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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次澡才能把身上那种污秽的感觉洗掉?
不过……至少洗完澡后我的脑袋就可以清醒一些,然后,或许就可以想清楚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吧?
那天夜里,翩然头一次觉得自己没有想像中那么坚强,她不再觉得单独一个人住是一种难得的自由。窗外飘着蒙蒙雨丝,彷如一条条银丝线,翩然开如怀疑今晚她如何能睡得着。
敲门声响起时她的心跳差点停止。
“谁?”她的声音迟疑而且带着一丝畏怯。
“康墨维,我想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问题?”
一股无可言喻的感动流窜过她的全身,她立刻打开门,墨维颀长的身影伫立在暗影中。
“我正感到有些不安,能看到你让我觉得安心多了。”
“喝点牛奶你会比较好睡,”他递给她一瓶温热的福乐牛奶。“我就在楼下,有事尽管叫我没关系。”
“谢谢。”她轻声道,把热呼呼的瓶子接过来抱在胸前,温暖的感动透过肌肤渗入心底深处。
“好好睡一觉,如果明天你想休息一天,店里我一个人就可以照顾了。”
迟疑了下,但是翩然还是说:“我想不需要了。”
墨维点点头。“好吧,那就好好睡一觉。”
望着他下楼的背影,翩然久久不能言语。
他的眼神冷汉,他的脸色也冷漠,他的语声更冷漠;但是他拿给她的牛奶是热烫的,他的心意也是炽热的。
她走到窗边抬起脸深啜一口雨中清新的空气,让飘进来的雨丝湿润她的脸,有人保护的感觉真好!
窗外的风雨对墨维却起不了任何作用,逐渐上升的感官饥渴令他局促不安。一位甜美动人、风趣开朗的女人永远有她迷人之处,但是他如今的反应绝对超过正常尺度。
他到底是中了什么邪?
康墨维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瞪着天花板上的灯光,耳中回响着翩然甜美的声音,脑海中满是她美丽的倩影和优雅的体态。他的心迷惑地扭绞起璤来,这种令他灵魂颤动不已的感觉使他惶惑不安,即使他明白自己永远不可能也没资格拥有。
他坐起来,双手扒过头发,该死,他必须将那女人的影像逐出脑海!
他开始专心设法将思绪转到其他地方。从来到这儿之后的所见所闻,加上他生存本能的警告,他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那些看似单纯的捣乱动作背后绝对另有目的。
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这不关你的事!他誓告自己。
但是我为她工作。
整理你的行李,离开这儿,忘了她,再去找另一份差事。
可是我答应过待到她满意为止。
管她去死!别忘了你的原则:绝不和任何人扯上私人的感情爪葛。
这与感情无关,况且我不再从事以前的工作了。
你在自己骗自己。
我没有!
你有!无论如何,如果你不想受到伤害,就应该立刻离开。
留下来便会受到伤害吗?
绝对会!
为什么?
你自己明白为什么。
我明白吗?
不!他一点儿也不明白。该死,如果他有任何理智,他会现在就离去,但是他怀疑他还有任何一丝理智存在。
天杀的!到底是什么困住他离去的脚步?
是为了第一次见到翩然时的那种命中注定的感觉吗?或是为了时时流窜过他全身的奇妙企盼感?或是他在她不注意时窥视她的那种奇异满足感?
或是,他心中那股不晓得打哪儿冒出来的保护欲?天杀的!他一点儿也不喜欢它!
但是……它却无法否认且迫使他莫名其妙地决定继续留下来。
是的,他无法离开,直到他能确定,不会有任何不幸的事发生在她身上为止。
到那时,他坚定的告诉自己,他便会毫不留恋的离开这儿,将这地方及所有令人不解的情绪永远抛诸脑后。
位于南京东路的天福企业大楼的二十楼,董事长翁镇福阴沉着脸,坐在办公桌后聆听身旁高瘦斯文的中年男子的报告。
“……目前的情况大致上是如此。”中年男子总结道。
“那些兔崽子到底一会不会做事,嗯?”翁镇福咬牙道:
“事情拖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搞定?养一只猪都比他们有用!”
中年男子小心谨慎地回道:“至少康乐杜区周围的土地差不多都拿到了。”
“有个屁用!”翁镇福猛拍一下桌子。“少了中间一块就啥事也干不了!”
