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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上前开了门,将那丫鬟领进了屋内。
闻不悔瞥了那丫鬟一眼,问道:“什么事?”
丫鬟见他不大高兴,有些惧怕,闻不悔眉头皱得更紧,待他重复了一句后,丫鬟才回过神来,偷偷睨了琳琅一眼,见她朝自己抿唇一笑,才战战兢兢的回道:“那厢的客人一直在找老爷,根本不让奴婢们靠近她一步。奴婢们被她折腾的毫无办法了,这才来……来打搅老爷夫人。”
站她身侧的素衣听了这话,忍不住偷偷掐了丫鬟一下,让丫鬟差点失声叫出来。闻不悔下意识握紧了琳琅的手,却被琳琅轻轻推开。
琳琅的视线扫过在场众人,微微一笑,道:“爷去便是了,莫让人笑话我们闻家的待客之道。”
闻不悔的视线定格在琳琅的身上,琳琅的笑着起身走到素衣身边,拉起素衣的手说道:“素衣,你的嫁衣差不多也该送到了,我们出去看看吧。”
说完便领着素衣出了门。素衣回头看了桌上那还未动过的燕窝粥一眼,欲言又止:“夫人,那是你亲手——”
琳琅敛了笑,淡淡的一眼让素衣将后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沉默的跟着她离开。
屋内只剩下闻不悔与方才那丫鬟。
那丫鬟无意间抬头,看到闻不悔冷的有些可怕的面容忙又低下了头,挣扎了片刻,忙说道:“老、老爷,奴婢还有些活没干,就先去忙了。”
她转身欲跑,却被闻不悔叫住。
闻不悔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带路吧。”
原还算热闹的屋子一下子变得空荡起来,桌子上那碗燕窝粥依稀还透着热气,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碎落了一地。
管家为客人准备的厢房离主屋是有一段距离的,原本是丫鬟领着闻不悔,走了片刻便成了丫鬟紧跟其后。
小姑娘在身后偷偷睨着闻不悔的背影,却按捺不住心头蠢蠢欲动的好奇心。
厢房中那位女客人的到来让府中许多老人都闭上了嘴,只字不提她的身份,单说是客人,却总有些闲言碎语传了出来。
她虽笨,却不傻,光看主子们的表现也知道那女客人的身份非比寻常。
走 在前头的闻不悔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冷声道:“你不用跟着了。”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听在丫鬟耳中好比仙乐,她微微一服身,随即一溜烟跑开。
闻不悔头也不回,继续往前。
穿过后花园,一路来到管家安排的院落,站在院落门口时,他忽然少了推开门的勇气。
别人或许不知,但闻府的一些老人都是极为清楚的。
从前她与他还有婚约在身时,她每年来府上小住的地方便是这个院落。这个地方有她最爱的常春藤,即便是许久未曾住人,甚至这几年都无人刻意去照顾,院子里的常春藤依然青翠如昔。
踏进院子,便听到屋中传出的嘈杂声响。
闻不悔环顾四周一圈,终于还是走上前去敲了门。
门开了之后,开门的丫鬟满身狼狈的服身,唤道:“老爷。”
闻不悔点头,丫鬟忙侧身让他进去。
无里头热闹万分,几名丫鬟正追着一名披头散发的女子,那女子还时不时发出尖叫声,极为畏惧丫鬟的靠近。
丫鬟们见闻不悔到来,忙都停了下来,安静的退到一旁,那女子见丫鬟们停下动作,也止住了尖叫。
她见到闻不悔,立刻奔到他身旁,颤抖的双手紧紧拽住他的手臂,却露出了安心的面容:“夫君,夫君你总算来接春弄了。这个地方好可怕,我们回家,我要回家……”
闻不悔试图推开她的双手,她却越拽越紧。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又尖叫了起来:“夫君,夫君快去救铭儿啊,我们的铭儿被坏人抓走了,快去救他……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铭儿……”
她的眼神变得有些狂乱,当下便甩开了闻不悔的手朝外头奔去,闻不悔忙伸手拽住了她的手,将她给拉了回来。
被困在闻不悔怀中的她一直在挣扎,闻不悔忙喝道:“春弄,你清醒点。”
突如其来的叱喝声让这名唤春弄的女子在瞬间安静了下来,不再挣扎扭动,怔怔的看着闻不悔。
闻不悔放轻了力道,伸手轻轻撩开了散落在她脸颊上的发丝,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深呼吸一口气后,柔声问道:“春弄,你记得我是谁吗?”
