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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儿啊,我想好了,就是再苦再累,我也要让你苏醒过来。虽然我用光了你的钱,还在你父母那里挪用了五六万,又向亲戚朋友借了八九万,但我并没有把我们的杂货店顶出去。我实在不忍心顶出去啊!我知道,那里有你多年的心血,如果顶出去了,你会伤心的。你的舅舅实在是好人啊,就在我走投无路准备顶杂货店的时候,是他毅然拿出五万块,拍着胸脯说,就是让他家砸锅卖铁,也不能把杂货店顶出去!其实,我们的杂货店收入就是我们的全部收入,那是我们衣食住行生老病死的全部经济来源呢,我怎么舍得顶呢?我以后还要靠它还债,靠它给你治病,靠它重新致富呢。许朵妹妹也告诫我不准顶,否则,她马上就要和我翻脸。你看,大家都帮忙为你挽留呢。我和爸爸妈妈商量好了,我把他们接过来住,一方面照顾你,另一方面帮忙照顾杂货店,这样可以一举两得。你知道,我父母过世得早,早就把你的父母当自己的亲生父母了。你不会担心我亏待他们吧?我想,只要我们的杂货店仍然能够好好地经营,一两年内,我一定能还清欠债的。等你醒来,我们就一起经营我们的铺子,再存他个三两年,我们就可以生儿育女了。现在,我就一个要求,你要给我醒来,为我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现在回想当时的情景,我不能不为我出色的演讲才能所折服。我竟然能够大段大段地和晴儿说那么多话,而那些话,在以前,都是我心中的鸡毛蒜皮,提都懒得提。
“不过,晴儿啊,我真是对不起你哟,你看哈,除了我们卧室里还剩了些东西,其他房间里什么都没有给留下了。我原本要将床都卖了的,觉得睡地下宽敞,是妈妈不准才没有卖。客厅里的东西吗,呵呵,就全变成钱了,你知道吗,五万多块钱买来的家具,竟然卖了一万多块呢!等你醒了,我们就可以在宽敞的客厅里跳舞了,那时,就不会有什么东西绊手绊脚的了,想想我们两人,身子贴着身子,脸贴着脸,自由自在地在客厅里旋转,不用担心旋转时被什么东西绊住,那是多么美妙的事呀,呜呜……”
一阵痛苦的呜咽,我实在忍不住了,站起身冲出了卧室,到客厅靠窗户站着,强抑着心中的伤痛。
现在,我心中似乎仍然保留着那种伤痛感觉,随时都可以提取出来,并用忧伤的笔调,叙述自己的故事。
客厅里原有的一切全不见了,窗帘、沙发、电视柜、电视机、饮水机……剩下的只有四面墙壁,空空的客厅,阳光从窗外射进来,像金色的瀑布一样挂落,汇聚在地板上,那光反射到东面的墙壁上,墙上便似乎有金色的月光流泻,显得特别的美。可是,平常本来极容易被一些生活细节感动的我,那天却再也感受不到阳光的温暖和美丽,泪眼朦胧中,我只觉得命运对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太不公平了,我当时只想狂叫出声,只想把心中的痛苦和无奈喊出来,让老天听听,让人们听听。可是,我当时连这个简单的事情都没法做,因为我无法喊,巨大的悲哀像千钧巨石压在我的胸口,压得我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我当时似乎想到了要出去走走,去楼下的花园里散散步,可是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许晴,这个念头立即便打消了。我其实多么希望她能陪我一起去走走或者说我陪她去走走啊,陪她一起去看那些盛开着的鲜艳,去嗅那些绽放着的清香,去仰望天空流浪着的明净,去抚摩树梢飘零着的枯黄……
可是,晴儿已经不可能再陪我散步了。
没有晴儿的陪伴,我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没有了皈依。那一刻,我已经深深地认识到,男人要拥有一个女人,原来不仅仅是要拥有她的身体,更重要的是要拥有她身体以外的诸如灵魂和情感的东西!当一个女人只剩下身体静静地躺在你的身边的时候,就算她是天仙,你也一样会莫名地孤独。
我在客厅发了一通感慨,默默地掉了一阵眼泪,想到了晴儿,便又回到卧室去。
我走近床去,俯下身子,将嘴唇在她的苍白的额头上轻吻,一边吻一边喃喃地道:“晴儿,你知道你熟睡的样子有多美吗?你还睡一会儿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一会儿就好的。我会很快就回来陪你的。你看,回了家多好啊,我可以自己亲自动手给你做你最喜欢的东西。不过,你现在还不是吃那些可口的饭菜的时候,你现在还只能吃我给你买的营养液。不过你放心,等你醒来,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弄什么!”
