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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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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
  “是一个女人接的电话。我说要找尤里·路金。她说他不在并问是谁打电话找他。我说我是军人抚恤金办公室。我们的一些文件搞乱了,我想找一个尤里·路金少校,战时在第三骑兵师服役的。她说这不可能是她的丈夫;他是一个少校,但他没在军队里服过役。我抱歉说打错电话号码了便挂了电话。在所有我打的电话里只有一个其他的尤里·路金少校接了电话,但他是属于莫斯科炮兵营里的。”
  “那后来怎么样?”
  “我去了电话簿上写的那个地址。这是在库图佐夫斯基大街的公寓里。我问了一个邻居的孩子。这肯定是同一个路金。他开着一辆绿色的宝马德国车。简单点讲,他结了婚有个妻子,没有孩子。单元在三楼。”
  “太好了。你去见过他妻子吗?”
  “你在开玩笑?我可不想去敲门让她看见我的脸。这样冒险冒得太离谱了。”她犹豫了一下。“你是个很勇敢的人,但我觉得你这样做会让我们两人都送命的。”
  史朗斯基摇了摇头。“别怕,依丽娜。你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但你想做的事仍然非常疯狂,你是在玩火。你说你那关在卢比扬卡的朋友什么都不知道。那你为什么还想试着救她?”
  “因为这计划很简单只需一点点小运气就可以了。还是先打开袋子吧,你买到所有我要的东西了吗?”
  她打开袋子,将东西摊在桌上。“这不大容易。但只要你有钱,去一趟黑市,你可以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让我来看一下。”
  他仔细检查着每样东西。一只大号的军用手电筒并带了两节电池,一些细绳子和一把军用折叠刀。还有一个针筒注射器和两只小玻璃瓶,一瓶是透明无色,另一瓶是不透光的咖啡色。他拿起那两瓶。里面都是清澈的药水。他检查了它们一番,然后又将它们放下。
  “你干得要比我预期的好。买到这些东西没碰到什么麻烦吧?”
  “那肾上腺素和注射器很容易。”她拿起那盛着药水的咖啡色瓶子。“但这个就比较费劲了。乙醚可是不大容易得到的。这化了两百卢布。这点钱够我过一个月了。”
  史朗斯基微笑道。“在我的遗嘱里我会记上你一笔的。有没有人问你为什么需要这些东西?”
  依丽娜大笑起来。“你在开玩笑?莫斯科黑市的那些不法之徒连魔鬼都愿意打交道,只要他的钱包里卢布满满的。所以他们会紧闭他们的嘴巴。舌头太长就是意味着去古拉格或是行刑队报到。”
  “那其他东西呢?”
  “维克多的制服我改过了,应该是合身的。部队的番号可能已经过时了,但你必须得用它。要是知道你要做什么,维克多此刻在坟墓里会睡不安稳的,这王八蛋是活该。”
  “这人不配你。谢谢,依丽娜。”
  “我竟会去做这些事肯定是疯了。”
  那天下午史朗斯基跟依丽娜解释了一切经过,因为他需要她帮忙。他失去了救安娜的一个机会,但现在他有了一个计划。一个简单易行的计划。当他告诉了依丽娜,她的脸立即发白。
  “什么?现在我知道你真的是个疯子。”她坚决地猛摇着头。“我是不会加入进去的。要是你想要拿你的生命去冒险,你去好了。我,我可是在这事上担够了风险。我不想再有更多的麻烦。”
  “要是你照我说的做,不会有任何麻烦的。”
  当她仍拒绝时,史朗斯基唬她道:“那女人就是你离开这里的护照。你想,要是利贝尔看见你不带着她在一起他会高兴吗?”
