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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这话来,又不敢胡乱答应,妥协了。
这俩人,要搁老家的话说就是屎壳郎遇着了大蟑螂,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偏偏还是臭味相投,对上眼了,这事呀,怕是不成还不行!
俩损友一唱一合,一吃一喝,好歹把合作大计订下来了,第二天,老林专程找了辆军牌越野车,两个人驱车十三个小时,一路穿省过市,终于在天黑地时候回到了杨伟阔别几个月的老家:沁山县!
而这一次,杨伟却是丝毫没有以往近乡情更怯的感觉,这次是唯一一次不是为了离去的归来,而是要扎根在这里,二十八年了,从终点又回到了起点,这个起点也许才是自己生活真正开始的起点!
第六卷【除恶难尽】 第39章 得志莫作中山狼
杨伟,像以往每一次消失一样,这次也是瞬间就人间蒸发了,不仅是关心着他的人,甚至连追踪着他的人都无法得知此人的确切下落所在!当然,有一个人例外,损友林国庆不仅知道而且还亲自去豹凹沟看了一圈,遗憾的是,林国庆眼里的山和杨伟眼里的山是永远不会一样的,老林看山八成和杨伟看北京城一样,就一个感觉:这地儿,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儿……
在北京,天安投资公司,两个接待员的眼里,林总自打从外地呆了四五天回来之后,就经常是唱着小曲一副得意的样子,按照常理推断,这表情一般是进账百把十万或者泡了个极品美女以后才有的这表情,而这次明显两样都不是。问题肯定出在那天惊鸿一现的乡下人身上,而两人更为不解的是,那个神秘的人物再没有出现过。
下属猜度领导这心思是常理,不过猜不准的时候居多,某一天这林总更奇怪的是居然安排两个接待员去买农业知识类、法律法学类的书,破天荒地用笔画了满满一大页纸的书名,两人跑了京城几家书店才把书买齐。买齐了林总却是看也不看,安排小青发特快专递,两人这才省得,原来是替别人买,还以为林总变性子了想学习呢?原本也不觉得他是知识分子嘛!
跑腿的小青一看,那地址是个都不知道的地方,沁山县河湾乡!收件人叫:杨为国!这个人好像不简单……小青知道这林少表面随和,不过靠着嘴皮子撑着这么大的家业。北京这号人虽然不少但也不多,多多少少这林总也算个人物,一般县市小领导见林总还得预约,现在有人指挥着林总这么跑前跑后,这人肯定不是一个一般地人……
更让俩人的奇怪的是,公司的新年酒会之后,林总单独把二人留下来,在说了一通祖国大好河山多么我么秀丽之后,突然给俩人说了一个很吃惊……你们二位。哪位愿意下乡,公司现在开拓生态农业业务,将派一名副总和秘书要到云城及周边地区办理相关的手续,你们如果喜欢可以留下任职……下乡时间为两年,公司的工资照发,还可以额外得到一个什么叫“杨家湾农业开发股份公司”的另一份工资……
那个很花痴的丽娟这下意识里。誓守京门找个好老公是理想,摇摇头,女人天生是要靠男人养活的,自己挣钱那叫什么事呀?
还真有响应林国庆号召地,那小青最后决定去了,不过恐怕不是林总的话感召了,而是下乡差不多和工资一般高的补助让他动心了……
小青叫陆文青,作为天安投资公司的代表元旦后就先行一步下乡了,这次稀罕,居然是林总亲自送的。送走了文青这林国庆咂吧着嘴莫名其妙地有点可惜,心里暗暗地想:这事做得是不是有些不地道,杨伟这货看样也不是省油的灯。别他娘滴最后把我连人带钱全卷了我可赔大发了……
林国庆思考这问题思考了很久,一直觉得杨伟绝对不是那种人,绝对不会把他地投资卷走……消息,陆陆续续从小青处传回北京,林国庆听着一天天的进展,这个担心一点点没有了。不过跟着又有了新的担心,小青天说杨经理怎么怎么敬业,这丫现在不会跟小青真搞一块了吧……
林国庆一下子被自己这想法逗笑了,其实,他巴不得杨伟和小青真搞一块呢,一个心思在女人身上的男人,雄心壮志怕是大不到哪里,就怕小青还看不上杨伟的流氓得性……
世界在变,城里在变。乡下也在变。没有人注意到地处偏僻的豹凹沟正在一点一点变化,而拴马村的变化却是有目共睹。
临近新年地时候。凤城、长平、拴马村。正在进行着有史以来地第一次民选村官!从来都是老锤一人当家地拴马村能到了如此民主地地步还真让了解拴马地人不大理解。几十年来。这拴马村以老锤为首地刺头太多。一个比一个难惹。自打出了那个什么杨伟当了几天村长没长性就跑了之后。拴马历来就是老锤家长式地当家。在村里说话是说一不二。还真没有人敢挑战他地权威!
