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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突然一恸,扪心自问,真的只是心里话,只是不想再次伤害他么?又或者还有希望能触动他的成分在?
“夜风。”我将玉佩揣入怀里,大声唤到。
“主子。”夜风悄无声息出现,跪身行礼。
“夜风,曦岚何时启程回国?”
“这时候该动身了。”他答得干脆。
“夜风,带我去送送他,不要让他发现,我就远远地看着他,可以么?”我起身,虽不知昨晚上云老头和曦岚谈了些什么,究竟最后曦岚有没有提亲,但握着手里沉甸甸的两块玉佩,我终是不能将他当成陌路,即便他现在失了忆。
夜风起身,没有丝毫犹豫,便示意我出门。跳上马车,由夜风亲自驾车,驶出云府后马车便飞驰起来。所经之处并非热闹大街,夜风走的似乎是近路,我想起之前翠儿初见曦岚时的形容,他若骑马而来,那么要赶上他,必得走捷径了。
一个时辰之后马车终于停下,我掀开车帘,我们位于城门不远处一个小土坡上,从马车上望过去,恰可以看到城门官兵正按例检查来往人流。曦岚一身白衣,坐在他的那匹“马中天曦岚”上,无论任何场合,都能让人只一眼便再也忘不了。
他并没有回头,亦没有犹豫,过了城门一关之后,一夹马腹,身下的马儿就飞驰起来,很快便消失在我视线范围里。我放下车帘,坐回马车,来回抚摸手中的两块玉佩,一时间心里沉得喘不过气来。
圣血菊杀
有人掀开车帘跳上马车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我诧异地抬头,果见狐狸已然坐在我对面,一身月色长袍,桃花眼半眯着看我,脸上又是那种懒懒的笑。
我来不及出声,他长手一伸,便隔着中间的小茶几打横抱过我,马车已然动了起来,速度却比来时缓了许多。我将手中的玉佩递到他跟前,他却将我的手与手里的玉佩统统握在他手心,紧紧拥着我,轻轻一叹:“浅浅。”
我埋在他怀里,无声的流泪,趁他松手之际,将手里的玉佩统统塞回他怀里。我既保护不了这玉佩,便该归还给他们,我不想和凤兰玉佩一样,因着我的一个疏忽或不小心,到时候引起轩然大波,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他似明白我心中所想,再次紧握住我的手,在我耳边轻喃:“想浅浅了。”
说罢不由我分说,捧起我的脸,便似珍宝般轻吻起来。我热烈地回应他,双手在他身上摸索,他的呼吸愈见浓重,半晌终于松开我,双手却紧紧环着我腰,用力将我贴向他,脸上神色似有丝狼狈,声音暗哑道:“浅浅该不会是想大哥在这里就要了你吧?”
我能感觉到他的欲望,闻言却是轻笑,心里紧绷的弦像突然松了般,软软地趴在他怀里,摇了摇头,轻道:“抱抱。”
他拥得更紧,两人都不再说话。马车不紧不慢地驶回云府。云老头还在云府的时候,我是不能再任着性子想去哪就去哪,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的。
到得云府,我本以为狐狸会提前下车,却没料到他竟与我一同进了云府。
“呃?”我出声,简短的表示自己的疑问。
“如今我们是盟国,你父王还能将我往外赶不成?”他笑得坦然。
我从鼻子里重重的哼一声,撇嘴道:“你是有事找他吧?”
他凑近我跟前,在我唇上轻轻一点,一脸欢愉道:“浅浅果然聪明。”
我满脸黑线,扔下他率先下了马车,便直直往西枫苑走去。刚进屋,王安便跟着进来,躬身行礼请安后,探手入怀,将一封信递到了我跟前。
信封上“月儿”两字,赫然是云风的笔迹。虽然之前一直小有疑惑,但终未问出口,几次三番都由王安来传信,着实奇怪。按理云风既知我回了龙曜,若有信也该送到云府,由张德代为转交,何况张德一向对我们颇多照顾,若是张德代为收信,哪怕我人不在,他亦不可能将信转交给王安让他拿给我。那么是云风直接将信派人送到王安手里的?
想起之前在醉月宫收到的那张只写着“王安可信”四字的纸条,我一边展开信纸细看,一边随口问道:“王安,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在修仪殿当差的?”
“回公主,七年前的春末。”
我索性走回软塌,懒懒地半躺着,一边把玩着夭夭的金毛,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一入宫便被派到修仪殿当差?”
