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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庆丰殿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几乎所有朝臣都来参加,场面非常热闹,气氛格外融洽。
流云洛祺一身尊贵霸气的龙袍,端正坐在高台上,身边伴有两大太后,还有一众嫔妃,最出众最抢眼的自然是颜歆!
楚筱菱身为“太医”,本该就坐太医席,但她坐了一个角落位置,独自静坐。
对于周围的喧闹和喜庆,她没有任何感觉,整晚的视线一直盯在台上,盯在那个出类拔萃、尊贵无比的健硕身影上,还不受控制得、不时瞄向陪在他旁边、脸上堆满笑容的颜歆!
经过一番打扮的颜歆,艳丽照人,春风得意,颇有母仪天下的气势,与身为皇帝的流云洛祺,甚是相配。
胸口堵得发慌,楚筱菱再也无法坐下去,于是,趁着没人留意之际,起身悄然离开座位,走出大殿,在某一花圃前停下,呆呆俯视着那半夜收起的各种鲜花,内心更是说不出的难过、惆怅、苦闷和凄然。
“菱姐姐……”蓦地,一个温和的嗓音自她背后响起。
楚筱菱缓缓回头,看到灯影下巧笑倩兮的人,不由也绽出一抹淡笑,“碧霞!”
自从楚筱菱被除掉妃位后,在柳碧霞的坚持下,彼此私下以名字相称,而柳碧霞,还加了“姐姐”二字,表示她对楚筱菱的尊重。
“菱姐姐心情似乎很差?”柳碧霞莲步轻摇,已经来到楚筱菱的面前,雪亮的眸子紧紧盯着楚筱菱。
楚筱菱倏然一怔,随即否认。
“菱姐姐不用掩饰了,对碧霞难道还要隐瞒吗?其实,您是因为贤妃娘娘而难过?”
楚筱菱不觉又是一震,想不到……碧霞小小年纪,心思竟然如此缜密和细腻!
柳碧霞继续注视着她,一会,突然收起笑容,压低嗓音,颇为严肃地道:“菱姐姐,碧霞听到一个消息,不知该不该讲。”
“嗯?有话不妨直说。”
“听说……您在淮南期间,因为染病中毒而差点身亡,其实,这事跟贤妃娘娘有关!”不顾楚筱菱陡然表露的惊愕,柳碧霞稍顿片刻,接着往下讲,“皇上此去淮南,贤妃娘娘派人暗中混进大队,目的是趁机对您下手。您之所以染上瘟疫,是因为防疫药被撤换,您中毒,也是那人所弄!!”
一切,真的都是颜歆所做?想不到她还是那么恶毒,非要置自己于死地!!极力稳住心悸,楚筱菱严肃认真地问:“碧霞,你这消息是从何处听来?真不真切?”
“消息的来源,请恕碧霞暂时无法明说,但碧霞可以肯定的是,此事确实与她有关。菱姐姐您仔细想想,在这后宫当中,只有您能与她抵抗,碧霞进宫这么久,早就听说过她为人心胸狭窄,心狠手辣,一直想独占皇上。碧霞还听到,皇上之所以这么多年都没子嗣,就是她从中作梗!连兰太后也是心知肚明的,只不过碍于皇上的面子,才不跟她计较!”
不错,自从三年前,自己嫁入王府,颜歆就开始仇视自己,处处刁难,还有后面那一连串的阴谋诡计和伤害,无不说明,她根本就想自己死!
柳碧霞一直暗暗留意着楚筱菱的表情,忽然,语气转向关切和担忧,虚情假意地道出:“碧霞难得跟菱姐姐有缘,真的不希望姐姐受到任何伤害,姐姐侥幸过了这一关,是老天保佑,是姐姐往日积下的功德。然而,这后宫险恶,暗箭防不胜防,碧霞还是希望姐姐小心为重。”
楚筱菱不自觉地点头,自顾陷入沉思,清醒后,马上叮嘱道:“碧霞,今晚这件事,你先别说去,嗯?”
“碧霞知道,不过碧霞想问姐姐,您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不如就启禀皇上吧?皇上虽然宠爱贤妃娘娘,但对菱姐姐的爱也不少,故碧霞认为,皇上会对此事做出一个公正的审判!”
楚筱菱又是沉吟数秒,讷讷地道:“此事关系重大,容我再想想吧!对了,我们还是进去吧,这事,不宜在此多讲!”
说罢,她先转身,低垂着头,心不在焉地走向殿内。
看着她落寞的身影,柳碧霞诡谲的眼中窜起一丝狡诈与阴险,哼,既然这次淮南之害不能一箭双雕,那不如先把颜歆那贱人除掉,接下来再专心对付眼前这个天真愚蠢的女人!反正,谁阻碍破坏到自己的幸福,都不会有好下场!!
