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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夏日,比试的时辰挑在较为凉爽的傍晚,此时夕阳早已西下,空旷的校场显得有几分冷清,却也因远处看着的那些禁卫军而显得狭窄。
景珣显然是被公务耽搁,姗姗来迟。他到时,琳琅已经耐性十足地将宫女送上的那盅冰镇酸梅汤喝了个精光。
有别于琳琅的戎装,景珣身上穿着的是琳琅当日送的生辰之礼,不甚华丽亦不够精细的衣裳穿在景珣身上虽有些不合身份,却并不让人觉得突兀。
琳琅看到他的穿着时,脸上微热,对于那衣裳的做工她如今还觉得羞愧,毕竟景珣身份不同于别人,更重要的是她未想到景珣真会将这身衣裳穿出来,她以为他收下之后会将它收起。
待景珣靠近,打量了她一眼,微笑道:“阿姐这身打扮,差点儿让我认不出来。”
那模样极为温和,竟让琳琅生出错觉,仿佛她仍只是他敬重的长姐,再无其他。见他笑,琳琅也只得跟着浅浅一笑。
景珣瞥了琳琅身后的逐风一眼,问道:“阿姐想怎么比?”
“老样子。”琳琅望向远处的箭靶。少时习骑射,兄弟姐妹间总有些攀比,最常用的法子便是比谁能射中离得最远的箭靶的靶心。她将视线移向景珣,道:“阿珣先。”
景珣也不多话,接过内侍递上来的弓箭,盯着箭靶眯了眯眼一次射出了三支箭,远远便听到咚的一声,箭射中了箭靶。远处的宫人迅速跑了过来,恭恭敬敬地说道:“禀皇上,三箭都正中靶心。”
景珣闻言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挥手示意宫人退下后望向琳琅,道:“阿姐,该你了。”
傍晚的微风仍有丝丝热意,但已经有点凉爽,刮过脸时陡然让人思绪清明了几分,风中夹杂着清雅的香味儿,不浓不淡,十分怡然。
琳琅自逐风手中拿过弓箭,将箭搭上了弓身,神色自若,仿佛那三箭她丝毫不放在眼里,且不论这次比试她能否赢,至少气势上尚未输掉。她仔仔细细瞄准箭靶正用巧劲拉开了弓,箭还未射出,人却软软地倒了下去。
景珣脸色顿变,迅速朝琳琅冲了过去,却晚了一步,逐风身手比他迅速,已经将琳琅接了个正着。
内侍慌忙去请太医,景珣冷着脸看着逐风怀中的琳琅,却不曾伸手去接,反而冷静地命逐风将琳琅送回寝宫。
出了此等差错,四周的宫人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待逐风抱着琳琅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后,景珣才淡淡扫向四周的宫人,冷冽的视线址众人双腿发软,纷纷跪了下去。
不远处的案桌之上,精工雕成的紫金香炉里燃着香料,淡淡的白烟若有似无地冒着,空气中那股清雅的香味似乎浓了几分,景珣的视线落在那香炉之上,脑中忽地想起那夜云妃在他耳畔说的话。
用些手段又何妨?
。
她倒真会自作主张——
不过,手段虽卑劣,却不得不承认起了一定的效果。
方才他确实有几分担心阿姐会赢,若是阿姐赢了,他就再也无法留住她了。
太医诊断后,禀报琳琅忧虑成疾以致昏睡,两三日便可清醒。琳琅也不负太医所托,这一睡便睡了三日。
就这短短三日,朝中局势风云变幻,兵部尚书与朝中几位大臣联名上奏恳请皇帝派兵增援尚国,左相楚敛被勒令在家闭门思过。
经过三日的早朝辩论后,景珣终平息朝中妄议,命任子衡于五日后率精兵十万堂而皇之进犯东勒,美其名日“围魏救赵”。
大毓建朝五百三十一年,自太祖皇帝以来,一直秉承中庸之道,数百年来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到这一代景珣继位也不例外,像这般主动进犯他国却属首次,朝中主战派为此心生豪气,主和派却忧心忡忡。
与此同时,李家史册上又新添了一笔。
第五十八章 惑乱
梦中不知谁的双手紧紧扼着她的咽喉,窒息感漫天袭来,挣不开,逃不掉,越是挣扎越是逃跑,就越发痛苦。
琳琅从梦中惊醒时,冷汗淋漓。
她抬了抬手,发现全身虚软无力,手抬高了一些,却摔倒在被褥上,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前的一切都清明了些。
床畔空荡荡的,寝宫内并无人守着,她想唤宫人,张嘴欲语,喉咙却干涩有如烈火在燃烧,最后艰难地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端着汤药步入寝宫的明素见琳琅醒来,脸露喜色,慌忙放下了手中的药碗疾步上前,还不忘扬声唤外头服侍的宫女去请太医。明素将她扶靠好,轻柔地拭去她额角上的冷汗,将已经凉下来的药汤一勺勺喂入她的口中。
又苦又涩的味道在口中漫开,琳琅却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仿佛那汤药是无味的。不知是不是汤药的功效,她原本干涩的喉咙滋润了许多,再说话时也不再像刚醒时那么难受,“我昏睡了几日?”