“回家了好。”我立起身来,喃喃地道。
回家了当然好!这里的一切闭了眼都能看得到。尽管屋子里已经空了,但这里毕竟是家呀。晴儿虽然躺下了,可毕竟她还在呼吸。男人,只要女人还在,那就是家呀!只要还有个家,心里就塌实。这样想着,我心里便好受了些。
我走出卧室,正要进厨房,突然,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剧烈地响起,便听外面一个声音喊:“萧可在吗——”
第六章 欠帐当孙子
听得敲门声我就觉得郁闷,有门铃不按,偏要敲门,这人有病!
等我打开门,见敲门的是许晴的舅舅,便觉得也只有他才会这样敲门了。不过,觉得他毕竟是自己的大恩人,他这样敲也是应该的。谁叫自己借了他五万块钱呢?
我作出一副不由得高兴起来的样子将他迎了进来。
舅舅进得屋来,和我寒暄了几句,便背着手在客厅里东看看西瞅瞅地转悠,一副很悠闲的样子。我因为家里连凳子都没有了,叫舅舅坐都不好意思叫,难堪得要死。
舅舅转悠了这间屋,又转悠到那间屋,当转悠到许晴躺着的屋子时,看着许晴的那种模样,竟然唏嘘了一会,带着浓重的鼻音对我说:“看我多好的外甥女,都给你整成什么样儿了?我说萧可啊,你也真是,怎么就出院了呢?没钱了吗?没钱你跟舅舅说啊,难道你跟舅舅说声借,舅舅还能说半个不字!”
我唯唯诺诺不敢则声,对这个借给自己五万块现大洋的舅舅,我心中是很存感激的,我曾经想过,其他亲戚朋友处借的钱分散可都不多,如果谁要追着我还,自己也许还能想个办法,可要是舅舅他老人家要追着我还,我恐怕就只有跳楼了。
舅舅可能是见我一脸老实样子,脸上似乎很得意,便背着双手踱回客厅,对我又说:“你还没吃饭吧?我外甥女肯定也没有吃?你忙吧,我自己站站。”
“舅舅站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做好。今天刚回家,没有好吃的,就一点家常饭,等会我们一起吃。”我忙说
“你别给我准备,我是吃了来的。你知道,我赶320路转56路来很方便的。你别管我,弄好晴姑娘的饭,让我来喂吧。”舅舅挥手道。
“那怎么敢当?”我急了,不是谁我都放心让他喂的,但也不是谁都会替我喂,因为喂植物人进食,实在不是一件好差使。
“那怎么好让舅舅来喂?”我再次说。
“快去吧,别磨蹭了,现在都下午三点了!”舅舅朝着我一挥手,就像他在财税所拨拉算盘一样。
我得了命令似的,果真就不再磨蹭,去厨房弄了些饭菜,忙叫舅舅吃饭,舅舅哪里肯吃,说是刚吃了肚子正饱着吃不下。我便先自顾吃了,然后去喂许晴进食。
舅舅说是要帮忙喂许晴进食的,可是一见自己外甥女那张没有血色而且扭曲得十分难看的脸,大张的嘴巴,伸得老长的舌头,心下就打了退堂鼓,还是让我自己去了。
我其实根本就不放心他。要是他一个不小心在换食时把空气打进了晴儿的气管,那可就麻烦了。
我伺候晴儿已经近两个月了,我知道怎样让她进食。
我先将晴儿的身子扶起来成半躺状,插好鼻饲管,然后将煲成近五十度的营养液吸进针筒,小心地推了推活塞,然后接入鼻饲管,慢慢地推,让营养液一点一点地打进胃管。我一边耐心地打,一边替晴儿揩拭长流的口涎,细心周到得绝不亚于一个老母亲。
舅舅在一旁看得大皱眉头,喉咙里呱呱作响,好几次差点把中午吃下去的东西给恶心出来。后来,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一转身退了出去,在客厅的窗户前狠狠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作罢。
我心中并没有怪罪舅舅的意思,其实,任何一个第一次看见我给晴儿进食的人,都曾不同程度地有过作呕的反应。
我一边给晴儿进食,一边喃喃地说:“晴儿啊,你知道吗?舅舅抽空来看你来了,你看他老人家多关心你呀!是啊,还是亲戚好啊,毕竟血脉相连,他们都记得你,关心着你呢!你可得听好了,你得尽快给我们醒过来,别让关心你的每一个人失望,你知道吗!”