春弄一扫原先不安的模样,甜甜一笑,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夫君,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问起这么奇怪的问题。”
“春弄,我不是你的夫婿。”闻不悔话音方落,便见春弄眼中汇集了泪水,似乎马上就要滚落。见这模样,他忙安抚道:“春弄乖,你好好想想,想想他在哪儿,我派人去请他过来接你回家。”
“夫君,你不要我了,是吗?”春弄满眼不敢置信。
一旁的丫鬟们将二人之间的对话听的清楚,都伸长了耳朵,却都不敢开口说话。
闻不悔望着眼前娇美如昔的面容,莫名的头疼起来 。
她这般模样,他与她要怎么说的清?
见闻不悔不语,春弄推开了几步,退出他的怀抱,走了几步,索性蹲了下去,将脸埋入双膝中呜咽的哭了起来。
闻不悔见她如此,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自娶了琳琅之后,他也算得上洁身自好了。琳琅从不曾当着他的面哭闹过,他素日与琳琅相处惯了,如今遇到这般呜咽哭泣的女子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一名丫鬟小心翼翼的上前,欲言又止,道:“老爷……奴婢觉得……觉得……呃……”
“你有话不妨直说。”闻不悔心头烦躁感更甚。
丫鬟闻言也大胆了起来,道:“奴婢觉得这位夫人是伤了脑子了,何不请大夫来看看?或许能让她清醒过来。”
丫鬟的话让闻不悔脑子清醒了些,索性吩咐她去请大夫。
那丫鬟走后,闻不悔冷眼扫向其他几人,道:“还不带春弄夫人去梳洗?”
当丫鬟们再上前几步时,春弄的反应已不若原先那么激烈。虽是如此,她却依旧排斥那些丫鬟。
闻不悔无奈,上前将她自地上扶起,轻柔的拭去她脸上的泪痕,道:“春弄乖,去将身上的脏衣裳换掉,不然铭儿看见了,会认不出你的。”
或许是“铭儿”二字让她清醒过来,她不再排斥丫鬟们的靠近。“夫君,你会在这儿等我,对不对?”
殷切期盼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闻不悔,眨都不眨一下。那一瞬间,闻不悔好似又看到了许多年前的她,下意识点了点头。
得到了保证,春弄露出笑,任由丫鬟牵着自己去梳洗。
闻不悔望着她们离去的身影,不由得再次想起多年前的往事。
在他怔然出神时,琳琅不知何时踏进了院中。
她的靠近让闻不悔瞬间回过神来,他见琳琅独自一人,身边并无下人跟着,忙上前去扶住了步履蹒跚的她。
这些时日下来发生的事让琳琅好几日未曾安心的休息,面色也显得憔悴。闻不悔望着琳琅憔悴的面容,又想起了方才随丫鬟下去梳洗的春弄,微微张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半晌后,他的手抚过琳琅细致的眉眼,喃喃自语道:“对不起。”
琳琅站在原地,伸手自一旁的常春藤上摘了一片叶子。鳞片状的绿叶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透着一股生机勃勃的气息。她把玩着手中的叶子,淡淡的问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闻不悔一时答不上话来。
琳琅摊手,任由手中的叶子在风中飘落,望着闻不悔的眸子,道:“若是没有,何须道歉?”
嫁予他第一年,她便知道闻府有这么一个院子,平日里不住人,甚至连清扫的人也只是偶尔打扫一翻。
嫁予他的第二年,她从府中那些老人口中听说了那段往事,他的往 事。听说他爱的女子如何如何。
在门外遇到那女子紧抱着他时,她便从管家的反应中隐约猜到了她的身份。
那并非她与她第一次相遇。
早先在燕京时,她也曾见过她。
那时她的孩子冲撞了她的轿子。
那时的她体面万分,全然不若如今的狼狈。
那时她只当她是一个偶遇的过客,孰料一切老天自有定数。
原来她竟是她。
春弄。
许春弄。
嫁衣
许家也曾是川州大户,虽不若闻家世代商贾家财万贯,却因祖辈在朝为官而积累了许多的名望。当年闻许两家的儿女姻缘曾是川州城内大街小巷的美谈之一,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会是一段好姻缘。后来闻家落败,许家女儿另嫁的变故也曾让川州城内闲言碎语四起。
有人说许家女儿另嫁,无非是希望能有个好归宿。
亦有人说许家人嫌贫爱富,应为世人所耻。
川州城里,关于闻家的流言从来都不曾少过。自打许春弄进了闻家,住在闻家那日起,那些闲言碎语愈演愈烈,更是从不曾停过。
闻府的清晨虽一如往常,却又处处透露着不寻常。于闻府而言今日是个大日子,或者于川州人而言,今日也是个适合看热闹的好日子。
丫鬟找到素衣时,她正在书房里安静的清扫着书房的每一个角落,细心的将琳琅习惯阅读的书籍扫去灰尘再一一放回原来的位置。
如今的素衣,在身份上已然有了大的改变,不再是跟随在琳琅身边的丫鬟,而是闻府的表小姐,更是川州府尹的义妹。这般身份,自然不必干这些杂活,何况从前她贴身伺候着琳琅,也不曾做过这些事。
“素衣姐姐,该上妆了。”丫鬟语带几不可闻的羞怯与艳羡。
素衣回头看了她一眼,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忽然有些移不开步伐。
这个书房是她素日里最常出入的地方,时常来为琳琅取些她所需要的书籍。可她心底却万分的清楚,只要今日出了这门,从今往后,她再也没有踏进这个地方的机会了。
别人或许羡慕她寻了个好归宿,得了个好姻缘,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她也曾念过《诗经》,也曾听琳琅为她讲解过那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今日她的风光出嫁,又让另一个女子如何是好呢?