确实不好理解。拴马村发生地事。也确实让人越来越看不透了。不过。如果返过来想这也可以理解。没有一种权威是长久地。特别像老锤这号有点过时地人。
事实上。老锤地权威正随着富裕程度地提高不断在消弱。什么事都是不孤立存在地。这民选村官地缘由也是由来已久了……
在以往拴马村穷地时候。就凭这老锤一年在外面四处连讨带要有时候讹也似地把救济款粮拿回村来。虽然不多。但勉强够大吃维持生计。为大伙造福地老锤自然成了村里地主心骨!但现在就有点不行了。拴马村矿工现在占壮劳力地百分之八十。二号井开工后。又有一批劳力进了矿工队伍。井下作业。一个月多则发三千五千。少则也有一两千。这么好地年景。想不富都不行!
有钱了。这什么都会有地。顿顿大鱼大肉白面馒头有了、三轮车摩托车有了、电视机家家基本都有了、甚至于还有几家连运输车也有了。媳妇娶了还越娶越多。真应了前村长杨伟地那句话。这人一富。就是好。想吃啥吃啥、想干啥干啥。媳妇娶回家。还真是想咋日咋日!
对于村里人。越来越富足地生活仿佛已经是提前进入到小康。而对于老锤。并没有感觉到幸福和钱同时到来。
沉寂千年的拴马村没有以往地宁静,白天夜里都听得见重型拉煤车的轰隆的声音。村里路上处处是拉煤车掉下来的小炭块,原来清新的小村,现在处处扬着煤灰和粉尘,连周边的树和庄稼也是一层深黑色,偶而自家地里种点南瓜西红柿,到收成的时候根本没法吃,那黑色已经渗进植物的表皮内层了,再怎么洗也是一层黑。生活这村里就更难受了,出门一遭回来就是一身黑灰。洗都洗不干净,正应了外界说产煤区的一句话:生活在垃圾堆上地富翁!
拴马村的人还算不上富翁,但已经是生活在垃圾堆上了!
更让老锤始料未及的是,蒙尘的不光是环境,还有人心!
几个月前,老锤兴致勃勃地发起了建敬老院的号召。“少有所教、老有所养”这是赵家在赵尚武那一代耕读传家的时候就留下地祖训,到了赵八百这一代,一家俩口为村里人铺活路而自己选择了死路,被村里人养大的遗孤赵铁锤在心里隐隐地还是坚持着这份父辈的执著,这事在赵铁锤眼还就是比自己性命更重要的事……除了杨伟留下的五万块,老锤还准备两万多,准备再从村里筹上几万动工,修着学校的敬老院,把二十几名无依无靠的老人养起来了,将来也让更多的老人有所依靠。不过让他料想不到的是。这提议是叫好不叫座,说好的人不少,但捐钱地实在寥寥。平日里一个月挣大几千的村民,往外拿个三十五十都肉疼,老锤忙活了一个月,收了不过几千块钱的捐款!五十往上地村民,多数觉得这事应该办,不过在家里却是没有经济主权。就是当不了家的那种;现三二十岁的毛头小子都是在矿上挣钱的时候,就觉得这事仿佛和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上一代或者上上一代的事在他们的心里就像平时大人说得故事一般,况且真正把这个故事说清楚地人,村里已经没留下几个了……老锤很失望,拿着几千块钱的捐款骑虎难下了,最后不得不召开村委扩大会议,商量着用矿上每年拔付的款项建养老院一事,这也是没办法。拴马村历史上遗留下来的军烈属和孤寡户太多。生活不能自理就有七八个。一月国家倒是有几十块钱的遗属补助,可没个人养着看着。还真不顶事。何况这补助并不是很多。
这个决议还是被否决了,矿上拔的十几万,在村里人看来那怕一家几百几千平分了,也比修个什么养老院养活那一帮子光吃什么都不会干的老家伙强!老锤在当天的会议摔了茶杯骂了句娘再没有进过村委!