“三日。”明素回道。
琳琅的视线在寝宫内溜了一圈,尽力大声喊道:“逐风——”
四周安安静静的,无人回答,这让琳琅心头躁动不安起来,却又在明素面前掩饰得极好。还不待她去找逐风,太医就在宫女的引领下匆匆忙忙地踏进了寝宫。
太医把了脉后,眉开眼笑道:“长公主身体已无大碍,好好歇息,不日便可康复。”
他的说法并未让琳琅信服,她问道:“为何我浑身无力?”
“长公主确实已经无碍,不过仍需休养一阵子,老臣开个方子,公主只需按时喝药便能康复。”太医唯诺道。
琳琅忍不住皱了皱眉,却也没为难,便让明素送走了他。
片刻后,明素回来,见琳琅正眼都不眨地望着她,上前两步,低着头恭谨地问道:“公主有何吩咐?”
“逐风去哪儿了?”琳琅未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明素仍是低着头,却也没打算瞒着她,回道:“公主醒之前,皇上派人将逐风公子请走了。”
寻常的一句话却让琳琅变了脸色,明素自是没错过;却故作不见,侍立在侧不再说话。
半晌后,琳琅冷了心,全身仅剩的力气好似用尽般,道:“你先下去吧。”
明素静悄悄地离去,独留琳琅怔然不知将视线投放在何处才能让心头那股压抑感消散。许是这场病让人的脑子越发清醒,像是有人拿了针线将她从来不愿去猜想的事串联起来,血淋淋地铺在她的面前,逼得她无路可退而不得不去面对那残酷的现实。
她不知道逐风何时可以归来。
从最初的素衣,到现在的逐风,身边最信任最亲近的人一个个越离越远,到最后只剩下她被孤立在旁。
曾几何时,她也成了别人棋盘中的一颗棋子,任由人摆布。
霍妩在宫女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踏进了琳琅的寝宫,已近七个月的身孕让她显得笨拙。许是怀孕的缘故,如今的她早巳褪去青涩,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柔媚,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
琳琅与之相比,相形见绌。
在身边无人可以信任时,她的到来让琳琅勉强打起了些精神。
霍妩在琳琅床畔坐下,笑道:“大姐,可好些了?”
琳琅浅笑,却未答话。
明素恭恭敬敬地上了茶。霍妩轻瞥了她一眼,屏退了寝宫四周的宫人,连带方才随她一道前来飞鸾宫的宫人也跟着退了出去。
屋里剩下琳琅与她,霍妩问道:“大姐既不喜明素,又何必留着她给自己添堵?”
“那是阿珣送来的人。”琳琅的视线落在她隆起的腹部上,欲伸手去碰触,手仍旧虚软无力,虽是如此,她却不愿让霍妩看出来。
霍妩轻撇嘴,道:“皇上与你素来要好,你若与他说不喜明素,他定会让你挑个自己满意的。”
“换了谁,都比不上长歌。”琳琅轻笑,也不知霍妩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不论换了谁,最后都会成为另一个明素。
霍妩见她不愿再说明素,也换了话题,问道:“姮儿近来可好?这会儿怎么也不见她?”
“这屋里闷得慌,我便让乳娘抱她出去玩了。倒是你,腹中的孩子可还算乖?当初我怀姮儿时可被折腾了一番。”琳琅道。
“这孩子极为乖巧,除了最初那两三个月外倒是没折腾我。”霍妩的手抚着腹部,笑得极为柔和。她看了看琳琅,见她微有些走神,便道:“大姐在想些什么?”
