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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闻言稍稍安了心,与先前相比又显得精神了几分。
霍妩将她细微的变化都一一纳入眼底,表面却不动声色的与之谈笑。琳琅与她各怀心思,漫不经心的应声,过了片刻,乳娘将景姮带了进来,霍妩见她很是欣喜,逗弄了片刻后觉得有些困倦,故而辞了琳琅,领着宫人回凤栖宫去了。
她走之后,寝宫顿时静了下来,乳娘见琳琅气色不甚好,本欲将景姮带下去,却被琳琅阻止。
乳娘未在坚持,也便走了。
景姮在床的里侧打滚,玩得极为开怀,打滚时小脑袋不经意撞到了床棱,扁嘴委委屈屈的朝琳琅撒娇喊道:“娘,疼。”
琳琅望着她天真可人的模样心里起了几分忧愁,可惜景姮年纪尚幼,全然不懂她的忧虑,艰难的抬手揉了揉景姮的额头,低低哄了她几声后,心头暗暗做了个决定。
景姮玩累后偎在她怀中睡着,她低头看着吸吮着小手睡得香甜的孩子,心头泛起了浓浓的不舍。
日落西山后,逐风安然无恙的回到了飞鸾宫。他回来之前琳琅喝了药,也恢复了些力气,只是要下地行走仍显得有些勉强。
琳琅见了他后高悬着的心算是归了位,问道:“阿珣让人带走你,所谓何事?”
逐风听她提起景珣,也便想起早些时候他的话,毫无保留的答道:“殿下昏迷时皇上下了旨意,责令镇国大将军将领兵出征,右相随行监军。不知是谁无意间向皇上提起了铁军卫,皇上便把我召了过去——”
“他想要铁军卫?”琳琅骤然打断了逐风的话。
逐风点头,复又摇头,道:“属下与皇上说了,这世上早已没有铁军卫的存在。”
琳琅却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否则逐风也不会此时才回到飞鸾宫,遂又问道:“他还说了些什么?”
“皇上并未说什么,不过右相提议让我一道随军出征,”逐风顿了顿,道:“却被任将军否决了。”
身侧的景姮睡得有些不安稳,翻了个身在琳琅怀中乱蹭,琳琅伸手轻拍她的背哄着她,渐渐冷静了下来。过了片刻,她才问道:“皇上又是怎么说的?”
逐风蓦得沉默下来,他的沉默让琳琅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等了好一会儿,听逐风轻缓的说道:“任将军与右相离开后,皇上与我说,若我同意随军出征,他便让殿下离开皇宫。”
逐风忽跪道:“属下婉拒了皇上的提议。”
“起来吧,你做的很对。”琳琅这才松了一口气。就算逐风以此换来她出宫的权利,于她也是毫无益处。如今她的身边也只剩下逐风,少了他,就如同被折了翅,那样只会让她陷入更加不堪的境地。
逐风自地上起身,心态却有些复杂。他心知此番景珣不曾刁难他全是碍于琳琅,想到这,不免又偷偷看了她一眼。
琳琅没错过他的打量,叹息一声,道:“逐风,你这便悄悄去一趟将军府吧,我想见恒凌。”
逐风敛了情绪,恢复了平日淡然的模样,应允之后便离去。
琳琅低头看了看话中的景姮,陷入沉思。
她本欲请求霍妩出面请恒凌进宫,末了却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会儿确实还未到用上她的时候。
恒凌要进宫还是极为容易的,早先她身体无恙时,景珣不许她进宫,任凭她怎么去闹腾。但这会儿她卧床不起,又让逐风去给送了口信,恒凌定会想尽办法来见她。
琳琅又想起景珣,只觉得头隐隐作痛——
真的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待到深夜,琳琅等来的不是恒凌,却是景珣。
因她还在病榻,素来与她同寝的景姮便被乳娘带走,夜里她昏昏沉沉入了睡,这场突如其来的病让她变得敏感,半梦半醒之间察觉到有人靠近。
眼睑未掀,却轻而易举的辨认出来人是景珣,他虽极尽可能的放轻了步伐,却仍惊醒了她。
景珣坐在床畔望着琳琅,见她眼睑微微动了下,便知她已经醒了,但又见她不睁开眼,便往床棱上一靠,道:“阿姐,既然醒了,就睁开眼儿吧。”
琳琅遂睁开眼。
这些时日以来,景珣并无什么出格之举,挑这时辰来看她实也是白日公事繁忙抽不出空来。景珣何等聪明的人,知他若有什么出格之举,琳琅便会躲得更远,何况今夜他只是来看看她,并未想要做什么。
即便是这样,琳琅还是下意识的与他保持距离。见他虽坐在床畔,却也坐的远,琳琅倒是宽了几分心,在离开皇宫之前,她不想再惹出点什么,否则不单是宫里头这些妃嫔,连带朝中一些大臣也要针对于她。
寝宫中的灯火微微跳跃了下,忽明忽暗,景珣站起身走了几步,挑开了一旁遮盖在夜明珠上的黑布,四周顿时亮堂了不少。
待他再次踱步坐回原来的地方,也不顾琳琅的冷淡,笑道:“阿姐看起来气色不错。”