除了学校和敬老院,最大的心病就在路上了,那条拴马人用铁脊梁肩挑手扛炸药炸开了那条路,一年多地超负荷运行是已经毁得不成样子了,路面坑坑洼洼处处是被重型车压坏地路段,一有雨雪天气铁定断路,老锤是经常组织人去养护路,不过这养路也有问题,一是费用不足,即使费用足了,相比矿上一天上百的工资,想找几个好劳力上路都是问题。
而矿方更不管,只要车能开得进来只要煤能拉得走,只要能赚着钱,其他地事都不太过于操
人穷的时候赵铁锤在村里一呼百应,现在有底子了,老锤这说话反而不管用了,村里的三件大事搁浅搁了一年,老锤有点急火了,找矿长说道了几次解决不了,后来借着拴马村火供品仓库爆炸为由头,领着几十号村民堵门堵车,要求矿上解决村里这三件大事,要求矿上给村里拔修路款、拔建设费、拔卫生费,反正是要求胡提了一大堆,这细细算算,没有二百多万,还真不下来。弄了一次没结果,弄了两次没结果,弄到了第三次,矿上的态度强硬起来,发了一个通知:凡围攻矿办公室或者堵路堵车的矿工,一律开除,情节严重者追究法律责任;如果是矿工家属围攻,连带的矿工一律停班待岗!
这招够毒够辣,拴马村现在有百分之八十的家庭里有矿工,不论开除停班还是待岗都意味着一个月丢掉几千块的收入,这通知一出,还真把村里人吓住了。大家倒是想支持老锤。不过和每月几千收入比起来,孰轻孰重可就得掂量掂量了。
唯一没吓住的是老锤这父子俩愣人。
老锤在示威,第二天辞去了一号井队长地职务,回家赋闲!
老锤的儿子也在示威,跟着爹回了家!
不过,把一切置之度外的赵氏第三代人却是没有了以往威风,在收入的大义面前,更多的人选择的收入而不是跟着老锤弄事,这次跟着老锤示威的人只剩下了一帮了老人。更多的人持观望态度。矿方的态度却是更加强硬了,停班了其中一个弄事老头地儿子,第二天那个老人被儿媳妇赶出了家门……跟着矿方放出了风,要大批雇佣外地矿工,不再从拴马人招矿工。三次两下下来,除了老锤这父子俩和一帮子七老八十的孤寡老人。没人敢弄事了,剩下的矿工还是陆陆续续上工了,没办法,小家的利益在农民的心里始终还是排在第一位,如果没有其他念想了跟着老锤胡搅蛮缠还说得过去,可现在自己要付出丢掉工作和收入的代价,更多地人选择了妥协,向矿方妥协……
老锤第一次感觉到了失落,那种权威被置疑后的失落……
不过这还不是结束,拴马村的故事越来越多。仿佛这里天生就是多事之秋一般,一下子有了钱的村民还没有任何消费观念,毛病却是多了起来。有钱没地儿花的就想法子干活,乡派出所半年之内在这里抓了四五桌聚众赌博的,每桌都收一两万赌资,平日里下工的矿工麻将之声是不绝于耳,严格地说几年来派出所根本不敢进村抓人,不过这次却是理亏。不但抓了几次赌,而偏偏报案的还就是本村人;不仅如此,本来地就不多的拴马村,自留地差不多都荒了。不过荒就荒了吧,反正地里收获的东西都是煤灰根本没法子下锅,现在大家都有钱了,想吃什么不行……如果这还是能接受地,年前发生的另一件事就让老锤彻底有点心凉了,快到新年矿上加紧生产发了一笔丰厚的奖金之后。村里发生了一件更让老锤老脸没地儿搁地事。几个光棍相邀着在长平一家桑拿集体嫖宿小姐,又被长平公安局查住了。通知村委通知家属去交罚款领人,老锤思量了一天才带着人去,带着家属交了钱一路把这五六个货色打着回了村,回了村才发现自己的布鞋都不知道打那里去了!
鞋丢了不怕,老锤最怕丢人!
也许在老锤的心目的,当年为大义自戕的前辈、转战晋西南的长平子弟才算得上真正地汉子,而现在这英雄的后代都成了这么一帮子嫖赌的草包,实在让老锤无法接受。有时候,老锤甚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