“素衣姐姐……”丫鬟小心翼翼的出声催促。
素衣轻轻的将手中的书放回架子上,再次扫了扫已然没有灰尘的封页,方转身朝那丫鬟颔首,跟在她身后出了门。
在她的刻意之下,这一路,绕了大半个闻府。
其实闻府里所有的景物,对她来说早已熟到不能再熟,可她却仍希望能在离开之前最后看一眼这里的花花草草,假山流水,还有亭台楼阁。
当离别到来时,人总是特别容易伤感。
这些年以来,她在琳琅无意间的宠溺下,养出了小孩子的心性,曾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竟真以为自己还年纪擅幼而时刻保有着童心,却不知原来在岁月悄然无声的洗涤之下,她已然过了出嫁的年纪。
她曾以为这辈子只会呆在这座闻府中,守着琳琅,守着小主子。若有幸,还能看着小主子长大成人,娶妻,或出嫁,然后孕育出下一代,一代代,如此这般的延续下去。
从前她觉得逛半个闻府,需要花去许多的时间,今日却觉得这时间过得特别快,才一转眼,便毫无选择的进了那间屋子。
里头有早已焦急等待在一旁的喜娘,有满屋子的红艳喜庆,还有许多红木箱子,上头封着红条。
那是她的嫁妆。
满满的,占去了半间屋子。
原本极为宽敞的屋子在喜娘、丫鬟和嫁妆的堆积之下,变得极为窄小。
甚至曾有那么一瞬间,素衣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静静躺在一旁的嫁衣之上,没有一针一线是她绣过的。
年幼之时素衣也曾幻想能有一日,亲自为自己绣上一套嫁衣,艳丽鲜红的颜色,像血的颜色一样的红艳耀眼。
丫鬟们小心翼翼的为素衣换上嫁衣,细心的开始为她上妆,试图让她成为最美的新嫁娘。
素衣对着光亮的铜镜努力的想让自己笑得像素日里的自己,可无论她怎么努力,镜子里的人儿似乎总是那样的冷漠。
喜娘在一旁算着时辰,时不时的催促着丫鬟们迅速点儿,在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一切总算有了喘息的端口。
只要盖上不远处的红盖头,就可以将闻府的一切自素衣的眼前隔开,分成两个世界。
琳琅进来时,喜娘和丫鬟们正在一个劲的夸赞新娘子。见了她,一行人在她的示意之下,纷纷退了出去。
顿时不再拥挤的屋内单余下素衣和琳琅二人,还有那堆在一旁的嫁妆们。
府中的下人起得有多早,琳琅起得便有多早。
自起身开始,她一直都在自己的寝房不愿出门,不敢去见素衣。
日夜陪在自己的身侧,虽不是亲姐妹,却又是亲姐妹无法比拟的。素衣或许不比长歌和妩歌,但于琳琅而言,她亦是无可替代的。
自一开始,她便知道她与长歌、妩歌是不同的。
素衣坐在铜镜前,望着合上门,却站在门口不曾靠近她的琳琅。琳琅望着粉面桃腮却丝毫不见笑意,仿佛出嫁的是别人而不是自己的素衣,比起前几次的犹豫不决,这次问起话来倒是干脆了许多。
“只要你告诉我,你不想嫁,今日你便可以脱下这身衣裳。”琳琅盯着素衣的眼睛,心下甚至期盼能从她的眼中看出哪怕是一丝丝的犹豫。
可是素衣的眸中却一片清亮,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