“那是,舅舅不关心自己的外甥女谁关心!”舅舅在客厅里接口道。
我并不搭舅舅的话,继续说:“晴儿啊,明天,爸爸妈妈就会过来,到时我就得到杂货店做生意去了。现在我得跟你说明了哟,因为从后天起,白天我就能陪你的时间就少了。真不好意思耶,爸爸妈妈过来还得他们自己带床铺,现在想想,我是不是有些混帐啊?我怎么就会弄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混帐吗?”
我一边说,一边回头去看客厅里的舅舅,我发现他在客厅里无聊地站着,反背着的双手不知道做点什么好。他似乎在盘算什么,又似乎在等待什么,一脸的阴晴不定。
等得我给晴儿进食完毕,走出卧室到厨房去放进食盘,舅舅立即便跟了上来:“萧可,跟你说个事——”
“舅舅有什么事?”我问。舅舅有什么事会找自己呢?我莫名其妙,听他吞吞吐吐,我就打心底里感到一种不安。
“你知道,你表妹今年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舅舅说,“她闹着要进城来找工作,城里工作哪那么好找啊,我就想,就想——”
“就想什么?”我问,心下颇有些不耐烦,因为自己实在有事要做,磨蹭不起呢,“有事你就直说吧,要我帮忙吗?”
“要,要的!”舅舅头点得像鸡啄米,“萧可呀,反正呢,晴姑娘也病倒了,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你们那个杂货店也打理不了,不如这样,你就把它顶给你表妹,让她也好有个城里职业,你看怎样?”
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我怎么也没想到,舅舅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扭捏了半天,滚烫着脸说:“舅舅,这个嘛,只怕你外甥女婿就不能帮你了。”
“你说什么?”舅舅听我这样说,瞪着牛蛋也似的眼睛,几乎是吼着说,“你说什么?你舅舅我借给你五万块钱,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现在倒好,舅舅遇到困难了,你倒推脱得干干净净了!”
“不是,舅舅,你可是误会我了!”我连忙辩解,“这个杂货店是晴儿和我辛苦打拼出来的,其中有她的欢乐和痛苦,有她的辛苦与荣耀,我是不能顶出去的。”
“萧可,什么欢乐什么痛苦?你和舅舅说这些,不是欺负舅舅没有文化么?”舅舅一脸的不满,“不就是个杂货店嘛,什么大不了的?”
“舅舅,你可得听我说啊。我已经和爸爸妈妈商量好了,他们明天就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一边照顾晴儿一边帮我照顾杂货店,我也指望这个杂货店还清我所有的欠帐。要是把它顶给了你,我既对不起晴儿,也还帐无门了,我更拿什么来养活老人,拿什么来照顾晴儿!”
“我说萧可呀,你可不能这么说呀!”舅舅语重心长地道,“你该知道,舅舅我存五万块也不容易呀,总不是为你和晴姑娘存的吧?我存钱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儿女能找个好的工作?现在,我拿了那钱支持你,我就没有钱支持你表妹了!你也应该为舅舅我想一想啊,你说,我没有了那钱,我怎么为你表妹找个好点的工作?再说了,晴姑娘的杂货店也不值的几个钱,我要不是看中你们办的执照,我还不稀罕它呢。要是你真的舍不得你那破杂货店呢,那只好这样,你还我五万块,我自己另找门路算了!”
我没有想到舅舅会在这个时候催要借款,而且大有翻脸不认人的架势,心中不由充满了悲哀绝望的情绪,恨不能一头撞死在墙上。可是,我毕竟是三十岁的人了,不可能幼稚到以头撞墙的地步。我在心里转了几转,把这个问题的解决寄托在了岳父母的身上:“舅舅,杂货店是晴儿的,我没有权利把它顶出去,我得征求爸爸和妈妈的意见,他们说顶我就顶,说不顶,打死我也不能顶,这还得请你老人家原谅!”
舅舅见我松了口,连忙点头道:“恩,你说得对,晴姑娘一手创办的店铺当然很重要了,征求她父母的意见也是对的。那么这样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