“起先是在东宫里当个小差,同年秋末,一次偶然的机会才调过去的。”
偶然的机会?我微笑,怕是没那么简单吧,不过反正我对这些也没兴趣:“王安,你老家在哪?家里可还有亲人?”
“奴才原是河州人,有一年发大水,与家人失散后便再无联系。”他依旧微低着头。
“河州?你是龙曜国人?”我心里一惊,倒没想到王安竟是龙曜国人。
他略一迟疑,坦然答道:“是。”
我微点了点头,他在皇宫当差这么多年,刚才只怕是因着不在宫里又兼对没设防才在无意中露了底。可是这底无疑是个关键,知道他是龙曜国人,有一些浅索便渐渐清晰起来。
“王安,你不必拘谨,就当聊聊家常。你那时候还小吧,与家人失散后是怎么过来的?”王安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虽然躬身垂首,但我知道有他这般经历的人,想让他坦白一切,并不容易。夭夭趴在地上,庞大的身躯恰与我身上的软塌差不多高,我有一下没一下顺着它的长金毛,闲闲地道,“你受恩于他,便该明白,他不会伤害我,我也绝不会去背叛他。”
如果真是哥哥将信让王安转交给我,王安的来历便已再清晰不过。“王安可信”这四字,背后的人该是想帮我,该是站在我的立场上说话,王安既被安排在我身边,亦该明白自己要做的事。我没说出哥哥来,只是怕万一是自己猜错,结果适得其反。
如果真与我所想一致,如果王安真是云风安排的人,云风他,在这么早之前就在修若皇宫安排了这样一个角色,那时候他才几岁?
王安略一犹豫,终是坦白,与我所想的所差无几。像所有电视和小说的情节一样,当年他与家人走散,一路行乞流浪到龙州,然后挨饿挨冻被欺,几近丧命,幸被难得逛回街的云风母子救下,还在云府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更简单了,年幼但志坚的王安同学不愿意在云府白吃白喝白住下去,所以谢过恩,还发誓说日后报恩自当肝脑涂地啥的,就告别云风母子走了,最后因机缘巧合来到了修若国,却不幸进宫当了太监。王安自离开云府后一直与云风有联系,云风曾派人去河州打听王安失散的亲人的下落,一直未果,年久了,而且当时因大水瘟疫死的人又多,估计也像我们21世纪那样,就宣布他们自然死亡了。
我再一次发现我身边真是高手如云,起眼的不起眼的,帅的不帅的,反正一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云老头厉害吧?狐狸厉害吧?可是我那亲爱的云风哥哥也不弱啊,就这么凭借一次救命之恩,使得在修若皇宫有了眼线,而且云风竟然能将王安从修仪殿安排到我的醉月宫,这之中又会是别一番玄机。
我听完这些,一时间很有种钻地洞然后将自己活埋,或者拿个枕头直接将自己闷死的冲动。心里无数次的期望和我以前看的穿越小说一样,随随便便的救下某人性命,然后那人便成了我的心腹,做牛做马倒其次,重要的是忠心可靠,绝无背叛的可能。可是我唯一算得上是多管闲事的救人,救下的是小白,想起小白,心里又是说不清的感觉,他救我帮我,却也劫我伤我。
知道王安的身份,就更安心了些。云风信中所提,在云老头出发来龙曜前,他已经认祖归宗,住在灏王府里,任四品廷尉正。我心中一叹,不知云风这样,是自愿,亦或是与云老头有关,但想以他的身份与性格住在云老头的灏王府,只怕不少遭白眼冷语,毕竟我们的娘亲至今无名无份,所以云月与云风,严格说起来连庶出都算不上。末了云风还提醒我,说云老头这样赶回龙曜,只怕不是好事,我呆在龙曜,虽老老头收了龙曜国书没说要第一时间接我回去,但云老头这时候赶来说不定就会牵扯到我,小心为是。我心中一叹,也觉得这时候云老头出现恁地诡异,他来的时候该是收到了龙曜的盟书,既不召我回国,看到我又是那种调调,竟还私会了曦岚,这时候又与狐狸商谈,总觉得他是天下第一号祸害,做什么事都有祸害的征兆。
不知狐狸和云老头谈了什么,他回去的时候亦没有与我打招呼,吃完午饭我继续躺回软榻,一只脚搁在夭夭身上,等云老头上门。果然,我乏乏地还没来得入睡,他便出现了,出现的同时,将我屋子里的人都赶了出去。当然,夭夭不是人,所以夭夭还留在原地陪我。
“父王来了。”我索性连行礼请安都免了,直接说道。
他倒也不恼,站在我前方不远的地方,直直打量着我道:“月儿身上的圣金锁是从哪来的?”