即使琳琅不愿搭理冷漠以对,景珣仍能谈笑自如。
是以,琳琅的冷淡并未坚持多久。到底是自小疼着的弟弟,纵是有再大的不是,内心深处仍不忍苛责。
琳琅有些口渴,挣扎想下床,却被景珣拦住。景珣为她倒了水,亲自喂她,她自知无力取水,也不拒绝,待饮尽杯中水,忽听景珣道:“小时候我生病都是阿姐喂我喝药,喂我喝水,还哄我入睡的。”
虽过了许多年,景珣仍记忆深刻。
琳琅亦是记得,只是不若景珣记得那般深刻,喝了水,感觉喉咙不再那般干涩,也好受了许多,回过神来见景珣正一动不动的望着自己,漆黑的眸子像深渊般将人囚住。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最后索性放弃了。
景珣却不打算放过她,他微微低敛了眉眼,似是哀伤的问道:“阿姐当真如此不想见我?”
“阿珣,你一直都是我最疼爱的弟弟。”琳琅别开眼,道:“忙了一整日,深夜还要赶到这儿来探望我,你也该累了吧?”
“不累。”景珣微微抿唇。
琳琅无奈一笑,道:“可是我累了。”
景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道:“那阿姐睡便是了。”
虽是这么说,却全然没有离开的想法。
寝宫中燃着的不是从前熟悉的檀香,白日里琳琅问了明素,明素只道是内务府派人送来的宁神香料。
四周的香味似乎浓了几分,琳琅昏昏沉沉逐渐有些摸不着北,倦意席卷而来,让她无力抵抗。
闭上眼前,她轻叹一声,道:“阿珣,我很想念离离。”
许是因寝宫中燃着的安魂香,琳琅很快便入了睡,景珣靠着床棱犹如老僧入定般,纹丝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起身离去。
内侍在前头打灯,凉风徐徐,轻拂过景珣的脸,却无法吹散他心中的抑郁。
飞鸾宫终于被远远的甩在了后头,越走,便离的越远,景珣忽停下了脚步,唤道:“留景。”
“在。”留景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
景珣望向不远处的云霄殿,淡淡说道:“明日恒凌公主若来了,不用拦她。”
月儿爬上了树梢,地上的月华冰凉如水,整座皇城静悄悄的,偶闻几声蝉鸣鸟叫,让夏末的夜晚添了几分寂寥。
惑乱(二)
第七十二章惑乱(二)
四更时,天已蒙蒙亮了起来,将军府内便灯火通明,府中的祠堂里烛火一闪一闪,将祖宗的那些牌位映出了漆黑的影子。
但凡领兵出征,任子衡都会到祠堂拜祭父母先祖,战场无情,他自年少领兵作战至今虽一直安然无恙,却也不敢妄言次次都能如此幸运,故而每次出征前的祭拜都是当做是最后尽的孝道。
本该是四日后的事,却因战情而不得不提前,好在兵马粮草都已备妥,只需一声令下便可出发。
恒凌将手中的香点上,递到了他的手中,看着他神色沉着的拜祭先祖,烛火将他身上那身铠甲映得越发的透亮。
嫁入任家这么多年,恒凌已经习惯送夫婿出征,与军中那些士兵的妻子不同的是,她从未因此而掉过一滴泪,每次也都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
拜祭完先祖出祠堂时,恒凌的手无意间碰到了任子衡的铠甲,铁甲极为冰冷,堪比工部地窖中的冰块,有那么一刹那,凉意渗入心。
出兵之前,任子衡仍要进宫一趟,一是与望苏会和,二是携军中大小将士面圣、饯行。因恒凌今日也要进宫,遂夫妻二人难得同行。
进宫前,恒凌又细细检查了他的行李,确认无误后才放下心。
到门口时,任子衡已经坐在他的坐骑之上,恒凌在云裳的搀扶下上了轿,坐妥后便听到轿旁的马蹄声,虽不曾挑开帘子,却也不难想象马蹄卷起尘烟的情形。
“能在这儿遇上将军与将军夫人,真是巧。”
望苏像是掐好时辰那般,精准的在宫门口与任子衡一行相遇,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望苏并未邀任子衡一道徒步进宫,他的马车悠然的伴在任子衡身侧,步调十分一致。
恒凌与他素无往来,并无交情,故而在他们二人闲话时未曾插嘴。
轿子靠的是轿夫的脚力,恁是身经百战的轿夫,再快也快不过身侧的马与马车,自然而然恒凌便落后了些许,也没落太远,任子衡也停下来等她,待她跟上了才继续往前。
望苏坐在赶车的伍五身侧,依然笑脸盈盈的与任子衡谈笑,丝毫没有要上战场的恐惧。
任子衡眸光微沉,若有所思的瞄了他一眼。望苏一介文官,今日初上战场却全然没有惧色,若非他自请监军,这烫手山芋般的任务怎么也不会落在他头上,为此任子衡苦思冥想却仍无法想明白——战场并非玩闹之所,去了,便有回不来的可能。
“将军可有话要说?”望苏笑容不变。
“我只是不明白位高权重的你为何偏偏要与我上战场。”任子衡的话毫不婉转。
望苏笑出声来,笑容尽散后问道:“将军觉得战场很可怕?”