回到殿内的楚筱菱,目光再一次看往台上,那里的温馨画面依然不变。
内心不觉又是一阵悲怅和伤痛,她再度起身步出大殿,这次,是朝自己住处走去……
缠绵悱恻 第五十二章 还君明珠
本是打算回寝居,楚筱菱出了庆丰殿,却临时改变主意,独自踏着月色静静漫步于皇宫小道上。
一路走去,晚风拂面,凉爽中夹杂着一股寒意。树叶随风落下,噗噗作响,轻轻打在她的发上、身上和脸上。
看着那渐渐枯黄的叶子,她俏脸不觉更加怅然,秋末了,又一个冬天要来了。
时间过得还真快,幸福快乐的日子更是飞逝。她很怀念在淮南的美好时光,尽管有时不分昼夜地忙碌,非常辛苦,但是有他陪在身边,而他的身边,也只有自己一个女人。
正如自己所想,回到皇宫后,他不再独属自己,而是属于一群女人!就像刚才,他高高在上,被后宫佳丽簇拥其中,自己呢,只能静静躲在一角,独自伤悲。
其实,只要自己喜欢,也能成为那众多女人之一,然而,她才不愿意!
走着走着,楚筱菱不禁忆起了柳碧霞适才讲过的那番话。到现在为止,她依然很纳闷碧霞因何知道这件事,不过于情于理,她觉得应该相信碧霞。
真的要把这件事如实禀告流云洛祺?在无有力证据情况下,他会不会相信?毕竟,颜歆在他眼中,是那么的“完美无瑕”。
三年前,他说过的某些话、对颜歆的种种偏袒,她都记忆犹新,很清楚颜歆在他心中的重要,如今,就算知道了颜歆的罪名,他也未必做出极大的惩罚吧。
不可否认,他对自己也有爱,但她真的不敢确定,这份爱是否比颜歆的还深还重。
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去多此一举!
一颗心,两份爱,三人周旋纠缠,注定了痛苦和悲剧!
想避免伤害,最初就不该趟入这股浑水,可惜,一切已晚,在自己决定沉沦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自己要为情所伤,为爱而痛,为那短暂的幸福欢乐付出代价!!
一阵凉意袭来,楚筱菱不由打了一个冷颤,从沉思中清醒,这才发觉,已经月上高空!幽幽一声叹息,她收起思绪,加快脚步转向自己的住处。
殿里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影,估计都睡去了。楚筱菱不觉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进入自己的寝房。猛然惊见,一个高大颀长的人影伫立窗前,那身金灿灿的龙袍在外面倾泻而进的月色辉映下,闪闪发光,夺目照人。
他……怎么来了?何时来的?楚筱菱戛然止步,美目露出诧异与揣测。
正好这时,流云洛祺转过身,看到她,先是一怔,随即默默走向床榻。
楚筱菱稍作思忖,便也缓缓靠近过去,距离他还有几步之远,被他用力扯进怀中,两片温热的嘴唇迅猛地压了过来。
熟悉的感觉,狂野的热吻,足足持续了一刻钟才结束。两唇已然分开,彼此都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刚才你去哪儿了?”他终发话。
楚筱菱愕然,没有立刻应答。
“怎么你老是喜欢跟朕玩猫抓老鼠的游戏,总是令人惊慌不安,让朕感到患得患失!”充满酒气的嗓音,透着丝丝恼怒,放在她腰间的手也蓦然一紧,给她带来一股淡淡的痛。
心头陡然涌起一丝苦涩,楚筱菱无奈地扯了扯唇,自己从没想过跟他玩猫抓老鼠,更没想过要他惊慌忐忑或患得患失。他和颜歆芬利一个多月,还以为他今晚会跟颜歆柔情蜜语,共赴云雨,慰藉多时的思念之苦。
“你这是欲拒还迎吗?假如你认为这样做就能让朕痛苦,那么,朕告诉你,你成功了!你得逞了!!”流云洛祺又道,语气更加的冲,本就被酒气袭击的脸庞,此刻更加涨红。
今晚的宴会过程中,他一直意兴阑珊,视线不由自主地随她打转,后来见她走了,他更是心不在焉,于是早早结束颜歆,不顾颜歆的不满与抱怨而拒绝颜歆的陪伴,兴冲冲地跑来这里,谁知迎接他的竟是满室寂静。
等了半个时辰,他依然不见她的人影,心急如焚,本欲出去找她,可转念一想又不忿气,唯有继续等,等到他心烦意乱、气急败坏、且满腔怒火!