  这下子依丽娜有点犹豫了,脸上显出疑云。史朗斯基又化了将近半个小时说服她并将计划的细节跟她讲了一遍,但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大情愿,到最后她勉强同意了。
  “一个条件,”她要求道。“要是这次失败了,你就忘掉她,我一个人离开莫斯科。”
  “同意。”
  这个计划是他在走回布尔晓埃时萌生的。那副场面一直留在他的脑海里,那就是路金坐在车子里,用他手指焦躁地敲击着方向盘。然后史朗斯基记起了那个戒指,在他手上有一个结婚金戒指。少校尤里·路金结婚了。他有一个薄弱处可以被突破。要是这个计划成功的话,安娜就可以自由,而路金就是死路一条。
  要是它成功的话。
  他看了下手表,又看着依丽娜。
  “你最好先睡一会儿。明天我们会忙一整天的。”他看见她脸上害怕和紧张的神情。“多谢你帮忙。”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
  “我想可能你是爱上了这女人。”
  第四十六章
  莫斯科。
  3月1日
  第二天早晨的六点,路金来到捷尔任斯基广场。
  他喝着这天早晨第一杯咖啡,摊开莫斯科的地图,并将几张纸放在他办公桌上。他看着地图。要是这狼如他所怀疑的,已经在莫斯科了,那么就得有人帮助他。也许鲁穆尔卡关于那个法国人利贝尔的猜测是对的。昨天晚上他打过电话给鲁穆尔卡,但到目前为止他还一直没有回电。过后他会再顾着这件事的。现在还有其他途径要去探索。
  他在他面前摊开那几张纸。他们都是些反动异议分子的名单录,许多是犹太人,被查是那些逃亡组织的支持者。如果要怀疑任何组织会卷进这件事,这肯定是当中的一个。八页纸里面包括了三百十二个人名字和地址。要查遍他们全部,搜查他们的住处,把他们带进来审问,这是个工作量巨大的任务,但这必须得做。名单中的有些人已经在恶劣的劳改营里服刑了。其他一些人还被允许保留自由,但都是被克格勃和治安情报员秘密监视着。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个帮助史朗斯基的人根本没在这名单里,而想到这,路金不由得叹了口气。旅店还得被检查,但他怀疑史朗斯基会这么笨去呆在一个旅店里。这地方太招摇了,每个住客都得登记。况且,在莫斯科也没有那么多的旅店可以藏身。但是这些旅店还是得先被验证才能排除掉。他在考虑再去一次那女人的地牢,但心里觉得这是没有用的。在这同时,他还得做一件事。
  他需要至少五十个人去检查那些旅店,并将名单上的人都抓起来。
  当他探手去拿电话想打给值勤办公室时,门打开了,满脸疲倦的帕沙走进来。他守了通宵为了等列宁格勒方面的任何消息。路金放下话机,帕沙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脚翘在桌上,将他的帽子朝旁一扔,打了个呵欠。
  路金问道:“有什么消息吗?”
  帕沙摇了摇他的头,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没有一点动静。就象墓地一样静。除了鲁穆尔卡来过一次,就这些。”
  路金忙坐起身子。“他来什么事?”
  “他是昨晚来的。说要告诉你他得到了一个法国人,名字叫利贝尔。这又是个什么鬼?”
  路金讲给了他听,讲完后,帕沙说道:“谁搞得清呢?也许鲁穆尔卡是对的。他还说他要见那个女人。”
  “那怎么样?”
  “我可没让他见。我告诉他得先见了你再说。他威胁说他要去起诉我。但我叫他给我滚远点。他那副穷凶极恶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对那女人没安好心。让鲁穆尔卡凑到贝利亚跟前去嘀咕坏话吧。他们又能怎么样,送我去劳改营?回到那个我来的地方,那里只是冷点罢了,伙食也坏不到哪里去。”
  “谢谢,帕沙。”路金猜想鲁穆尔卡不回他的电话就是为了帕沙拒绝了他的缘故。“她怎么样?”
  “我最后一次看她时已经醒了。”
  “她看上去好吗?”
  “就象有人关掉了她心灵中的灯。”
  “你试过跟她交谈没有?”
  帕沙点了点头。“当然,照你说的做了。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我带给她一些食物和咖啡。但她只是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瞪着墙壁看。”他叹了口气。“你真的认为她会说吗?”