任子衡沉默了小会儿,道:“森森白骨堆砌而成的地方,怎会不可怕?让人惧怕的却并非自己的生死存亡,而是你脚下尽是兄弟们的尸骨。”
望苏闭了眼,斜斜靠着马车的车门,对他的话倒很是赞同,道:“不愧是任家人。任老将军的风骨你袭承了九分,也难怪任家军能屹立不倒。”
任子衡神情淡漠,未再理会望苏。
前行片刻,一行人都停了下来,再往前只可徒步。恒凌下轿时,望苏已经下了马车,他含笑与恒凌打了招呼,恒凌回之一笑,因她此行必须先见着景珣,故而前路仍与他们二人同行。
虽还未到早朝时分,平日矜矜业业的大臣们却也赶了个大清早,路上不意外的巧遇了几位,不同的是朝臣们去的是太和殿的方向,而他们一行却前往御书房。
穿过重重宫门,终到御书房门口。
御书房的门紧闭着,里头还亮着灯,有几缕光线自缝隙中漏出,在半明不亮的天色辉映下显得异常微弱。
见是他们到来,门口的侍卫放了行,任子衡与望苏率先走上前去,恒凌正欲跟上,却被拦了下来。
“你们——”恒凌有些愠怒。
其中一名侍卫恭敬道:“皇上有令,除了右相大人与任将军外,其余人不得进入,还望公主恕罪。”
任子衡回头,见恒凌满脸不悦,道:“离离,你近来甚少进宫,不如去皇后娘娘那小坐片刻?”
恒凌心下也知这些侍卫只是按章办事,若她刁难他们,看在别人眼中便是无理取闹。适才任子衡的话无疑给了她一个台阶,她不冷不热的瞧了他一眼,算是领了他的好意。御书房她进不去,也无意让自己在外头傻站,遂转身便要走。
“公主请留步。”望苏忽然叫住她。
恒凌转身,见望苏已然步向她,嘴角含笑的模样虽让她觉得有几分碍眼,面上却十分客套有礼:“不知大人叫住我所为何事?”
“去年怡和长公主诞辰时,恰逢我出使尚国,故而送给公主的诞辰礼极为粗糙,为此我一直耿耿于怀。”望苏的话说得虽慢,却是一字一句让人听得分明,自然惹得在场的人都看向他。他含笑的眸子自他们身上轻扫而过,将不知何时一直都带在身上的礼盒递向了恒凌,道:“请公主将它转赠于长公主。”
恒凌的视线落在那盒子上,笑道:“右相大人一片心意,恒凌在此代阿姐先行谢过。”
她身后的云裳闻言,上前接了盒子又退到一旁,望苏见东西已经被收下,笑道:“谢公主。”
恒凌朝他微颔首,后看了不远处的任子衡一眼,见他仍是那副严肃沉稳的姿态,暗暗瞥嘴。
望苏与任子衡进了御书房,门复又“吱呀”一声合上。那关门声在恒凌耳中倒有几分刺耳,她冷哼一声,不大满意的领着云裳朝西侧的内苑走去。
方走到拐角处,就见景珣的影卫留景在那儿站着,恒凌当下便皱起了眉头。
近来她进宫求见景珣,多是不得其门而入,次次闹到最后都变成了她的影卫与景珣的影卫留景的一番比试。现下留景出现在这儿,莫不是要拦她?
恒凌上前几步,与留景面对面,问道:“莫不是又想拦我?”
“留景见过恒凌公主。”留景单膝着地,低头说道:“属下奉命来知会公主一声,若是要见长公主,这会儿天色尚早。”
恒凌闻言大悦,对他的态度也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