琳琅笑得有些虚弱,直言不讳道:“阿珣带走了我的影卫,这会儿我正想着怎么向他要人呢。”
景家的影卫霍妩从前便听家中老人说过,琳琅身边的逐风她也见过,也不觉为奇,她见琳琅直勾勾地望着自己,便笑道:“我听宫人说大姐醒了之后,便上御书房去央求皇上让我来看看你,在那儿倒是见到了阿姐的影卫。皇上传他所为何事我并不清楚,不过他看起来极好,并无人为难他。”
琳琅闻言稍稍安了心,与先前相比显得精神了几分。
霍妩将她细微的变化一一纳入眼底,表面却不动声色地与之谈笑。琳琅与她各怀心思,漫不经心地应和,过了片刻,乳娘将景姮带了进来,霍妩见了她很是欣喜,逗弄了片刻后觉得有些困倦,遂辞了琳琅,领着宫人回凤栖宫去了。
她走之后,寝宫顿时静了下来,乳娘见琳琅气色不甚好,本欲将景姮带下去,却被琳琅阻止。
乳娘未再坚持,也便走了。
景姮在床的里侧打滚,玩得极为开怀,打滚时小脑袋不经意撞到了床沿,扁嘴委委屈屈地朝琳琅撒娇喊道:“娘,疼。”
琳琅望着她天真可人的模样,心里起了几分忧愁,可惜景姮年纪尚幼,全然不懂她的忧虑。她艰难地抬手揉了揉景姮的额头,低低哄了她几声后,心头暗暗做了
。
。
个决定。
景姮玩累后偎在她怀中睡着,她低头看着吸吮着小手睡得香甜的孩子,心头泛起了浓浓的不舍。
日落西山,逐风安然无恙地回到了飞鸾宫。他回来之前琳琅喝了药,也恢复了些力气,只是要下地行走仍显得有些勉强。
琳琅见了他后高悬着的心算是归了位,问道:“阿珣让人带走你,所为何事?”
逐风听她提起景珣,想起早些时候他的话,毫无保留地答道:“殿下昏迷时皇上下了旨意,责令镇国大将军领兵出征,右相随行监军。不知是谁无意间向皇上提起了铁卫,皇上便把我召了过去——”
“他想要铁军卫?”琳琅骤然打断了逐风的话。
逐风点头,复又摇头,道:“属下与皇上说了,这世上早已没有铁军卫的存在。”
琳琅却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否则逐风也不会此时才回到飞鸾宫,遂又问道:“他还说了些什么?”
“皇上并未说什么,不过右相提议让我一道随军出征。”逐风顿了顿,道,“却被任将军否决了。”
身侧的景姮睡得有些不安稳,翻了个身在琳琅怀中乱蹭,琳琅伸手轻拍她的背哄着她。过了片刻,她才问道:“皇上又是怎么说的?”
逐风蓦地沉默下来,他的沉默让琳琅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等了好一会儿,逐风轻缓地说道:“任将军与右相离开后,皇上与我说,若我同意随军出征,他便让殿下离开皇宫。”
逐风忽跪道:“属下婉拒了皇上的提议。”
“起来吧,你做得很对。”琳琅这才松了一口气。就算逐风以此换来她出宫的权利,于她也是毫无益处。如今她的身边只剩下逐风,少了他,就如同被折了翅,那样只会让她陷入更加不堪的境地。
逐风自地上起身,心态却有些复杂。他心知此番景珣不曾刁难他全是碍琳琅,想到这儿,不免又偷偷看了她一眼。
琳琅没错过他的打量,叹息一声,道“逐风,你这便悄悄去一趟将军府吧,我想见恒凌。”
逐风敛了情绪,恢复了平日淡然的模样,应允之后便离去。
琳琅低头看成了看怀中的景姮,陷入沉思。
她本欲请求霍妩出面请恒凌进宫,未了却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会儿确实还未到用她的时候。
恒凌要进宫还是极为容易的,早先她身体无恙时,景珣不许她进宫,任凭她怎么去闹腾。但这会儿她卧床不起,又让逐风去给送了口信,恒凌会想尽办法来见她。
琳琅又想起景珣,只觉得头隐隐作痛——
真的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
待到深夜,琳琅等来的不是恒凌,却是景珣。
因她还在病榻,素来与她同寝的景姮便被乳娘带走,夜里她昏昏沉沉入了睡,这场突如其来的病让她变得敏感,半梦半醒之间察觉到有人靠近。
眼睑未掀,却轻而易举地辨认出来人是景珣,他虽极尽可能地放轻了步伐,却仍惊醒了她。
景珣坐在床畔望着琳琅,见她眼皮微微动了一下,便知她已经醒了,但又见她不睁开眼,便往床柱上一靠,道:“阿姐,既然醒了,就睁开眼吧。”
琳琅遂睁开眼。
这些时日以来,景珣并无什么出格之举,挑这时辰来看她实因白日公事繁忙抽不出空来,景珣何等聪明的人,知他若有什么出格之举,琳琅便会躲得更远,何况今夜他只是来看看她,并未想要做什么。
即使是这样,琳琅还是下意识地与他保持距离。见他虽坐在床畔,却也坐得远,琳琅倒是宽了几分心。在离开皇宫之前,她不想再惹出点什么,否则不单是宫里头这些妃嫔,连带朝中一些大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