬日有那样的阳光。她抬头对罗彬露出恍惚的微笑,有些想睡,觉得自己仿佛也在飞翔。
后来,就变成这样了。罗彬每次看到她,都会主动出声招呼唤她,像是熟得不得了的老朋友似的,连带一些不认识的人,也对秋梦天另眼相看。
这时他叫住她,秋梦天吹了一声口哨,俏皮地说:“一大早就打球了?瞧你一身落魄狼狈样!”
“嘿!今天刮的什么风啊?眉开眼笑的!”
“吹和风。本姑娘今天心情特别好。”秋梦天又夸张地吹了一声口哨。每回知道纳西斯会晚回家,她的心情就特别好。不过,这种轻松也只有对罗彬才表现得出来,只有罗彬是那种让她感受不到世界末日压力的人。
“真的?”罗彬咧嘴笑了。“那今天放学后来看我练习,顺便帮我计时。”
“跑步?没空!”秋梦天甩头来回摇两下。“我不喜欢跑步那玩意儿。”
“嘿!嘿!”罗彬抗议说:“请你尊重我的骄傲好吗?什么叫‘那玩意儿’?乱不够义气的,每次邀你来看我练习,没有一次肯来。你知不知道,我可是全校跑得最快的人!”
“那有什么了不起!我只要骑单车就比你快,还不必像你,跑得一身臭污,浑身脏兮兮的!”
“嘿!你……”
“练习跳高吧!跑步没意思。如果你今天撑竿跳,我一定去捧场。”秋梦天谄媚笑道。
“真的?”
“发誓!”
罗彬歪着头,看了秋梦天一会儿,还是摇头说:“不行!全国大会快到了,我不好好练习的话,会被教练刮死。梦天!别这样,给个面子嘛,偶尔来看我练习一次,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的……”
“停,”秋梦天伸手挡住罗彬,掌心恰好泊在他嘴前五公分的地带。“你少胡乱开些空头支票。我最讨厌跑步了!走开!别在这里破坏我的好心情!”
“梦天!”罗彬挡住她。
“罗——彬——”秋梦天怒目瞪他一眼,甩开他,自顾自地走向教室。
“梦天!”罗彬又喊她。秋梦天停下来,肩膀一个耸动,极其无奈地叹口气说:“好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太好了!就这么说定!”罗彬上前勾住秋梦天的脖子,高兴地说:“五点在操场,等你来。练习完后,我们一起去吃饭。”
“别忘了还有我们!”罗彬身后那一票禁卫军凑上来,嘻皮笑脸地说。
“嘿!想得美哟!你们!”罗彬回头,隔着空气,捶了禁卫军一拳。
上课钟响了,秋梦天丢下他们,迳自上楼进教室。
“喂!梦天!记得哟,五点!”
秋梦天没有回头,背对着他们一伙,举手摆了摆。
罗彬是个容易相处的人,虽然仍嫌轻浮、不稳重,遇上孤僻的秋梦天,彼此性格上的缺点,恰好成了互补,各自引导容忍。所以和罗彬在一起,总是快乐的时候居多。秋梦天这辈子笑得最多的时候,当属和罗彬在一起的日子。她和罗彬以及禁卫军在一起时的那种轻松自在,截然不同于与纳西斯共处时的压抑,简直就像是个双面女郎。
放学后,秋梦天准五点正出现在田径场。场边已有许多罗彬迷驻足加油。当然,那一群禁卫军也在。
罗彬一看见她,就挥手大叫:“梦天!这里!”
刹时,几十道不怀好意的眼光,如乱箭般,纷纷朝秋梦天射来。
“各位!”罗彬拍手大声说道:“谢谢各位今天前来捧场,本人深感十二万分的荣幸!为了不负各位对我的厚爱,本次全国大赛,本人将尽一切努力,夺取最高的荣誉,来答谢各位对我的期待!”
众迷鼓掌大声叫好,罗彬摆了一个很明星的架势,送给每人一个飞吻,好个意兴风发!直到教练扯着大嗓门吼他归队,他才绅土地一鞠躬,离开场边。
爱现!秋梦天在心里笑骂。可是,她也知道,罗彬就是这样的魅力让人喜爱。罗彬是属于大家的,每个人都喜欢他。刚认识时,她还觉得他像纨绔子弟,又爱乱自我陶醉;后来才发觉那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亲和力,也正是他魅力的所在。反正,他就是这么爱现、乐观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