看着他,楚筱菱脑海不由自主地浮出晚宴上的一幕幕画面,忽然言不由衷地道出,“卑职不知皇上会过来,还以为皇上会与贤妃娘娘在一起。”
“是吗?你是这样想朕的吗?在你的心中,朕是那样的人?”流云洛祺迅速低吼一声。
“难道卑职有说错吗?皇上今晚和贤妃娘娘眉目传情,恩恩爱爱,可谓羡煞旁人!卑职就不信,皇上心中没有她,皇上不想和她共度春宵!!”楚筱菱也提高了嗓音,原来,爱情不但会让人小气和生妒,还会令人变得尖酸刻薄,她万万想不到,自己也有这样的可悲一面。
流云洛祺自然听出了她的讽刺,不觉愈加盛怒,他两手紧握成拳,喷火的星目怒瞪着她,不过最终,他什么也没做,而是无奈地解释:“假如朕告诉你,朕确实没有这种想法,朕只想跟你共赴云雨,共度春宵,你信吗?”
水眸一定,楚筱菱陡然呆愣下来。不,她才不信!她不敢相信,也不该去相信!
她虽不语,但从她的表情,流云洛祺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不禁懊恼沮丧地叹了一口气,略微粗鲁地抬起她的脸庞,让她与自己面对面时,沉吟数秒后,娓娓道出上次在倚族玛瑙湖畔来不及说完的话,“五年前,父皇病逝,皇兄登基为帝,朕自小跟皇兄感情很好,故心甘情愿且全力以赴辅助他。本来,皇兄对朕也是肝胆相照,毫无芥蒂,正因为这样,招来有心人的妒忌和不忿,以致做出挑拨离间。得知皇兄怀疑朕有异心,朕很痛心,足足10天不回府,也不上朝,一直呆在飞龙酒店。”
流云洛祺说着,幽邃的黑眸渐趋迷离,整个思绪已经回到过去,“某天,朕喝得酩酊大醉,游荡大街时碰上一伙坏人,和他们起了争吵,还打了起来,本来,凭朕的功夫,对付他们绰绰有余,可惜那几日朕整天醉生梦死,功力大损。就在朕要被一歹徒刺中之际,颜歆挺身而出,用她的身体,替朕挡住了那一刀。她本就身娇肉贵,挡了那一刀之后,身体大不如从前,冬天一到便旧患发作,胸口发闷发疼。”
听着听着,楚筱菱恍然大悟,多时的疑虑也随之解开,总算明白他为何对颜歆千般宠爱。其实早就觉得,单凭颜歆的美貌,不可能让他如此死心塌地,原来还有这个渊源存在!
“那次遇难前,你们已经认识?”楚筱菱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
“不,或许她是事先知道朕的身份,但正式相识是在那次意外之后!”
楚筱菱听罢,内心蓦然萌发一股异样和不妥,常理来说,就算知道他是王爷,颜歆也没理由舍身搭救,她凭什么肯定那一刀不会刺中她的要害而令她身亡?她贵为尚书千金,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而死,值得吗?反正如果是自己,自己肯定不会那么做,即便那人是位权高位重的王爷!
“是她用命救了朕,故一直以来,对她怜惜,宠爱,甚至一度以为她就是朕这辈子的爱人,直到你的出现,你总是不知不觉吸引着朕,让朕无法自控,随即渐渐发现,对你才是真正的爱,而对颜歆,只是一种愧疚和责任,是对亏欠的补偿!”
是吗?但仅是这些,就足以让颜歆作威作福了!楚筱菱心头一痛。
“菱菱,她对朕付出太多,朕不能辜负她,你也不希望朕当个无情无义的人吧。”
“皇上确定那只是责任?毕竟你曾经为她,做出很多违背常理之事!”想起当年所受的苦楚,楚筱菱痛定思痛。
流云洛祺知道她在想什么,既心疼又愧疚,不禁赶忙保证:“对不起,朕当年一时糊涂,请别放在心上。朕敢肯定,对你的确实是真爱!”
“那你会爱我多久?万一将来又有一个独特的女子出现,不知不觉中吸引了你,我会不会变成颜歆第二?在你来说也只是一种责任?”
楚筱菱的话,犹如一记毫无预警的响雷,重重劈在流云洛祺的头顶,把他震得目瞪口呆。
内心的苦楚和悲酸更浓,楚筱菱再度低垂下头,身子还下意识地往后退。
看着她那落寞和忧伤的样子,流云洛祺喜忧参半,她吃醋,她害怕,代表她很在乎自己;然而,她的杞人忧天,又让他感到无奈和心疼!
微微吐了一口气,他趋身过去,再一次抬起她的脸,将自己眼中的深情爱意射入她清澈的明眸,一字一句地道:“菱菱,倘若朕现在跟你讲,会爱你一生一世,你就相信了,是吗?”
楚筱菱再度愕然,不知如何作答。
“未来的事,谁也无法预知,但朕现在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你是朕最爱的女人,同时也是唯一一个。你要知道,爱一个人不容易,特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