中年男子懂得这时候最好保持沉默,等待老大发完脾气后再来讨论其他的事项。
“真他妈的混蛋!交代他们一点小事而已,居然也能够拖拖拉拉这么久,是不是要等时间过期了让我损失一大笔他们才爽?我养他们做什么?一点用处也没有,简直是废物!”
这个正在大发雷霆的魁悟粗鲁男子,正是天福企业董事长翁镇福,也是前震天帮老大。
震天帮原是板桥地区一个不算小的帮派,专以经营赌场、妓院兼收保护费为生。民国七十五年台湾的房地产突然像火箭升空般猛地往上窜升,翁镇福在军师韩山,也就是斯文中年男子的建议下赶搭上这一趟升空之旅。
他利用手下兄弟威吓地主以低价卖出土地,再建屋以高价卖出。短短的几年之内,他由一个黑道帮派头子一变而为堂堂建设公司老板,结结实实地赚饱了荷包。当然,钱再多也不会嫌少,尝够了这种赚大钱的滋味,必定是食髓知味地想赚更多的钱。
于是,他再度听从韩山的建议,收购上市公司继而编列虚假计划书向政府要求增资,再以增资股票向银行贷款,贷款的金额便可以再次收购其他上市公司或者创办其他事业,这样几次循环下来,没多久,天福建设就扩大为天福企业了。
虽然翁镇福表面上似乎已漂白为天福企业董事长,但是私底下,他仍是震天帮的幕后掌控者。帮内有能力且较受信任的手下,都在他的安排下逐一成为天福企业的领导阶级,依然是他的心腹干部。而其他手下仍保有原来的营生,再加上一些酒店、舞厅、KTV等生意,有必要时则出动遵照幕后帮主的吩咐行动。
翁镇福之所以不愿轻易放弃帮中手下的原因,并非因为他有义气或是念旧。一来是因为狗始终是改不了吃屎,他仍习惯以威胁恐吓手段来节省花费(买低卖高)或寻求行事的方便“抢生意”。
二来是担心别人以同样的手段来对付他,尤其是越赚钱的公司企业和建筑工地最容qi書網…奇书易遭受他人的觊觎勒索,所以当然就得有一些自卫能力。
翁镇福还有一个很大的毛病,不但大钱他要赚,小钱也绝不放过,而且一点点亏都不肯吃,十块钱的东西,他绝不会多花上一毛钱。讲好听一点是精打细算,说难听一点则是小气到家,一个大男人那么小家子气还真是少见的很。
这一次康乐社区的事眼看着就要让他损失一大笔钱了,难怪他暴跳如雷、火花乱迸了。
“他妈的,到底是为什么拖那么久,总要有个原因吧?干,都半年了!”
韩山暗里直摇头,牛牵到北京依然还是头牛。虽然穿上了西装、打上了领带,皮鞋也擦得晶亮光滑得蚂蚁爬上去都会不小心滑溜下来,堂堂大企业老板依旧是满嘴脏话,槟榔喀滋喀滋的咬,硬是脱不了旧时习性,若非他有自知之明天生只有辅佐的才能,再加上不小心被翁镇福救过全家的命,他才不愿在这种莽夫身边多待上一分半秒。
“基本上来说,一个建立多年的社区通常就比较团结合作,街坊邻居们都很愿意互相帮忙。尤其是康乐社区,他们简直是旧有社会的典型,谁家有多少人口、几个小孩、多少年岁、做啥生计,彼此之间都一清一楚,逢年过节做生日,几乎都是整社区一起庆祝的。张家有灾有难,李家绝对义不容辞,黄家需要帮忙,陈家吆喝着大伙儿一起来帮忙,几乎就是一个人有事,整个社区就一起出面扛。”
“在这种情形下,要找他们的麻烦、吓唬他们就有些困难了。尤其起初那两、三个月,要不是我们在警局、派出所都有人,早被抓走不知多少兄弟了。”
翁镇福忿忿吐出一口槟榔汁。“干!那现在呢?”