  “只有上帝知道,但是看情况我是怀疑。而且留给我的时间也不多了。问题是,她又能真正帮我们什么忙?我总是有点怀疑。我有种感觉她可能就象她说的那样,真的不知道史朗斯基在哪。要命的是,这就意味着不久我们得把她交给贝利亚。他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会伤害那孩子来让她吐口供。我们必须得找到史朗斯基,哪怕只是为了这孩子的缘故。”
  帕沙站了起来。“不管怎么样,这个女人是死定了。你是知道这点的,尤里。贝利亚是不会送她去劳改营的,他要杀了她。”
  路金脸色阴沉地答道:“我知道。”
  “那现在要怎么样?”帕沙问道。
  路金告诉帕沙他的打算。“这或许能搞出点头绪,但我不怎么指望它。”
  帕沙说道:“我一直在想那狼档案里缺少的那两页。要是我们能看看原件,或许里面有什么东西可以帮我们。他在莫斯科的亲戚,他家里的朋友,那些他走投无路时可能会找上门的人。”
  “我已经问过贝利亚了。他说了不行。要是贝利亚不想让你看文件里的什么东西,你就别看。”
  帕沙咧嘴一笑。“不错,但还有其他途径可以来打开一个核桃。”
  “怎么行?档案办公室是个禁区,没有许可不得擅自入内。那里存放的都是重要的文件,绝级机密文件。任何人被抓住了就会掉脑袋。”
  “档案室的头是个蒙古人。他喝起酒来就象渴了一个月的骆驼一样。我可以让他喝一杯,再借他钥匙用用,去瞄一瞄那原件。”
  “别打这个主意,帕沙,这太危险了,而且这看起来也不象那狼在莫斯科会去找这类人。他离开得太久了。”
  “那我只是稍稍问一下那头怎么样?”
  路金摇了摇他的头。“我告诉你贝利亚说过了。他的话就是法律。而且里面可能真的没有什么跟这案子相关的内容。再说,这也不值得,要是你不经许可就去瞄那档案而被抓住了。忘了它吧。”
  帕沙耸了耸肩。“就听你的吧。”
  就在这天早晨七点还不到的时候,那辆斯戈达驶到库图佐夫斯基大街停下。
  史朗斯基钻出车外,身穿着一套少校军装。他低头对依丽娜说道:“你知道该怎么做。我会尽量快点。”
  “祝你顺利。”
  他看着依丽娜驾着车子离去,然后他沿着马路往回走。此时几乎没什么交通车辆,只有有轨电车从旁开过,当它们沿着大街行驶而过时,蓝色的电火花闪亮在昏暗的晨色中。借着那些旧的公寓大楼门口的灯光,他能看清那些门牌号码。他边走着边一路数着。
  27号楼跟它邻旁的大楼没什么两样。这是从沙皇时代起就有的老大楼,是四层的花岗岩住宅楼,一看就知道以前是那些有钱人家落居的地方,现在则被改成了工房楼。大楼外的马路上没有见到那辆橄榄绿的宝马车影子。
  史朗斯基看见大楼那漆成蓝色的入口前门半开着,便踏上楼前院子的小石径。在门口,他看见嵌入墙里的信箱上一块块小白牌写着住户的室号和名字。
  14室注明了路金的名字。他推开那前门,迈步跨进一个又暗又深的厅道走廊。
  门厅里,一道楼梯通向楼上层。厅道走廊里有一股打蜡剂的味道。两辆自行车靠着一面墙停着,他听到大楼里回荡着楼上住户人家里飘出的空洞而又低弱的人杂声。
  他走上楼梯来到三楼。公共过道灯还开着,楼面一片寂静。他看见了那扇门,14号字样刻在那木头里。没有名字,只有数字。他检查了下门锁。有两把锁。上面一把,下面一把。他将耳朵贴在门上,但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声音。他猜想路金的妻子可能还在睡觉。
  他又走下楼,围着大楼转到背面。围着大楼边的小径上的雪都已被扫干净了。背后还有一个很大的公用花园,地面都被雪覆盖着。一盏灯开着,照亮着铺在地上的石径。两张镂空雕花夏季乘凉用的铁椅排在光秃秃的樱桃树下,在一个被雪半掩着的小玻璃棚下,是一条条长满着甜瓜的小地块。
  他抬头看着大楼的背墙。有些窗户的灯亮着,但窗帘还是拉着。他看见院子的尽头,在那皲裂开的花岗岩墙上有一扇木门。他猜想它通向后面的一条弄堂。他沿着石径走过去,看见那门都烂得散架了。他推了推。那门没什么动。他得先用脚拨开积在门底下的雪然后那门才有了松动。正如他所预料的,这门打开通向大楼后面的一条弄堂。那弄堂很黑,没有什么人,但是弄堂的一个尽头的左右边,他看见都有路灯的光线。他猜想那弄堂是通到库图佐夫斯基大街旁的小路。
  他走回那院子,走到石径的半当中。
  他抬头望着三层楼,数着窗户,一直数到中间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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