圣金锁?怎么我身上的小锁就是圣金锁——曦岚口中望月皇宫秘密的圣金锁?不会吧,这锁是小白给我的,又不是望月宗宁送我的。可是,小白在那次天青皇宫告别前是假冒望月宗宁的随从才找到了我,难道那次他走之后,他又扮回了望月宗宁的随从,跟着望月宗宁回了望月?我赶去望州看曦岚的那一次,呆在望州的时间并不长,小白却说闻我在那里,特意赶过去,结果却扑了个空。可知那时候,小白离望州应该不远,如果我身上的小锁真是圣金锁,那么我刚才的这个推测很有可能和事实相符。
曦岚说圣金锁有圣金锁的秘密,可是如今圣金锁却能召唤修若活了几百年的圣灵兽,这会不会就是圣金锁的秘密?如果这秘密也牵扯到修若国,会不会与天青一样,所谓的皇宫秘密都是牵扯到两个国家,可是交叉之下,只有将六国皇宫的秘密拼凑起来才可能会是一个完整的秘密?
可是望月对修若从始至终都没有异动,反而是对龙曜有了兴兵的念头,那么会不会望月皇宫的秘密牵扯到的是龙曜皇宫?再观修若和圣灵兽,到目前为止,似乎唯有寒星的那个纤绘公主对夭夭表示出异样的兴趣,甚至那天害夭夭受伤,应是采了夭夭的血去,难道寒星的皇宫秘密才牵扯到修若?再则曦岚看到夭夭,对于夭夭对他的无敌意反应可是一点好奇与兴趣都没有,反是云老头看到夭夭对曦岚的态度,神色中倒有一抹若有所思。
修若是知道圣金锁的秘密,还是不知呢?说知,从夭夭跟着我踏出那个它呆了几百年的房子那一刻,老老头起码该是明白的,若说不知,这时候云老头又何出此言?难道是他发现夭夭对曦岚的异常反应之后的打探猜测,还是后来与曦岚畅谈的时候两人之间有了某种交易,或者说是共同揣摩了皇宫的秘密——不止他们知道的只关于两个皇宫的秘密,而是六国皇宫的秘密!
胡乱猜测结果都没法肯定,心中一时纷乱,又不愿被云老头探知,所以随意回道:“捡的。”
“月儿!”他轻喝,脸上神色却还算平静,竟没有被我激怒,倒是让我觉得有些意外。我还以为,我这般儿戏,他说不定又要一巴掌甩过来了。
我左手轻抚了抚左脸颊,上次火辣辣的痛的记忆还如此清晰,忍不住轻笑出声,起身,拍了拍夭夭的脑袋,迎着云老头阴冷的目光,无惧道:“父王不高兴,可以再赏月儿一个巴掌。”
他脸上瞬间阴晴不定,我笑得更开心道:“父王既知金圣锁的功用,何不取了去慢慢研究?月儿手无缚鸡之力,这于父王来说,可比从月儿口中套话,容易多了。”
他突然移开视线,打量着我身边的夭夭,微垂着眼,声音听不清情绪道:“月儿可是越不越不像你娘了。”
我心中一凛,不知他所言何意,半晌方道:“怎么不像?父王可知娘临终前的遗嘱?”
他抬眼微怔,我莞尔一笑,自嘲道:“对了,父王怎会知道,娘不过是父王在外的一段小情缘,娘临终前可是连父王的面也没见上。”
“你想说什么?”他神色莫明。
“说什么?不过是告诉父王,娘临终前拉着月儿的手一再叮嘱,让月儿别步她后尘,让月儿远离那些皇家男人。她心里有怨,有恨,可是父王,由爱故生恨,由爱故生怨,父王既不爱娘亲,何不将与娘的那段情份就当作一场艳遇,还了我与哥哥一份自由身?”
“你懂什么?”他终于动怒,声音微重。
“我是不懂,父王遇到娘,建这云府,是因为心中的感情,还是因为自己的野心?不过不管当初的目的是什么,结果却是一样。父王说月儿不像娘,月儿可以告诉父王,月儿跟娘一样,娘可以为了父王日日等待日日失望,月儿为了他,连娘的遗嘱都违背了,又何惧父王的阻挠。”
“他就这么好?”他问,声音如常般阴冷,眼神冷厉。
“或许不会为了我舍了自己的命,但他的心里有我,他的诚意父王应该能看到。而且这时候父王应