瞥一眼干净的地毯上,那一摊惊心怵目的槟榔汁,韩山无奈地暗叹一声,应该替清洁工加薪才对,他想。
“他们有人曾经出面指证过我们的兄弟,但是弟兄们已经想‘办法’解决了,相信以后那些人不敢再随便出面指证才对。”
“我管那些个笨蛋做什么?我是问事情进行到哪个程度了?”翁镇福不耐烦地说道。
“前半年来因为社区居民顽固的抵抗、又要分心‘处理’康乐社区周围地主,加上我们不想做得太明显,免得扯到天福企业身上,所以成绩并不太好。但是现在周围地主差不多都屈服了,我们就可以专心在社区居民身上下手了。”
“那就是还有得等了?”翁镇福烦躁地猛靠向椅背。“他妈的!我就不知道干嘛要那么啰唆,把他们的老大抓来狠狠教训一顿不就结了,为什么要自己找这么多麻烦?”
“他们没有老大,他们只是个单纯的社区而已。”韩山有点啼笑皆非地说。
现在他敢肯定,这个粗人绝对是靠运气、而不是靠能力爬到今天董事长的宝座上。
事实上,他跟了他那么多年也早该看清楚了。
“如果董事长不想被送到绿岛管训,我们就只能低调处理此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以为纯粹是小混混的捣乱、找麻烦,使他们厌烦、畏惧于居住在那个社区,继而自动找我们脱手卖土地,或许我们还可以乘机降价。”
韩山投其所好地加上那么一句,翁镇福这才稍微松懈下紧绷的脸色。
“最重要的,就是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那些去找麻烦的弟兄们和天福建设有关,否则一旦扯出天福建设用这种卑鄙手段夺取土地,难免会影响将来赚钱的机会。”
一句话又堵住翁镇福正待反驳的嘴。
“而且现在警方又好像迷上了送人上绿岛的游戏,所以我们更要避免引起注意。让兄弟们慢慢去磨,他们早晚会屈服的。”
“慢!慢!”翁镇福一把火又上来。“要慢到什么时候?只剩下半年而已,要是来不及的话,到时候我们已经花出去的建筑师设计费、打通关节的费用、还有和下游厂商的签约订金不都白费掉了?还有,少了社区中间那块土地,我要周围的土地干什么?养蚊子啊?”
“我明白,我会让兄弟们加紧处理的。”
“越快越好,我已经他妈的快等疯了!时间就是金钱,想想我已经浪费掉半年的金钱,真是心疼啊!”翁镇福喃喃道。
真不知道我还能忍耐多久?韩山忍不住暗想。
在有风的日子里清扫庭院是一件十分讨厌的事,它总是有办法从你扫的反方向吹过来把扫好的垃圾再次吹散开来,这是一项需要极大耐心来应付的无聊工作,墨维终于了解到,翩然为什么把这个社区里每一个店家每月都需轮两次的清扫中庭工作推给他了。
特别是在这种天气暗郁,冷风阵阵兼落叶满地的日子里。
在他身后突烈传来微弱的呻吟声,他转身面对一个老人,如果他没记错,那是十五号三楼文先生的父亲,他通常在没有雨的早上在中庭各处溜达和邻居们聊天打招呼。
墨维注意到他的脸色苍白,呼吸短而急促。“老先生,我想你最好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老人勉强点点头,慢慢往木桩走去,突然间,他更大声的呻吟起来,并倏地僵直着身子双手紧揪住胸前。
墨维忙看了上前去。“老先生,你怎么了?”
老人的嘴唇发紫,摇晃着倒了下去,墨维丢下扫把及时接住他,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身子平放到地上。
“你有心脏病吗?药呢?”墨维镇静地问。
但是老人除了呻吟之外再也无法回答任何话,他立刻翻找着老人身上的衣服,看看是否有任何药品,但是没有。他知道找他的家人也没用,他的儿子媳妇都在上班。
“叫救护车!”
墨维向远处正在聊天的两位太太吼道。“这位老先生似乎是心脏病发作了!”
看到其中一位太太应声跑入美容院里打电话之后,他又转向老人。
“老先生……老先生……”没有反应,墨维利用压额推下巴的方法使呼吸道畅通后,立即将耳朵靠近老人口鼻听有无呼吸声,眼睛则看着老人胸部有无起伏……完全没有气息!
墨维当机立断捏住老人的鼻子,深啜一口气后,俯首把空气吹进他嘴里,他在心里默算吐气的时间,连续两次后开始实施胸外按摩,十五次之后又回到人工呼吸,四个循环后他将食、中指轻放于颈动脉上探测有无脉搏。
依然毫无动静!
于是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做着,同时纳闷自己第一次使用的技术不知是否正确。墨维始终专注于手上的工作,他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也没有发觉到四周已经聚满了社区里关切的人门,直到救护人员推推他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